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似乎嘆了口氣，年輕時太自信太偏執，不把人命當回事，自己有些功夫，開了個安保公司後，原本家庭和睦的，卻在發現妻子出軌甚至有了別人的孩子後，氣憤難當。
當時賀明還給他介紹了大單子，雖然一早就看出賀明真面目了，可他並未拆穿，每天晚上跟那個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到她經常不著家，唯一慶幸的就是那個女兒，他們夫妻唸書都不行。可女兒卻天資聰穎，小小年紀就有著高於常人的智慧。
他去了西藏，護送一隊考古團，當時還帶了三十多名員工，順便幫考古團感謝粗活，漸漸熟悉了，聽他們說起文物，也大致有了個估價，足夠他們一家三口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當時他想，賀明那種人渣都能人模狗樣的過一輩子，他憑什麼不可以？
富貴險中求！
連夜叫上手下的保鏢，趁著夜黑風高，將那一百多個吃了迷藥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專家給殺了，當時也有保安不肯，下場自然跟他們差不多，把人埋了後，天寒地凍的，他們開始分贓。
很多古董，該挖的都挖出來了，可如果分給三十個人，一個人分不到兩件。
他又起了殺心，反正傻幾個是殺，殺幾十個也是殺，跟最信任的朋友，將剩下的人幹了，然後買了古董，攜巨款逃到了蘇黎世。只能說當時運氣太好，膽子又足夠大，不然這些事情放在今天想都不敢想。
來了蘇黎世自然是做傭兵，反正他不怕死有武藝，生意越做越大，可膽子卻越來越小，他不知道女兒如何了，只是聽出郝清雯帶她加入賀家。
那個女人也算得償所願了吧？豪門媳婦。
其實當時，他的身家已經超過兩個賀家了。
為了讓女兒成長起來，他開始設計，讓她先去試探周生忱，整垮賀家給自己出去，沒想到差點傷了斐言的心，還好，萬幸還來得及。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好人，這輩子唯一一點善心跟慈愛都給了那兩個孩子，他不後悔，即使死後還還得下十八層地獄。
“最後問你一遍，全荔娜在哪？”
“你有本事，自己找啊。”文叔淺淺的笑著，好像根本感覺不到掐著自己的那隻手。
周生忱陡然撤了力氣，眼神難得有些慌亂，“先喂點藥，然後多派點人守著。”
畢竟還在蘇黎世，是文叔的地盤，而且文叔這身中國武學武藝，叫他不得不防。
文叔笑了笑，即使被喂了足夠分量的安眠藥也不惱，“周生忱，就這樣吧，你放過他們，我給你償命！”
周生忱壓根沒把這話放到心上，他現在只想找到全荔娜，問她有沒有對不起他，有沒有……懷了別人的孩子。
先將剛才來時的情景回憶了遍，叫上小劉，開了一輛救生艇直接往北面去。
小劉還是有些擔心，“首席，要不多找幾個人？”
“我知道她在哪裡，”
人多了說不定還會壞事，遊輪那邊有老薑善後他倒是不擔心，只是萬一真的讓她跑了……周生忱拳頭攥地骨節發白，他真的快瘋了，不論睜眼閉眼都是她的模樣，她小鳥依人地依偎在自己懷裡，她巧笑倩兮地挽著自己的胳膊……
然後自己全都變成了斐言。
他能不瘋嗎？
……
“阿言，你有沒有發現，它速度慢下來了。”而且滿了很多，應該是動力不足了。
一抬頭，發現斐言整條右臂就跟血染了一樣，就連他腳下，也是一大攤血，而且血還在流。
全荔娜的眼睛瞪得很大，也不顧，遊艇還在行駛著，猛地衝到他身邊跪下，“你讓我看看傷口。”
斐言嘴唇微微泛白，血繼續流下去，不等他們餓死渴死，他就先休克死了。
“我沒事。”說完為了安撫她，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這是一艘即將報廢的救生艇，上面什麼都沒有，全荔娜看了一圈，直接將身上的運動外套脫了，只剩下工字背心，然後想想還是脫下背心，“我給你包紮。”
現在是十月份，海面上的氣溫只有八度，反正救生艇都這樣了，全荔娜本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也不慌了，用他的匕首隔開襯衣，只露出血肉模糊的胳膊，她咬著唇，眉毛緊蹙甚至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這麼重的傷，即使不廢，以後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靈活了。
“你忍忍。”現在不是哭得時候，全荔娜思緒回籠，終於不再那麼一無是處了，她極認真地給他包紮傷口，沒有止血藥，沒有針線，一切只能看命，“你坐到那邊，我來掌控方向。”
救生艇的速度現在不過五碼，慢得人焦心，“牢牢按住！剩下的我來！”
“娜娜，你不恨我了？”已經逃出很遠了，而且救生艇就這樣，他也冷靜了，不慌不忙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恨你？”她一動不動地盯著看似平靜的海面，“我永遠都不會恨你的。”聲音很低。
斐言將脖子上的文叔給他的東西拿出來，硬要給她戴上，“拿著個，會有人來找你，一輩子吃喝不愁。”
她現在也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啊！
但這是好意，全荔娜回以一個虛弱的微笑。
就見他還要動，手臂上又沁出血了，“我說你——”
她盯著面前那枚璀璨單調的粉鑽鑽戒，直接傻傻地愣住了。半響，才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你怎麼這時候……”求婚啊。
斐言笑了笑，單膝下跪，“我怕我沒機會了。”
“別胡說，我們都會好的！“這時候她最聽不得就是這種話了，小腹還墜墜的疼，不過比以前要好太多了，但只穿了一件內人，面前時斐言舉著左手跟自己求婚……如此狼狽啊，可這幅畫面，她能記一輩子。
“嫁給我好嗎？以後我的一切都分你一半，我用剩下的一半，陪你度過餘生。”
全荔娜一手捂著嘴拼命點頭，斐言如釋重負地笑笑，替她戴上鑽戒，兩人視線撞到一塊，他就笑了——
他高興壞了。
突然兩人對視一眼，嚴重都滿是擔憂，救生艇徹底不動，可這裡連個島嶼都沒有，更不要說過往的船隻了，而且，這裡據說有鯊魚群，還是大白鯊。
一陣不一樣的水聲打破了他們的對視，全荔娜正好對著那個小隔間，可以看到下面涓涓淌出了海水，水流由小變大，譁啦啦的，卻跟索命音符一般，全荔娜的臉瞬間慘白慘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