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章 (5000字)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白崇文只好說道:“高行,你去將你姐夫領進來吧,見你祖父最後一面......”

白高行應是,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

來到偏廳,便見到一個面龐白皙、身材單薄、劍眉星目的少年端坐圈椅上,身後立著一位美貌侍女。

一襲素白錦服,頭頂發冠,修長的身軀挺直如松,豐神俊貌中透露著一股高雅的氣勢。

看這位素未謀面的姐夫的神情氣度,一點都不像他們說的鄉......小地方出來的。

白高行上前兩步,抱拳問道:“可是姐夫顧北當面?”

顧北聞言,便自圈椅上站起,還禮道:“正是。”他不知眼前這人是誰,但稱呼自己姐夫,想來必是二爺的孫輩。

白高行便鄭重見禮,說道:“小弟高行,見過姐夫。”

禮數雖然莊重,心裡卻頗有些不以為然。誰不知道眼前這位乃是洛詩姐幾個月前從一個小地方帶回來的,幾日後就舉辦了成婚禮。在他眼裡不就是一個攀了高枝的窮書生......

小弟高興見過姐夫?

顧北趕緊上前扶起他,握著他的手一陣搖晃道:“我也很高興......”

這便宜姐夫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雖然知道你,這麼莊重的場合你怎麼就不主動介紹自己一番?

略微一想,白高行便明白了,不著痕跡把手抽出來,苦笑說道:“小弟白高行,高山的高,知行合一的行......”

小弟白高興,

噢,原來不是‘白高興一場’,是在介紹自己......

想明白,顧北於是重新介紹自己一番後,問道:“二爺狀況可好?”

白高行本沒有心思行禮,不過是略微示意一下而已,見顧北問起祖父,神情哀慼:“怕是不成了,父親命我領姐夫前去,見祖父最後一面。”

顧北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得!探病居然變成奔喪......

雖然從沒見過哪位二爺,既然代替老公爺前來,可是禮數還得盡到,再說都到了地頭,難道還能再返回去?

便說道:“麻煩高行弟帶路!”

白高行微微側身禮讓,引著顧北來到後宅。

剛到臥房門口,便聽到屋裡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

顧北心說這是二爺去世了,不過自己咋就趕得這麼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自己到了門口就死了,自己怎麼有一些災星的感覺呢?

心裡嘀咕一番,硬著頭皮跟著白高行走了進去。

二爺的臥室裡,已是哭聲一片。

顧北從無這方面的經驗,即便是兩世為人,也是感到頭皮發麻。

白高行在父親耳邊耳語幾句,便見到白崇文轉過頭來,看了看顧北,雙目含淚,略微頷首。

顯然現在並不是客套的時候。

顧北裝出自己面露戚容,微微鞠了一禮。

房間裡卻隨著顧北的進入,女眷的哭聲稍微頓了一下。

白氏一門,所有榮耀地位皆是由遠在應天的國公府而來。有一句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正是因為一代國公爺跟隨太祖開疆擴土,才有了現在的白家。但這位二爺生性嚴謹古板,自從搬到祖地之後,不過是年節跟老公爺書信往來,平素若無要事幾乎互不通訊。說來奇怪,二爺不但對自己苛刻,自己不喜歡當官,連帶著也不讓兒子進入官場。

如此一來,雖然兩家血緣親近,但疏於走動,便是顧北與幾位堂叔堂兄也是初次見面,何況這些女眷?

儘管此時滿府悲聲,卻依舊壓制不住女眷們的八卦之心,除了幾位至親悲悲切切傷心欲絕之外,不少女眷都一邊掩面而泣,一邊偷偷從指縫間打量這位素有耳聞的白家贅婿。

模樣眉清目秀,身子單薄了點,看上去就是讓人一看就賞心悅目芳心亂跳的俊俏型別,且神情從容舉止大度。一點都不像傳聞說的是一名鄉下窮書生。

果真是傳言有誤啊,這明顯是比公子更像公子......

