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捲上部:殘夢孤影(章節自《蘇幕遮》) 143:獄牢中,屋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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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晴帶著陳到不顧一切的往前走著,甚至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方向,走出去不遠,忽然前面又走出來幾十人。楚晴的精神情況也很差,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忙吃驚的拔出神錘鞭道:“你們······你們什麼人!”這幾十人兩個領頭的瞧了瞧他倆,忽然驚叫道:“兩位幫主!”楚晴一聽,仔細看了看,居然是賈熙仁和劉棟,便放下心來,這一放心,便堅持不住,帶著陳到一起墜下馬去。

賈熙仁和劉棟一看,趕忙接住他們。劉棟檢查了一下陳到的身子狀況,對賈熙仁搖頭道:“情況不好,保險起見還是先將他們帶回總壇治療吧。”賈熙仁點了點頭,便也帶著幫眾一起將陳到、楚晴帶回神錘幫總壇。

陳到迷迷糊糊的甦醒過來,一眼便看見了賈熙仁和劉棟、朱明有、冉全雷等人。四人見他平安甦醒,都松了口氣,陳到奇怪道:“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回頭便看著楚晴頹然坐在另一邊位置上,心知不好,連忙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臉道:“晴兒······關將軍他們怎麼樣了?”

楚晴看著他眼中佈滿血絲,飽含迫切之意,心知現在確實不太適合將此事和他說,輕輕推了陳到一下,道:“叔至哥哥,你休息休息吧。我······我晚些和你說。”

“到底怎麼樣了啊!”陳到有些抑制不住心裡的不安,有些激動的抓著楚晴的衣服。楚晴猛地抱住陳到在他耳邊低聲道:“他們······他們全都去了······”

陳到愣在原地,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跟隨了二十多年,從未敗過的關羽,今日居然真的會兵敗身死。他“撲通”的跪倒在地,緊緊抱緊楚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楚晴只能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道:“叔至哥哥,這不是你的過錯。你已經盡全力了,是孫權······是呂蒙······是陸遜······但輪不到你來自責啊。”

“我知道······”陳到好似內心孤寂無比,緊緊抱住楚晴好像生怕她也會離開一樣,道:“這次我倒下了,但我一定會再站起來······”

過了許久,陳到才平復了心情,向劉棟他們問起神錘幫的事宜。劉棟笑道:“幫主放心,我幫現在也是平穩發展,近些年也都浮現了不少青年才俊,根本不比我們這些老東西差。未來至少不會出現什麼青黃不接的問題了。”

賈熙仁卻忍不住道:“我們原以為阿蒙攻擊荊州,絕不會遇上兩位幫主。沒想到你們還是打起來了,我們此次來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幫到阿蒙了,沒想到他居然傷害兩位幫主!”

“這不算是他的過錯。”楚晴搖頭道:“至少他還算念舊情,最後還放我們離去。”陳到卻怒道:“不是他的過錯,還能是誰的過錯?這次我記住了,呂蒙啊呂蒙!等我身子好了,第一個就去殺他!”

“幫主······”朱明有思索許久,道:“阿蒙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我們都聽說了,曾經你和阿蒙的關係鬧得很僵。現在應該又有所緩和,不然他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的。我想,他之所以有這些變化,還是和我們神錘幫有關聯。”

“是啊。”楚晴道:“他知道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之後,確實是有了些變化。我想,他即便在東吳為官多年,但還是對我們神錘幫感情最深。”劉棟跟著點頭,看著陳到還是一臉怨憤之情,便對陳到道:“幫主可知道,阿蒙對聶登做了什麼嗎?”

“聶登?”陳到一聽此事便來氣,道:“別說了,他叫了聶登幫忙來攻荊州烽火臺。我和晴兒剛好在協助鎮守,結果晴兒被聶登所傷,我也沒討到好果子。”劉棟“咦”了一聲道:“這倒是意外了。不過幫主,聶登這樣做,著實是為了他永冥寨的手下能夠安全離去,而不是為了什麼過去的恩怨。”

“是嗎?永冥寨怎麼了?”陳到倒是有些好奇,自從十多年前聶登統兵北上失敗之後,永冥寨確實沒有了一點訊息。賈熙仁這時很得意道:“這就不得不佩服阿蒙了,他這些年一直在對永冥寨進行打擊。聶登、馮蘭劍再厲害,也禁受不住,後面馮蘭劍先行北上,脫離了永冥寨,只剩下聶登苦苦支撐。前些日子阿蒙主動找了聶登,說永冥寨一定會消滅,但是願意放過聶登的手下。聶登就這樣去幫了他一把。”

“那現在聶登去哪了?”陳到有些不敢置信道:“他真會眼睜睜看著永冥寨這般覆滅?”冉全雷道:“那確實不易決斷,但確實是事實。所有的永冥寨將士都在東吳軍的保護之下散落在江南各處自行謀生,至少他們都保留了性命。而聶登······他獨自留在了永冥寨,和他這親自創立的寨子同生共死。”

“聶登死了?”陳到和楚晴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前些日子還見到的聶登就這般死了。劉棟道:“是啊,我們也不敢相信。但是永冥寨被焚燒的時候,我們也悄悄過去看了,是聶登親自點的火,隨後啊便走進了寨子裡,直至整個永冥寨化為灰燼,他都沒再出來過。對他來說,這是他一輩子的理想與心血,理想與心血沒了,他也沒有再存活的意義了。”

陳到一聽,皺了皺眉頭,喃喃道:“是啊,理想與心血都沒了,那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呢?”楚晴一聽,連忙抓住陳到的手臂道:“叔至哥哥,你可別胡思亂想啊,你和聶登可不一樣。你還有我們呢!”陳到晃了晃腦袋,抓住楚晴的手道:“是啊,我還有親人,我和他不一樣。”

兩人身子未愈,便留在了神錘幫總壇內,暫時沒有返回川蜀。但是荊州被奪、關羽陣亡之事,已然傳遍了全天下。

曹魏,鄴城。“此戰大捷,襄樊之圍已解,五師弟,這次有沒有得到曹操的嘉獎啊?”韓連躲在司馬懿回府的必經之路上,忽然現身說道。

司馬懿停步看了看他,道:“曹操對我一直留有戒心,他不殺我便不錯了,我哪敢祈求他對我嘉獎?韓連,人一定要清楚自己處於什麼樣的境地之中,再決定該怎麼做。”

“我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韓連狠狠道:“時間也挺久的了,也是時候動手了。”司馬懿“哦”了一聲,道:“終於要動手了?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怎麼也如此興奮?”韓連笑道:“你還真是殘忍吶。”“不然你上次向我要,我為何要給你白隼?”司馬懿冷然道:“我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並不是完全不講人情味的人。因為楚昭一事,我欠陳到許多,這次南下襄樊,他便出現在戰場上,我給了曹操建議,放他和關羽離去。再加上你這次,也算是幫他復仇吧。”

“你就這樣放陳到走了?”韓連一聽,臉色驟然一變,憤怒的指著他道:“你殺了楚昭,未來你們註定會是敵人。在這樣的關頭,你還想裝好人不成?未來他若是有機會,你看他會不會放過你!”司馬懿聳了聳肩道:“我不是也說了嗎,我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和你相比,可能也就是底線稍微高了些。所以啊,咋們這些壞人,何必妄想什麼好結局呢?想要做什麼便做吧。這次我認同你的行為,所以······祝你成功啊。”說著對他一豎大拇指,便立刻收手,快步離去。韓連冷冷地看著他的身影,呸了一聲道:“真是怪人!”

