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法陣中心的祭壇,忽然顫動,越來越劇烈,達到臨界點時,虛空轟然暴動。
無窮的血氣自祭壇內,一波接一波的向外湧,就像咕嚕嚕冒水的泉口。
猩紅的血焰吸收了充沛的血氣,氣勢狂漲,如一朵綻開的巨型蓮花,衝入夜空。
花瓣一樣血焰向夜幕中湧動,在孤島上空蔓延,似乎要將整個孤島的覆蓋。
島上林間的殘魂血怨,以更快的速度,化作條條溪流,逆流而上,匯入血焰蓮花中。
夜空無盡暗紅,連林間樹叢,綠葉都染上了血色,
視野閃爍著一圈圈血色光暈,索爾不由心悸。
好大的聲勢!
“何人擾亂賭鬥?”
一聲爆喝,浩浩蕩蕩,如驚雷巨浪,孤島上空的血色都在震盪,薄弱處甚至瞬間崩散。
一道雷電劃過長空,電光散去,“雷獸”安列-格拉斯,踏在虛空,驚怒的看著血焰中心的祭壇。
“祖靈轉生?妄想!”
這一眼,安列頓時氣的橫眉倒立。
竟敢借他主持的奪旗賭鬥佈下血祭陣法,這是對他的挑釁,蔑視!
安列的每一根銀色豎發,都開始電絲閃爍,如同憤怒的上古雷神。
“在我‘雷獸’面前,就算是冥河也要褪去,我看你一個殘魂如何爬出來!”
怒叱聲中,安列身影一晃,沒入黑暗蒼穹。
下一秒,轟隆隆,天穹破了一個窟窿。
雷光閃電匯聚成滾滾洪流,洶湧而下,如肆虐的洪水,瞬間將血焰蓮花捲入其中。
霹靂吧啦,一片雷電海洋橫貫夜空,血焰在其中浮沉,崩散又凝聚。
“不自量力!”
雷海翻騰,激起巨大的雷電海浪。
一頭牛頭獅身的巨獸躥出,踏波弄浪,電閃雷鳴,撲向血焰法陣。
雷獸!
眼看血焰蓮花要枯萎,血焰下方,響起“鈴咚”的樂聲。
聲音輕靈,並不洪亮,卻詭異的壓倒了雷海轟鳴。
六個戴著面具的祭司,踏著舞步,搖著手中法器,虔誠吟誦古老的祭詞,蠻荒的神歌:
“烏齊格,扎哈特其勒:
祈求霍爾祖靈殿的恩澤,祈求以祖靈圖騰的照耀,祈求以星辰日月的福分……
祈求祈求頸領巨大的公牛的靈魂祈求潔白無鱗的遊蛇的靈魂……
來吧,呼瑞,呼瑞,呼瑞!
黑衣巫師是翁袞,烏蘭傑-尼格是我祖,虔誠信奉祖靈,今日護佑轉生……
來吧,呼瑞,呼瑞,呼瑞!”
法陣中的頭骨祭壇上,泛起了白光,頭骨肋骨都變得透明,仿若水晶。
一條瑩瑩手臂從祭壇上伸了出來,抓起手鼓一搖。
天地一聲巨響,橫貫天穹的雷海中心爆開,炸出一個漩渦大洞。
漩渦中心,赫然是牛角獅身的雷獸本體!
瑩瑩手臂放下手鼓,又拿起銅鏡,鏡面一轉,照向雷獸。
虛空蕩起一波水光,劃開,雷獸怪物就像沒入了水中,詭異消失。
雷海失去支撐,頓時潰成海嘯,蕩起一個個巨浪,轟然傾下。
數不清的雷電溪流湧入孤島,或墜入大海。
情勢驟轉,躲到遠處的索爾,看的是心驚肉跳。
然而他已經自顧不暇,奔潰的雷電轟下,像是發現了獵物般,一個個電球跳躍著追來。
剛要閃躲,身體就是一麻,嘭地摔倒。
下一刻噼裡啪啦一頓亂響,頭髮冒煙,陣陣焦味飄起,半個身子成了焦肉,失去知覺!
血色絲線裹起索爾,飛速恢復傷勢。
但是剛恢復一點,雷電就再次襲來,同時半空還在不停掉落閃電。
“該死!”
又一道閃電劈到身上,索爾就像破敗的玩偶,嘭地彈起,在地上翻騰。
就連吐出的鮮血,都被瞬間蒸發!
“這僅僅是餘威啊,真是恐怖!”
索爾掙扎著掏出骨質面具,咬了咬牙,還是戴上了。
“精神汙染是小事,先逃出吧!”
骨刺突突刺入索爾頭顱,食屍鬼面具興奮的顫抖不已。
索爾的身體劇烈的痙攣,強忍著大腦被刺穿的異樣痛楚。
“哈斯”
昂首,獠牙咧開吐氣開聲,寒氣噴灑在地,白霜凝結。
幾道閃電劈來,嘭,原地炸開泥層,而索爾的身影已經不見。
一團扭曲的光影,瞬息間穿過十多米距離,在林間的陰影之間跳躍,穿梭。
吼!
索爾剛剛遁走,原地虛空震盪。
一個黑黝黝的時空縫隙出現,其中電閃雷鳴,片刻,牛角獅身的雷獸怒吼著躥了出來。
“竟然是薩滿法器,赤蒙部落真是藏得夠深!”
“不過今日過後,我看你們還如何裝可憐!”