顧北卻是如坐針氈。

想來任誰被一群素不相識的堂姐堂妹堂嫂......上上下下一陣打量,也會一樣渾身難受,尤其還是這麼一個悲痛肅穆的氣氛。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話說,你們不一個個的扯著嗓子哭嚎,涕淚橫流的以示悲慟,反而盯著人家一個帥小夥猛看,這何時麼?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白崇文將一朵棉絮放在白二爺口鼻之上,眾人屏息靜氣,死死的盯著那朵棉絮,判斷其是否氣絕。半盞茶後,白崇文放下紋絲不動的棉絮,跪倒在白二爺身旁磕頭,口中悲呼道:“父親......”

房間裡這一次是哭聲震地,跪了一地,顧北也只得跪下。

很快,幾個頭髮花白的長者取代了毫無經驗的白崇文,看上去像是本家旁系的長輩。

幾位長者拿起棉絮,再一次證明白二爺依舊斷氣,便將白二爺的遺體放在地上。

然後回頭讓男性親屬換上白色布衣,批發赤足,女性親屬換上青縑衣,摘去首飾,眾人行哭踴之禮。

五服之內的女眷都退出正寢,去到旁邊的偏廳換孝服,而爺們兒就留在寢屋內,神情悲慼的換上早備好的孝服。

顧北被幾個下人服侍著換上孝服,白崇文、白崇武兄弟便走了過來,白崇文神情悲痛,強忍著淚花,說道:“有勞侄女婿趕來,卻是未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便趕上父親故去,這府上亂作一團,若有怠慢之處,侄女婿多多海涵吧......”

顧北知道這兩人就是二爺的兩個兒子,連忙說道:“兩位堂叔,切莫如此,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未能見到二爺最後一面,實在遺憾。

如今為二爺送喪,更是在下應該做的。

爺爺一貫身體不好,最近軍務繁忙,洛詩有孕在身,不便遠行,所以未能親自前來,還望兩位叔莫怪。”

白崇文兩兄弟有些驚異。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圓滑世故,一點都不像雖沒見過世面的鄉野少年......

“既然如此,叔也不做婦人之態,等晚些時候,再讓下人給侄女婿安排住宿。”

“叔不必顧慮在下,還是將二爺的喪事處置圓滿,才是頭等大事。”顧北神情謙和說道。

白崇文滿意的點點頭。

所聽千言,不如一眼觀之。

這位侄女婿舉止有度,沉穩大氣,怪不得大伯能放心讓他代替前來。

兩人低語幾句,治喪儀式還在進行。

接下來是......

......

如此這般繁瑣的儀式過後,女眷們暫停了哭喪,撤出屋外。

白崇文兩兄弟也示意顧北一同出去,只留下白高行以及白崇武的兒子白高森,會同那幾位年長的旁系長輩,佈置靈堂的準備。

眼下最重要的環節,是發訃告。將白二爺去世的訊息通知故舊親朋,趕來弔唁。

白氏兩兄弟與府裡老管家一同商議訃告的名單,一邊滿面憂色。

顧北安靜的坐在哪裡,品嚐著茶水。雖然是血緣至親,但兩家各居南北,遠隔幾百裡,關係並不是太親密。他此來代表白公爺,代表白家長房,安靜湊個數就好。

白崇文兩兄弟雖然詫異於顧北的安靜,但轉瞬便被愁緒佔據了全部心思。

白崇武嘆道:“按規矩,父親停靈七日之後便要出殯,那麼五日後便要圈定墳地的大小、方位、深淺。可是現在,祖墳之地居然被雲家擋住了向口......如何為父親下葬?我白家好歹也是公卿之後,想一想真是惱火......”

說著,眼角瞄一下低頭抿茶的顧北,語氣中帶著埋怨。

古人重視風水,認為“富貴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命延促,亦曰墳壠所招。”

所以,陰宅之地的風水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比陽宅更甚。

也就難免白崇武口帶抱怨。

白崇文輕聲呵斥道:“二弟,慎言!”