自從關羽死後,孫權便將關羽的首級送給了曹操,曹操見了關羽的首級之後,傳聞是關羽首級竟突然睜開丹鳳眼,把曹操嚇了一跳。反正不論過程如何,曹操自從見了關羽首級之後,便一病不起,竟然有病危的跡象。

“魏王啊······您······您可要堅持住啊······”司馬防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自己的身子骨也已經禁受不住,卻依舊痛心於曹操的重病:“魏王······若非您當初看得起我、抬舉我,恐怕······恐怕我到現在還沉淪在《救國策》的爭奪之中吧。我······我很慚愧,沒能將《救國策》這個寶物為您搶到手。若是您得到此等寶物,何愁······何愁不能完成一統天下的夢想呢······咳咳咳······”

司馬懿、司馬孚和老四司馬馗一看,連忙上去攙扶著司馬防。司馬防擺了擺手道:“我這把老骨頭了,什麼時候該去還是心裡有數的。可惜啊······為何魏王會這麼早便遭遇······”說著說著便痛心的說不下去。

“爹,魏王即便沒有《救國策》,不也做到了這般豐功偉業嗎?”司馬孚道:“爹,您應該為魏王高興才是。”

“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惋惜啊。”司馬防嘆道:“魏王眼看著危險了,不知道他的兒孫們究竟有沒有足夠的才能支撐大魏。伯達不在了,仲達、叔達、季達,你們記住,我們司馬家深受大魏的恩德,未來你們一定要忠心於大魏,將你們的一生一世,都奉獻給大魏。”

司馬孚聽了,立刻拱手鞠躬道:“孩兒聽命,父親,孩兒未來一定一輩子對大魏盡忠。”司馬懿和司馬馗都遲疑了一下,司馬懿回身對司馬馗點了點頭,兩人這才跟著司馬孚一樣對著司馬防鞠躬。“很好。”司馬防很是滿意,對三人道:“如今局勢不好,魏王也不會在短時間內進行什麼南征了,為今最重要的,還是要守土。你們就多考慮考慮,怎麼樣改良我大魏各處不足,未來怎樣能夠得到更多的人才、練出更強的軍隊才是。”

“說到改良制度,爹······我有想法了。”司馬懿道:“爹,御史中丞陳長文,曾是陳虎門門主,現也在朝為官。他曾經和我提過他對於改良制度的看法,我覺得可行。”

“好好。”司馬防如今有心無力,已經沒什麼多餘的精力來給予司馬懿建議了,擺手道:“你便多找些機會去和他聊聊此事。如果當真對我大魏有幫助,你便盡力助他改良便是。”司馬懿答應一聲,便和司馬孚、司馬馗退了出去。

“二哥,曹操尚在,你真敢去和那陳群公然討論制度變革?”司馬馗道:“你不是說曹操一直對我們‘司馬八達’有所防備嗎?現在談論這樣的事情,很容易引起曹操的懷疑。”

“不錯。”司馬懿道:“曹操不死,我們就不能有所異動。但現在畢竟爹身子不行了,咋們做兒子的,就多說些讓他高興的話吧。”司馬孚在一旁沉悶了許久,忽然一手搭在司馬懿肩膀上,道:“二哥,魏王為主,自然多疑,對待我們這些臣子自然有所防範。咋們應理解為主,可不應因此起什麼怨憤之心。”

“我哪敢有什麼不滿啊?”司馬懿苦笑道:“叔達你不知道嗎?魏王是什麼樣的人?他隨便眨眨眼睛,就能看出我是不是一肚子壞水了。我要是敢有什麼怨恨的意思,還不早被他殺了。”司馬孚道:“二哥,對待魏王當需有敬畏之心。只要心裡忠誠於大魏,就絕不會招來禍端。”

“忠誠自然是忠誠的。”司馬懿道:“但忠臣一定能夠得到好的待遇和結局嗎?不一定吧,叔達,我是在為我們整個司馬家考慮,抬頭仰望屈膝敬畏不一定能夠保護好所有人,唯有讓他們覺得不能失去我們才是最好的保護。”

“二哥說得對啊。”司馬馗在一旁道:“三哥,我們‘司馬八達’的名聲,誰人不知啊?以我們的才能,肯定能夠為大魏做出雄厚的貢獻,但是能力強,自然會為人所忌,咋們可得想好自保的方法才是。”司馬懿看著司馬孚始終沉著臉色,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想法,便笑了笑,揚起雙臂道:“叔達,咋們都沒錯,沒必要辯來辯去的。咋們雖然方法不同,不都是為我們司馬家著想嗎?放心,魏王在一日,我便得慫一日。我保證,今生今世,必當忠於大魏。這也是我們從入仕那一天開始便定下的初心,叔達,你忘了嗎?”

“我相信我們都沒忘。”司馬孚依舊沉著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也相信我們始終都不會忘。”

鄴城魏王大殿之中。

“什麼?”曹操仔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道:“你說要把腦袋砍開?”站在他面前被請來替他醫病的,赫然便是陳杰。陳杰點頭道:“因為你這病光靠吃藥它並不······”

“你還真繼續講起來了?”曹操一拍桌子道:“把刺殺孤王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果真是個有本事的刺客!”陳杰愣了一下道:“我聽聞魏王重病,特來幫助醫治,怎麼就成了刺客了?”旁邊站著的華歆勸道:“魏王,此人乃是名醫,人稱‘再世華佗’······”

“華佗就是我殺的,怎麼這個冒名的也想來死在這嗎?”曹操瞪著陳杰道:“你究竟是做什麼的?想要害我,也不想一個合理的藉口!”陳杰苦笑著解釋道:“魏王你這是憂慮過度了,在樊城的時候,關雲長手臂中毒箭,由我將手臂劃開,刮出了骨頭上的毒素。關雲長一聲不吭甚至還談笑風生,毒很快就解了。”曹操大怒道:“砍手和砍頭能一樣嗎?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和雲長有什麼交情?現在想為他報仇來了?那你是不是找錯人了?人是孫權殺的,我將雲長妥善安葬,你卻還來揪著我不放,是什麼道理?給我抓起來,仔細審問!”便命手下人將陳杰抓入大牢。陳杰武功盡失,也沒想著反抗,任由他們將自己抓走。華歆在一旁,看著曹操大怒,一時間也不敢相勸。

賈詡聽聞了此事,便又和韓連、簡常說道:“常兒近些日子一直覺得身子不太好,加上之前《濟世策》怪功夫害的一身病,找個名醫好好治治最好。這個‘再世華佗’還是有些名氣的,我去看看,順便向魏王求個情,看看能不能把他給救出來。”韓連一聽這話,強忍著臉色不變,笑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啊。”

簡常卻撓撓頭道:“說起這個‘再世華佗’,蓮兒之前好像也給我吃過他給的藥來著,好像沒什麼用處啊。”賈詡不通道:“是嗎?你居然也吃過他的藥?”韓連立刻道:“看來名氣傳聞的什麼都沒什麼用,還是得親身嘗試了之後,才能知道這郎中是不是徒有其名。”

“這個······還是去試一試比較保險。”賈詡道:“你們就先在府裡呆著,讓我去看看先。”

曹操見賈詡也來為陳杰求情,更是生氣道:“怎麼,你也來為這個刺客求情不成?”賈詡道:“魏王,像他這樣少有的名醫,還是留著為好。未來有什麼人身子不好的,還可以找他醫治。”曹操不肯,道:“這人和當初吉平有什麼差別?絕對不能夠放過這種人。”賈詡還是堅持道:“這樣吧,讓我去見見他,和他聊聊。若他真是受人指使,我一定能夠探出究竟是誰指使的。”曹操本就不在乎是誰指使不指使,只是想殺陳杰而已,但是看著賈詡堅持,也只得先答應。

陳杰受了些拷打,但是他本就沒什麼刺殺的意思,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咬牙硬受著。此時他正靠在監牢的一角閉目養神,忽然聽見牢門被開啟,也不睜眼,就繼續那樣靠著。

賈詡邊走近邊道:“堂堂‘再世華佗’,究竟是何方神聖······”一眼看著閉目靠牆的陳杰,頓時一僵,道:“陳杰······你就是那‘再世華佗’?”陳杰睜眼一看,先是一愣,隨即放鬆的笑道:“原來是賈難辯,你不好好陪魏王治國,怎麼有空來這潮溼陰暗的牢房裡?”

“不就是來看看老朋友嗎?”賈詡和陳杰保持了一定距離,道:“你是活膩了嗎,竟敢來給曹操看病,你不知道帝王都是最危險嗎?你一句話說錯,那可就沒命了。”

“那就是我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陳杰道:“我為醫者,自當不論病人的身份,盡力相救。”賈詡不信,嘲笑道:“那假如是李九倫重病、伍澤重病,你當真也會為他們醫病?恐怕是會再下一劑猛藥直接毒死吧?”陳杰搖頭道:“伍澤並非大惡之人,只是被自己對武學的痴迷搞混了方向而已。即便是李九倫,真的身負重傷,我也會盡力為他醫治。這是我的原則,不論遭遇什麼都不會改。”

“是麼?”賈詡還是不通道:“這樣······那如果讓你給那傷你致使你武功盡失的人醫病,你也願意去嗎?”陳杰瞧了瞧賈詡的眼神,道:“我知道那簡常和你相識,你說這話,可是他真的重病了?”賈詡道:“你是不是非常高興啊?你以為不需要你出手,他自然會死對嗎?可別太得意了,只是些許小病,成不了大問題的。”

“往往大病都是隨著小病而來的,你也別太掉以輕心。”陳杰嘆了口氣,道:“不過現在應該還處於沒大問題的階段,讓我去瞧瞧,把問題根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畢竟,按我的記憶,簡常應該還不算多老,不會有什麼大的疾病才是。”

“你······”賈詡聽他這麼說,還真有些心動,思索了半天,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救你出去,你幫我把常兒的病給我治好。”陳杰微微一笑道:“這不是什麼問題,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職責所在。只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把魏王的病給治癒了,他這病已經非常危險了,再往下拖,可真就沒救了。”

“什麼玩意兒?”賈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眯縫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陳杰道:“曹操可是想要你的命,你不顧自己的安危,還想給他治病?且不說你能不能治好,他一聽到你那個治法,就想殺了你,你還要去自討沒趣?”陳杰笑道:“行醫者,自討沒趣的時候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次。”

“你想死,那也得先把常兒的病治好再說。”賈詡無語道:“這樣吧,先治常兒的病,治好之後,再來對付曹操。”陳杰卻搖頭道:“聽你所說,簡常的病還算早期,拖一拖也還能治好。但是曹操的情況的確已經很危險了,需要立刻醫治。等我治好了曹操,再來顧及簡常吧。”

“你是死腦筋嗎?”賈詡氣哼哼的起身道:“你若是執意非要去找曹操尋死,那我也不會攔你。你若一心求死,那我也可以幫幫你。我這就去和曹操說,你是劉備所派,故意來害他的,你要不要猜猜你會死的有多難看?”

