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
白素心緊繃的身子瞬間軟塌了下來,她雙眼一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留下。
“陸長老,賤妾該死,願以死償罪。”白素心高高揚起脖頸,雙目微閉,完全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初升的陽光徹底照耀到了祭祖臺的青石廣場上。
陸海空舉起了雙魚遊雲劍森冷的劍光反射出一股耀目的光華。
“休殺我妹妹!”草叢之中一聲厲喝,白流淑陡然躍起,在譁啦啦的鈴響聲中。
銀色的月刃橫切而來。
轟隆一聲。
青石地面被斬開一個碗口大的豁口,碎石四濺。
青衣女子早在月刃襲身的那一刻,便已經化作一道青光飛離。
一青一白兩道遁光交錯而過。
四階狐妖白流淑中劍倒地。
白流淑一身實力,盡在狐妖幻術之上,可陸海空的神魂早就熔鍊了狐妖的一絲本命妖元,最不懼狐妖幻術。
飛劍貫穿了白流淑的身體,晶瑩的狐血飄然灑落。
白流淑是四階狐妖,比起同境界的人類修士,肉身要強悍的多,絕不是一劍就能斬殺了的。
只不過陸海空的飛劍之上,都附著了極煞劍氣,劍氣順著鋒銳的飛劍貫體而入,輕鬆封禁白流淑的一身神通法術。
白流淑墜落在地,幾乎無法動彈,不過她卻沒有昏迷過去,此時陸海空施展的極煞劍氣要遠遠弱過透過張達施展的極煞劍氣。
一個是築基後期,一個是金丹級,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嘭!
陸海空一腳將引頸就戮的白素心踢翻在地,毫不客氣的踩在她的胸口,雪亮的劍刃懸在她的額頭三寸。
“啊啊啊……”一聲稚嫩的聲音傳來,從來不會說話的小姑娘聶幻嫣被剛剛的戰鬥所驚醒,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名青衣女子,要殺自己的母親。
她嘶啞的吼了出來,可是天生橫骨卡住了她的聲音,只能發出啊啊聲……
她流著淚,她搖著頭,她反反覆覆的跳了起來,跳的不高,卻一臉的慌亂和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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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童護母!
心亂如麻,卻開不了口;
驚慌失措,卻幫不了母親。
不要殺,不要殺,不要殺……
小姑娘的口型反反覆覆就是這三個字,雖無聲,但卻振聾發聵!
天生橫骨,不能發聲又能怎樣!?
幼童的護母之情,幼童的焦慮之意,都清晰無比的傳遞給了陸海空。
陸海空眼簾微垂,收了手中的雙魚遊雲劍,化作一道青光飛掠而出,百十丈遠之後,他取出了血紅色的柳葉飛舟,再次化作一道血紅色的遁光,消失在了晨曦之中。
飛劍雖利,卻有斬不斷的恩怨。
天下之事,豈有一殺了之的道理。
楊採潔已死,人死不能復生,陸海空就算殺了白素心這個土著,也於是無補,反而徒增殺戮,不如就此罷手。
只是可憐了楊採潔,更可憐的是她的母親王若琳。
……
清河鎮四季谷。
一大群楚家的凡人,披麻戴孝,自發從清河鎮而來,收斂楚家修仙者的屍體。
屍體一車車的從四季谷拉了出去,白紙漫天揮灑,現場極盡悲苦,楚家凡人個個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群凡人的頭頂百丈,一名消瘦的男子,兩鬢斑白,身形如劍,勢如山嶽。
然則這群凡人卻偏偏視而不見。
金丹劍修莫凌霄。
血篆真人和莫本卿無故失蹤,生死不明。
一日之後,莫凌霄收到訊息四季谷楚家被人滅門,楚家殘存之人一口咬定乃是血劍閣莫本卿屠戮的楚家。