顧北依舊低頭品茶,彷彿那茶水便是瓊漿玉露,對身外之事充耳不聞。

這時,老管家拿著訃告名單走過來,放於白崇文面前問道:“大少爺且看看,是否有疏漏?”

這老管家從小跟隨白二爺,對家裡的人情往來、親朋故舊很是熟悉。

白崇文兩兄弟逐個對照,仔細逐磨,良久後,確認無虞,才松了口氣,對老管家說道:“命家中下人逐個前去報喪吧。”

老管家應了一聲,看了看端坐不動的顧北,欲言又止,微微嘆口氣,走了出去。

白崇文怎會不知老管家的想法?

他可不敢將所有希望寄託在這貨身上,可是,這濟南府裡,又有誰能說得動這位陳知府呢?

白崇武到底是養氣功夫不到家,此時忿忿不平,賭氣說道:“大不了,就像高行之前說的那樣,帶著人硬闖,強行將雲家的房子清理了便是,有大伯的名頭在,他雲家敢拿我們怎麼樣?他陳知府還敢偏幫雲家不成?”

果然名字沒白起,崇武崇武,崇尚武力......

武力乃暴力也!

一點都不像二爺白霸山......呃,不像大哥白崇文(畢竟顧北也沒見過活的二爺),白崇文依舊如茶壺一樣穩如泰山,屁股都燒紅了,還有心情吹......咳,還是不動如山......

只聽白崇文皺眉道:“豈可胡來,萬一那雲家亦不相讓,僵在一起,父親的喪事怎麼辦?”

白崇武氣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一再相讓,一忍再忍,可那雲家囂張跋扈,何曾有過半點讓步?如果有大伯在,那陳知府、雲家安敢如此?”

既然提到了老公爺,顧北也不好繼續裝傻了,只好問道:“不知是何事,讓兩位叔如此為難?”

不開口也不行,事後讓老爺子知道,他何如去交代?

白崇武氣咻咻的,瞥了顧北一眼,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你就是大伯府上的小小贅婿,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顧北揉揉鼻子,有些納悶。

咱雖是前來湊數,一直不言不語、不管閒事,何時得罪你了?若不是提及了老爺子,自己出於禮貌問一下,誰稀得搭理你?

白崇文輕咳一聲,不悅說道:“二弟不可如此無禮。”

不輕不重的斥責白崇武一句,白崇文對顧北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侄女婿也是有權知曉的。”

於是,便將來龍去脈娓娓道出。

白家的祖墳,位於城北燕子山上,是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墳地是有向口的,就是風水的朝向,引風聚氣。

濟南府的富賈雲家將燕子山上一塊無主之地買去,修了一處宅院,說是夏日避暑之用。

事實上,全是扯蛋。

那塊地四周全是墳地,跑哪裡去修宅院避暑,糊弄鬼呢?

這座宅院,正巧就修在白家祖墳的向口上,擋了個嚴嚴實實。白家如何肯善罷甘休?是以找上門去。起先,那雲家仗著有陳知府撐腰,很是囂張跋扈,根本就不將國公白家看在眼裡。後來幾番溝通後,城中不少人都出面幫白家說項,那雲家才松了口。

雲家給出的話語是:

‘宅院是絕對不會拆掉的,既然擋了你祖墳地的向口,那將你家祖墳之地賣與我,你家把墳遷走便是,價錢隨便你出,絕不二話。’

所以,還有誰看不明白雲家藏的什麼心思?

這是看到白家蒸蒸日上,又是世襲國公,開始覬覦起白家的祖墳了!

白家雖非多有錢,但也不差錢,怎會同意。更何況還有當朝世襲國公,若是賣了祖墳之地,豈不是被人笑死?

兩家互不相讓,便僵在那裡。

當時二老爺白霸山雖然病重,神志尚還清醒,是以囑咐先不將事情告知於白霸天,且先拖一拖再說。是以,前些時日去信中,尚未提起此事。

誰想到二老爺白霸山病情惡化得太快,幾日時間便撒手西去,此事終成心腹大患。

顧北好奇問道:“這雲家是何來路?”