“不必猜。”陳杰道:“賈難辯的狠毒,我早有耳聞。再說了,曹操手下滿府君的手段,誰人不知?但對我來說,死便是死,究竟是什麼死法,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那只是我的歸宿而已,你要去,那便去吧。”陳杰說完,便重新靠在牆上閉著眼睛不再理睬賈詡。

“你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嗎?”賈詡狠狠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絕不會因此而放過你。天下死在我手下的人可不少,我不介意把你也加進去。”看著陳杰好似沒聽見一般毫無反應,他冷哼一聲,這才拂袖而去。陳杰聽著牢門重新鎖上的聲音,只是深深吸了口氣,便不再有所行動。

簡常這一日外出練功,越練越感覺到身子難受,不禁胸悶而且一陣乏力。他嘆了口氣,捂著自己胸口嘆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內功明明都還在,但就是一種有勁沒處使的感覺,為什麼會是這樣?”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終究是沒有辦法,只得返回府邸。等回到自己院裡,他看著前院房門外自己一兒一女居然沒有在門外打鬧,不覺奇怪:“怎麼?兩個小子難道是長大了?也不出來打鬧,想著要潛心學習了嗎?”他本性比較隨和,不會強迫孩子做什麼不想做的事情,也沒教他們武功。兩個孩子雖然都十四五歲了,卻只是無憂無慮的生活著,沒有什麼外在壓力。

他正想要推門而入,忽然低頭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些泥塊粘在地上,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出去玩泥巴了。”回頭看了看一路從門口而來的腳印軌跡,只見這軌跡並非完全通向院子門口,他眉頭一皺,這才推門而入。

房間裡一片昏暗,卻沒有一個人影。簡常嘴角歪了歪,回身便把房門關上,拍了拍手道:“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還不快出來!”只聽“騰騰”聲響,一衣衫上帶著星星標識的蒙面人一手揪著被捆綁住的李蓮和兩人的孩子,三人的嘴還都被封上,一看到簡常便不住地搖頭。

簡常沒想到會是這般情況,眼睛一瞪,指著蒙面人道:“你是什麼人?怎敢綁架我的妻兒?”剛剛踏前一步,又有一個衣衫上帶星星的蒙面人站起身來,用鋼刀架在兩個孩子身上,嘻嘻笑道:“怎麼?對付你不難,但是對付他們更簡單,你說我們是該做簡單的事情,還是更難的事情呢?”

“誰派你們來的?”簡常道:“我聽你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怎麼,只敢欺負女人和孩子嗎?你要是真有種,便過來和我先過過招······”他正說著,那拿著鋼刀的黑衣人縱身向前一跳,一刀朝著簡常腦門便削。簡常身子一閃躲了過去,反手便來拿他脈門。因為李蓮和孩子在對方手上,他不敢真傷此人,只能速速將他擒獲再想換回來。這人倒也猜得出他的想法,剛一落地,便收了刀,一拳直奔簡常胸口。

簡常一掌猛抓下去,扣住他這一拳,反手一掌朝著這人劈來。這人橫刀一攔,擋在自己身前,剛一接觸便被簡常一掌打退出去。簡常本想著將他打倒,靠右手扣住他的左手將他拉回來,怎奈自己手中勁道遠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強勁,竟然拉不住這人,將他打翻在地。

他剛剛想追擊,身後一聲響起,又一衣衫上帶著月亮標識的蒙面人從暗處跳出一掌直逼其後背。簡常忙回身一掌迎擊,兩人直挺挺的對上一掌,只僵持了幾聲呼吸的時間,簡常便悶哼一聲,止不住的向後急退出去。剛剛被打倒那人趁機起身,朝著簡常後背一刀劈去,簡常彎腰躲了一下,一掌拍中這人小腹,便要強行將他擒住。他身後那人又逼上前一掌拍在他後腰,簡常直覺一股斷裂般的劇痛傳來,慘哼一聲,向前顛出幾步。那拿鋼刀那人不信邪的舉刀再來,簡常死命一把抓住他刀刃,一拳猛擊其胸口,將他打倒在地。

與此同時,他也禁受不住身後那人的掌力創傷,一手捂著後腰,向旁邊桌上“呸呸”噴了好幾口血。

“真沒用!”傷他這人瞪了倒地這人一眼道:“這麼個廢人了,還是抵擋不住是嗎?”地上那人還沒回話,簡常便瞪大眼睛道:“韓老哥?你······你在做什麼?”

“咋們還

是熟悉啊,這都能讓你聽出我的聲音,難道是我偽裝的還不夠嗎?”韓連見他認出自己,索性扔了面罩,也不再粗聲粗氣的講話,道:“簡常啊,我要做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你······”簡常正在疑惑,身後爬起來那人一刀刺在他後背。簡常再也禁受不住,一拳“難敵神拳”回身想打回去,但竟然聚不起內力,彷彿打出了一個空氣炮一樣散在這人身前。這人一看,哈哈一笑道:“老大,我得手了!”一下將鋼刀拔出來,也摘下了面罩,赫然便是韓佐。另外抓著李蓮他們的人也摘下了面罩,卻是韓佑。

“韓老哥,你······”簡常痛的捂著傷口直跪在地上,一掌撐在地上,卻已經發揮不出半成的內力。李蓮和兩個孩子在一旁看著這幅場景,都急的快要哭倒在地,韓佑摘下捂著李蓮嘴的布團,李蓮便叫道:“夫君,別管我們······走啊!”韓連一攤手道:“就他現在這樣子,想走又走得了嗎?李蓮啊李蓮,你親手害了他,真是多虧了你了。”

“你······你為什麼······”簡常聽著韓連飽含嘲諷痛快的語句,怒視他道:“我什麼時候對不起過你?你要突然對我動手?”韓連一聽,一巴掌甩在簡常臉上,指著他鼻子罵道:“狗屁東西!還敢說什麼沒有對不起過我?堅兒是誰殺的?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什麼?”簡常登時又驚又怒,道:“韓堅分明是陳到所殺,與我何幹?韓老哥,你弄錯了······”“狗屁!”韓連道:“你就是殺人兇手,難不成什麼殺人兇手還會承認不成?我親眼看著你一拳打在堅兒身上,敢說堅兒的死與你無關?堅兒臨終之前的意思,也就是指著你!你還敢在這跟我狡辯?”

“好······”簡常點了點頭道:“你即便怨恨於我,殺我一人就行。放開我的妻子和孩子們。”

“哦?放過他們,這麼好的嗎?”韓連笑道:“你以為我只要殺你們一家嗎?你以為我會放過賈詡不成?”簡常臉色一僵,道:“你······我們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嗎?二十多年了,你怎麼說變卦就變卦?我一人的責任,何必怪罪大家?”

“你一人的責任?你擔得來嗎?”韓連一臉輕蔑的看著簡常道:“我西涼韓家百餘人,外加關中數萬百姓,如此血海深仇,是誰造成的?”簡常聽他提這事,不忿道:“是你自己和韓徵回西涼陷害曹軍,向馬超挑起戰事的,與賈叔叔何干?是韓遂非要隨馬超一起,導致西涼一帶全崩,怎麼怪到了我們頭上?”

“不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韓連忽然拔劍在手道:“但賈詡之見識遠勝過我,他不會不知道開戰的後果,卻依舊讓我去做了。你說說看,他需不需要為此付出代價?”“你可真是可笑!”簡常吼道:“陳到的過錯揪著我不放,自己的失誤卻怪罪賈叔叔!活該你淪落至此!”

