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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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世紀的1950年,是中國農曆的庚寅之年,在亞洲的東北部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這就是舉世矚目的朝鮮戰爭。這場戰爭的開始似乎是朝鮮半島的朝鮮與韓國一個民族之間的內戰,幾天後美國實施干涉,接著又糾集有關國家以“聯合國軍”的名義全面介入戰爭,四個月後中國人民志願軍參戰,不久蘇聯空軍加入中朝邊境空域作戰。直至195年7月停戰,這場戰爭持續時間達三年之久,參戰國家有二十個,死亡約一百五十萬人,傷殘約二百五十萬人。據朝鮮民主義共和國中央統計局資料:在戰爭期間,朝鮮北部人口減少數額如下:死於敵機轟炸——8.萬人,南逃和失蹤——79.6萬人,向中國和其他人民民主國家疏散——8萬人,在建立分界線以後去南朝鮮領土——4萬人,動員參軍——60萬人(合計179.8萬)。戰爭造成的直接損失達400億朝鮮元。有近9000座工程建築、60萬所住宅、5000所學校、1000所醫院、6座劇院和電影院、數千個其他文化生活機關變成廢墟。屠殺和趕走10萬多頭牛羊,1.5萬頭豬。根據韓國發表的數字,在朝鮮戰爭中僅韓國軍隊的傷亡數字就有84.4萬人,戰亂中百姓有4.5萬人死亡、萬人受傷、1.9萬人被朝鮮人民軍軍屠殺、失蹤0.萬人,總計90.7萬。另有8.5萬市民被朝鮮人民軍綁架、約40萬人被強徵,戰爭中產生的難民、孤兒、遺屬達到9萬人。戰禍波及韓國全土,民房損失5.4萬家,鐵路、橋樑、道路、電氣、通訊及其它設施基本被摧毀。首都漢城四易其手,主要建築物幾乎被徹底破壞。這還沒有算美國、中國、蘇聯的傷亡及消耗。

戰爭的結果卻是圍繞北緯三十八度線,從南到北的拉鋸作戰,戰線又基本恢復到了戰前狀態,誰勝誰負的問題則各持己見。美國和前蘇聯是這場戰爭的策劃和實施者,1945年他們先是在朝鮮半島“埋下”仇恨的“種子”,接著美國和前蘇聯又接照自己的意願進行了五年的“託管”、“培養和孕育”,民族內部爭鬥仇恨日趨激烈,到1950年終於釀成為戰爭,接著美蘇又在戰場上明打暗鬥,中國被迫參戰,直至195年戰爭結束,前後整整有八年的時間。這場爭鬥使人類付出了四百萬人的流血犧牲,回想當年由於意識形態的分岐和思想的仇恨,戰爭的慘烈程度令人難以想象,人類撕殺的鮮血染紅了朝鮮三千裡江山!使我們彷彿看見,在洛東江畔、漢江兩岸、清川河谷、鴨綠江邊,在金剛山脈、蓋馬高原、太白山中到處瀰漫的血雨腥風。

冷戰時期,由於相互封鎖和斷絕聯絡,戰爭的情況和內幕鮮為人知,隨著世界格局的變化和相關的檔案與資料的披露,加之相關國家多年的研究著述,朝鮮戰爭的各種疑團迷霧逐漸散去,歷史真相接近清晰。人類進入新的世紀,和平與發展已成為當今世界的主題,但是,地球上的戰爭一刻也沒有停止。國際的形勢與格局雖然發生了新的發展和變化,可對朝鮮戰爭的“偏見”依然存在,歷史形成的戰爭觀念仍然束縛著人們,朝鮮戰爭的傷痕和危險還有可能滋生漫延。六十多年後,我想以中國軍隊一名軍官的思維,在研究中國、美國、蘇聯、韓國、朝鮮、日本等國資料和相互印證的基礎上,力求以較為客觀的立場和多方位的視角再回眸審視一下這場“準第三次世界大戰”!結論是“這是一場改變歷史和世界格局的戰爭”,也請人們不要忘記朝鮮戰爭曾讓四百萬人的鮮血流淌。

