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問:“哪個日?”
李璽還以為他在考自己, 突然點緊張,“日日日……”
哪個日呢?
講訓詁的時候也沒怎麼日啊?
看著小金蟲急紅的臉,魏少卿難得生出罪惡, “乖,先不日, 留著。”
“哦哦。”李璽完全不知道“正直”的魏夫子變了顏色,還下定決, 下次他再講課的時候一定認真聽。
第二天, 再上小課的時候,小福王果然聽得很認真,琥珀色的眼睛圓溜溜地睜著, 不敢錯過一個字。
只, 魏夫子沒講到“日”字。
往前翻了翻, 也沒講。
又不意思問,怕已經講過了, 自己沒聽,再讓魏夫子傷。
畢竟嘛,他都決定要追人了, 連上人講課都不聽,怎麼可能追得上?
懷著這份小小的愧疚, 小福王整堂課都無比認真,還煞介事地跟魏夫子討論了一下如何“清寡慾”的問題。
下午鄭孞的器樂課, 小福王終於可以放大招了。
別人都坐到了, 琴也擺了, 唯獨李璽盤著腿,抱著手臂,一臉得意。
“又沒帶琴?”鄭孞露出無奈之色, 實際內暗喜。
又可以把鳥鳴澗給他彈了,長姐知道了定然歡喜。
誰知,小福王高深莫測地擺了擺手,揚聲道:“小胡椒,把我的琴拿上來,讓大夥開開眼!”
唰的一聲,胡嬌從屋頂翻下來,落到格扇窗外,然後冷著一張俏俊的小臉,旁若無人地走到李璽案前,哐當一聲,把琴放下。
李璽疼地直呲牙,“輕些輕些,這可書昀兄送我的定情信物。”
胡嬌“哦”了一聲,又把琴拿來,再次“哐當”一聲放下。區別在於,這次的“哐當”聲比上次小了點。
李璽:“……”
郎君們哈哈大笑。
蕭三郎邊笑邊拍桌子,“福王,山長定的規矩,入學宮者一律不許帶伴當女使,你這個做學令官的怎麼帶違規?”
李璽嘖了聲:“小胡椒才不女使,我妹妹!”
蕭三郎酸溜溜,“剛剛認了崔家小娘子,又來一個?怎麼但凡長得俊俏些的,都福王的妹妹?”
“這親妹妹。”李璽指了指蕭三郎,“小胡椒看清這張臉,若在大街上碰見了,不必客。”
胡嬌點點,走到蕭三郎身邊,不知從哪l找來一根戒尺,照著他的屁股就抽了過去。
蕭三郎嗷的一聲:“不‘大街上碰見了不必客’嗎,這還沒出學宮呢!”
“先練練。”胡嬌又打了一下,然後跳出視窗消失了。
眾人拍著桌子,笑得肚子疼。
鄭孞也在笑,不由把當初那個小小軟軟的嬰孩和眼前這位身手矯健的小娘子作對比,頓覺神奇。
如果胡嬌真那個孩子,他也算第一個抱她的人。胡嬌的生母,算他的恩人。
明日來時,給她帶把刀吧!
她身的那把刃都卷了。
李璽的琴不出意外的引了全場關注。
“怎麼花l胡哨的,這啥琴?”
“五彩繽紛琴,魏夫子送的。”李璽藉機秀恩愛。
賀蘭璞湊過來看了看,小聲道:“璽哥哥,沒看錯的話這三木大師的‘仙樂琴’吧?世上僅此一把,原為前朝公主大婚所做,只還沒等到公主大婚,就……”
就亡了國。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亂了。
李璽不甚在意道:“前朝昏君無道,亡國也活該,琴何錯?”
“得。”鄭孞滿眼欣慰,“琴t無辜,壞全賴撫琴之人。”
“才學高絕、懷天下之人,奏出的就盛世雅樂、清平樂章;貪圖享樂、奢靡無度之人,彈出的自然亡國之樂、靡靡之音。奏樂亦做人,諸君當謹記。”
“謹遵先生教誨。”眾人身,恭敬行禮。
鄭孞李璽投去讚賞的目光。
看吧,還他教導方,小外甥越來越勤學上了。
這堂課李璽上得很認真,一來的定情信“琴”,二來想學了彈給魏禹聽。
魏少卿接他下學的時候,福王機智地耍了個小機。
魏禹問:“今日學得可還順利?”
李璽做出一副很累很苦惱的樣子,“還行吧,不算,總也學不會……不然我先不回王府了,去找一下二姐姐,讓她幫我補補課,省得明天還要被鄭夫子罵。”
一邊還一邊拿圓溜溜的眼睛瞄魏禹,生怕魏少卿不解風情。
在,魏禹沒讓他失望,笑道:“聽敏之兄,福寧縣主近來身子了,又苦夏,似不方便動彈。”
“可不麼,”小福王嘆息一聲,“大姐姐還在路上,至少倆月才能回京,三姐姐和我一樣,個草包,難不成我要進宮請祖母教我嗎?”
魏禹配合地搖搖,“太后娘娘年事已高,還不要勞煩她老人家為。”
“呀,可還誰能教我呢?”琥珀色的眸子瞄啊瞄。
魏禹笑意加深,“王爺若不嫌棄,魏禹倒會彈兩下。”
小福王眼睛亮晶晶,“比鄭夫子彈得還?”
“不及師兄,不過師出同門,也算一脈相承。”
“妥了妥了。”李璽見就收,“勞煩書昀兄跟我回府,幫我補一補,可?”
“束脩?”
