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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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過年的, 還瞎跑!”經紀人從機場接到盛星,忍不住嘮叨,“冷不冷?趕緊上車, 車上有紅豆湯。”

“見到你哥了?”

盛星眨眨眼:“嗯,見到了。”

她對外都說是去找盛霈,其實是去找江予遲, 雖然面沒見著, 但好歹是把圍巾送出去了,還是條不怎麼像樣的圍巾。

鑽進車內,一碗紅豆湯下肚。

盛星舒服地嘆了口氣, 總算暖和點兒了。

經紀人問:“下個月生日怎麼過?十八歲的生日, 可不能像以前似的在劇組過,回洛京還是線下和影迷過?”

說起生日,盛星還有點兒不高興。

忽然怨起江予遲來,人走了就走了,禮物都不給她買了, 每年都找,可每年都找不到,就這樣, 她還跑去送圍巾呢。

沒出息!

盛星唾棄自己。

他們都不在,盛星沒什麼興致過生日,自十三歲之後,她就不愛過生日了,也不愛許願。她的願望一個都沒有實現。

“想自己過。”

盛星悶聲道。

經紀人一頓, 欲言又止。

自從小姑娘兩年前從家裡搬出來,就時常悶悶不樂的,只有工作的時候還好些, 去學校也不是很高興。有陣子,她還擔心盛星的精神狀況,悄悄帶著醫生朋友來劇組看了眼,說沒什麼大問題才松了口氣。

她嘆氣:“那就自己過,我給你訂蛋糕,再把她們的禮物送來。前段時間撿的那小女孩,帶回工作室?”

盛星一愣,想起自己還撿了個小女孩回來,想了想,問:“你問問她,想回去上學還是留在工作室,讓她不用擔心學費和生活費。”

經紀人瞧著她。

這會兒說起話來又像個大人了。

在劇組的日子眨眼而過,殺青後兩天正好是盛星生日,導演在組裡給盛星過了一次才放她離開。

回到洛京,公寓已被禮物填滿。

客廳裡看起來很熱鬧,到處都是鮮亮的禮物和嬌俏的鮮花,但盛星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今年肯定也沒有。”

盛星小聲嘀咕了一句,卻非常誠實地鑽進禮物的海洋裡,開始找江予遲的禮物,找了半天,果然沒找到。

盛星鬱悶又難過。

他不喜歡她的圍巾嗎?還是不知道是她送的呢?

盛星氣得晚飯也不想吃,洗完澡就把自己扔在床上,縮在被子裡盯著手機的對話方塊看了很久。

上次她和江予遲聊天,還是新年的時候。

她和他說新年快樂,他簡短地回了一句“星星也是”。

瞧瞧這是人說的話嗎?連新年快樂四個字都不願意和她說,果然,一離開洛京,他就把她拋在腦後了。

狗東西!

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

抱著這樣的念頭,盛星氣呼呼地睡了過去。

隔天一早,門鈴聲叫醒了盛星,她蔫了吧唧地從床上起來,嘟囔道:“誰一大早來敲門,擾人清夢!”

今天可是她的生日。

生日怎麼能連覺都睡不好呢。

這樣煩悶的情緒只持續到盛星打開門,她呆呆地看著門外的盛掬月,忽而尖叫一聲,撲了上去:“月亮!”

盛掬月手忙腳亂地抱住亂糟糟的妹妹,摸摸她的腦袋,問:“吵醒你了?”

“沒有沒有!我早就醒啦!”盛星哪兒還記得什麼江予遲、什麼睡覺,這些哪有姐姐重要呢,“不是輸你的指紋了嗎,怎麼不自己進來。”

盛掬月認真應:“這是星星的家,誰來都要敲門的,要經過你的同意。”

盛星噘噘嘴,抱著盛掬月蹭了蹭,小聲道:“姐姐最好。哥哥們都是壞傢伙,一個個都不理我。”

盛掬月彎唇笑了一下,牽著她進門:“今天想做什麼?姐姐都陪你。時間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盛星哼哼唧唧的:“你和我一起睡。”

小時候,姐妹倆少有能一起睡的時候。

只有爸爸媽媽不在家,盛星才能偷偷溜到盛掬月房間裡睡,後來因為她假期常出去拍戲,這樣的時刻便少之又少。

盛掬月當然不會說不好。

這個寒冷的冬日,有人和姐姐親親熱熱地上床睡回籠覺,也有人孤零零地等在機場,望著廣闊的天際。

寧北機場很寬敞,人卻不多。

江予遲破格被調來這裡,暫時不能離開。他卻也不敢問盛星,是不是願意過來,只能提前準備了一張機票。

他多久沒和盛星過生日了。

仔細想來,已經有四個生日沒陪她過了。前些年偶爾趕回去,她在劇組裡,似乎也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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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遲站在等候廳,遠遠眺望著西北的天。

她長大了,也有了喜歡的人。

這個訊息是盛霈和他說的,說家裡的小姑娘拐彎抹角地問他,如果偷偷喜歡上一個人該怎麼辦?