(一)世紀大戰之比較

朝鮮戰爭發生在二十世紀,可以說那是一個全球大戰的世紀,首先讓我們比較一下三場世界級大戰的幾個資料: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間1914—1918年。位置:歐洲、非洲、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中東。主要參戰方(國):協約國(英國、法國、俄羅斯帝國和塞爾維亞等國)和同盟國(德意志帝國、奧匈帝國和義大利)。參戰國:約個。宣戰情況:是。結果:死亡(約數):將士9百萬,平民7百萬,合計1千6百萬。協約國獲勝。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間199-1945年。位置:歐、亞、非和大洋洲四大洲及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四大洋。主要參戰方(國):軸心國(德國、日本和義大利法西斯軸心國(美國、英國、蘇聯、中國等反法西斯同盟國)。參戰國:約60個。宣戰情況:大部分宣戰。結果:死亡(約數):軍民9000萬(平民約佔一半)。同盟國獲勝。

朝鮮戰爭(準第三次世界大戰)時間1950-195年。位置:朝鮮半島。主要參戰方(國):資本主義陣營的聯合國軍(美國、韓國、英國等)和社會主義陣營的中朝聯軍(中國、朝鮮、蘇聯)。參戰國:0個。杜魯門總統說:截止1950年10月中旬,把出錢、出物的國家都算在內,一共是4個國家向聯合國提供了他們的援助。宣戰情況:否。結果:死亡(約數):150萬,傷殘50萬。勝負未決。

從以上的對比中我們就會發現無論從戰爭的規模、參戰國的數量、傷亡人數來看,朝鮮戰爭雖不及兩次世界大戰,但也堪稱為世界級的大戰,可以“屈居”為第三。所以,很早就有人將朝鮮戰爭稱為“準第三次世界大戰”。1950年朝鮮戰爭開始後不久,大部分美國人認為發生在朝鮮的戰爭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開始。據日本的吉武要三統計,朝鮮戰爭中美海軍航空部隊和空軍部隊在朝鮮投下的炸彈49.5萬噸,朝鮮北部市民,由於空襲而被炸死、燒死的就佔全罹災者的三分之一,即50萬人,那麼,差不多一噸炸死一個人。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英國轟炸德國平均一噸炸死0.8人,德國轟炸英國平均一噸炸死0.8人。再以戰鬥機為主的轟炸規模看,日本攻擊珍珠港51架;美軍對水豐的轟炸500架。因此,從某種角度說,朝鮮戰爭的強度和規模甚至超過了世界大戰。

然而,就是這樣一場大戰,卻並不“名正言順”。現在,讓我們看看對這場戰爭的奇怪稱謂和不同理解。

美國人——“警察行動”。因為美國憲法沒有賦予總統的宣戰權,當時的美國總統杜魯門沒有透過國會,而擅自決定對朝鮮採取陸海空部隊的軍事干涉,為了“名正言順”只好把大規模的軍隊作戰叫做“警察行動”。現在,不是也還有人管美國軍隊叫做“世界警察”嗎!這是否是這個綽號的由來呢?我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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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人-——“六二五事變”或“六二五戰爭”。韓國是為了讓人們記住1950年6月5日這一天,朝鮮軍隊突然發動大規模戰爭,越過三八線實施全面入侵。

朝鮮人——“祖國解放戰爭”。朝鮮人認為,“是因為美帝國主義及其傀儡軍向年輕的朝鮮人民民主共和國發動了大規模的侵略戰爭。”朝鮮勞動黨中央命令“共和國警備隊和人民軍立即轉入反攻”,是“朝鮮人民為擊退美帝國主義的武裝進攻,保衛祖國的自由和獨立的正義的祖國解放戰爭”。

中國大陸人——“抗美援朝戰爭”。中國人民認為是首先美國入侵中國領土——臺灣,進逼鴨綠江威脅中國大陸,中國人民被迫進行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爭。

世界大多數國家和地區——“韓戰”。因為它是主要在韓國進行的戰爭。

(二)“第一”和“說法”

朝鮮戰爭創造了多項世界第一:

第一次多個交戰國從始至終都沒有正式宣戰的戰爭;

第一次多個交戰國從始至終都沒有正式宣佈結束的戰爭;

第一次以聯合國的名義進行的戰爭;

第一次在核威懾條件下進行的大規模戰爭;

第一次社會主義陣營和資本主義陣營進行的戰爭;

第一次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對外作戰。

第一次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的戰爭,也叫開國之戰;

