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全荔娜故作驚訝地嘆了聲，笑盈盈地走到楊啟天的面前，“楊教授，那我就奇怪了，你既然喜歡男人，為什麼汙衊我呢？難道說，收了別人的好處？”

楊啟天緩緩抬頭，眼底全是滔天的恨意，“全荔娜，你不都知道了嗎？想要害你的人，想要毀了你的人……”

“哦~~”全荔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承認你是陷害我的啦，這樣就說清楚了嘛，三年前的事情，我是被人陷害的，希望大家給我做個證哈。”

這丫頭！周生忱無聲地勾了下唇角，這幅靈動又狡黠的樣子，他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楊啟天目眥盡裂，卻回天無力，他甚至不敢去看十幾分鍾前還敬酒道賀的人的目光，那充滿鄙夷，就像看垃圾一樣的目光。

他這輩子為了擺脫難堪低下身份而不擇手段，終於成為人上人了，卻一朝從天堂摔到地獄，摔得遍體鱗傷。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全荔娜滿臉不解，明知她是裝的，可看好戲的賓客卻忍不住勾唇，真是一個有趣的姑娘。

南榮端了兩杯滿滿的紅酒過來，遞了一杯給全荔娜，“一個同性戀的男人，卻讓一個女人懷了孕，楊啟天，你還真是個人渣！”

話音一落，那杯酒全都潑到楊啟天的身上，那件做工上乘，沒有一絲褶皺的灰色西裝，一下子被染紅了一片，豔豔的，像極了淋淋的鮮血，還有紅酒順著他的髮絲低落，狼狽之極。

全荔娜端起酒杯抿了口，並未像南榮一樣潑酒，只是那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楊啟天身上。

楊啟天，你也有今天啊，三年，一千多個夜晚，我都想把你碎屍萬段，狠狠地踩在腳底。憑著這些恨意，她撐過了一場又一場慘絕人寰的訓練，躲過一顆又一顆子彈，她記不清自己受了多少次傷，又有多少回命懸一線。

今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周生忱理了理領帶，走到全荔娜的身邊，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我已經聯絡了警方，楊總，我們將正式起訴你誹謗罪跟受賄罪。”之所以沒說強姦罪，是給全荔娜留幾分面子，反正足以讓楊啟天身敗名裂了。

楊啟天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就是能說，也無法辯駁。周生家族的律師團在A市乃至全國都是出了名的，而等待他的，將是牢底坐穿。

劉總嘆了口氣，好好一個酒會鬧成這樣，可現在，他就是再有怨，也不能發作，想起在家裡待產的女兒，目光沉了沉，“我劉某人的女兒從小就被慣壞了，怕是跟楊先生心目中的妻子不符，我們劉家沒再有楊先生這樣的女婿。”說完，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楊啟天直接被警察拖走了，他這蠅營狗苟的一輩子，也終於毀了，再無翻身之地……

好戲結束，宴會繼續。大夥兒把這當成一個笑料，笑笑就過了。在這個圈子裡，可以沒有能力，卻不能沒有人脈與勢力，明顯著楊啟天得罪了周生忱，誰還敢巴巴地湊上去？

全荔娜呼了口氣，挺直的脊背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朝那個漂亮的男生笑笑，“謝謝你。”

“謝什麼，我又不是幫你！”

男生穿得流裡流氣，跟那些衣冠楚楚的賓客格格不入，兩人去了陽臺，全荔娜見他掏出煙，眼巴巴地望著很饞很饞。

“戒了？”

她點點頭，還特地朝旁邊挪一步，離他遠一些。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她背靠著圍欄，站在這兒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裡面的舞廳，周生忱正跟一個穿白色改裝旗袍的女人跳舞，也不知說了什麼，惹得那女人嬌羞低頭。

突然，他朝這邊望來，正好跟全荔娜的視線撞到，一個沒偷窺的尷尬，一個無被抓包的緊張。只見小姑娘咧唇一笑，明媚張揚，一如剛才處理事情一樣。

男生也見到了，他收回視線，說了句中肯的話，“那人不簡單，你自己小心點，別最後把自己賣了。”

“我就是想賣也得有人買啊，”她跟著轉過身，抬頭仰望星空，“聽說我們看到的都是星星的殘骸，發光的都是死去星星的磷火。”

男生怔了怔，早就習慣全荔娜的天馬行空。毫不客氣嗤笑出聲，摁滅菸頭，扔到地上還解氣地踩上兩腳，“我打算進公司幫我爸忙。”

他家裡是做太陽能熱水器的，有固定的銷路，做起來也不會太難。因為性向問題，他媽直接被氣中風進了醫院，他爸醫院公司兩頭跑，一下子老了十歲。他雖然沒心沒肺慣了，但還沒到鐵石心腸的地步，現在學起，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就當是贖罪。

“愛沒有錯，錯就錯在愛上不該愛的人。”

男生切了聲，“你就比我大三天，裝什麼老成！”

全荔娜轉過身，臉上難得嚴肅，“南榮，相信我，明年這個時候你再回想今天的事，還有那人，你會發現這些真的都不值一提。”

他舔了下發幹的唇，從兜裡摸出一罐口香糖，往嘴裡倒了兩粒後遞給她，“你在瑞士是不是過的很不好？我三年前也見過你，你現在給人的感覺跟以前比起來，很不一樣。”

一年前，全荔娜還在瑞士，得知他的事情後就聯絡上他，直到三個月前兩人才一同策劃了這件事。而他能感覺到，全荔娜要做的事情不止這一樣。

全荔娜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當然咯，不辛苦我現在都喝西北風了！”

他眉毛皺了皺眉，“你在瑞士不是唸書嗎？”

全荔娜嚼著口香糖不說話。對方也覺得沒意思，拍拍她肩膀，“我回去了，你好好玩，不過說真的全荔娜，周生忱不適合你。”

她笑了下，吹了個泡泡又咬破，把南榮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學了十成十。

氣得他拋下一個“懶得管你”就走了。

全荔娜雙手撐著圍欄，緩緩抬頭，仰著腦袋注視那片浩瀚星空，小師父說過，人類在整個宇宙中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卻依然活得好好的，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差也不過那樣，最好也不過如此。

“真是白瞎了你這身裝扮。”

聽到周生忱的聲音，全荔娜懶懶地抬頭，收回手乖乖站好，“人家大仇得報，你還不容許我好好休息下。”

“要休息就回家。”周生忱聽到她嘴巴吧唧吧唧響，就不悅得皺眉，小姑娘就該乖乖巧巧的，剛才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模樣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