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荔娜盯著男人陰霾的臉，清亮似水的燈光從頭頂鋪灑下來，將她一張小臉襯得越發地白皙透亮。她近來瘦了很多，於是五官的輪廓慢慢顯得堅硬起來。
一時間，就連氣憤難當的周生忱，心中也有些異樣的恍惚。
她過的很不好，不知道從在自己身邊就開始了，還是回到蘇黎世之後。
“你什麼打算？“
他竟然還問她有什麼打算？
全荔娜真的要給周生忱這身孤勇點贊了，當初也是這樣，一個人以身作餌引周勝軒上鉤，事後她才看清楚局勢，哪怕當時自己不去，周生忱也能全身而退，可笑她卻因此徹底暴露了身份。
“你想知道？”
“全全，我不希望你助紂為虐？”
“助紂為虐？”全荔娜無比倉皇的笑了，是啊，文叔跟斐言都是壞到骨子裡，死後都得去十八層地獄的人，可是全荔娜卻不容許別人說她一丁點不好，“周生忱，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呢？就是因為受害者有你的叔叔阿姨，有你親近的人？”
“你現在這個位置，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吧？說不定還有你親人的，你們幾個人，誰也別說誰。”
周生忱是怎麼冷漠的一個人他能不知道嗎？要不是這事牽扯到他的親人，他或許還得誇讚文叔一句漂亮！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周生忱，我不去舉報你，你走吧。”她偏過頭，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床單，夫妻一場，這是她最後的良善。”
“全荔娜，需要我提醒，我們還沒離婚，你這是婚內出軌嗎?”知道她最在意這個，周生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全荔娜愣了愣，然後緩緩笑了，似乎在笑他的自不量力，“你確定是婚內出軌？”
周生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姑娘輕啟紅唇，笑盈盈道，“可你難道不知道嗎，A市的全荔娜已經死了，周生忱，你跟全荔娜的婚姻無效，你現在是喪偶狀態。”
全荔娜心底也是有恨的，他們好歹共患難一場，可週生忱卻要如此把她往死路上逼，明明心裡只有小冉，還非要撩撥她，即使她父親真的害了他叔叔阿姨，可她何錯之有，為了報仇，他還真的什麼下作手段都用地出來。
“你走吧。”
再不走她就無法保證自己還有沒有那麼好心了。
“為什麼全全，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以前也許有過吧，但都過去了，你扒著我不放，不過是為了報仇，”她嘆了口氣，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舔到了口紅後才猛地想起這是在什麼場合，自己真的his魔怔了，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跟周生忱講廢話，“周生忱，我喜歡阿言，我會跟他一直在一起。”
“你就不怕，”男人只覺得胸口被刺了一劍，連說話都困難，而這困頓與她有關，她卻還能置身事外，嘲笑他的蠢笨，“他們受制裁後……”
“大不了陪他們一起死呀。”
全荔娜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頓時釋然了。她比誰都怕死，比誰都想好好活著，可如果最後或者只是一日如一日地重複噩夢的話，她就覺得預期心灰意冷地活著，還不如一起死了。
死是最輕鬆的事情。
不過全荔娜也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反正這麼多年了他們還好好活著，說不定——
“全荔娜，你清醒點好麼？因為他們是你在乎的人，你就善惡不分了？！”
全荔娜被他吼地怒了，直接站了起來，神色間再次流露出一股濃重的厭惡，“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如果今天換成是小冉，你會怎麼樣？周生忱，咱們都是幫親不幫理的人，我們幹的壞事還少嗎？”
“如果說真的有報應的話，我不介意報應到我身上。“
大概是氣急了，全荔娜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盯著他看，忽然朝他流出一個帶了譏諷以為的笑容，“周生忱，阿言說兩小時後就來陪我，你說，這回在我們的地盤，你還能勝嗎？”
周生忱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離婚我不承認，這婚就沒離成。”
全荔娜哦了聲，顯然沒把他這話放眼裡。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全荔娜身上的衣服裝扮都花了不少心思，晚上還有個舞會她得出席，不能睡只能靠著床坐著。
周生忱覺得拼盡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發洩。
“你喜歡斐言什麼？”
“什麼都喜歡，”說到這個名字時候，她眼睛噌地亮了，“他對我很好，吃飯給我剝蝦，下雨給我批衣服，長得又好，反正我覺得他什麼都好！”
大概是太有恃無恐了，全荔娜直接把周生忱當做分享男友的小閨蜜，一抬頭，就對上男人陰沉得可以滴出墨來的眸子。
她怔了怔，駭異地見他分開腿站在自己身前，目光陰沉，緊緊地盯著自己。
“別白費力氣了，坐下吧，我們聊聊。”
“你繼續說。”
“你真的要聽？對哦，你可以跟他學學，以後好好對小冉，你已經辜負那麼多姑娘了，別再辜負小冉了。”她心裡泛起一股忍不住的酸意，以前就看微博說，自己調教的男友卻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她教會了周生忱如何愛一個女人。
周生忱一點都不想領這份好意！他都快被這腦補過度的女人氣炸了！他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小冉了？！
到了最後，只能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我不喜歡她。”
“哦，跟我無關。”全荔娜攤了攤手。
“如果我說，”男人的聲音有些晦澀，像是下了一個決心，又好像拿出了畢生的誠意，“我愛的人是你，跟小冉沒關係，你不喜歡我的我都該，你喜歡的我去學，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全荔娜冷冷抬眸，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不相信你。“
“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話，可是周生忱，明明就有這樣的人，我為什麼要等你呢？你覺得自己有什麼是，值得我等的呢？”
全荔娜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勸自己，“阿言等了這麼久，我很怕，我再不跟他在一起，以後就遇不到這樣的人。說不定，再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