美國人說:朝鮮戰爭是“苦澀的戰爭”,是“艱苦惡劣又血腥的戰爭”,是“對外政策的妄動蠢舉”,是“軍事上的奇災大禍”,是“死亡之旅”,是“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同錯誤的敵人,打的一場錯誤的戰爭”,甚至有人乾脆稱之為“被美國遺忘的戰爭”或“不為人知的戰爭”;不過,後來美國人經過反思,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又評價說,“朝鮮戰爭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充滿人類悲劇和洋溢著交戰雙方英雄氣概的傳奇歷史,是一部令人難忘的世界性重要史詩”。

朝鮮人說:如果沒有美帝國主義的干涉,朝鮮早已實現祖國的統一;

韓國人說:如果沒有中共軍的介入,大韓民國早已實現祖國的統一。當年,野蠻落後的共產主義侵略我們繁榮富強的自由世界,英勇的美國人民主持正義,號召全世界人民幫助我們,最後在上帝保佑下,我們消滅了禽獸不如的敵人,民主最終獲得了偉大的勝利。

中國人說:朝鮮戰爭是中國人民保家衛國被迫進行的,它給中國人民帶來和平的同時也使中國付出了巨大代價,並且無限期地推遲了解放臺灣。

《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1949~1965)》認為:“朝鮮戰爭是一場具有國際背景的內戰,是朝鮮人民的悲劇性歷史的現代的體現。一方面,它加深了這個國家的分裂,另一方面,它對戰後亞洲的國際局勢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因此,它可以被視為當代歷史中的一個劃時代的事件。”

(三)戰爭帶給我們什麼?

對於這場過去了六十多年的戰爭評價,可以說是褒貶不一,觀點各異,但無論如何它都是一次重大的歷史事件,它的政治、軍事、外交經驗和教訓至今還在影響著我們,並被我們反覆借鑑。

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國外投入兵力最多的國家(先後投入兵力共90萬人),抗美援朝戰爭對其有著特殊的意義。1950年,中國的鋼產量只有60萬噸,工農業總產值只有574億元人民幣;而敵方,美利堅合眾國當年的鋼產量877萬噸,工農業總產值1507億美元。戰爭的結局對於中國人民來講,它血恥了中華民族自1840年鴉片戰爭100多年以來任人宰割的屈辱歷史,同時向全世界證明了中國人民和中國軍隊是不可戰勝的,也給中國人民帶來半個多世紀整體上的安定。透過中國人民志願軍的英勇作戰打出了中國人民的信心,洗刷了中國的百年恥辱,高漲的愛國熱情轉化成巨大的生產力,大大促進了國民經濟的恢復,東北成為國家建設的總基地,為新中國奠定了工業化的基礎。中國恢復了大國的國際地位,中國人也開始在世界上揚眉吐氣。美國人認為,朝鮮戰爭使中國顯出強國的面目,並被國際社會所承認。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回憶說,朝鮮戰爭前他在歐洲旅行,到處遭受歧視,可是新中國出兵朝鮮並連獲勝利後,再去西歐時,海關人員一見華人都肅然起敬,李光耀從此開始認真學習漢語,所以說從這一方面講中國是“勝利”了。010年10月5日上午,紀念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60週年座談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會前,中共中央等領導同志來到人民大會堂西大廳,同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同志和志願軍英模代表親切握手,向他們表示崇高敬意,並同他們合影留念。