白家再不濟,那也是國公之家,有一位當朝手握重兵在背後杵著,便是世家大族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欺負到頭上吧?擋了人家祖墳向口這事,那絕對是往死裡去得罪的節奏,這雲家是要上天麼?

白崇文無奈道:“這雲家只是本地一戶豪商,在濟南產業不少,但也僅此而已。可他家有一個兒孫,從小就被人帶走學藝,至此後雲家一路高歌猛進,產業是遍地開花,一躍成為了濟南有名的大戶,就連那陳知府好像都有點忌憚......”

顧北瞭然。

原來是暴發戶呀!只是這暴發戶到底有何倚仗居然敢如此跟國公之家硬懟,這事只怕不簡單......

不過,既然老公爺派他出來,這事自己不管都不行......

心裡想了想,便說道:“喪事你們按步驟進行,至於墳地之事,便交給我吧。”

這番話說得很平淡,就像說一件家長裡短的小事,幾乎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畢竟只是一個暴發戶......

還是想想怎麼才能圓滿處理,處理完後儘早回府。

聽聞顧北說的如此雲淡風輕,白崇武忍了忍,沒忍住......

“侄女婿,某知道你在應天府......但你要知曉,濟南不是應天......”

說話很含蓄,話到即止,神情很是不屑。

白崇武的意思是:

你一個小小的贅婿在應天有國公府撐腰,可以誰都不怕,但這裡是濟南,不是應天......

白崇文的性格比較敦厚,也穩重得多,聞言斥道:“都是白家人,言語之間何故冷嘲熱諷?且顧北所言,不論成與不成都是為家裡著想,你速速向顧北道歉!”

長兄如父,白崇武被斥得面紅耳赤,卻是不敢反駁,只得向顧北說道:“叔失禮了,侄女婿勿怪......”

拿得起放得下!

一般人向晚輩道歉,還真拉不下臉來。

可惜白崇武很不一般,屬於二般人!

顧北也不甚在意,這點氣量還是有的,微通道:“崇武叔,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心裡怎麼想,那就怎麼說,哪個還會放在心上不成?”

白崇文還待說什麼,有下人進來,言及外間靈堂已經佈置妥當,族中長者請孝子出去。

白崇文便起身說道:“顧北且在此歇息,叔先出去看看。”

顧北也站起身來:“二爺爺故去,某如何能夠安坐?同去看看吧。”

當即,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靈堂佈置完畢,便將白二爺的遺體抬出,放於其上,沐浴更衣。

沐浴所用的是淘米水煮成的湯水,在其中加入香料。其後梳理頭髮,用絲帶束髮,再將身體擦拭乾淨,為其修剪鬢髮、鬍鬚和指甲,並將這些頭髮和指甲放在小袋子中,等下葬的時候放進棺木裡。

今日的程式算是走完了。

此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有家中下人入內通稟道:“陳知府親來弔唁!”

屋內諸人盡皆一驚。

陳知府?

那雲家仗著陳知府的撐腰,差點要把自家的祖墳都給佔了,簡直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敵!這陳知府怎麼還親自來弔唁?

心中雖是驚異,畢竟陳知府是濟南府的父母官,他前來,誰敢怠慢?

當下呼呼啦啦都出去迎接。

顧北慢悠悠的走在後邊,嘴角似笑非笑。

他倒想看看這位陳知府是何方妖孽......呃,何人物,有什麼後臺,居然敢如此偏幫雲家......

(Ps:快要上架了,新人新書需要澆灌,來點收藏,來點推薦吧)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熱門小說
神秘復甦光陰之外不科學御獸7號基地深空彼岸唐人的餐桌宇宙職業選手神印王座2皓月當空我有一劍明克街13號
相關推薦
賴上美男魔術師魔術力量量子座標水滸後傳鬼界聯盟無限軍團之光神道長青異兵天下最強職業人我有一把大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