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就說,月影江我剛去過,那裡的景緻確實優美,讓人流連忘返。
但是我看到的風景,跟你這畫中看到的還是有些不同,或者說是很大不同。”
何小花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書案前。
“雖是同一江景,但在不同時間卻會呈現出不同樣貌,這個自然。
但小生想來,月影江除了這寒冬會是江面冰封,鳥盡魚藏,略顯幾分蕭瑟之外,其他季節該是大致無異。
如今雖然已入深秋,但江面依然靈動,風景依然美妙,與我所畫可謂別無二致。
可姑娘卻說剛剛看到的江景與我這畫有著大不同,這又為何?
小生實在不解,還望姑娘為小生解惑。”
靳仕延也跟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雙手置於胸前,很恭敬地向何小花作了個揖。
雖然這幅畫是他三年前所作,當時心境早已忘記,但是現在聽何小花分析得如此認真,他倒是又燃起了好奇心。
“這大不同就在於……”
何小花不緊不慢地繼續走到畫前,先用手指了指畫上的雄鷹,又指了指江邊的碼頭和漁船。
“你看到的只是天上搏擊長空的雄鷹,而我看到的卻是碼頭上扛米包的工人,還有漁船上叫賣的漁夫。”
“扛米包的工人?叫賣的漁夫?”
靳仕延的眼睛在畫上來回搜尋,卻並無結果。
“你不用找了,這些都不在你的畫裡。”
何小花轉過身來對著靳仕延揮了揮手,繼續說道:
“並不是你去的時候他們恰巧不在,正好相反,無論是扛米包的工人,還是漁船上的漁夫,他們每天都會出現在江邊碼頭,因為他們的生計在那裡。”
“無論是誰,只要走到江邊,甚至都不用走過去,就能很清晰地聽到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
當然,你也不例外。所以,他們肯定闖進過你的視線裡和你的耳朵裡。”
靳仕延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見過扛米包的工人和叫賣的漁夫。
自己當時年幼,心高氣傲,忽略了這些很正常,卻不想竟被心思縝密的何小花一眼看穿,不禁朝她佩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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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沒有出現在你的畫裡,那只是因為他們並沒有走進你的心裡。”
何小花微微一笑,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你一心想要為官報國,可有想過,何為官?何謂國?”
“這個……”
雖然靳仕延總是自命不凡,但被何小花突然這麼一問,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民,是百姓。”何小花眼神堅定地看著靳仕延。
“國是千萬家,家是千萬民。正是因為有了千千萬萬的百姓,才有了國,才有了官。”
靳仕延聽得入神,眼睛不由地再次盯著何小花移動,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何小花則淡然一笑,又轉身走向四方桌。
“你只顧著仰望天空,光想著要做官做官,可是你的眼裡,卻只看得到了雄鷹,對身邊的百姓反而漠然無視。
如果對百姓的情況一無所知,卻還妄想做個好官,這不是‘空有大志’又是什麼?痴人說夢嗎?”
“小生慚愧!”
雖然現在的靳仕延心智和眼光都已經成熟了許多,但聽到何小花對以前自己的評價,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