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加椅子?”被叫過來的負責人一下愣住, “可是這……這不合規矩……”
容昭冷冷地看著他,墨色眼瞳中滿是戾氣,負責人對上他的視線不由地渾身發涼, 口中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知不覺閉上嘴,大氣也不敢喘,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看他安分下來, 容昭冷淡地再度開口,盯著負責人不容置疑地緩緩說道:“王讓加椅子, 聽懂嗎?”
“……”負責人苦著臉,到底不敢反駁,能點點應下:“知、知道,微臣這就去辦。”
雖然懾於容昭的兇戾不得不答應, 但這一個座位卻不是小事, 遠不是這個負責的官員就能直接決定的。他能趕緊把消息傳遞上去,詢永宣帝的意思。
永宣帝得知容昭又不顧禮法任性妄為, 自然高興不來, 當即皺眉怒道:“他又要折騰什麼?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永宣帝身邊的御前總管何太監連忙聲安撫:“皇上息怒,厲王殿下早年從軍, 不愛講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皇上不放在心上就是,何必為此動怒,氣大傷身……”
永宣帝拉著臉, “是他非要給朕找事!宴會的安排怎麼他, 這個時候大動干戈要加椅子是想幹什麼?淨給人看笑話!”
“加椅子……興許是為厲王妃?”何總管聞言猶豫著說道。
永宣帝聞言一頓,接著越發不滿道:“厲王妃難道沒位子坐?非得要跟他挨著?!別的王妃都在另外一席坐得的,就他要把自己王妃帶到皇子席上, 成何體統!”
“是是,確實不合禮數。”何總管一邊附和著,一邊連忙給永宣帝端上涼茶降火,安撫他的怒氣。
見永宣帝喝茶面色點,何總管猶豫一下,慢慢說道:“不過……老奴也是這會兒想來,厲王妃畢竟跟其他王妃不一,是個男子,若是跟其他王妃坐一桌,恐怕……恐怕也確實不太合適……”
“厲王興許也是為這一茬才非要在自己旁邊加椅子……”
“……”永宣帝神色微微僵僵,沉默一下,看何總管一眼,“倒是會給那家夥說話。”
“老奴是說實話罷,哪是為厲王殿下說話。”何總管笑笑,“厲王殿下雖然不拘禮數,但也不是刻意跟皇上對著幹,多半是對厲王妃愛護心切罷。說到底,皇上也樂見他們小兩口和睦不是?”
“老奴說這話,不是替厲王殿下開脫,盼著皇上別此堵心上火才是。”
何總管伺候永宣帝多年,心知肚明永宣帝拿容昭沒辦法,也不可能為這種小事就跟容昭撕破臉。永宣帝要是真慪氣說不同意,跟容昭吵來,最後恐怕大庭廣眾下更丟面子。
不如趕緊答應,別給自己找氣受。
永宣帝聽何總管的話,果然氣順不少。容昭任意妄為自然讓他氣,但如果這任意妄為是為被一個男妻迷昏,那永宣帝就感覺舒服多。
他沉吟片刻,倒也不介意讓其他人都看看容昭的荒唐行徑,點點對何總管道:“那就吩咐下去,就按老四的意思給他加把椅子。”
容昭帶著祝子翎一在皇子王爺的席位上坐下,看得晉王譽王等人俱是一愣。
“……四弟怎麼把王妃也帶到這邊來?難道這麼一會兒時間都捨不得分開不成?”晉王一坐下,便忍不住半是奇怪半是調侃地對容昭說道。
容昭面色淡淡,看他一眼,沒有回話。
如果說晉王是調侃意味居多,譽王就對他倆反感得很明顯,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說的話卻是並不友善:“四弟不讓厲王妃去自己的位置麼?這豈不是讓這桌其他人不落座?”
這次容昭終於有反應,抬眼冷冷看著譽王說:“這就是他和王的位置。”
其他人聞言頓時愣住。
容昭不是趁開席前把祝子翎帶到這邊黏糊一會兒,而是就要讓祝子翎一直坐這兒?!
眾人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睛,詫異地看向這兩個人。
能這?
吃頓飯的功夫而已,就非得坐一?至於嗎?!
而且容昭說這是祝子翎的位置,他就能以王妃的身份坐這兒?
