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艾裡的行動一如往常幾乎可以算是例行共事地在城中迷路一圈不時被知道他這毛病的黑旗軍戰士和城民們調侃上幾句。對此已是習以為常的他一逕只是苦笑以對渾沒注意到遠遠跟在後方的克里維。
克里維經驗老到跟蹤時掩飾得自然巧妙不但艾裡沒有察覺一路上也沒人現什麼不對。不然在這黑旗軍的地盤早就被當作奸細逮起來了。一切都進展得相當順利。
下午時艾裡走向城外一片林子練練劍看看書放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這份難得的靜謐。心情太過放鬆而午後暖融融的陽光又是那樣催人欲眠他沒過多久便隨手把未看完的書攤放在臉上擋住光線悠然沉入了夢鄉。
哈爾曼數著艾裡的呼吸聲越變越低沉綿長確信他睡得熟了他向右邊不遠處藏身山石後的克里維打出手勢。克里維點點頭向他右邊的另一人比劃。暗號逐個傳遞大家明白行動在即小心地控制好自身殺氣調整好呼吸。隨後他們按著行動前約定的方式各自伸出手掌望向自己能看到的同伴同時伸出手指計時。
一。
二。
三!
同一瞬間埋伏在艾裡四面的凱曼戰士躍離藏身處蒼鷹般疾撲而下劍鋒的寒光劃出幾道致命的銀芒電光般延伸向仰躺在草地上的艾裡!
小心地收斂住殺氣沒有出不必要的呼喝驚動目標。刺殺艾裡的六人的攻擊襲向目標的不同方位只要有一處落到實處便足以致命。就算是本領高出他們數籌的強者措不及防下也很難閃避開他們的襲擊。何況是好夢正酣臉上還蓋著書本的艾裡?克里維幾乎已經預想到艾裡身不全的慘狀了。
然而艾裡的身體忽然動了。
並不象是察覺到凱曼殺手的攻擊似乎只是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滾離了原先的位置。身在半空的克里維等人無法改變身體的落處劍勢為求度而用力極猛也無法中途轉折。
配合默契動作整齊劃一的攻擊同時落在艾裡身旁。原本覆在艾裡面上的書本滑落在地成為了艾裡的替死鬼被絞碎成一堆破紙片漫天飛揚。艾裡卻滾入他左側兩人與他們揮出兵器之間的空隙。失之毫釐便謬以千里雖只不過咫尺之距已經令艾裡避開致命之災。兩把劍在他腰側和右臂上劃破淺淺的血口卻是無甚大礙。
沒想到目標會在最後關頭閃過攻擊殺手們掩藏在黑巾下的面孔都是豁然變色。
艾裡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一抬眼便見六個黑衣人包圍住自己。
不甘心這次行動就這麼簡單地宣告失敗克里維等人抽出陷入泥土中的刀劍再度向艾裡揮擊。
明晃晃的刀劍直逼向自己就算艾裡腦子再迷糊也知道事情不對。幾乎是反射性地雙手猛用力在地面一推身體便向後疾退出數尺脫出克里維等人的包圍。腦子還沒搞清楚眼前究竟是什麼狀況身體已自動反擊敵人以自保。
不及抽手拔劍他直接連鞘揮向身前敵人不求傷敵只求拉開雙方距離好站穩陣腳以奪回對局面的控制。而雖是如此這倉促揮出的一劍也凝聚了強悍的力道勁風激盪氣勢迫人。
黑巾掩藏下那些面孔的神色剛才是只差些許而失手的懊惱現在則真正是為了艾裡在這一劍中所展現的力量而震駭。
不需觸及這雷霆萬鈞的一劍哈爾曼已知道聖劍士的真實本領果然如傳聞中般厲害並不真的是如克里維先前所見一般的草包。有了防備的他絕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對付得了的再戰下去已無意義只是徒然增加敗露身份的風險。他出一聲呼哨招呼部下眾人不再追擊艾裡反而趁艾裡退後距離拉開之機急向後逃逸幾個騰躍便消失在濃密的樹林中。
“唔……剛才……怎麼回事啊?”
艾裡的腦子似乎直到這時才完全清醒過來。望著瞬間已空無一人的樹林他迷惑地搔搔頭望望臂上的傷口又瞥瞥不遠處散落一地的碎紙片喃喃自語道:“好像……
不是在做夢?”煞是心疼地皺起眉“真是的那本書我還沒看完呢可惜了!”