江予遲扯了扯唇。

他自己停在原地不敢上前,卻希望盛星能夠勇敢,勇敢去愛、去告訴那個人,去……他不能再想下去。

這些年,他嚐盡了自己卑劣的心。

也最終決定當個卑劣的人。

再過兩年,他會和盛星結婚,哪怕她不會愛他,哪怕他們的結局無法善終。可即便是這樣短暫的時間,他都想將她握在掌心。

可這一日,江予遲沒等來他的星星。

晨間的霧氣漸散,天漸而明朗,日照大地,飛機橫越青空,最終,他望見那一輪彎彎的月。

最後的航班也已落地。

江予遲斂眸靜立片刻,轉身離開機場,給盛星發了條簡訊。

[江予遲:生日快樂,星星。]

[江予遲:三哥望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星星,來拆禮物了。”

盛掬月喊了半天,盛星都沒個反應,回頭一瞧,小姑娘傻呆呆地盯著手機,不知道發什麼愣。

“星星?”

盛星猛然回神,胡亂地應了聲,沒立即回覆簡訊,把手機往抱枕下一藏,噠噠跑去和盛掬月一塊兒拆禮物,時不時聊幾句。

盛星這一日過得還不錯。

盛掬月陪她睡了一覺,中午給她做了飯,下午兩人出去逛街、購物,花了很多錢,晚上還陪她一起吃了蛋糕。

這一整天,盛星都有人陪。

不但盛掬月陪她,派大星也陪她一起。她們知道她向來低調,只在超話裡陪她一塊兒吃了蛋糕,分享了這十年間她們的小事。

點點滴滴,都恍如昨日。

“去年許的願望實現了嗎?”

盛掬月問。

盛星嘟嘟嘴,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了,才不許願。許願都是騙人的,我許了也沒有人給我實現。”

盛掬月一頓,問:“星星想要什麼?”

盛星看著姐姐在燈光下柔和的面龐,小聲說:“我想要喜歡的人也喜歡我,但不敢告訴他。”

盛掬月停下動作,低聲問:“是三哥,還是別人?”

“......”

盛星忽然漲紅了臉,磕磕巴巴道:“姐姐怎麼知道的?”

盛掬月瞧她一眼,心想傻姑娘。

這麼些年,她忙著拍戲、上學,圈內的好友寥寥,從沒聽她提起過別人,嘴邊嘰嘰喳喳的,不是三哥就是三哥。

有陣子盛霈還吃醋,近兩年倒還好,因為盛星不愛搭理江予遲了。她氣性雖然大,但也容易心軟,當時不過一年,就原諒她和盛霈了,反而還是沒理江予遲。

她和盛霈都知道,江予遲對於盛星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反過來,又何嘗不是。

盛掬月不欲替江予遲說好話,只道:“三哥當年離家,是有條件的。他畢業回來,也該結婚了。”

盛星咬唇:“我還不能嫁給他。”

盛星的意思很明了,就算是聯姻,她也不會在江家的考慮範圍內。不論怎麼想,她和江予遲都是不可能的。

“三哥不一定願意。”盛掬月摸摸她的腦袋,“你知道的,江奶奶和江爺爺管不住他。當時也不過尋個理由離開,他那個性子,聯姻的可能性太小了。”

盛星垂眼,悶聲道:“可他會有喜歡的人的。”

“沒有。”盛掬月攥緊盛星的手,異常堅定,“哥哥說過,沒有。”

盛星輕舒了口氣,沒再想這件事,專心和盛掬月拆起禮物來,等過了十二點,兩人才把禮物都拆完。

“姐,我發條微博!”

盛星興沖沖地對著禮物拍照。

盛掬月見她終於露了笑,不由也笑起來,說:“你在下面玩一會兒,姐姐先去洗澡。一會兒想不想吃宵夜?”

盛星搖搖頭:“不吃啦,我可是女明星!”

