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在寒假跟著栗子哥他們一起去各村兒大集上賣炸糖餅兒, 炸糖餅的做法是元寶給栗子哥的,他跟著去,既要工錢也要利潤, 他就是去玩兒。
他這玩兒的也跟一, 他喜歡看各種各來價買糖餅的。有闊綽的一價錢,直接就掏錢買了。
眼下快過年了, 忙了一年, 家裡有富餘的, 就想給一家老小吃點好的。
這也是為什麼過年去集市上賣的原因, 平時忙還忙過來,除非是有錢的大戶, 然尋常家是舍得的。
還有家資略一般的, 價就有些猶豫,栗子哥跟王氏賣麥芽糖學來的法子,他只收錢,拿糧食換也行。多少小麥多少玉米一斤,栗子哥跟他爹老劉頭做生意然是帶了秤了,他娘管著秤。
再有就是日子緊巴的, 猶豫半晌上前一句, 能能少換點,半斤二兩的,給給換。栗子哥做生意活絡,多少給換。
過,做買賣也容易。
炸糖餅的藝難, 也有旁家擺這攤子,雙方就成競爭之勢。過,大家鄉五里認識, 固然彼此心裡有些芥蒂,但是統一價錢後就看各領了。
栗子哥家的生意好壞,他們是新攤子,有個零頭就給客抹了。給點便宜佔,這一招對買東的客很有用。
冬天閒也是閒著,主要炸糖餅這生意成高,白麵家有的,油也是秋天種花生到油坊磨的,何況做完炸油餅家濾一濾,家裡還能繼續吃,糟蹋。
無非就是買些紅糖,是真要下兒的東。
元寶幫著算賬,他也要工錢。老劉頭兒就有些過意去,跟兒子商量,“過年的,怎麼也能叫元寶空著。”
栗子哥想了想,“元寶說要,那就是真要。等過年咱們炸二斤油餅給他就行了。”
老劉頭兒邊抽旱菸邊說,“元寶這孩子,跟他爹真一。”
因為把油餅技藝傳授出去,林百畝意見頗大。
元寶說他爹,“我娘一試驗你就嫌又費面又費油,咱家又做這生意,讓栗子哥賺些可怎麼了。當村當塊兒的,栗子哥平時還叫你叔哪。”
“知道個屁啊!這家,有一個方子就夠吃飯的,傻大方,咱家就是現在用,以後留著給我孫子行啊!”林百畝罵元寶,“瞧著聰明,心裡一點算計沒有。我看老劉頭兒那油餅炸的又宣又亮,縣城支個攤子也夠了。”
“快嘟囔死我了。”元寶捂著耳朵去隔間看書去了。
林百畝再告誡他,“以後許這麼傻,有什麼好秘方,咱家留著。就是家用,拿出去賣錢也能賣幾塊大洋。”
元寶把書高高舉起,擋住臉,覺著跟他爹沒法做思想交流。
林申哥在信裡還誇他栗子哥識字的事情哪。
元寶也只是栗子哥識字,跟他關係好的,要是想學算術、認字,元寶會。因為學的常先生引進了方的星期天制度,雖然能學五天休兩天,鵲大伯說那太輕鬆了,但現在也能學六天歇一天。
休息的時候,元寶就能小夥伴們一起玩兒,大家算術認字。
林行愛看做小生意的事,他也跟著去趕大集賣糖餅,林行是個愛學習的小孩兒,寧可在家溫書。過,他聽說元寶叔定了媳婦,特意顛顛兒的跑元寶叔家跟元寶叔聽,恭喜元寶叔有媳婦了。
提到媳婦的事,元寶難忍惆悵,“也知是圓是扁。”
林行幫元寶叔析,“聽祖母說,是祖父給你做的媒,祖父眼光肯定差。那個王理,咱們見過,說話很風趣,長的也是白麵皮、瘦瘦高高的模,雖然比我爹差點兒,也比大多數強了。”
“這倒也是。”元寶也做過這的推斷,王理瞧著賴,應該閨女也差到哪兒去。
待過年到姥姥家拜年,姥姥、姥爺、舅舅、舅媽拿這事兒趣元寶,元寶此時才有種,這是件大事的切身感覺。
過,元寶怕趣,他還一幅特淡定的模,“是有這麼事。”
這年頭,親事能只是口頭定下。
年前大家忙,年後林百畝張羅著,讓王氏拿了兩塊大洋,林百畝帶到縣城去,找了有的銀匠給了一對兒銀釵。然後再備些茶葉酒水,依舊請鵲大哥做媒,這就是小定禮了。
林百畝還把元寶的八字拿去給王家合,一合就合上了。王家那邊兒也挺樂意,就擇了個正月二十八的吉日,那天定親。
元寶也要出席。
元寶為此興致缺缺,但看他爹的子他是一定得去的,用他娘的話說,“也得給女家看看。”