“說得好啊。”韓連笑道:“不過你喊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的,賈詡現在可不在府中。韓佑!”韓佐和韓佑都點了點頭,由韓佐回去看著李蓮他們三個,韓佑在簡常的衣櫃裡翻了翻,找出了簡常平日裡穿的衣衫。

“你們做什麼?”簡常看著他們不懷好意,奮力抓著桌子起身道:“你真以為,傷我一些······就真能在此為所欲為了嗎?”作勢又要打出“難敵神拳”。

“對付你,已是很早之前就準備的了。”韓連毫不在乎的轉過身去,對李蓮道:“這都得感謝你妻子啊,當初我假以‘再世華佗’給的藥物為名,輕易給她以毒藥給你。你知道為何你會變成這樣嗎?”

“你······”簡常聽他這麼說,立時間明白過來,趴在桌上看著李蓮,一句話說不出來。李蓮目光呆滯的看著韓連和簡常,淚水不覺滴落了下來,喃喃道:“原來······那時起······你就想著要復仇了?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欺騙我?”韓連見她這副模樣,壓根就不像理睬她,道:“你和簡常的婚姻,從開始就註定將士失敗的,簡常的心裡從始至終就沒有你。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李蓮啊,若是他心裡覺得楚昭還有機會,你以為他會給你機會嗎?”

“你閉嘴!你這個騙子!”李蓮聽他在這時候對自己提起楚昭的事情,不覺熱血上腦,不顧身子被捆著結結實實,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你不許提那個賤人!你不許!”攪得韓佐連忙伸手將她按住,並用布團塞在她嘴裡。旁邊被捆著的兩個孩子看著她一副發瘋的的樣子,不禁都嚇得呆了。

“簡常啊。”韓連看著簡常無力的倒在桌子一旁,渾身上下不住地滴出汗珠,連眼角也有汗液,笑道:“其實聽到楚昭的名字,你很想哭對嗎?其實你也應該高興,我對你下的毒,和逼死楚昭的毒來自一處。是吧,你倆即便不能夠死在一起,你還是和她一個死法,應該很滿足吧?”

“什麼意思?小昭姑娘中的是什麼毒?”簡常一聽這話,捂著肚子又站起身來。韓連道:“藥王山最厲害的毒藥之一,名為白隼。這個毒藥會不停地腐蝕人的身子以及內功,當然你的內功比十多年前的楚昭要強,所以撐了這麼久,但是時間一長,再厲害的人也撐不住。你現在雖然內功依舊強盛,但是真打起來,是絕對發揮不出半分的。你應該感謝我,當初用的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藥物混合了些許白隼,以免被你發現什麼不適,若是下多了,恐怕你早就發作了吧?我相信你雖然喜歡楚昭,但是絕不會像她那般大義。白隼發作之後,屍體的傳染可是可以禍及千人的,她選擇了自殺毀掉傳染的機會,你會嗎?”

“藥王山上的毒藥,你······你是怎麼得到的?”簡常聽著韓連又陳述了一邊楚昭的死法,強忍著不發作出來,壓抑著憤怒的心情求問韓連。韓連緩步走近他道:“我那師弟司馬懿還記得嗎?他從藥王山上拿到了許多毒藥,白隼只是其中之一。有件事可能還不怕你知道,楚昭的白隼,就是他下的哦。”

簡常猛然想起之前自己和司馬懿一起前往官渡戰場的時候,司馬懿用紅菘瞬間殺光數十人的場景。他頓時青筋暴起,朝著韓連撲了上來,韓連早有防備,一手一下抓緊他的雙手。簡常內力幾乎喪失殆盡,連推都推不動韓連,只是滿面兇殺之氣,道:“司馬懿他在哪裡?司馬懿他在哪裡!”

“省省吧!”韓連隨意將他扔在一邊,拍了拍手,皺著眉頭故作憐憫之意的看著簡常道:“我五師弟現在可是為了我的復仇而跟我合作,我又怎會出賣他?再說了,你現在就是個廢人,去找他不是找死嗎?我也是看在我們一同合作二十年的份上,讓你多活幾天而已。”簡常渾身上下都是汗珠,已是站立都很困難,一手抓著旁邊的桌板,無力道:“你要怎麼對我都行,放過我家人······放了他們······”

“你的家人哪有楚昭的仇重要?”韓連嘲弄著看著李蓮。李蓮在看到簡常歇斯底里的要為楚昭報仇的時候,便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已如死了一般:“十多年了,我以為我已經得到了你的心······可是呢?在你的心裡,我就永遠比不上一個一直不在乎你······甚至想傷害你的人。十多年了,我的付出······究竟有何意義?”

“好了,不和你們浪費時間了。”韓連對韓佑道:“現在行動,接應的人應該也要到了,不要給府裡的人看出破綻,那邊有不少賈詡的人。”韓佑點了點頭,換上了簡常平常穿著的服飾,走出門外,再重新將房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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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簡常道:“裝成我出去什麼意思?你們以為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我住房了嗎?”“那是當然啊。”韓連道:“全府上下都知道你出去了,誰還會來這裡找你們?放心,你還有些價值,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的。不過他們的話······”說著又看向李蓮和兩個孩子。“你······不要傷害他們 ······”簡常此時也只能夠懇求的看著韓連,不住地搖頭。韓連冷冷道:“這時候倒是知道求人了?可惜啊,你要不看看李蓮?看看她在這個時候,她還想不想活。”簡常扭頭看著滿眼痛苦絕望的李蓮,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軟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先別急著傷心。”韓連說著從懷中拿出兩掌撕裂出的紙張,道:“當年《濟世策》雖然丟失,但是被我留下來了兩頁。這裡面記載的武功過於陰毒,被《濟世策》列為了禁忌招式之一。當時我就在想,這種禁忌招式,不到最後一刻,的確沒什麼必要動用。但是現在······確實是到用它的時候了。”

“什麼招式?”簡常瞟了那兩張舊的發黃的紙張,低下頭來不再看他。韓連拍了拍簡常的後背,道:“你不是在上面學了一招叫什麼‘鱔息功’嗎?我這招啊,和你這招幾乎是來源一處。它可以吸收別人的內功,為己所用。它的名字叫做‘鱔吸功’。”

“有什麼差別嗎?”簡常此時已是生無可戀,也沒覺得有什麼差別。韓連笑嘻嘻的一把按在他的背後一運功,奸笑道:“當然不一樣了,此‘鱔吸功’非彼‘鱔息功’。你的內力全部都被白隼壓制在體內,但卻都是實打實依舊存在的,既然你用不了了,那就讓我都吸出來用吧?”簡常臉色鐵青,剛剛反應過來,便被韓連線連點了“肩井穴”“章門穴”“湧泉穴”穴道,立時間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韓連動用“鱔吸功”吸收自身內力。他除了不住地顫抖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多餘的舉動。

賈詡剛剛離開監牢,立刻找到曹操道:“魏王,依我之見,這個什麼‘再世華佗’決不能留。”“你的變化倒是快啊。”曹操雖然贊同,但是也很詫異道:“之前不還反對的嗎?怎麼,看來是你查出了什麼端倪。”賈詡點頭道:“不錯,魏王,此人乃是劉備手下毒師醫官,就是奉劉備之命來加害魏王的。雖然他言語之間並不承認,但是還是被我聽出來了些許端倪。等我嚴加審問,他便立刻露出了破綻。”

“好。”曹操聽到這個結果,很是高興道:“既然如此,也省的叫滿寵再來審了,明日我便讓滿寵把他斬了。”賈詡點頭道:“如此最好,此人雖是劉備的手下,但是兀自守口如瓶。即便是滿府君來強審,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多餘的資訊。劉備也不會將什麼重要訊息告訴一個毒藥醫官。”

陳杰正靠在牢獄之內休息,等候著最新的訊息。此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大部分的獄卒都已經到監牢大門處喝酒吃飯,只有守在他牢門前的獄卒悄悄敲了敲門,低聲喝道:“‘西涼藥王’!快快過來!”

“嗯?”陳杰的確腹中飢餓,難受的實在睡不著。他一聽這個叫法,不覺詫異:“怎麼一個普通獄卒也知道我過去的身份?”便起身走近,藉著監牢走道上的火把光芒仔細瞧了瞧,不覺吃驚道:“健兒?你······你怎麼在這裡?”

彼時歐陽健已經年過五旬,滿面的鬍渣遮蔽不少面龐,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已是大有變化。但陳杰畢竟是看著他長大的,直到如此也依舊認得出他來。

“師父有難,身為徒兒的又怎能袖手旁觀。”歐陽健低聲道:“師父,我現在就救您出去。”陳杰回憶起上次見面,歐陽健暴躁的逼迫自己給歐陽均治病,不禁有些遲疑道:“不是均兒又生病了吧?”