“,還贈琴的謝禮,回了王府你隨便挑,要什麼給什麼。”
魏禹輕笑,我想要的,可福王府中最珍貴的寶貝。
李璽第一次帶友到王府做客,非常興奮。
先一步派人回去,備下上的席面。
噼哩啪啦報了一長溜菜名,都魏禹愛吃的,還特意加了句:“切忌,不要豬肉,不要茄子。”
魏禹微燙。
在他關注著他的時候,他也把他的喜默默地記在了l。他的小金蟲蟲,從來不只會索取。
“書昀兄,你嚐嚐這個,我們府l張大廚的拿手絕活。”李璽興沖沖地給他夾了一塊“五花肉”。
魏禹咬了一口,香香甜甜、鬆鬆軟軟,不真正的雞翅,山藥和紅糖燜成的。
“吃嗎?”李璽目光灼灼。
魏禹沒答,轉夾了一塊,餵給他。
李璽啊嗚一口吃掉,甜得眼都眯了來。
“這寒地麻山藥,我大姐姐從西域尋來的種子,和長安產的不大一樣,只在我家莊子上種,你若喜歡,秋日挖了新的,我給你送一車,不,兩車。”
魏禹給他夾了一塊燒羊排,笑道:“我更希望能來王府吃。”
“那呀,天天過來都可以,不擔把我吃窮。”李璽投桃報李,又給他夾了一塊。
兩個人沒分席坐,把兩張食案並在一,擺完八葷八素並兩個湯品。這李璽的主意,理由想跟書昀兄“不分彼此”。
就這麼親親熱熱地吃完了晚飯,其間你給我夾塊肉,我喂你喝口湯,不知間接接吻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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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小丫鬟們紅了臉。
吃完飯,漱了口,淨了手,李璽又把魏禹拉到了書房。
這間書房原t定王的,李璽長這麼大都沒進過幾回,在日日人打掃,還算乾淨整潔。
“我阿爺在時喜歡收集孤t,怕聖人跟他搶,全都藏在了暗格l,小時候我淘,無意中擰開了機關……看,全在這l了,你挑吧!”
魏禹搖搖,“既定王爺的愛之物,魏某不奪其所。”
“我阿爺已經不在了,與其把這些東西放在這l招蟲,倒不如送給真正懂的人。”
李璽眼中閃過一絲難過,很快就消失了,轉揚笑臉,“更何況,你還他‘媳婦’,阿耶若知道我把東西給了你,必定高興。”
魏禹失笑,那位英勇蓋世的一代賢王,若知道自己唯一的嫡子娶了個男王妃,不得一槍挑飛棺材蓋才怪!
架不住小福王軟磨硬泡,魏少卿還挑了兩t,想著定然小愛護,不辜負他的這份真。
拿書的時候,不小碰掉了一卷畫軸。這畫放在最外面,想來常看的。
“藏寶圖嗎?”李璽一臉期待地開啟,緊接著露出失望之色,“這畫我小時候看過,一點都不玩——這個就我阿耶,這個聖人,這個誰?沒見過。”
那一幅《對弈圖》。
相對坐的定王李鎮和一位白衣書生,今上坐在中間,卻扭著,沒看棋盤,看身後某處。
“黔州州牧,崔沅。”魏禹道。
昨日他在太極殿,幸見過崔沅一面,這畫筆講究,極功底,三兩筆就{幾個人神韻勾勒出來了。
“王爺可知道這位誰?”魏禹指畫卷邊緣,遊廊上坐著的一位女子。
“咦?你不我都沒發現這l還一個人……”李璽湊近一瞅,“點眼熟。”
長寧郡君,鄭嘉柔。
聖人回看的,就她。
崔沅,卻鄭嘉柔如今的夫君。
這幅《對弈圖》明顯就幾人少年時的模樣。
“像長寧郡君。”李璽鼻尖都要貼到畫上了,終於看出來了,“看樣子,郡君不僅認識聖人,還認識我阿耶,我怎麼從來沒聽祖母過?”
魏禹一怔,“從來沒?”
“沒,像人故意瞞著似的,倘若不這次長寧郡君回京,我根t不知道這號人。”李璽納悶道。
魏禹同樣疑竇叢生,總覺得這件事似乎關係到什麼大秘密。
李璽沒多想,不怎麼在意地把畫卷來放回原處,興沖沖地拉著魏禹去彈琴。
一邊彈一邊耍機,“我的手放的位置像不太對,書昀兄幫我看看。”
魏禹便抓他的手,幫他放到正確的琴絃上。
彈了兩下,又停了,“書昀兄,手麻了。”
魏少卿脾地給他揉。
小福王努力繃著臉,裝作一副“我很虛弱,點難受,但為了書昀兄還要努力練習”的模樣。
然後,暗搓搓吃豆腐。
魏禹也不戳穿他,讓摸手摸手,讓揉爪子揉爪子,真不知道被“吃”的誰。
李璽來沒什麼耐,即使豆腐吃也坐不住,“書昀兄咱們去看鬥□□,元管家新買了兩隻,前日剛在鬥局上打了大勝仗,可威風了。”
“不可。”魏爹上線,嚴格要求,“既練習,至少要彈夠一個時辰。”
小福王往後一倒,耍賴,“已經彈了很久了,先去看一下鬥雞,回來再彈也一樣的。”
魏禹抿了抿唇,身坐到他身後,手臂從腋下環過去,{小福王整個罩在懷l,修長的手握住他的,就那麼相疊著撫到琴絃上。
“這樣彈,可?”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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