元寶道,“王理又是沒見過我。”
“丈爹是瞧過,可是太母娘還沒見過麼。”
元寶年紀尚小,對定親娶媳婦什麼的,還沒有太具體的概念。但這並妨礙他對他爹提點要求,“定親這的大事,我得做兩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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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剛做過新的。”林百畝懷疑己這生的是兒子,而是閨女誤投男胎,也知道怎麼這麼臭美,村兒裡小姑娘沒元寶愛做新衣服。過年過節就要做新,林百畝一輩子穿的衣裳,估計沒元寶這短短十年來的多。
元寶說,“你也說是年前的了,年前的穿過,舊了。再說,城裡穿的跟咱們村兒一。要是定親穿的一表材,豈叫小瞧?”他還挺會找理由。
王氏一聽,就覺著,“元寶這話也有理。”
到底就這一個兒子,還是兒子定親的事,林百畝就說,“成,叫你娘去集上買塊花布,給你做身新的。”
“我要集上買的。”元寶拐了八道彎兒,才說出己的目的,“既然王理他們在城裡住,我就要城裡穿的衣裳。”
林百畝明白了,“城裡穿什麼衣裳?”
元寶道,“裝皮鞋。行哥兒穿過的,申大哥也穿過,我要那兒的,新式衣裳。”
林百畝立刻否決該提議,“那得多貴!行了,叫你娘給你在縣裡買塊正綢子,做身長袍,一的。”
“現在誰還穿長袍啊。家城裡是穿裝皮鞋的,我就要裝皮鞋!”元寶堅決要裝皮鞋!然他就去定親,就是罵著去了,他也擺一張哭喪臉!
林百畝氣的他兩下屁股沒能動搖元寶要穿裝皮鞋的心。王氏先攔著丈夫,發元寶先去上學,然後跟丈夫商量,“也是定親的大日子,銀簪用了兩塊大洋,要,就給元寶做身裝皮鞋去,我看他是真喜歡。”
“唉呀,你知道那裝皮鞋多貴麼!”林百畝心疼的行,“這買茶買酒就花了少錢。”
“咱就這一個兒子麼,元寶一輩子也就定這一親。”王氏說,“我看行哥兒有時穿那小裝,有模有的,可俊了。咱元寶模比行哥兒還好,穿那衣裳肯定好看。”
“那東非但貴的行,漿洗還要去專門的地方另花錢。買就一筆錢,叫那小子穿上癮,他見天穿,穿了就要洗,後頭花銷沒完了。”林百畝思慮長遠。
王氏給丈夫倒碗粗茶水,笑道,“那也能。元寶正長個子的時候,年頭做的衣裳,年尾就小了。他頂多穿一年,第二年穿了,也就用花錢洗了。”
“那更可惜。花大價錢置辦的。”林百畝說,“要是十□□長成個子的大小夥子,做兩身好衣裳也值,畢竟能穿好幾年。這麼屁大點兒小孩,正長個子的時候,隨便穿穿就行。”
王氏說,“你看元寶那,你給他弄身好衣裳,他一定能叫你痛快。你事後揍他也沒用,反正他就給你搗亂,還能總啊,咱就這一個寶貝疙瘩。”
林百畝長嘆,“哪家是兒子聽老子的,今就因著咱家丁單薄,這長幼尊卑反是倒過來了。”
己寬寬心,畢竟也是定親大事。
林百畝帶著元寶,搭鵲大哥家的馬車,到京城定的裝。縣城還沒有這高階貨。
這是元寶第一次到京城,他坐在馬車裡隔窗向外望去,馬車駛過永定門,街上的男、女、文、商、抽旱菸袋子的老、行色匆匆的成年、還有馬車、輪車、獨輪車、街上的店鋪、路邊的攤子、以及陽光下曬太陽抓蝨子的乞丐,其實這畫面並何美好,但對於此時的元寶而言,這巨大的繁華幾乎是撲面而來。
元寶那顆在老家悠然安逸的心靈第一次被觸動,他想,怪道說百聞一見。顧先生常先生講的再生動,也及我親來看一看。
元寶望著窗外熱鬧街頭,跟他爹說,“爹,以後我要來這裡。”
林百畝說,“那得有事。”
元寶很有信心,“我肯定有事的。”
林百畝給他這一正的信逗笑,捏捏懷裡的錢袋子,忽然就覺著,也是那麼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