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叱小瑜其實是見柳暮雲為人正直，不像心機叵測之人。再加上這多年以來終於找到十五年前叱府滅門案的線索，急於想查清當時的兇手，所以才問了柳暮雲陰陽掌的事。
現在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想知道，當時你們先祖為什麼不將那些武功傳給後輩？”叱小瑜抬頭看向二莊主柳毅。
柳毅的眉骨很凸，眼神犀利：“這個是本莊的秘密，恕在下無可奉告。”
叱小瑜默默點頭，想起之前秋離在提起幾十年前柳家莊那些武功的時候，也是欲言又止。當年柳家莊在江湖中隱沒得也十分突兀怪異，這其中也應該和他們的這個秘密有關。
不過既然是他們不肯說的秘密，那再問也是多餘。
“現在看來，就只有當面問一問你們大莊主了。”叱小瑜嘆息一聲，作無奈狀。
“嗯，我會讓人轉告大莊主。”柳毅面不改色，一直帶著那股淡淡的威嚴，起身向眾人抱拳告辭：“這幾天莊內事務繁忙，幾位恐怕要多等幾天。”
他來得快，走得也快。
身為這麼大一座山莊的二莊主，他有那一份威嚴和傲氣也正常。
只是他遇到的是叱小瑜這一行人。
他出門之時，屋內的叱小瑜、秋離和歐陽德都是悶不做聲，彷彿沒有看到。只有陸酉為站起身來想要相送，可惜柳毅走得猶如一陣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已經消失在門外走廊。
“哼。”秋離又冷哼一聲。只是見柳暮雲還在，沒有多說什麼。
一場席宴經過這樣一番折騰，有些敗興。
柳暮雲也有些尷尬，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叱小瑜他們是來查案的，而且太極山莊成了懷疑的物件。
一屋子的沉悶。
突然一個輕盈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伸出半個腦袋，一雙大眼睛眨巴著看向屋內。頭上的髮絲散落下來，猶如一片黑色瀑布垂在門前。
“歐陽公子！”
她的目光看到歐陽德，變得閃亮起來，臉上的微笑像是一朵綻開的桃花。快速躥進門來，站到柳暮雲身旁，一雙眼睛卻是直直地注視著歐陽德這邊。
“暮雪姑娘來了。”看到這個活潑跳脫的小姑娘，叱小瑜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一些，笑著看向她。
“你也來了。”柳暮雪目光轉過來，看向叱小瑜，歪著頭想了想：“你是那個……吃魚的。”
柳暮雲急忙呵斥她：“雪兒……”
“我什麼都吃。”叱小瑜擺擺手，示意柳暮雲不用在意，眼睛看向柳暮雪：“我記得你說過你會做花宴，所以我這才特地趕來，想要品嚐一下。”
“想吃我做的花宴呀。”柳暮雪抿嘴，臉上出現兩個小巧的酒窩：“那要看我的心情了。”
“我看你的心情不錯。”叱小瑜咧嘴笑起來，故意湊到歐陽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其實歐陽兄也是為了花宴來的，我當時和他一說，他就想要品嚐一下，對不對？”
歐陽德正低頭想著其他的事情，聽他這樣一說，當即明白他的用意，苦笑一下，默默配合地點了點頭。
“真的？”柳暮雪一聽，顯得很高興，激動之色溢於言表：“那我回頭就去做準備，等做好了給你們送過來。我跟你們說，你們可有口福了。這花宴是我娘教給我的，天下間除了我和我娘，沒有第三個人會做這花宴了。”
“聽你這麼一說，老夫也想嘗一嘗了。”秋離呵呵笑了聲，饒有興趣地看向柳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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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來到太極山莊第一次笑，也是第一次說話語氣這麼溫和。
“你？”柳暮雪扭頭看向秋離，見他又是斗笠又是黑巾蒙面，又和叱小瑜他們同桌，眨了眨眼睛：“你就是那個解冰吧。我告訴你，上次你贏歐陽公子只是僥倖，下次他肯定能打過你。”
“解冰？”秋離一愣，隨即哈哈笑起來：“小姑娘你認錯人了，雖然我比武也贏過你說的歐陽公子，但我可不認識什麼解冰。”
“啊？你不是解冰？你……你也贏過歐陽公子？” 柳暮雪很驚訝，兩隻眼睛瞪得很大。她緩緩來到歐陽德這邊：“歐陽公子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我們山莊裡有很好的大夫，還有很多藥材……”
這時歐陽德笑了，朝她拱了拱手：“多謝姑娘好意，我沒事。”
“那你怎麼會……”柳暮雪還是一臉擔憂：“你怎麼會輸呢？”
在她看來，以前聽過那麼多歐陽德的傳聞，也有過一次親眼見到歐陽德與人比武。對於她來說，歐陽德就猶如天神一般，是當今武林的第一人。但這位心中的天神和第一人，為什麼最近比武接連輸掉呢？
“比武本就有勝負，是我技不如人。”歐陽德很坦誠的說道，接著嘆了口氣：“我幾年前就自知到了武學瓶頸，所以四處找人比武，後來接連的勝利，卻無一場負。贏得多了，就生出了好勝心。現在難得遇到真正的高手，才知那好勝心反倒桎梏了我。”
旁邊的秋離點了點頭：“你能想通這點，那還有救。”
“這還多虧前輩的指點。”歐陽德十分恭敬地朝秋離行了個禮。
秋離卻是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樣受下一禮，有些洋洋得意，昂著頭：“光想通道理還不夠，還需要你自己去體會和領悟。”
“嗯。”歐陽德也像是松了口氣，臉上的沉悶之色逐漸散去。
柳暮雪在一旁聽得入神，好奇地打量著秋離：“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我相信歐陽公子一定能贏。”
“這桌上的菜還剩這麼多，趕緊吃吧，不然都涼了。”叱小瑜招呼一聲，又再次拿起筷子吃起來。
原本屋內壓抑的氣氛，被柳暮雪進來這麼一鬧，頓時輕鬆了不少。
柳暮雲和柳暮雪也坐了下來，與眾人邊吃邊聊。
柳暮雪見叱小瑜和秋離不喝酒，只是聞，覺得好奇，也跟著他們學。
柳暮雲則心思縝密，剛才從話語間得知那戴斗笠的秋離竟然比武贏了歐陽德，心下驚歎的同時，也更加謙卑有禮。
因為自己父親和大莊主都跟他說過，這次試劍大會的主要目標，正是這些江湖上少有的真正高手。
只是略微有些遺憾，那位在劍術上勝過歐陽德的解冰，這次沒有跟著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