“哪裡哪裡。”歐陽健苦笑道:“是徒兒的不孝,上次對師父無禮了。均兒現在身子好著呢,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陳杰打量了一番歐陽健的穿著,還是不解道:“這獄卒的裝束你是怎麼弄到的?這裡怎麼就平白無故少了個獄卒?”歐陽健聽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師父,這就有些慚愧了,想要混進來,就只有······”

“你又殺人?”陳杰一副看透了歐陽健的神色,滿面痛苦道:“唉······健兒你怎麼對待我,我都不在乎,但是胡亂殺人,乃是違背了我們的行事原則。”

“好啦好啦。”歐陽健回頭瞧了瞧監牢過道上沒有其他守衛的身影,這才對陳杰擺了擺手道:“我說師父啊,現在這個時候就別討論這個了行嗎?我這麼做不都是為了救您嗎?我確實對很多人都不講人情味,但我這一生都是師父您帶大的,我雖不孝,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遇害啊。那個賈詡和您的談話,我也都聽了,他肯定是去和曹操胡說八道去了,恐怕您活不過明日啊。”

“那又如何?”陳杰挑了挑眉,道:“我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是因為我,造成了更多人的死亡,這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甚至超過了死亡。健兒,離開這裡吧,你少殺一個人,都是對我對你養育之恩的報答。”

“哎······少廢話!”歐陽健和他說了這麼久,現在實在是耐不住性子,眼神也變得尖銳了起來,道:“師父您就聽我的,我現在救您出去,有您在,我又怎會再亂殺人?”說著也不給陳杰反駁的機會,一掌拍在牢籠上,“砰”的抓出一道縫隙,強行將這木欄打碎出一個小口子,足以讓人鑽出來。

陳杰剛剛道:“即便我在你身邊,你也不會聽我······”直接被歐陽健強勁的勁道震得向後坐倒在地。

“師父,快出來啊。”歐陽健聽著過道都嘈雜起來,不單單有獄卒的聲音,其他監牢的犯人也都被聲響吸引的喧鬧起來,連忙對陳杰招手。陳杰只是搖頭道:“我一個犯人這樣和你出去,只會招來更多麻煩。健兒以你的性子,你難道還會對著招惹你的人手下留情嗎?”

“哎呀師父······”歐陽健還想要說什麼,這時已經有好幾個獄卒拿著刀劍聞聲趕來,看著歐陽健站在碎裂監牢外,大聲道:“你在做什麼?”

歐陽健聳了聳肩道:“這個犯人厲害的很,他要逃出來了。”幾個獄卒不信,道:“裡面的犯人還在嗎?”歐陽健對著他們伸手道:“你們來看看嘛。”將手中長槍扔在地上,朝著他們便走過去。這些個獄卒也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立刻將兵刃指著他道:“別過來!原地老實呆著。”“好好。”歐陽健雙手舉高,卻還是緩步往前走著:“其實啊,這個犯人年紀大了,他想走,我們也是可以攔住他的對吧?”他一邊說著,猛然一把朝前掏了過去。陳杰清楚他的想法,連忙鑽出牢房外叫道:“健兒不要!”可是為時已晚,歐陽健一把抓在前面一高大獄卒的臉上,將他直抓翻在地,朝著後面一扔,又撞倒好幾人。旁邊兩個獄卒一看,提槍朝著他便刺,歐陽健側身一閃躲了過去,一手抓住一杆槍,大吼一聲,震得兩人連槍也拿捏不住,直接癱軟在地。

歐陽健一把將兩杆槍一起捏斷,暴起“蛤蟆功”內勁,原地吐息起來。陳杰看著前面十多個獄卒全都拿著武器殺將前來,忙喝道:“別過來!”他深知“蛤蟆功”勁道一旦蓄起來便是能放不能收的境況,就這些個獄卒,武功平平,怎能抵擋得住。

可那些個獄卒也不願理睬他的喊話,齊聲喊叫要來拿歐陽健。歐陽健身子趴下,猛然向前一撲,將蓄力的勁道朝著這些人傾瀉而下。陳杰急的追到撲上前想要以自己的身子攔住他,歐陽健這股勁道太猛,四散爆發出來,立時間將十幾名獄卒全都打倒在地,運氣差的被正面劈中的更是登時便沒了性命。

陳傑身在歐陽健身後,算是被波及的小了,但是也被一股大力轟翻在地上。他本來就年紀大了,又武功盡失,倒在地上喘息半天還是站不起身。周圍兩排的監牢裡的囚犯本來見有人逃獄,都吵吵嚷嚷的要歐陽健將他們一起救出來,被歐陽健這麼一轟擊,全都嚇得鴉雀無聲,躲在監牢裡一句話不敢說。

“哈哈哈哈哈哈。”歐陽健看著倒著一地的獄卒,拍手道:“師父,您知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您也看到了,是這些蟲子非要上來尋死,我怕傷著您,這才下狠手的。師父······哎······您怎麼了?”這才看到倒地不起的陳杰,連忙將他扶起,道:“師父,您怎麼樣?”陳杰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看著這些獄卒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覺難受不已,嘆道:“罷了······都是我育徒無方啊。”爬起身道:“我跟你走便是,只是你不許再亂殺人。”

“那是當然。”歐陽健喜道:“師父有令,我這徒兒怎敢不聽呢?師父我們這就走吧。”陳杰看著地上灑落著的兵器,隨手撿起一把短刀收在了懷中。

那些個囚犯看著歐陽健這個凶神這麼聽這慈眉善目的老人的話,有幾人壯著膽子道:“前輩······能不能救我們一起出去啊。”歐陽健扭過頭去,滿眼不耐道:“跟你們有什麼關係?要是活膩了,我可以提前幫你們行刑啊。”

“健兒!”陳杰一擺手道:“他們也不都是死刑犯。但憑我們的能力,不足以把他們全救了。以他們的情況,要是逃獄,再被抓回來肯定難逃一死,我們可不能害了他們。”

“這個理由好。”歐陽健說著指了指這幾人道:“聽見沒有?我們是在幫你們,要是真救你們,那才是殺你們!”這些個囚犯還想再說什麼,只聽陣陣腳步聲響起,原來是幾十名弓箭手拿著弓箭衝了進來。那些個囚犯一看,嚇得又全部縮回牢房內,一句話不敢再說。

“師父,您看啊,這些個蟲子長翅膀了,屁股上還有針呢,指不定還會來咬人!”歐陽健說著,雙臂緊緊握拳,做出要打的姿勢。陳杰搖了搖頭道:“可別小看了他們。”閃身躲回到剛才關押自己的牢房之中。歐陽健愕然道:“師父您倒是走得快啊!”話音剛落,守軍便朝著他一陣亂箭齊發,他本想以肉掌和“蛤蟆功”抵擋,但是還沒來得及蓄力,趕忙閃身躲避。

陳杰看不清歐陽健的情況,卻也能清楚看著亂箭“嗖嗖”的飛過,心裡擔憂且不安,喊道:“健兒你沒事吧?”歐陽健只顧著在空中施展輕功盤旋躲閃,哪裡還有空回應他的話。等守軍一輪齊射過後,他這才有空回到陳杰這有缺口的監牢邊道:“師父,看來這些蟲子變身了,這蚊子可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你還是別管我了,自行脫身即可。”陳杰很是平靜道:“你光憑一對肉掌,很難保我出去的。”歐陽健一聽,不悅道:“師父,您就這麼看不起我嗎?我歐陽健真的就那般不顧師父的死活,自行逃命?”聽著陳杰的話,忽然醒悟過來道:“我需要些兵刃擋一擋。”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什麼能夠當兵刃的東西,便一把扣在這幾根木欄上,使出內勁一拔,便抽下來好幾根木棍當做武器使用。

那些個守軍看著歐陽健消失在一處牢房處,便派長槍兵先逼近前來。歐陽健一手拿著一根木棍忽然又跳了出來,嘲笑道:“怎麼?蚊子們?這次又想扎我不成?”這些長槍兵見他在此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自是憤怒,一起朝著他亂槍扎來。歐陽健雖然拿著木棍,但是兀自蓄著“蛤蟆功”在手,等他們一靠近,雙棍齊發朝著這幾人頂過去。這一人站在一排,因為空間狹小不易躲避,一人被抽中之後,連帶好幾人被一起掃倒在地。後面第二排守軍又一起朝著歐陽健亂戳上來。歐陽健雙棍被夾在好多人身子中間眼看著拔不出來,那些個長槍都朝著他扎來。他眼睛忽然瞪大許多,一擊“瞬息千里”直撞進前方人群當中,一手狠抓住木棍,以“蛤蟆功”四散飛轉在人群之中,亂撞了整整一圈,將十數名守軍全部打翻在地。

“放箭!放箭啊!”總算是有人先反應過來,大聲命令著。歐陽健早有防備,用力一拉,將卡在倒地人群之間的木棍強行扭斷抓了出來,在身前奮力一撥,“砰砰砰砰”便將亂箭各自打飛出去。

“你這樣耗著,體力遲早會吃不消的,不能亂打。”陳杰一直在監牢內靜靜地看著,琢磨這怎樣才能安全脫逃出去,看了看歐陽健的打法之後,他這才提示道:“用‘天參杖法’。”

“啊?”歐陽健退出去好多步,正與陳杰的牢房並排站立,搖頭道:“師父,我對您這‘天參杖法’並不熟悉啊,連連招都用不出來的。”“沒事,我叫你怎麼打,你就怎麼打。”陳杰沉吟道:“暮禮晨參!”