凱曼戰士們將身著的黑衣脫下捆紮在石塊上沉入湖泊中確保會洩漏身份的線索被湮沒隨後便急趕回住所以免被人察覺不對。整頓好一切克里維方有時間和哈爾曼談論起這次行動。
“想不到這次行動竟然又失敗得這麼莫名其妙!”克里維嘆道。這次雖不像入城時沒認出人的那次失敗的原因那麼烏龍可是因為對方正好在夢中翻身而落空也未免巧合得令人想嘆息。
“哼你以為真的會有那麼巧的事?”
聽哈爾曼語帶微嘲他不解地望著隊長。“你的意思是……”
“我們雖盡力把殺氣壓制到了最低但據說最頂尖的武者往往具有越感觀的靈覺能夠自然地感受到危險避兄趨吉。我想就是這股靈覺讓睡著的聖劍士避開我們的襲擊。”哈爾曼神色凝肅“雖然照你的描述艾裡是個很……怪異的人但今天看來他的本領已經出我們的想象。沒有抓住他真正的弱點我們不可能殺得了他。”
“隊長……”
克里維慚愧地低下頭。明知道艾裡言行這麼另類不是自己的錯不過負責尋找他弱點的自己一無所得仍是讓他覺得慚愧。哈爾曼漠視他的不安只冷淡地下達命令。
“我們暫且停止行動。你繼續跟蹤觀察艾裡務必找到可以利用的機會。”
“機會?”克里維為難道。這幾天自己可是連艾裡的吃喝拉撒都沒錯過再跟下去又能怎樣?艾裡的問題不是找不到弱點眼下現的弱點已經夠多了!
“再多觀察。”哈爾曼點撥道“有時候弱點不一定就是在他自身上明白嗎?”
克里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剛和那些殺手打過這麼一場交道神經再怎麼大條的人也不可能若無其事地繼續睡大頭覺。看看天邊已現暮色艾裡便拍掉身上沾上的土屑草--&網--遠的旋律。
將心神投 入這琴音中紊亂的心緒彷彿便能平復少許。
蘿紗停下腳步望向聲音來處。維洛雷姆微垂著頭正靜靜倚於樹下撥弄著七弦琴。
清風將琴音送到自己耳邊平和溫柔的旋律如親人的柔聲低語般撫慰著自己的心。
聽著聽著滿腹的委屈似乎終於得到了宣洩的出口蘿紗慢慢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衣袖放任眉毛皺成蚯蚓一般眼淚撲簌簌掉下。
“……反正人家就是沒有什麼女人味……”
維洛雷姆拍撫著她的頸背安慰她。
“沒關係啊可愛就行。”
“……反正人家就是不懂怎麼樣才溫柔……”
“沒關係啊我就比較喜歡這個調調。”
“……反正艾裡就是不會喜歡我這樣不成熟的女孩……”
維洛雷姆仰天長嘆隨即還是溫言安慰道:“……不會的他過去和你在一起時不是都很開心嗎?”
無奈……無奈啊……維洛雷姆簡直哭笑不得。
明明是自己刻意利用年齡差距一手在他們之間製造的分歧;明明是利用這去表演之前最後的一點自由時間來接近蘿紗試試看能否乘虛而入至少也要推波助瀾……卻沒想到一看到她悲傷流淚的模樣竟然忍不下心再多說什麼會讓她難過的話反而自亂陣腳地替艾裡解釋起來了?!
自己從來不介意扮演壞人的角色不過這次作壞人作到這般境地也算是別開生面了。
蘿紗洩得久了胸口一股悲鬱之氣終於漸漸散去。一時尚止不住抽泣她擠出猶帶幾分悲意的笑容抬起頭望向維洛雷姆。
“維洛謝謝你。”
維洛雷姆花花公子般花俏華麗的面容上突地浮現兩朵可疑的紅暈。“沒我沒做什麼啦!”
蘿紗知道他不明白自己這聲謝的真正含義卻也不想說破只是再垂下頭由著他陪伴。
那日聽紀貝姆說起魔族只將真名告訴自己真心所愛之人剛才忽然想起維洛雷姆在黎盧時就曾經把他那一串長得可怕的真名告訴過自己。這意味著什麼已是非常明白。
而他為了安慰自己反而幫起艾裡說話。這份溫柔心意比起怎樣纏綿的直敘衷腸都更叫人感動。
只是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旁人的心。他既然不提自己也不想說破。就繼續如往常一般以朋友的方式相處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