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忱拿下擋在眼睛的手，偏過頭，立馬坐直身子，“你……你哭了？！”
全荔娜快速抹了兩把，吸吸鼻子搖頭，“太感人了，我……”她捂住嘴，哭笑著搖頭，眼睛紅紅的，像只可憐的兔子，是真的傷心。
她如何不知道呢？她就切切實實經歷過，三年啊，在瑞士的三年，槍林彈雨的，好幾次她來了大姨媽，痛得死去活來，卻還泡在冰冷的水裡跟大家一塊兒訓練。
那是憑實力憑槍法說話的地方，她跟那些男人睡一個房間，一箱又一箱的歐元全都藏在床底，彼此心照不宣。她每天早上都要對自己說三遍：我得活著回去！我還有仇沒報！
“哭什麼呢，像他這樣的畢竟是少數啊……”
“你不要看我，”全荔娜抽噎著瞪他，偏偏沒有一點氣勢，倒更像是嬌嗔，周生忱嘆了口氣，不顧小姑娘的反對把人抱到了腿上，抽了張紙替她擦擦臉，還不嫌棄地捂住她鼻子，“擤一下鼻涕。”
她突然想起那一個個無望的畫面，當時她多麼希望有個人能伸出手，拉她一把，有個人能肯定地對她說，你很優秀，我為你驕傲。
全荔娜傻傻地望著他，混沌地腦子漸漸變得空白，“周生忱？”
“我在。”
我在我在我在。全荔娜緩緩閤眼，眼淚就如決堤的洪水，她感覺到圈著她腰身的手慢慢收緊，想要張口，喉嚨卻哽咽地發不出聲音，過了很久才勉強說出三個字。
“周生忱。”一個簡單的名字，卻像在心裡百轉千回喚了無數遍一樣，一個認識不到三天的人，卻像已經兜轉交織三生三世一般。
“我在。”
好一會兒，她才平復過來，大概是覺得丟人，耷拉著腦袋不敢看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打算坐到什麼時候？”
全荔娜不解地抬頭，然後臉唰一下紅透了，她跨坐在男人的腿上，身體跟他的胸膛就隔著三脂的距離，剛才難過所以沒意識到，甫一抬頭，對著男人戲謔的目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掙扎著要坐回去，卻被周生忱死死地箍在懷裡，“就這麼走了，知道我哄你多久了嗎？”
全荔娜誠實地搖頭，剛才只顧著哭了，只聽到男人一個勁地說“乖，沒事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彆扭又尷尬。
“那我給你當了這麼久的椅子，總該要點報酬吧？”
全荔娜眨了眨眼，目光觸及他微紅的耳根，靈光一閃，在他臉頰吧唧了口。周生忱挑眉，淡定地指了指自己薄唇，“這兒。”
轟！一種被雷劈中的感覺，從天靈蓋開始，一直酥麻到脖頸，又麻又痛……親嘴唇跟親臉頰不一樣。
“嗯？”周生忱盯著小姑娘溼漉漉的大眼睛，心裡已經有了悔意，正要藉口岔開話題，嘴唇突然一軟，帶著小姑娘特有的馨香，似乎還帶了電，周生忱只覺得那小小的電流成了勢不可擋的洪流，一下一下猛烈地刺激著他的大腦，他一動不敢動，身體僵直如一尊雕塑。
小姑娘抿了下唇，見他沒有反應，神色變了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側著臉再次覆上，比上一次更久了些，她羽睫顫了顫，正要移開，卻被箍地動彈不得。
周生忱一手繞到小姑娘身後托住她的後頸，一手放在腰間，把她壓向自己，狠狠地吻了回去，全荔娜瞪圓了眼，感覺到他撬開牙關，然後一個滑不溜丟地東西伸進口舌之間，攪拌著，翻湧著……
好久，久到她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男人才放過她，她的腦袋抵在男人的胸膛，聽到一陣又一陣強有力的心跳，腦子卻依然暈暈乎乎的。
“好姑娘。”他的好姑娘。
如果說他以前不相信一見鍾情的話，他現在對姻緣天註定卻深信不疑。這個姑娘，是上天送到他身邊的，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她靈動容貌，感受著她緊貼自己的柔軟，他的姑娘，他的好姑娘。
周生忱把她扶正，盯著那雙眼，認真地說，“堅強的姑娘會哭，但不會認輸。”
全荔娜雙眼迷茫，呆呆地看著周生忱，眼尾帶著紅暈，被吻得紅腫的小嘴微微張著，看著無辜又柔媚。又是這幅模樣，叫人忍不住想欺負，抬手捏捏她略帶嬰兒肥的小臉，“知道沒？”
噗嗤，她輕笑出聲，被他掐著臉噘著嘴像小豬還是傻笑，清澈漂亮的眸子帶著歡天喜地的笑意，周生忱垂著眸子望她，深深沉醉其中。
車子終於開了，全荔娜跑到後面照顧Ryan，因為剛才的事情，她多少還有點尷尬，周生忱可不希望小姑娘怕了自己，沒話找話，“你說向日葵白天跟著太陽轉，晚上它們做什麼呢？”
全荔娜抬頭，無辜又天真，“啪啪啪？”
周生忱一噎，要不是小姑娘的表情太單純，他真要把這視為邀請了，“……不是。”
“那是什麼？”
“嗑瓜子。”
“……噢。”真是莫名其妙。
見她神色如常，周生忱臉上有點掛不住，卻仍不死心地問，“不好笑嗎？”
“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哦……”這人神經病吧！
周生忱：“……”
回去的路上，周生忱特地開車去了菜市場，全荔娜看著他手裡拎著的芹菜豬肉餃子皮，下巴都掉到地上。
可這男人偏對自己的驚異舉動不自知，晃了晃手上的東西，“你有口福了，晚上吃水餃。”
“……你包？”
周生忱像看白痴一般看著滿臉匪夷所思的全荔娜，“不然你包？”
她垂下了高貴的頭顱，不好意思道，“不行，我根本不會。”
“沒事，我教你。”
全荔娜抿了下唇，乖巧地點頭。小師父教她如何用槍，教她自保的武術，讓她得以在危險遍地的叢林裡活下來。
可是，這十九年來，卻從沒有人教她做一樣吃食，就像沒有人告訴她該怎樣成為一名賢妻良母，又如何去愛一個人。
車子在公寓前停了，全荔娜輕輕把Ryan抱了起來，“Ryan，起來了，晚上我們吃餃子好不好？”她雖然不怎麼看好周生忱的手藝，卻對包餃子吃餃子隱隱有了期待。
小家夥揉揉眼，軟軟叫了聲媽咪，坐起來後又四處看了眼，卻沒看到周生忱，“爸爸呢？”
“爸爸下車了，他把東西拿回去，來，我們也下車。”小家夥剛醒還有點暈，搖搖晃晃就像一個醉漢。全荔娜憋笑在後面護著，免得他摔跤。
Ryan邁著小短腿進門，依然沒看到周生忱，“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