歐陽健本來有些懷疑,陳杰武功盡失二十年了,是否還真會用這‘天參杖法’,但看著守軍的長槍兵和弓箭手並成兩排,一起朝著自己逼來,聽著陳杰的話,不由自主便一招“暮禮晨參”使將出來,一杖向後一抵,身子便朝上飛去,直接掠過這兩排士兵,回身一杖掃了過去,便將第二排弓箭手全都打倒在地。第一排的長槍兵剛剛回過頭來,陳杰又喊道:“斗轉參橫!”歐陽健雙棍合一,身子在空中一扭,躲過好幾槍的刺擊,一棍朝前一捅,正中當中一人,將他捅飛出去,他再一橫木棍,一通亂打,將這一排人又打倒在地。

“好啊!好啊!”那些個囚犯正想看著他怎麼被守軍捉回去,沒想到他一通棍法,反倒將守軍全都打倒在地,都忍不住喝起彩來。

“擋······擋住他!”剩下兩排守軍看著他這樣一般身手,便想叫人出去求援。歐陽健嘿嘿一笑道:“怎麼?蚊子們,你們現在知道怕了?”掄著棍子朝前撲了過來。陳杰看不清情況,忙道:“不要輕敵!”哪知他“刷刷”將雙棍橫著扔了出去,一排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放箭,便一排其刷刷的被一滾橫著抽在臉上,齊刷刷的翻倒在地。最後一排長槍兵一看,剛打算拼死刺上去。歐陽健早已翻身一擊“瞬息千里”躍上前來,一掌一個拍在一人身上。他剛剛蓄起的“蛤蟆功”勁道雖然不算很強,但也足以傷人,一下便將兩人抽在地上,動彈不得。

剩餘幾人看著他落在眾人之間,立刻一通亂槍朝著他便刺。歐陽健身子一躍,又憑藉“瞬息千里”閃躲出去,他還未再出手,這幾人便互相將長槍刺在互相的身上,歐陽健閃避的太快了,導致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已經中招。

“這可真是遺憾吶。”歐陽健身上也濺了不少血跡,緩步走到旁邊道:“你們圍成個圈做什麼啊?開酒會嗎?那也別互相刺啊。”陳杰這時聽著響聲頓止,趕忙鑽出來一看,只見大部分守軍都倒在地上,多半都沒了性命,氣的說不出話來。那些個囚犯見了,全都擠到門前對著歐陽健直伸手道:“大爺

!求您了大爺,救我們出去吧!”

歐陽健自是不睬他們,轉身對陳杰道:“師父,事不宜遲,咋們得快點走了。”陳杰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喃喃道:“你······你又殺人······”歐陽健無語道:“師父您看清楚啊,他們是自己殺死自己的,我可沒出手啊!您再不走,我和您一起拖在這裡,可就得一起死了。您難道想把我也害死嗎?”他看著陳杰還是不做反應,乾脆一指點中他穴道,揹著他就衝了出去。只留下那些囚犯央求著大喊著。

剛剛衝出監牢外,四周便傳來陣陣喊聲,歐陽健嘿嘿一笑道:“看來光明正大走出去是不可能了,不過我早就研究好了逃跑路線,師父您坐穩了。”說著施展起“瞬息千里”揹著陳杰連續翻牆,迅速趁著其他守軍沒有聚齊之前找小路溜了出去。

賈詡回到府中,等到晚上卻還不見簡常的蹤影,不僅如此,連李蓮和兩個孩子都沒見過。他頗為奇怪:“怎麼?常兒他們一整天都不見蹤影?我才和他說了等著我去給他想辦法治病的,怎麼也不來問問?”便前往其住房尋找。

等他敲了半天門,卻一直沒人回應,他耐不住性子,便撞開門來。裡面燈火熄滅,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一點動靜,賈詡更是奇怪,四處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便來向韓連詢問。

韓連心裡暗暗冷笑:“我們早已將簡常房子收拾回了原樣,你就是再厲害,也休想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假裝不知道:“賈先生,以簡常的性子,如果離開的話,應該會和你說一聲的。我今日一直在府內休息,倒是沒見過他。興許······是有什麼急事?”

“急事?”賈詡很是疑惑,便找全府的人都問了問,倒是有人看到簡常中午的時候出門了,來接他的是曹彰。

“驍騎將軍?”賈詡自言自語道:“他不是應該鎮守長安嗎?怎麼這個時候悄悄來了鄴城?真是奇怪。”韓連道:“也許是有什麼事想要找簡常幫忙也未可知。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李蓮和兩個小子都不見了,這才是真的奇怪。”

“沒錯。”賈詡還是覺得有些詭異,道:“我看一定是有什麼問題,我先去找人問問長安和驍騎將軍的情況先。”韓連點頭道:“放心吧,府裡有我。”賈詡便帶著些心腹趁著夜色出府。

“哼哼。”韓連看著賈詡出府,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府院之中,看著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簡常道:“賈詡畢竟是年紀大了,還真去詢問長安的情況了。簡常啊簡常,我可沒直接殺了你們,這可是天要亡你啊。”簡常的身子又抖動了一下,道:“賈叔叔現在即便戳穿了你,恐怕也只會遭你毒手吧?你吸收了我大半的功力,難道賈叔叔還能打得贏你不成?”韓連笑道:“這說的也是啊,也就是說,今日你和賈詡只能活一個。現在看來,是老天選擇了賈詡,那就只能犧牲你啦。”簡常晃了晃被滿頭大汗浸溼的額前頭髮,兩眼無神道:“隨便吧,你若是真想殺我,便早些動手為是。”

“這麼想死啊?”韓連譏諷道:“你就不為你家人們想想嗎?哦對······你心裡只有楚昭,哪有李蓮他們仨?他們對你來說,也就是傳宗接代而已對吧?”他看著簡常扭過頭,痛苦的緊閉雙眼,做不出反駁的意思,更是得意,拍了拍簡常的肩膀道:“放心,在我把你功力吸乾之前,你還是有些價值的。也就是說,你最多還是能夠活到今晚的。”說完,便對韓佐道:“看好他們,一個都別死,一個都別放走。”

“明白!”韓佐答應一聲,韓連這才放心的推門而出,整個房屋之內,又顯著道不明的陰暗氣息。

李蓮心裡只迴盪著簡常所有面對楚昭之時的反應,直到現在,她終於不願再繼續這般自己騙自己下去,在簡常的心中,無論自己做什麼,都不可能比得上楚昭。還是兩個孩子用身子撞了她兩下,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兩個孩子眼眶中求生的光芒,她勉強醒悟了許多,深吸口氣,心道:“不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就是死,也得給孩子拼出一條生路!”於是低下身子,用頭不住地撞擊面前的桌子。

“幹什麼幹什麼?”韓佐正在打瞌睡,被李蓮這麼一撞,立刻睡意全無,不悅道:“怎麼要造反了不成?”李蓮被塞著嘴,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著韓佐。韓佐“哎呀”叫了一下,罵道:“你這賤女人,想幹嘛?”李蓮只能奮力發出“嗚嗚”的聲音,還不住地用頭磕面前的桌子,韓佐實在受不住她這樣,只得走上前將破布從她嘴裡拿出來,道:“你想幹嘛?想方便的話就不必了,老大說了,讓你就在這解決!”