這當真是讓人意想不到,被血篆真人帶走搜魂的莫本卿,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四季谷,屠戮了楚家。
莫凌霄神識掃過這些屍體的傷勢,無一例外都是劍傷,兇徒應有兩柄飛劍所傷,一柄飛劍只有尺許長短,小劍造成的傷害無一例外都是穿刺傷害,可見小劍,專事偷襲;
另一柄飛劍則是三尺青鋒,對敵人造成的傷害有多以劈砍為主,由此可見,長劍應是被兇徒握在手中,正面搏殺。
正常的劍修就是飛劍放出殺敵,古往今來,手握長劍,以驚人的遁速,人劍合一,行劍修殺伐之事者,唯有一人。
狂劍陸乘風。
任誰都知道,手握飛劍衝刺是取死之道,可那狂劍陸乘風不知哪來的自信,他就喜歡與劍齊飛,持劍揮斬。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劍修,領悟出了詭異無比的極煞劍意,他的飛劍三尺之外有著一層無形的劍氣。
斬神通,滅神識的極煞劍氣。
有了極煞劍氣附著在飛劍劍身之上,哪怕就是一把殺豬刀也能夠輕易的挑開修士神識控制的法器,挑開法器之後,陸乘風便會以更快的遁速,逼近敵人,在敵人慌亂之中取其首級。
在極煞劍經之中,陸乘風用八個字形容他的飛劍搏殺之道。
繞開防禦,直取中宮。
莫非!?
莫本卿天資卓絕,她竟然不聲不響練成了極煞劍經,領悟出了極煞劍意。
然後在被血篆真人搜魂之時,莫本卿突然以極煞劍氣偷襲,滅掉了這名金丹中期的上修,從而逃出生天?
可問題是,莫本卿既然殺了血篆真人為什麼不逃之夭夭,遠遁其他州陸,居然還要去滅了楚家。
難道是想陷血劍閣於萬劫不復之地!?
確實如此。
若是血篆真人身遭不測,那血劍閣幾乎同時開罪於了血煉宗和天闕閣。
可以說萬丈深淵就在眼前,一步行差踏錯便是宗門覆滅,或許自己該就此逃離,遠遁其他州陸。
如今自己已入金丹,擁有綿長的壽元,實在沒有必要在區區雲嶂山空耗時日,趁此機會直接脫離雲嶂山,跳出藩籬,遠走高飛,方為上策。
突然間。
一道紅色的傳音符激射而來。
莫凌霄伸手接過。
“父親!清河坊以東十里,發現莫本卿。”
也罷!
無論自己是走是留,也要先見過莫本卿搞清楚來龍去脈。
一道血紅色的遁光沖天而起,莫凌霄以金丹期的遁術向著清河坊以東十里的位置,極遁而去。
……
陸海空駕馭著血紅色的柳葉飛舟,向著玉露觀飛去。
突然間。
一道血色遁光迎面而來。
陸海空打出一道法訣,柳葉飛舟旋即停下飛行。
見到來人是一名築基初期修士,此人有些眼熟,但是陸海空卻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那人見到陸海空驚喜交加,旋即向清河坊發出了一道傳音符。
接著此人便對陸海空說道:“莫本卿!血篆師叔究竟在哪裡,還不速速交代?”
陸海空嘴角一翹,芊芊素手一拂儲物袋,雙魚遊雲劍便激射而出。
那築基初期修士取出一面大盾法器,向著飛劍橫砸而來。
鐺!
擋確實擋住了。
只不過小魚劍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抹了他的脖子。
陸海空收了柳葉飛舟,取了這築基修士的儲物袋。
此時他已經想起在哪裡見過這名修士了,血劍閣藏劍鋒。
要知道以血煉宗那種不要臉的宗門作風,陸海空此番幹掉了血篆真人,元嬰境界的血河老祖必然出關。
陸海空已然決定回到玉露觀之後,就回魂自己原本的肉身,然後把莫本卿的肉身徹底藏起來,等風頭過了再行啟用。
如今血篆真人才被幹掉幾日,血煉宗只怕還沒有收到訊息,那麼在這裡攔截自己的自然不會是血河老祖而應是莫凌霄。
既然如此。
那不如就此將血劍閣的恩怨一併了結,再將莫本卿這具肉身藏起來倒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