盛掬月最後摸了把妹妹的腦袋,上樓洗澡去了。留下盛星,滿客廳跑,拍了一堆,最後選出一張最滿意的。

臨發微博前,盛星忽然停住。

她還沒回三哥資訊,發了微博就代表著她在用手機。

盛星糾結了一會兒,開啟對話方塊盯了許久,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給他撥了一個語音電話。

這一刻,時間彷彿是靜止的。

盛星口乾舌燥,捂著自己的心臟處,生怕它跳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顯示電話已接通。她沉默著,張了張唇,卻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星星?”

低啞的男聲傳來。

盛星緊抿住唇,酸澀的感覺衝上眼眶,拿遠手機,輕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情緒,小聲喊:“三哥。”

江予遲頓了頓,說:“星星又長大一歲了。今天...過得怎麼樣?”

“姐姐來找我了,和我呆了一整天,還陪我拆禮物了。”盛星輕按了按眼尾,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活潑一點兒,“我過得很開心。”

江予遲低聲道:“開心就好。”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盛星輕抿著唇,亂七八糟的念頭劃過腦海,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勁湧上來,大著膽子問:“我今年...能喝到三哥的喜酒嗎?”

江予遲沉默一瞬,情緒微沉:“暫時不會。”

怕是得要過兩年,你來喝自己的喜酒。

當然這話江予遲不可能和盛星說,免得把人惹惱了,再和先前那樣幾年都不願意和他多說話。

盛星耷拉下眼,輕聲道:“我該睡覺了。”

江予遲:“...晚安,星星。”

江予遲的婚事足足困擾了盛星兩年。

直到她年滿二十——這段婚事吧唧一下從天上掉下來,砸到她頭上。從回盛家獲悉這個訊息,再到江予遲送她回家,都沒能從這訊息中緩過來。

車內暖氣十足,外頭的雪越來越厚。

盛星沒說話,裙襬被捏得皺巴巴的,她到家了,該下車回去,但江予遲卻一點兒沒有放她回去的打算。

眼看車頭都要覆上一層雪,江予遲終於捨得開口了。

“星星,和我結婚,你什麼都不用改變。可以演戲、自己住、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參加不喜歡的酒局或是宴會……”

他一條接一條。

條條都順著她來。

江予遲口乾舌燥,掌心發汗,神經和情緒都被她每一個反應牽動著,最後,他說:“...我答應過阿霈,會好好照顧你。”

“我想照顧你,星星。”

盛星輕抿了抿唇,耳根控制不住地發燙,即便垂著眼,也能感受到那視線無聲地落在她的側臉。

“...行吧?”

她嗓音發顫,差點兒沒把裙子揪破。

江予遲凝滯一瞬,頸間那顆小小的凸起倏地滾動了一下,啞聲問:“行吧是什麼意思?是好,還是不好。”

盛星:“......”

其實這會兒逃了也不錯,逃還是不逃呢?江予遲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個聰明的人,這會兒卻犯起了傻,行吧還能有意思,就是行,可以,願意!

盛星忍不住瞪他:“就是好!”

男人眸中似是起了些變化,她想再看得清楚明白一點兒,卻再也看不見了,他只是說:“送你上去?”

盛星這會兒不能和他單獨相處。

在車裡就夠嗆了,更何況得把人帶回家。

“不用了,你...你坐著不許動。”

她急匆匆地說完,開門下車跑了,急得連車門都沒關,裙襬在雪地裡像是展綻開的花,一眨眼,就消失了。

江予遲怔怔的,在車裡坐了許久許久。

久到黑色的車融化在雪地。

盛星和江予遲的婚期在四月,因著“限制條件”,這場婚禮舉行得悄無聲息,只兩家關係親近的人坐在禮堂下。

這樣一個冷清的婚禮,臺上兩個人卻都帶著笑。

江予遲身著熨帖、一絲不苟的禮服,細膩的山羊毛質地泛著微微的光澤,緞面鑲邊和盛星的項鍊是同樣的顏色。

他帶著極輕的笑意,低眉看著容光大盛的盛星,純白的婚紗、嬌豔的面容,無一不是他夢中的模樣。

“星星今天很美。”

江予遲說。

盛星捧著一束捧花,抬眸瞧他,瀲灩的眸中映著穹頂散落的光芒,她小聲說:“我哪天不美啦。”

江予遲莞爾:“每一天都很美。”

今天對江予遲來說,是人生中太過特別、重要的一天。他的心情無法抑制地凌空而起,彷彿要將這禮堂的穹頂掀飛。

盛星悄悄彎了唇,餘光瞥見自己的戒指。

這枚戒指和落星山的別墅,是同一天交到她手上的。從此以後,她也有了家,有了愛人,有了遮風擋雨之處。

兩人旁若無人地小聲交談著。

牧師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沒人聽得進去,只回答問題的時候有點兒反應,直到牧師說:你們可以親吻了。

盛星一頓,抬眼悄悄看向江予遲。

男人低垂著眼,視線在飽滿如玫瑰的唇上停頓幾秒,伸手攬住盈盈一握的腰,微微俯身,薄唇停在她的額頭。

盛星眼睫微顫,感受著這觸感。

軟的,燙的。

牧師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心裡還怪遺憾的,這不來個法式熱吻,真對不起這兩張臉,想想又算了。

這是他免費能看的嗎?!

