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鴦和綠環跟在洛鏡橙身後，一直走到了天下第一樓。

這天下第一樓本來也是洛家的產業，現在因為洛家家主被抓，這第一樓的管事就想趁機佔了這樓，近日裡已經漸漸想辦法脫離洛家。

洛鏡橙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原本還是有點生氣的，可是後來想想，福兮禍兮。既然如此，何不以這件事作為一個契機？她需要一個出頭鳥，讓她好好整治整治。

紅鴦有點擔心地問：“小姐，瑞豐銀號真的會幫我們嗎？”

洛鏡橙淡淡回答：“他不會。”

任何一個聰明的商人這個時候都知道要明哲保身，唐隋又不是白痴，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雪中送炭？

這句話顯然讓兩個小丫頭更加擔心了：“那小姐不是白跟他談了？”

“並沒有，他只要按兵不動就好了。”

她當時跟唐隋談的時候，沒有明確表態，但是唐隋能從她的話裡推測出他們已經投靠了二皇子。

所以無論唐隋之前聽了誰的指派，此刻最聰明的做法都不是出來當那個出頭鳥。除非賭上身家性命，否則沒有哪個商人會明確站隊。

而這就是洛鏡橙的目的。

這個時候，任何阻礙都會讓她寸步難行。

至於天下第一樓掌櫃的，那就要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了。

這些天，洛鏡橙處理了不少類似的情況。所有人都看著洛家落難，都想趁這個時候分一杯羹。

她洛鏡橙又不是白痴，怎麼可能讓這些人佔了便宜，當她是死人嗎？

平日裡，洛鏡橙到天下第一樓都是一身儒生打扮，這還是第一次女裝進來，雖然用面紗遮住了臉。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她洛鏡橙這個時候可以站出來，光明正大地解決洛家所有的問題。

凝聚人心，靠的就是這些手腕和別人說話的嘴。

張掌櫃的一看見洛鏡橙立刻推脫說自己忙，不便招待大小姐，還請大家小姐自便。

一旁卻有一個小二，見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就請她進了雅間，還給她沏了壺茶，讓她不用著急。

等這小二走出去了，還有人說他：“你還管她幹嘛？”

那小二笑笑：“到底是我們東家，平日裡也對我們挺好的。咱也得知恩圖報。”

洛鏡橙看了一眼就沒繼續看，揮了揮手指，紅鴦和綠環立刻拿著銀子上前給了上門的顧客，並且說：“今日樓裡有要事，改日光臨必有優惠。”

上門來的顧客見銀子都能夠在樓裡吃十次飯了，自然不多說，陸續出門了。

掌櫃的見了氣的臉都紅了，嘴上不停說洛鏡橙敗家，家都快被抄了竟然還如此揮霍，心裡卻是心疼那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

洛鏡橙徑自走過去坐下，聲音柔柔弱弱：“張掌櫃，要抄家也是抄我洛家的與你可沒有關係，更何況，上面都說了只是帶回去調查，可沒說定罪了，張掌櫃這是要給我爹爹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嗎？”

張掌櫃見洛鏡橙說話聲音柔弱，心裡想著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他到底在這裡當了幾十年的掌櫃，什麼事情沒見過，害怕這樣一個小姑娘？

想著便膽子大了起來。

其實洛鏡橙看著那些銀子自己心裡也是心疼的。要知道這些銀子都可以去河心畫舫找李瑜瑜了，雖然現在李瑜瑜已經不在了，但是想著依然覺得肉疼。

“你一個小丫頭，平日裡在府裡養尊處優慣了，哪裡知道錢來得不容易，現在就算府裡還剩下些銀子也不該這樣子糟蹋。”張掌櫃見洛鏡橙不說話，還以為被自己唬住了，語氣更加嚴厲了，就好像對著自己的小孫女一樣：“你這樣子，如何對得起老爺？快快回府去吧，莫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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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也有幾個人附和：“你個小丫頭，不要隨便出來拋頭露面。”

“就是，成何體統。”

洛鏡橙勾起嘴角，手指慢慢卷著自己的一縷秀髮，聲音依然不疾不徐：“張掌櫃的，按理說您年紀比我長，孫女也有我這麼大，我也該孝敬孝敬您，畢竟您也為我洛家立下不少功勞。”

張掌櫃的見洛鏡橙說軟話，立刻得意了，就知道小姑娘經不住唬，早知道一開始他就直接把洛鏡橙給嚇回去了，也不用白白得罪了這麼多財神。

只見洛鏡橙又道：“我也體諒您在這裡工作了大半輩子，是該享清福的時候了，今後您就回去好好帶孫子吧，如果給您的孫女談個好人家，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抱個重外孫子呢。”

張掌櫃的臉色一變，厲聲問：“你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紅鴦，去把樓裡的賬目拿過來給我過目，如果沒有問題再給張掌櫃的結月錢，如果有問題，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我為洛府辛辛勞勞大半輩子，你說讓我走就讓我走？你別忘了，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賺回來的！”