“不是這個······”李蓮心裡依舊迴盪著早些時候簡常歇斯底里的神情,不由得鼻子一酸,落淚道:“我們既然已經必將去死,那能不能讓我和我丈夫最後說幾句話?你也知道的,他心裡沒有我,但我······但我就是鍾情於他······”韓佐受不了她這般哭哭唧唧的樣子,擺手道:“哎真受不了你,快快!有什麼話就快去說!”正要坐回去,李蓮又央求道:“我這被綁著,也說不清······”

“少廢話啊!”韓佐聽她要求這麼多,懷疑道:“我看你是想找機會和我動手是吧?”李蓮連忙搖頭道:“不不······那就這樣也成。”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緩步挪到簡常的身邊。

簡常的身子也被牢牢捆住,聽著李蓮一步步到自己身邊。他根本不好意思看她,只得扭過頭去,低著腦袋不說一句話。李蓮因為手被綁著,也沒法去碰他,只能強行將腦袋放在他肩膀上,道:“夫君······”

簡常動了一下,隨即靜了下來,嘆道:“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沒事。”李蓮將身子都靠在了簡常的身上,很是真摯道:“從一開始,我就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即便得不到好的結局,我也不會後悔。”

“不後悔?”簡常不太相信的扭頭和李蓮對視了兩眼,這是他第一次看著李蓮的眼中滿是清澈的水珠,就宛如兩人成親時那晚一般。他相信了,偏了偏頭,讓自己的額頭和李蓮的額頭相觸,細聲道:“如果有下輩子,我······絕不會再放過你這樣真心對我的女子。”

“有你這句話,便夠了。”李蓮有些情難自已,在簡常唇上一吻,再也止不住淚水如水柱一般留下,靠在簡常懷裡不住的啜泣。簡常也是緊閉雙眼,用自己胸前結實的胸肌靠著她。韓佐本來還一直注視著兩人,但是看著他們這樣訴說情感,心裡實在受不了,搖了搖頭,掉轉身子不再看他們。

李蓮啜泣了一會兒,用細弱蚊蟲的聲音道:“他還看著嗎?”簡常扭頭偷瞟了一眼,低聲應道:“沒有。”李蓮這才抬頭靠在簡常耳邊,道:“我們的年紀都活夠了,即便死,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但是······但是我們的孩子······”

“他們是最無辜的。”簡常悄悄看著被捆綁著靠在另一邊的兒子和女兒,悄然落淚道:“都是我不稱職,我就不配做他們的父親。”

“你可以的。”李蓮貼著他的臉,道:“我相信你,你是他們的父親。你還有能量,可以將他們救出去。”“我不行。”簡常果斷的搖頭,很是苦痛道:“我······我是個廢人,我······我什麼也做不了。”

“不。”李蓮柔聲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有能力,能夠救出我們的孩子們。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我就相信你可以做到。”簡常看著李蓮的眼睛,只覺那眼神中有股力量,促使著自己站起來,他連忙閃躲起來,不敢再看著李蓮,顫聲道:“求你了······別再刺激我了······”

李蓮還想說什麼,韓佐卻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再怎麼說告別的話,現在應該也夠了吧?回去回去!”李蓮卻突然像瘋了一般朝著簡常撞過去,大聲道:“簡常!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事到如今,你也要這麼懦弱下去嗎?你若是真的足夠強勢,害怕得不到楚昭?”

“喂!”韓佐見她這樣大喊,連忙跳過來揪住她道:“你這瘋女人!你找死嗎?”簡常被李蓮罵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一臉苦相背對著李蓮,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李蓮恨不得給他一腳,韓佐便過來一把揪住她道:“我看你是找死了吧?”說著“呼”的甩了她一耳光。李蓮卻恍若沒事一般,繼續面對簡常道:“懦夫!你就是個懦夫!”韓佐一把將她按在桌上,忽然笑道:“你這淫婦雖然有些年紀了,但卻頗有些姿色啊,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讓大爺我先······”

簡常心裡一驚,猛然回頭看去。李蓮依舊不管韓佐,喝道:“懦夫!你再怎麼可憐我,你也是個懦夫!你什麼也做不了!你什麼也得不到······啊······”立刻被韓佐大力按倒,伸手便要撕她衣衫。李蓮奮力用腿蹬了一下,立馬又被韓佐按住,韓佐拿著紙團便要塞她嘴裡。李蓮知道自己就要說不了話了,死命朝著韓佐手指一咬,韓佐“啊”的叫了一聲,便退後了兩步,李蓮坐在桌上,對簡常道:“你要是再無動於衷,那咋們一起死!一起死······”還沒說完便又被韓佐一巴掌扇的倒在了桌上。兩個孩子看著這幅場景,雖然都被捂著嘴,卻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簡常臉色一呆,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韓佐一把掐住李蓮的喉嚨,罵道:“淫婦,你還吵什麼?老大現在不殺你,是給你面子,可你要找死,也別怪我不留情!”掐著李蓮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簡常依舊呆呆的站立,卻什麼行動也做不出。

倒是兩個孩子率先行動起來,不顧一切的朝著韓佐撞來。韓佐一把一個,提溜起兩個孩子,便將他們摔在桌上。李蓮被他捂著嘴,想要喊叫,卻喊不出聲,只能倒在桌上不住地落淚。

簡常聽著兩個孩子的哭泣聲,再也忍耐不住,狂呼一聲,振臂發力想要逼斷繩索。韓佐一看,先抓起地上的棍子一棍敲在李蓮臉上,差點沒將她直接打暈過去。看著李蓮沒什麼力氣再做動彈,他這才轉身對簡常道:“你想做什麼?找死嗎?”

“我不找死,你找死!我要救我的家人!”簡常說著,瞬間迸發出全身的勁道,一下爆發出來,將捆綁自己的繩索一下崩裂開來。韓佐嚇了一跳,隨即又定了定神,笑道:“就你現在這情況,想嚇唬我?沒那麼容易!”簡常眼睛忽然張開,瞪了他一眼,直嚇得他退後了一步,拿著棍子指著他道:“你······你只會嚇人是不你?你······”正說著,簡常忽然朝著他飛身撲過來。韓佐沒有辦法,只能掄起棍子砸了下來,正好打在簡常手腕,簡常悶哼一聲,向後翻倒在地,捂著手腕不住的呻吟。

韓佐本來還有些詫異,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這是真的,不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內力都被老大吸得差不多了,怎麼還妄想和我對抗?還不給我乖乖束手就擒?”簡常好不容易才捂著手站起身來,顫抖著身子道:“你休想!讓我結果了你先!”

韓佐正想衝上去,李蓮忽然蹦起來,撞在他身上,叫道:“你快走啊!只有你逃出去,才有救人的希望!”簡常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對啊,以我現在的情況,肯定救不了任何人的。只有脫身出去,才有和韓連談判的資本!”想到這,他毫不猶豫朝著窗戶便撞了出去。韓佐一掌切在李蓮脖子上,將她打暈在地,這才慌忙追了出去。

簡常奮力撞出窗外,痛的滾落在地不住地打滾。此時韓佐也追了出來,一棍朝著他扔了出去,簡常顧不得疼痛,翻身朝著旁邊高牆一躍,一把扒在了牆頂。韓佐追上來伸手便要抓他腳,簡常大叫一聲,雙臂拼死發力將他拉了上去,一翻身便摔出了府外。此時夜深人靜,外面沒有什麼多餘的動靜。韓佐正著急的也要跟出去,忽然有府裡的家丁聞訊過來詢問情況,韓佐只得退回去,陪著笑臉道:“沒事沒事,沒什麼情況。”趕忙退回去將李蓮和兩個孩子藏好。

韓連正好聽見有動靜,便回來詢問,韓佐苦著臉把情況說了一下。韓連大怒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讓他現在遇上了賈詡,我們就慘了!”慌忙從破窗外翻了出去,立時去尋找簡常的蹤跡。

簡常摔出府外,勉力喊了幾聲,卻沒有任何回應。他深知此次只能依靠自己,奮力用雙手撐起身子,靠著賈詡府邸的牆壁,思索著:“不知賈叔叔究竟在不在,我是否應該回去?”正想著,只聽見韓連的聲音響起,他吃了一驚,心知要是被韓連再抓住,那肯定是非死不可了,連忙不顧方向的朝前走了出去。不知往前走了多遠,他的雙腿打顫的越來越嚴重,似乎看見了前面有兩個人影,他趕忙撲了上去,剛走出一般便摔在地上。

陳杰和歐陽健剛剛衝出來,忽然看見一個重心不穩的搖搖晃晃的朝著他們揮手,歐陽健“嗯”了一聲,一把攔住陳杰道:“師父小心,估計是別家的醉漢,又想幹什麼壞事。”正說著,簡常便摔倒在兩人跟前。

陳杰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瞧了瞧,但是天色太暗,看不清這人長什麼樣。歐陽健連忙拉著他道:“師父,此人就是和喝多了的醉漢,不必管他。咋們還是著急出城先吧,這人明日醒酒了,自然就會回家了。”

“救······我······”簡常聽著這兩人的話語,只能夠盡力發出聲音。歐陽健想走,可陳杰卻聽得清楚,連忙低下身子扶著簡常道:“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簡常勉力抬起頭來,哼唧道:“我······我叫簡常,我被害······”陳杰頓時一愣,忙拉起他來仔細看了看道:“你······你是簡常?”

“啊?”歐陽健本來很不耐煩,一聽這話,立刻揪住簡常道:“好哇!你就是那個害的我師父武功盡失的賊子?這可真是蒼天有眼吶,今日讓你撞在我的手裡!”簡常聽著他的言語,愕然的抬頭看了看,一眼看著陳杰,頓時絕望的癱軟在地:“是我······就是我的愚蠢啊······當初傷了他,這次又被他斷掉了所有的希望!”