不是!

婚禮結束後本該是家宴。

但江予遲明早要走,他沒和盛星去老宅,兩人轉而回了落星山。那裡已修整完畢,是他們兩個人的家了。

車駛入亮如白晝的庭院,盛星還呆了一下,趴在視窗看了片刻,問江予遲:“院子裡怎麼這麼亮?”

江予遲:“定時開關。只要你在這裡,每晚都這麼亮。”

他的星星,再也不必懼怕黑暗。

他會將所有的光亮,都捧到她眼前。

...

婚後的時光確如江予遲所說,她依舊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除了時常見不到老公,她還挺快樂的。

但時間一久,她就開始想念他。

於是某日一早。

盛星興沖沖地跑到工作室,對經紀人說:“姐,最近有部電視劇在選角,聽說要去西北拍攝,我想去!”

經紀人正在看電影劇本,聽到這話差點兒以為自己沒睡醒,確認似地問:“哪部電視劇?哪家公司的?”

盛星叭叭地把聽來的訊息都說了。

經紀人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合上手裡的劇本,得,這小祖宗心血來潮,又要跑大西北去,為的是什麼,她不能更清楚了。

“那兒環境可不好。”

“環境好的那可太少了,不會差到哪兒去。”

經紀人和盛星大眼瞪小眼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實話實說:“我可沒把握一定把角色給你要到手,說不定人角色都定了。”

盛星一揮手:“演配角也行!”

經紀人:“......”

結束《盛京賦》的拍攝,已是入春。

盛星暫時不再接劇本,徹底進入休假期,因為過不久,江予遲會退役回洛京。這兩年他們聯絡不多,但比起以前,也算有進步。

再往後,兩人的關係會進入新階段。

臨江予遲回來的前一晚,盛星難得整理了一下被她霸佔的公共區域,還破天荒地訂了一束鮮花,以彰顯自己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雖然她在家時,每天都鹹魚躺。

但在江予遲面前,還是多少得裝裝樣子,不能總像小女孩似的,不然他永遠不會把她當成女人來看。

等收拾完,已是晚上八點。

盛星磨磨蹭蹭去泡了個澡,下樓時只裹了件浴巾,雪白的肩頭還沾著水意,她打算喝點兒酒、看個電影再睡覺。

樓梯走了一半,門口忽而傳來些許動靜。

“滴”的一聲響,門被推開,走進來個男人。

盛星愣在原地,和膚色微深的男人對視一眼,又呆呆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除了浴巾,裡面什麼都沒穿,還光著腳。

她憋了半天,一句“三哥”卡在喉嚨裡,忽而轉身朝樓上跑去。

江予遲還頓在原地,那抹雪白就已溜走了,就如兩年前在冰天雪地裡,她提著裙襬慌亂地逃走。

半晌,他輕吸了口氣,將腦中香豔、誘人的畫面驅逐。

盛星再下來時,已換上了規規矩矩的長袖、長褲,恨不得連領口都遮得嚴嚴實實的。她磕磕巴巴地問:“三哥,你...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江予遲正在廚房,看冰箱裡都有什麼,聞言回頭瞧她一眼,懶聲道:“提前結束就提前回來了。”頓了頓,又補充道:“抱歉,沒提前說。”

事實是,他連一晚都等不及,想趕回來看她。

不成想正好撞到這一畫面。

“最近休假?”

江予遲自然地越過剛才的話題,不讓盛星為難。

盛星捏了捏發燙的耳垂,點頭:“今年都沒接工作,想好好休息。之前工作強度太高,調整一下生活狀態。”

江予遲合上冰箱,轉身仔細地看她。

兩年不見,她似乎又長大了點兒,黑髮快長至腰際,眉眼間多了一絲嫵媚,可那雙眼依舊清澈、乾淨,半分不減她的清純。

這是他的妻子。

江予遲想。

“餓嗎?”他問。

盛星先是搖頭,後停頓一秒,抿唇問:“三哥,你沒吃飯?”