“張爺爺，這話就不對了，你是為了你自己賺錢，可不是為我賺錢，”洛鏡橙言笑晏晏，連稱呼都變了：“您不愛幼，但我還是要尊老的，早前我就說了，願意走的就走，願意留的就留，我不阻攔。可是您竟然留下了，就別存著二心，我也不是喜歡吃虧的人。”

洛鏡橙一變說著，一變翻著紅鴦拿過來的賬目，隨便看了兩眼，就說：“上面不是說我們沒繳稅嗎？拿著這個賬本去給知府，就說張掌櫃的為了一己私利，擅自修改我們的賬目才導致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讓知府大人幫我們核查核查，該繳的稅我們自然一分不少的繳出去。我們也只是受人矇騙啊。”那知府貪得無厭，送上門的錢，自然樂得接收，也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下子，張掌櫃的臉臉色都變白了。

這些年，他仗著洛府對他的信任，改了不少賬目，從中貪了不少銀子，這次聽說洛府要垮了才想著要給自己再謀點東西，誰知道竟然被洛鏡橙利用了。

“不，你不能這樣。”張掌櫃的嚇得幾乎站不穩了：“我什麼都沒有做，你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你竟然敢偷偷想要把天下第一樓給賣了，我洛家的產業，豈是你想賣就賣了的？”

說完，洛鏡橙掃了旁邊站著的人，這些人剛才還在幫著張掌櫃的想要趕她出去，現在這樣情況急轉直下，都紛紛閉了嘴，生怕惹禍上身。

“紅鴦，去吧。”洛鏡橙一點情面都不留。

她知道，這個時候留了情面，其他人就都會效仿，都知道她會留情面。她現在也不過是殺雞儆猴，如果不作出一點姿態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軟柿子，以後洛家的產業只怕就真的被這些人賣的一點都不剩下了。

而現在，她做了這些，宣揚出去，其他人必定不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她為自己爭取了時間。

她必須要上京一次，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留？他到底為你們洛家效力了幾十年！”有人質問。

“難道他搶了我東西我還要感恩戴德？他為洛家效力我洛家可虧待過他？”洛鏡橙冷笑，盯著那人的目光變得犀利：“你明日也不用再來了，去綠環哪裡領銀子吧。還有誰對我的做法有異議嗎？”

“東家就是東家，你們為我效力，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可你們若是存有二心，我自然也不會虧待自己。”說著，洛鏡橙又點了幾個人，都是剛才幫張掌櫃說話的人，都告訴他們去領銀子，不用再來上工了。

要走的時候，洛鏡橙對著剛才給她沏茶的小二道：“以後你便是天下第一樓的掌櫃的，有什麼不懂的就打發人來問我，我看你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好幹，以後少不了你好處。”

那小二聽著簡直熱淚盈眶，本來還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個跑堂的命，誰知道突然天降鴻福，他一下子就成了掌櫃的了，洛小姐簡直對他有再造之恩。

就為洛小姐的恩情，他也一定會好好幹！小二身體裡的血突然就被點燃了。

夜深，洛鏡橙的房間卻依然點著微弱的燈光。偌大的洛府如今竟然只剩下三個人，與昔日的熱鬧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洛鏡橙伏案寫了好久，終於抬頭對著兩個丫頭道：“紅鴦，綠環，現在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兩個還跟著我，所以現在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們替我做。”

“小姐請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紅鴦和綠環異口同聲道。

洛鏡橙點點頭：“洛家的產業幾乎遍布全國，他們留下我估計是希望看洛家內亂，然後乘機收了洛家的家產。可是現在洛家資金分佈在各處，並非那麼容易整合起來的。”也正是因為資金比較散，所以洛青山才需要跟瑞豐銀號借錢。

“小姐要把那些錢都收起來嗎？”

“不，我不準備動錢。”如果將各處的錢整合起來，很有可能辛苦替別人做嫁衣裳了：“你們按照我給你們的錦囊做。我現在能夠相信的只有你們了，所以這件事情只能交給你們做。”

說著，洛鏡橙交給兩個人三十多個錦囊。

“……”似乎有點多。

“你們做的越好，我就能越快去找我爹。明天我就穿著紅鴦的衣服出城，你們放出話去，就說我要去各地巡視產業，先派紅鴦去打探情況。然後你們再出城，打扮成我的樣子，按照我寫的這些，去各地檢視。我會給你們僱幾個鏢師，讓他們保護你們的安全。”這也是為什麼這段時間洛鏡橙都掩面出門的原因，為了讓別人相信他們看見的就是洛鏡橙本人。

“這段時間我整治這些都是為了給你們出去做鋪墊，你們每去一個地方，都一定要放出風聲去，讓別人知道你們的行蹤。我會儘量在你們完成任務之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