鬱瞳眼睛微微眯起,面無表情,心想刺殺白歆的人果然是他派去的,不過在她的面前如此大方承認,倒是讓她小小地意外了一下。
她並不打算跟他拐彎抹角,抱起雙手,一副極為悠閒的模樣,道:“太傅大人千方百計約我過來,就是為了恭維我?”
姜伯庸緩緩一笑,道:“陛下真是爽快,那封信你可看過了。”
鬱瞳點頭,心道,這不是廢話嘛,要是沒看我能在這裡?
鬱瞳真的討厭跟這種滿腦子都是勾心鬥角的人講話,相當討厭,沒有之一,倘若無法以誠相待,也無需滿是套路,整天想著算計別人,不會感到累嗎?
鬱瞳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悉數甩出去,心道她還是靜下心來聽聽姜伯庸怎麼說,想到他在信中所說的話,便皺了眉,冷眼看著姜伯庸。
“你說,你有辦法可以讓我達成心願?”
姜伯庸利落點頭,一副十拿九穩的模樣,眼珠子一轉,補充了一句:“前提是你得繼續當初跟我達成的協議。”
鬱瞳眉頭皺得更深,突然想起皺眉是顧鈺的招牌動作,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頓了片刻才道:“你先說說你的辦法。”
姜伯庸瞭然一笑,他早就料到這才是鬱瞳最為關心的問題,於是也不賣關子,悠悠開口:“聽聞當初陛下曾為了白歆廣發皇榜招募天下名醫......”
鬱瞳臉色微微一變。
姜伯庸似乎是很滿意她的這種反應,也不給她緩衝的時間,繼續道:“想必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那毒是出自何人之手,我可以去跟顧鈺談,以解藥為交換,他必定會對你乖乖就範。”
鬱瞳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心想他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姜伯庸見她沉默,耐不住性子,不由得問道:“如何,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很划算吧?”
鬱瞳眯起雙眼,不僅讓她心想事成得到這麼多年以來朝思暮想的顧鈺,還將恭國江山拱手接過來,似乎......對於她而言,真的是很划算呢。
鬱瞳眼神冷了幾分,心中嘖嘖感嘆。
半晌,她才問道:“你確定這法子可行?”
姜伯庸胸有成竹,幾乎是拍著胸脯對她保證:“萬無一失。”
鬱瞳頓了一會兒,轉身,淡淡的留下一句:“那就等你讓顧鈺心甘情願跟我走的時候,我們再繼續合作。”
身後的姜伯庸勾唇:“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鬱瞳沒有再說話,腳尖輕輕一點,飛快掠上了牆頭,隨即消失不見。
姜伯庸還站在原地,眼角慢慢顯出一抹冷意。
陛下,臣為您準備的成親禮物,您一定會滿意的。
姜伯庸嘴角緩緩露出笑來,即便是在這明亮的午後,也足以讓人感到冰凍三尺的寒意。
鬱瞳拉回自己的思緒,站在顧府最高的樓頂之上,低低嘆息。
這些年來,這是在她夢裡出現的最多的一個地方之一。
而另外一個,則是花朝谷。
鬱瞳輕輕閉上眼睛,想著此刻顧鈺在房簷上翻飛的身影,一臉陶醉。
以顧鈺的本事,這個時辰,想必是已經到了。
鬱瞳又站了一會兒,很快下了樓去,一隻飛鳥獵獵劃過,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誰也不知道它來過。
送走鬱瞳後,姜伯庸並沒有離開圍牆邊,而是一直等著,果然,不久以後便讓他等來了想要見的人。
這次是顧鈺穩穩地落在他面前。
姜伯庸笑得比方才還要高深莫測,卻是一臉無害,倘若不是知曉了他暗中佈下的那些陰謀,顧鈺覺得,恐怕自己也會像蕭秦宋一樣,完全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般無害慈祥的面容之下,隱藏的是一顆毒蛇的心。
顧鈺感覺到四周森森的冷意。
“顧公子,你還真是迫不及待。”
顧鈺比鬱瞳還要乾脆,直入主題:“你真的可以給白歆解藥?”
姜伯庸不答反笑:“你還有其他辦法?”他頓了頓,看了他一眼,無情戳穿,“若是有,怕是也不會來找我了吧。”
姜伯庸篤定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自己。
顧鈺不語。
“怎麼樣,考慮清楚沒有?”姜伯庸問道。
顧鈺終於抬頭,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以及那天空之上明亮到刺眼的陽光,淡淡地吐出一句:“希望你信守承諾。”
隨即轉身。
身後傳來姜伯庸嘆息一般地話語:“你放心,等陛下大婚之後,你和那冬雷皇帝回了國,我便將解藥,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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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顧鈺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直接飛上牆頭。
姜伯庸嘴角又是扯出一抹冷笑,陛下,我親愛的學生,你放心,我會讓你好好體會一把眾叛親離的滋味,這恐怕也是老師最後能為你上的一課。
顧鈺在離開姜府圍牆之後,便沒了繼續施展輕功的力氣,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時如果近看就會發現,顧鈺正呈現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面露痛苦之色,他緊緊握起雙拳,猛的砸向一旁的牆壁,震得腳下的大地都晃動了三下,而和牆壁親密接觸過的手指,鮮血直流。
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如此失控。
“此生必定不負君之信任。”
今晨的承諾猶在耳畔。
顧鈺痛苦地閉上雙眼,口中呢喃:“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並肩了......對不起,我的皇。”
為了救白歆,他義無反顧。
為白歆診斷的大夫其實根本就看不出和所以然來,也不能怪他,這都在顧鈺意料之中。
姜伯庸竟然有膽子同時找他和鬱瞳,就篤定了這世間只有他擁有白歆所中之毒的解藥,怕是再招募多少名醫共同研究也都是於事無補的。
不知道每次毒發是什麼時辰,又會持續多久,顧鈺從外頭回來後就一直守在白歆床頭,看著女子安靜恬淡的睡顏,淡淡微笑。
這一切,都被外頭的鬱瞳看在了眼裡,心中一痛。
突然迷茫了一下,她求的,到底是什麼?
白歆很快醒了過來,面對坐在床邊一臉倦容的顧鈺,她心中滿是愧疚,正要起身,卻被顧鈺及時按住了肩膀,他淡淡囑咐:“大夫你這兩天最好不要隨便亂動。”
現在對於白歆來說顧鈺的話就是命令,白歆無奈,想起自己昏迷之前顧鈺的那副模樣,心中一動,只得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