眾人既吃驚又難免有些不滿,哪知道卻見剩下的位置真的夠坐。而永宣帝入場,往容昭和祝子翎這邊看一眼,竟是沒有說什麼,彷彿預設這事。
眼看著祝子翎已經心安理得地開始吃桌上的龍眼,眾人再難以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所幸皇家宴席的位置足夠寬敞,尤其是他們這些天潢貴胄的坐席,加個人也並不擁擠。而且那兩個人捱得極近,幾乎沒比單獨一個人多佔多少地方。
晉王等人見此雖然不虞,但礙於不想得罪容昭,腹誹幾句就算。
唯獨譽王著龍舟賽時的舊恨,再加上這回的新仇,很是不滿一陣。
但很快他就冷笑著心想,容昭既然已經荒唐成這,那與其他直接反對,不如乾脆就讓人所有人都看見容昭幹什麼事。
為一個男妻這麼失理智的人,能當得西北十幾萬大軍的將帥麼?
譽王打著兵不血刃的算盤,可惜沒多久就後悔,為這兩個人呆在跟前實在刺得人眼睛疼。
簡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且註定要讓譽王失望的是,即便看到容昭為祝子翎“色令智昏”的荒唐行徑,也並沒有怎麼降低容昭在這些大臣親眷眼中的風評。畢竟比之前殘暴克母克妻、動不動就會殺人的恐怖形象,容昭如今囿於情愛、過分寵愛男妻的狀態反倒算是上許多,顯得更有人情味,讓人覺得沒那麼可怕。
祝子翎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的視線,尤其是不遠處的譽王的惡意,不過他現在滿心想著宮廷御膳的味道,對這些細枝末節自然都沒太放在心上。
可惜御膳的味道並不算讓他驚豔,不知道是不是為宴席要準備的菜太多,雖然桌上的菜色式豐富、食材貴重、造型精緻,但火候卻很多都顯得過,恐怕是早早就做再回鍋來的,以至於味道比厲王府廚子做的並沒有色到哪去。
當然肯定也不會難吃,是祝子翎之前抱的希望大點,此這會兒也就格外失望一些。
容昭看到祝子翎神色有些懨懨,意外地蹙蹙眉,微微低:“怎麼?王妃不喜歡吃這些?”
看他的神色,彷彿祝子翎說不喜歡就會叫人換一桌菜似的。
祝子翎聞言搖搖,“也不算不喜歡……”
他轉看著容昭,說:“就是沒有王爺烤的知吃。”
“嘶……”桌上其他人聽到這話,頓時感覺牙齒一酸,差點咬不動嘴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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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也微微頓頓,沉默一下才道:“……那王帶王妃先回去?”
“給烤知吃。”
“那倒不用,”祝子翎再次搖,看向桌上琳琅滿目的菜,“這些菜也不錯,不吃白不吃。”
看他確實並不覺得勉強,容昭便沒再提帶他離席的話,默默給他夾他動筷子多的菜。
參加皇家宴會也不是個輕鬆的活,要始終保持禮儀,比吃飯交際應酬才是大。到後面菜基都涼,但卻遲遲不能散席,不僅得等皇帝離場,有時候得等其他諸如譽王晉王這的貴胄也都離席,才能各自回去休息。
這一場宴會也持續挺久,天色逐漸暗沉後已經基再沒人動筷。有人可能並沒有吃飽,但在別人都停筷之後也能跟著不動。
唯獨祝子翎沒有這種顧慮,見桌上的菜吃掉一小半,沒其他人跟他搶,祝子翎毫不客氣地按吃程度持續消滅著面前的美食。
歹也是御膳呢。
在其他人都停筷的時候,祝子翎越發變得顯眼。滿場就有他一個人吃得香,看得其他人一陣蹙眉無語。
這厲王妃光知道吃,難怪之前會有餓死鬼的傳聞。
譽王正忍不住想開口再刺上兩句,容昭是不是都沒給祝子翎吃飽飯,然而剛要張口,就被容昭冷厲可怕的目光刺個正著,頓時腦子僵一瞬,沒能把刻薄的話說來。
在容昭的威懾下,最後譽王是把話咽回去,心道算,如今晉王才是他的大敵,沒必要這個時候太招惹容昭。反正對方把這麼個奇奇怪怪的男妻當寶,寵幸得失神智,以後肯定會有自食其果的時候。
想之前聽說容昭要給祝子翎開個什麼特別大的飯店,譽王在心冷笑一聲。
就看祝子翎今天這狼吞虎嚥光知道吃的子,想來對方是沒見過什麼吃的,根不精於食之一道。那飯店聽說要專門賣祝子翎想的菜,味道肯定不到哪兒去。
到時候店開業,多半有虧的份。
他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