江予遲輕“嗯”了聲:“回來的急,不想在飛機上吃,困就先去睡,不用等我。我吃完就回房。”

盛星知道他的習慣。

他向來習慣在家吃飯,能不在外面吃就不吃,小時候那點在外頭吃飯的時光,都貢獻給了她。

這麼一想,盛星還挺愧疚。

她想了想,試探著問:“三哥累不累?我來做吧,你先去洗個澡,下來就可以吃了。吃麵好嗎?”

江予遲微一挑眉:“星星都能下廚了?”

盛星睜大眼:“當然,我可會做麵條了,各種各樣的麵條,休息的時候經常給自己做麵條,再倒點...飲料。”

她及時打住,再說就露餡了。

江予遲並不覺得疲憊,甚至在看到她的時候,每一根神經都活躍起來,但盛星下廚難得一見,他從善如流:“我去洗澡。”

見人一走,盛星就開始搗鼓小冰箱,找了半天,準備做一碗鮮蝦面,在她這兒可是最高待遇,連盛霈都沒吃過她剝的蝦。

江予遲下來的時候,麵條正好出鍋。

盛星隔著熱氣看他一眼,忽而笑了:“三哥又黑不少,比結婚那時候還黑。和以前不太像。”

西北日照足,曬黑是難免的事兒。

江予遲倒從沒注意過這個,這會兒聽盛星這麼說,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沒以前帥了?”

那可不行,他還得靠這副皮囊勾住盛星。

盛星凝眸,細細地看了一會兒,認真道:“一樣帥,就是感覺不一樣。比我們圈裡好多人都帥。”

江予遲問:“你喜歡白淨的?”

盛星眨眨眼:“我呀,看感覺。”

江予遲沒接話,接過她手裡的鍋:“重,我來。”

盛星自覺地讓開,眼前的畫面陌生又熟悉。以前他上高中的時候,也總給她做麵條吃,不讓她碰,只讓坐著等。

盛星並不喜歡一個人吃飯,於是坐下來陪他一起,順便聊聊天。

“三哥,過陣子去公司嗎?”

“下週就去。”

下週?

盛星微怔:“這麼急?”

江予遲扯了扯唇:“聽說我要回來,那爺倆就連夜捲鋪蓋跑了。我爸已經飛到國外找我媽去了,爺爺還在收尾,等著我去接手。”

盛星還覺得稀奇。

江家這三個男人,一個比一個不愛做生意,這一代代的,居然還能傳下來,江氏發展還一年比一年好。

盛星:“明天去看奶奶?”

江予遲微頓:“歇兩天,初一再去。”

提起初一,盛星忽而沉默了。

江家不知道哪兒來封建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他們得回老宅去住,前兩年江予遲不在,盛星忙著拍戲,兩人從沒去過。

可如今他回來,怕是逃不過去。

“奶奶這兩年挺好,身體好,心情也好。”盛星避開初一,接著說奶奶的事兒,“去年陪她去體檢,醫生還誇她年輕。”

江予遲靜靜地聽著。

聽她說這兩年爺爺和奶奶之間的趣事,盛掬月的日常,盛霈的訊息,圈子裡的大小變化,洛京的變化,朋友的變化等等。

卻沒聽她說自己。

“星星呢,這兩年拍什麼戲了?去了什麼地方?”

盛星有一瞬的彆扭,畢竟心裡藏著不可告人的心思,但也儘量讓自己顯得鎮定:“只接了一部電視劇,斷斷續續拍了近一年。”

“...去西北拍的。”

江予遲垂下眼,想起那次任務途中遇見盛星,想起她的裙襬拂過鼻尖,低聲問:“喜歡西北嗎?”

盛星頓了頓,應:“喜歡的。那裡的天、沙漠和牧場都很美,每一種美都不相同,還吃了很多以前沒吃過的東西。”

“以後有機會,三哥陪你去。”

“嗯。”

初一一早。

江予遲開車帶盛星回了老宅,奶奶和趙阿姨早就起來等著了,見了人也沒個好臉色:“早不知道來,非得等到今天。”

江奶奶恨鐵不成鋼,早把星星帶來,不就能多住幾天了嗎。

這個傻孫子!

老宅人多且熱鬧,一天時間眨眼而過,等吃過飯、遛過彎,奶奶和趙阿姨就沒了人影,臨走前還大聲對這小兩口說:“房間都整理乾淨了,早點睡!”

江予遲在心裡嘆了口氣,看向盛星:“你先回房,三哥去書房坐會兒,困了就先睡。不用顧及我。”

盛星眨眨眼,提醒道:“奶奶把書房鎖了。”

江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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