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全小姐從哪裡聽來我一定要娶賀家人的？”他站了起來，彈了彈褲子上沾到的枯草，“走吧，你還太小。”
“哎……”全荔娜突然抓著他的胳膊，“既然是相親，我們好歹說說話吧，我足足爬了三個小時，就是為了跟你在這姻緣樹下相親的。”
“姻緣樹？”周生忱微微眯起眼，掃了眼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姑娘。
全荔娜硬著頭皮點頭，“是啊，我知道周生先生你品味獨特……”
“這是菩提樹，正因為我品味獨特，所以，看不上你。”掙開她的手，留下冷冰冰的“自便”，大步離開。
全荔娜暗暗翻了個白眼，卻不敢再衝上去攔人。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出來，嫌棄地瞥了眼身上的衣服，為了給那個老男人留下好印象，她還故意穿的活潑可愛溫順乖巧呢，結果並沒有卵用。
“賀齊豫是你什麼人？”
幽靜無人的山間小道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全荔娜驚了驚，愣直直地坐到了地上，感覺屁股都摔成八瓣了。
周生忱彈了彈身上的落葉，踱步走到她面前，伸手——
全荔娜沒去拉他的手，自己撐著胳膊站起來，真特麼地疼！
“名義上是我哥，這個你會不知道？”整個A市，有他周生忱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周生忱的臉突然貼到了眼前，四目相對，呼吸交織，“考慮清楚了？”
“當然，我連戶口本都帶了，結婚後我不會干涉你任何事情。同意婚前財產公證，還有什麼要求你可以一次性提出來。”
“理由？”兩人順著臺階一級級往下，一前一後。
真奇怪，他這樣言簡意賅，偏偏全荔娜都聽懂了，“我需要周生太太這個身份，期限兩年。”
“你覺得憑你自己，兩年可以扳倒賀家？”
全荔娜腳步頓了頓，很快跟了上去，小下巴一抬，“有何不可？”
“嗯，有志氣，但我憑什麼幫你。”說完還要補充句，“我可沒戀童癖。”
周生忱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自己就是傾國傾城也未必當得了他太太，不過嘛——
“就憑你剛才等我。”
雖不知他的目的，但全荔娜渾然不在意。眼看著就要到山底了，爬上來累個半死，下山反倒輕鬆不少，周生忱冷笑了聲，不知算不算是預設。
“上車啊，還愣著幹嘛？”
她愣了愣，機靈繞過車頭，開門坐到他身邊，車子立馬發動，“去哪？”
“民政局。”
全荔娜長大了嘴，瞪圓了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周生忱見她這幅表情，嗤笑了聲，“怎麼，後悔了？”
“哪裡哪裡，要後悔也是你吧。只不過三年前那事，你可有耳聞？”
“唔，聽過。”
“那不是真的！”全荔娜立馬宣告，就差舉手發誓了，“給我點時間，我會把髒水清理乾淨的。”
“……隨你。”周生忱閉目養神。
登記的時候，全荔娜比他先填好，側過頭看了眼他的表格，果然是字如其人，那幾個字都殺氣騰騰的，“看什麼？”周生忱也餓填好了，睨了眼這張明媚如花的小臉，嫵媚不失清純，也是難得一見的小美人。
“原來你比我大十二歲，”全荔娜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周生先生，等下拍照記得笑一下。”
結果照片出來了，他還是沒笑，容貌上乘卻掩蓋不住眼底那一絲極淺的不耐。
出來的時候熱浪席捲而來，明晃晃的太陽照著有些刺眼，全荔娜抬手擋了下，“晚上來賀公館接我怎麼樣？”
“現在就可以，”他抬手腕看了眼時間，“或者先去吃個飯？”
全荔娜最後約定晚上六點賀公館見面，自己打車先走了。
……
一陣冷風吹來，全荔娜哆嗦了下，回神就看到賀齊豫正盯著自己，那病態蒼白的臉劃過一絲憤慨，“婚姻大事豈是兒戲，全荔娜，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你呢？”全荔娜掐滅了菸蒂，微笑著朝他緩緩靠近，一把抓過他的領子壓下，四目相對，唇與唇之間只隔著兩指的距離，“賀齊豫，整個賀家都認為你愛上了自己沒有血緣的妹妹，那你愛我嗎？”
賀齊豫眯了眯眼，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沒有一點光。
呵呵，怎麼可能愛。他們是一樣的人，心裡除了恨，就剩一片荒草連天。
全荔娜一下子沒了興趣，鬆開手還踮腳將他的領著理了理，好像剛才那個要跟他拼命的小姑娘是另外一個人，“哥，咱們誰也不欠誰，誰也不比誰高尚。賀家養了我三年的恩情我會還，賀家把我害我身敗名裂的仇我會報。”
她不輕不重地拍著他的領口，把褶皺拍平，“咱倆各不相干，下一次再利用我，記得給點好處，我也好配合著點，你說是不？”
全荔娜齜牙一笑，依然是明眸皓齒，可他從那小小的背影裡，看出了狠絕，知道她絕非開玩笑。
她這三年，真的只在瑞士唸書嗎？
全荔娜蹬蹬地下樓，大老遠就看到了周生忱，他抬頭，就見那小姑娘朝自己傻乎乎笑了下，像個火箭炮樣衝了出來，眼看就要撞到自己懷裡了，突然一躍，抱住了他脖子，周生忱的手條件反射收緊，正好放在那柔軟有彈性的翹臀上……
嗯，觸感很好。
“咳咳！”老太太眼底劃過一絲狠戾，賤貨就是賤貨，一見到男人就貼上去，周生忱也是眼瞎才會看上她！
全荔娜對著他狡黠地眨眨眼，又從他身上順溜地滑下，乖乖站好，紅臉瞅著自己腳尖，“老太太，那個太晚了，我們先回去了……”“
“嗯，婚禮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你剛回國，洗塵宴……”
“這就不麻煩了，”全荔娜依然嬉皮笑臉，假裝沒看到郝女士眉毛蹙了蹙，“下個月我們再回來。”
賀老太太呼吸都重了幾分，但到底看在周生忱的面子上沒有發作，“隨便你！”
“娜娜，”郝女士拉住她的手朝周生忱微微一笑，很快又像天下所有疼愛自己兒女的父母一般道，“你都瘦了……”
全荔娜乾乾一笑，不接話。
“你爸說後天——”
“我爸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她神色一變，冷冷抽出自己的手，沒再看這漂亮的婦人一眼。
走出賀公館，全荔娜長長地籲了口氣，肩膀微微耷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