美國雖然認為沒有打贏甚至輸掉了這場戰爭,但是,美國透過這場戰爭大大刺激了國家經濟,使美國的繁榮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戰爭也創造了一個泛美組織,進一步確立了美國其“世界警察”和霸主的地位。美國還從戰爭中獲得了諸多經驗和教訓,吸取了豐富“營養”,對其後來的作戰的方式、方法、能力的提高和裝備改進都大有裨益,並在以後的數次局部戰爭得以借鑑和應用。這場戰爭還使北約從一支停留在紙上的力量變成一支真正的威力,並證明了美國願意堅定地**。美國戰史說,朝鮮戰爭成為了美國歷史的一道分水嶺。正是從這時開始,美國才真正地成為一個超級大國,開始表現出干涉全球事務的意願並逐漸發展出相應的手段,他時刻準備著在全球範圍內為保護其潛在利益而實施軍事干涉行動。1995年7月7日,即朝鮮戰爭停戰協定簽字4週年紀念日,朝鮮戰爭老兵紀念碑在華盛頓落成開放。此舉用來紀念參加這場戰爭的數十萬美國男女軍人。紀念碑坐落在林肯紀念館附近的.英畝的土地上,包括一組共19座雕象,表現了一隊身披雨衣、頭戴鋼盔的美國士兵向一面美國國旗奮勇前進的情景。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和韓國總統金大中出席了揭幕儀式,這也可以說是進一步給朝鮮戰爭以正名。009年1月8日,美國國會透過法案,紀念朝鮮戰爭60週年。其中一項主要內容,是要求美國國防部長"計劃、發展並執行在010年、011年、01年、01年期間每一年的紀念朝鮮戰爭60週年的專案和活動",並建立一個專門的紀念委員會來組織實施紀念活動。010年11月11日是美國的退伍軍人節,美國總統、三軍總司令奧巴馬來到了韓國,前往首爾的龍山美軍基地進行慰問,基地駐紮就是曾被志願軍8軍幾乎全殲的美軍步兵第師。奧巴馬意氣風發地對朝鮮戰爭講了一番話。他說美國就是勝利者,當時是勝利者現在也是勝利者。看看韓國多麼繁榮,首爾的夜景又是多麼的燦爛輝煌,這一切是建立在美軍犧牲的基礎上的,同時他又對朝鮮發出了嚴厲的警告。

日本可以說是這場戰爭的最惠國。由於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大陣營的對抗,使得美日矛盾迅速緩解。美軍以朝鮮戰爭需要為由,以日本佔領者自居,積極促進日本的重新武裝,戰爭爆發不到兩個星期,麥克阿瑟就以駐日美軍已開赴朝鮮戰場,日本後方空虛為由,命令日本建立7.5萬人的警察預備隊、增加8000名海上保安廳人員,這就是當今所謂日本自衛隊的基礎。在戰爭進行期間美軍積極締結與日本的單獨媾和條約,使日本成為“自由陣營”的一員。日本的佐世保港與韓國的釜山港之間僅僅相距165海里,作為美軍和聯合國軍其它軍隊行動的前進基地,日本提供了大量的全方位的服務、供應和娛樂,與此同時日本也聚積了許多財富。據不完全統計,朝鮮戰爭期間,日本70%的電力、80%的煤炭、90%的船舶和陸地交通設備,都供赴朝作戰美軍使用,它還為戰爭生產了許多武器。透過朝鮮戰爭使日本享受到1億美元以上的所謂戰爭特需,“特需”產品需要經過美軍嚴格的檢查,促使了日本技術水平的上升,培養了商品的國際競爭力,不僅取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獲得了經濟復興的機會,而且為日本的發展和崛起打下了基礎,使其日後順利地躋身於世界經濟大國行列創造了條件。同時,由於朝鮮戰爭,使得世界人民沒有機會對日本軍國主義進行徹底清算。現在一個戰敗國又企圖充當軍事大國,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受到其侵略的亞洲諸國帶來新的威脅。靖國神社、教科書、釣魚島等問題,至今,還嚴重地影響遠東及亞洲人民的情感。

前蘇聯可以說是這場戰爭的最大勝利者,它在遙遠的地方觀看了這場戰爭,沾沾自喜地看著美國把兵力集中在東方而非歐洲,當然,蘇聯也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和各種物資。根據一名中國歷史學家的觀點,蘇聯人最大的收穫,則“是這場戰爭扼殺了美國和中國大陸之間建立任何友好關係的可能性”,中國的加入,使社會主義陣營的力量得到空前的壯大,也進一步確立了蘇聯社會主義國家盟主的地位。

對於朝鮮和韓國來講,雖然金日成、李承晚都各自保住了自己的統治地位,但是,這場一個民族內部絞殺的戰爭更多是悲愴、遺恨、無奈、抗爭和渴望。1991年,朝鮮向美國作出了一個細小而重要的外交和解表示,向美國移交了11名在朝鮮戰爭中失蹤的美國人的遺骨。美國人說,至今仍然有8000多名在朝鮮戰爭中失蹤的美國人下落不明。有人說,朝鮮戰爭是朝鮮民族和朝鮮半島的悲劇。由於禍根深種,這場悲劇要演到何時、演化成什麼樣子目前無法判斷。談到朝鮮戰爭,我們必須從朝鮮半島的三八線說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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