“健兒!”陳杰卻擺手道:“他已經淪落至此,不必再對他落井下石了。有什麼想做的,先救人再說。”

“師父啊!”歐陽健無語道:“此人害得你淪落至此,你怎麼還為他說話?讓我一掌殺了他,咋們快點離開這裡吧。”陳杰只是不答應:“若非是他,我也不會意識到我這行醫者究竟該怎麼做,這二十年我救了多少人?也算是和他有些關係。”

“唉我真受不了了!”歐陽健看著陳杰這麼固執,乾脆也不管了,一把揪住簡常的衣領道:“小子,你傷我師父害得他武功盡失,整整二十年了,你又回到我的手裡,實在是讓人暢快不已啊!”說著,一掌便要拍向簡常天靈蓋,簡常自知反抗不得,也只能閉目待死。

“住手!”倒是陳杰先喝道,歐陽健回頭一看,只見陳杰拿著之前在監牢裡撿了的短刀直指自己的心口,道:“我實在不能阻止你殺人,但你來這裡殺人都是因為我。健兒,我不能再看著你犯錯了,與其讓你在鄴城殺人,倒不如我先去死!”

“別別別!”歐陽健嚇了一跳,連忙將簡常丟在地上道:“師父您可別亂來啊,我不殺他就是了。”陳杰這才將短刀拿開,道:“你把他抬過來,我看看他是什麼情況。”

“什麼?”歐陽健眉頭一皺道:“師父,這人罪大惡極,不殺他已經不錯了,怎麼還要給他治傷?”眼看著陳杰一副要慢慢教誨他的意思,他不敢再多說,趕緊將簡常拖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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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常聽著� ��乎不用死了,倒是來了些力氣,盤膝坐起身來,道:“我······我中的是白隼之毒。”

“白隼?”陳杰吃了一驚道:“哪裡來的白隼?”歐陽健也瞪大眼睛道:“除了藥王山上,這世上還有別的地方有白隼?這是怎麼回事?”簡常嘆了口氣,回覆了一番力氣,道:“韓連從司馬懿那裡弄來的,我······我已經要廢了。”

“師父,白隼的毒,真的可以解嗎?”歐陽健深通毒藥之理,很是好奇的詢問陳杰。陳杰面色凝重的搖頭道:“‘藥王山奪命五色’之中,唯一有可能解毒的就是那青窵的,白隼的話······”歐陽健正聚精會神的聽著陳杰說明,忽然簡常一掌朝著他打來,他沒有防備,被一擊擊退了一步。簡常隨即一掌朝著陳杰抓來,想要抓他來要挾歐陽健聽命於自己,不料歐陽健反應極快,剛剛退避一步,立刻一把抓上來,一掌抽在簡常的手背,將他踢開。簡常中毒已深,外加內力損耗嚴重,出手速度已是異常緩慢,自然會被輕鬆擋開。

“好小子!”歐陽健冷笑一聲,森然道:“狗賊畢竟是狗賊!師父啊,咋們還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這次不論您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這賊子!”簡常一看自己這一擊不成,嘆道:“看來我也是該死了,這麼一招也使將不出。”頹然坐倒在地,道:“我已經不求什麼了,只希望你們未來遇到賈叔叔,能夠幫我······”正說著,只聽一人驚道:“簡兄弟?你怎麼在此?”立刻從一側暗處的小道裡竄了出來,一把將簡常抱住。

陳杰立刻辨認出這是韓連的聲音,連忙喊道:“韓連小賊!健兒快上!”簡常話沒說完,便被韓連將上半身抬起,對著他後心一運功。他現在的內力何等之強勁,以簡常的情況根本抵禦不住,只哼道:“告訴他!”便“哇”的狂噴鮮血,四肢一軟便再也沒了氣息。

“殺人兇賊!”歐陽健猛地一擊“瞬息千里”朝前撞擊過來。韓連立刻放下了簡常向後急退出去。歐陽健一擊劈在地上,隨即挺直身子道:“你也是傷我師父的兇手之一,今日既然也出現在這裡,那就別想走了!”

“哦吼?”韓連聽著歐陽健的話,又仔細看了看他倆,立刻辨認出來,也笑道:“好啊好啊,陳杰和歐陽健師徒二人。本來我擔心簡常真洩露了什麼,看來不該這麼著急殺他的。依我看你們也沒法再傳遞什麼訊息了,因為你們根本就不能活著離開鄴城。”

“呵呵,誰給你的勇氣這麼說話?”歐陽健說著,“倏”的以“瞬息千里”朝著韓連逼近過來。韓連原地不動,反過來一掌橫劈過去,正好迎上了歐陽健停步的落點。歐陽健無奈,只能發掌相迎。韓連身居簡常和他自己超過八十年的內功積蓄,又豈是歐陽健能夠抵擋的,兩人剛剛相交,歐陽健便暗叫不妙,連忙向後急退出去。他實在禁受不住,扭過頭去“哇”的向一旁噴出口血痰。

“你真的殺了他?”陳杰蹲在簡常身旁摸了摸,確信他的確已經斃命,很是沉重的低下頭。韓連有些不解,卻也並不在乎,道:“陳杰啊陳杰,你可真是迂腐,我看你徒兒都快受不了你了。歐陽健,不如你親手殺了你師父,我便考慮放過你?”

“狗屁!”歐陽健大怒道:“你以為我是和你一樣殺自己師父的人嗎?別把你這種毫無人情味的人和我相提並論,真是讓人噁心!”“好啊。”韓連獰笑道:“這麼說來,你是要和你師父一起死了?我可是給你機會了,你可以做韓連也可以做鄭言,現在看來,你是要做鄭言了!”說著一個閃身朝著歐陽健猛地撞過來。

歐陽健正蓄著強勁的“蛤蟆功”勁道,等著韓連衝上,身子一閃,揮拳便攻其背後。韓連速度更快,躲過他一擊便朝著陳傑直轉圈圈,卻不下手。歐陽健心裡大急,喝道:“師父小心!”便趕上前。陳杰被韓連晃得頭腦發暈,一個踉蹌便向後摔倒,直靠著後面的牆壁。

韓連等著便是歐陽健,等他靠過來,一個閃身便來到他面前,一拳朝著他迎頭便打。歐陽健只得發掌抵禦,他這“蛤蟆功”已經蓄起強勁力道,卻依舊擋不住韓連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擊,向後猛退出數步,又止不住的吐血。歐陽健大為不服,立刻趴在地上,怒視韓連,嘴裡不住地發出“呱呱”的叫聲。

“健兒······你贏不了他,走吧!”陳杰靠在牆邊已是動彈不得,看著歐陽健一副要拼命的樣子,心裡難受,奮力出言相勸。歐陽健卻死活不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不必多言,歐陽健若是本事不夠,便活該死在此處!”

“可真是孝順啊!”韓連笑嘻嘻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孝順的對手。”陳杰奮力撐著身子,道:“健兒,你的孝心我都心領了,你是我的孩兒。我唯一希望的,便是你能夠平安快樂的活下去,不是被我這老骨頭牽扯的再捲入戰鬥之中。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活著,為師······便不再有任何的遺憾了······”

“哈哈哈哈!”韓連同樣蓄力,道:“歐陽健,看著師父慘死這種事,我相信你做不出來吧?”正要激怒歐陽健先行動手。歐陽健準備的“蛤蟆功”也已到了爆發的邊緣,正待發力,忽然臉色變得慘白,大叫道:“師父!”韓連看他突然變臉,有些好奇的回頭一看,不禁也吃了一驚。

只見陳杰抓出短刀,一刀直刺進了自己的心口,卻並未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響。他只是用慈祥而滿意的眼神遠遠的看著歐陽健,微微的一點頭,身子便僵直的靠在牆邊,沒有了任何聲息。

“師父!”歐陽健頓時大放悲聲,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一臉。韓連先是有些驚訝,隨即也充滿敬意的對陳杰屍身微微一低頭,道:“不論是作為‘西涼藥王’還是一個師父,你都是非常稱職的。我真的很羨慕你,還有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兒可以保護。”隨即轉頭道:“怎麼樣?給你師父陪葬可好?”

“殺——”歐陽健全力蓄力的“蛤蟆功”在這一怒吼聲中毫無保留的爆發出來,四散紛飛而出,沒有任何指向性的攻擊,只是蘊含著他二十餘年對師父的感情。韓連一掌頂在面前,扛住了歐陽健強勁功力的餘波,等他再想攻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歐陽健的影子。只能夠看見一個黑影不住地在幾處房屋屋頂間穿梭,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夠清楚猜到,他在施展輕功的快速行動中,依舊有淚水從臉上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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