安列的聲音從雷獸口中吐出。
話音未落,已經沖天而起,卷著恐怖的雷光,撲進法陣祭壇所在的空地。
片刻,兩個恐怖的身影升起,交纏。
一個瑩白如蛇的身軀,手持銅鏡和手鼓,手鼓振動虛空,銅鏡射開時空;
一個電光繚繞的雷獸,揮手即閃電,張口即奔雷。
空間撕裂,坍縮,顯出一條條時空裂縫,蠻荒的祭歌,狂暴的獸吼,在其中閃爍,傳遞。
周圍的一切,空氣,樹木,土地泥層,乃至夜色,就像直接從畫布上被扣去。
只餘一個又一個黑洞,久久不散。
遠處,慘白的面具從陰影中浮起,索爾驚恐的看了眼,立即縮回陰影,逃離此地。
這才是強者的戰鬥,但不是現在他能觸及的!
不僅是他,那艘浮空艇載著兩大家族,抵達了孤島,卻絲毫不敢靠近。
……
是夜,普洛斯和布魯圖,兩大家族的奪旗賭鬥,無疾而終!
四十名參賽者,只逃脫三名;
作為賭鬥場地的那處孤島,除了四處漂浮的時空黑洞外,只剩數十塊殘軀。
而幕後黑手,確認是赤蒙裔的尼格家族。
其以近四十名魔術使及超凡者的血肉、靈魂為祭品,發動陣法-祖靈轉生,復活一名薩滿巫師。
根據“雷獸”安列-格拉斯所言:
復活的薩滿巫師雖是殘軀,但因為手持兩件薩滿法器,實力幾乎堪比傳奇。
並且其中一件空間法器,這也是沒能留下那名薩滿巫師的原因。
這一夜,魔術界,乃至整個神秘超凡世界震動!
很多人猜測,新奧大陸的薩滿部落,一旦被那名赤蒙裔薩滿巫師統合。
從此恐怕就是魔術使,聖靈教,薩滿部三大勢力鼎力!
當然有個前提,那就是尼格家族,能從魔術協會的怒火中,存活下來。
這種大事,索爾這樣的小人物,現在只能遠觀,隨波逐流。
還是那處海口,還是那兩個營地。
以及飛揚的火龍旗幟,狂野的飛沙旗幟。
浩蕩的河水衝過山澗,垂下壯觀的瀑布,水流衝擊崖下石潭,濺起漫天水珠。
索爾站在人群後面。
前方一處清理出的石臺上,兩大家族,正在送別“雷獸”安列-格拉斯,和其侄子赫爾辛。
直到浮空艇成為天邊一個黑點,兩個家族才憂心的對視一眼,返回空蕩的營地,準備撤離。
傲氣滿面的兩大家族,此時全都面如土色,皺眉苦臉,再沒了那份爭鋒相對的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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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名魔術使學徒和超凡者,隕落在這場奪旗賭鬥中!
可不是人人都像索爾孑然一身,這其中六cd是有名有姓,有來歷的。
即使顧及規則,不會明著追究,但暗地的手段,更讓這兩個家族心憂,甚至恐懼。
索爾拎著二十魔石報酬,悠悠然走過風沙旗幟,身後是冷言冷語。
“此人不是那幕後黑手的同伴麼?
族長不把他關進黑沙地牢就罷了,為什麼還付給他報酬?”
“走了狗屎運,被安列大人看重了,親自為他證明清白。”
“聽說他為了逃生,冷血的拋下了同伴!”
“還有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想,那赤蒙裔女人雖然可惡,但也算是他同伴。
結果事後,他第一時間就告發,還不說明此人本性。”
“沒錯,你說的對,此人叫海什麼斯吧,以後得注意點他!”
走出很遠,依舊能感覺到刺在背上的眼光。
“一群蠢貨,家族能不能儲存,還是個問題,還有功夫談論別人,嘖嘖。”
山口的路邊,站著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劍眉星目,渾身肌肉凸起,戴著鴨舌帽,皮質風衣上到處是亮晶晶的貼片。
此人一隻手吊著繃帶,一手微微壓著帽簷,靠在路邊石塊上,調侃的話,就是出自此人口中。
另一位,索爾認識,兩人有過一面之緣。
就是那個在孤島上,偷襲索爾,有個鷹身蛇尾的使魔,披著斗篷的金髮青年!
這兩人,就是除了索爾之外,奪旗賭鬥的另外倖存者。
索爾站在路邊,疑惑的看著兩人。
金髮青年目光冷峻,自我介紹道:“安東尼-維克托。”
渾身亮閃閃的高大青年,則用敬禮的手勢在眉角一點,笑道:
“我是亨利-弗萊克!”
索爾衝兩人點點頭:“索爾-海沃姆斯。有事?”
亨利爽朗的笑道:
“哈哈,這場賭鬥只有我們三人倖存,我可從不相信運氣,所以我認可你們,交個朋友啊。”
原來這兩人並不認識,索爾暗自道。
安東尼的手臂從斗篷下伸出,說道:
“‘英靈王’弗萊克家族的天才,我早已久仰大名,能和你交朋友,是我的榮幸。”
說著,又轉向索爾:
“閣下的來歷倒是神秘,不過學徒級,就能用使魔進行獻祭,還能得到稱號魔術使的看重,也是我的榮幸。”
亨利被認出身份,笑著聳聳肩,也不在意。
隨即兩人目光落到索爾身上。
索爾認真的看了安東尼一眼:
此人才是來歷神秘,竟然能看出他獻祭使魔蛙鬼的經歷。
另一人,弗萊克家族雖未聽說過。
但在魔術界,掌握“召喚英靈”的,無一不是古代王族的後裔。
能意外得到這兩人的友誼,即使是口頭上的。
也代表索爾,並不比魔術界年輕一代的天才們,落後了。
“我也很榮幸!”
索爾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