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然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整理一下衣服，確認自己依舊是個美型大叔後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啊，爸爸？我的父親可不是這樣，我可不知道我兒子有這麼一個爺爺。這年頭還流行幹爺爺情麼？。”把張珥拉過來，擦掉青年眼角的淚珠:“你把他弄哭了。”

周圍的人聽到蘇傾然的話，都鬨堂大笑。

“不，不。先生。這是我的孫子。”老人很是激動，伸手去拉躲在蘇傾然身後一臉委屈的張珥。

“我說的是你另外一位孫子。”蘇傾然直勾勾的盯著那個呆立的人。

“爸爸，你沒事？”李福相的手有些顫抖，神情緊張而激動。

蘇傾然莞爾一笑:“託你的福。”

老人和那孕婦就有些莫名奇妙了。蘇傾然在心中壞笑，本來以為招了個孤兒女婿沒想到冒了一個老爹出來吧。

說實話，這個海鮮自助會並不是多高階，一個人才四百多。只要你有錢都可以來，蘇傾然是酒店的老闆，帶著張珥過來吃自家再正常不過了。現在也很多客人，可是那個孕婦脖子上的項鍊是塊宋朝的翡翠大玉牌，再看他們的穿著，一般的大富之家絕對不會掏錢買這個海鮮自助。不過也不排除像他這樣的王老五帶著傻兒子來體驗生活。

李福相激動的想要過來擁抱蘇傾然，還沒走進就又轉過身去，一副激動得不能自控的樣子，最後蹲在地上嚎嚎大哭。

一個男人擠了過來，蘇傾然一看，這不是廁所偶遇的那個男人麼？那個男人皺著眉頭，恭敬的看了一眼那個老頭，然後站出來:“先生，我們能到旁邊聊麼？”

“當然。”蘇傾然挑眉，這是必須的，別影響我的客人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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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酒店的小會議廳坐下，公司那個貌美如花的副總端來上好的茶，然後輕拍張珥的伸向茶杯手，遞了個卡通的杯子過去。蘇傾然已經看到裡面的橙汁了，捏捏張珥委屈的臉:“乖，你晚上不能喝茶。”

張珥對副總冷哼，副總很傲嬌踩著貓步扭著翹臀離開。

“咳。李先生，張……張珥他是張家的嫡子。感謝你這麼照顧他。我想還是至親的人來照顧他會比較好。”那個大漢打破沉默，說的話很簡單直接。

蘇傾然看了對面殷切的老頭，玩弄指甲的孕婦，抹眼淚的李福相。再看坐在他旁邊，偷偷把橙汁倒入他茶杯裡的張珥。“你還好麼？”這句話是對李福相說的，蘇傾然清楚的記得李壯城的願望，希望自己的兒子改邪歸正。再說了，自從這次見到李福相，李壯城的靈魂就在蠢蠢欲動。雖然傷害了自己，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李壯城心裡還是念著李福相的。這就是父母。

李福相又是一陣狂哭。蘇傾然看著他那個樣子真是無語了。再看看可愛的張珥覺得心裡好多了。

老頭像是想起了什麼:“我們都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張樹，是小珥的爺爺。這是我兒媳婦宋安安，這是我孫子張福相，這是我侄子高瑞。你是不是當初把福相養大的李壯城？你沒死？”說到李壯城時一臉激動。

“託您的福。”蘇傾然接過張珥遞過來或者果汁的茶水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是李壯城。這是我兒子張珥。”

“是老公！”張珥激動的喊起來，然後憤怒的看著蘇傾然。

蘇傾然趕緊順毛:“好好好，你吃飽沒有，我讓他們再帶你去吃東西。”

“嗯嗯。”張珥立刻點頭，一臉討好的模樣:“我可以把蝦子留著，然後你來給我剝麼？”

“乖。”捏捏張珥的小臉，把副總招進來帶走張珥。

看著張珥把門關上，蘇傾然立刻拋開之前那副溫和的樣子。一臉要哭的模樣，好不悲慼:“你改名字了？你找到你的親人了？你不用受苦了。”最後一句拉的老長，語氣無比惆悵。

李福相哇的一聲，哭的好厲害，不，他現在姓張。蘇傾然卻把臉沉了下來:“就算不是親生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對我，真的。”

老頭很是尷尬:“福相以為你死了。我們後來回去找過你的。”高瑞也一臉難堪:“誰都有年少的時候。”

“拖您的福。我還活著。”蘇傾然把味道奇怪的茶水喝光。“總之，這個兒子……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力，我沒教好。對不住了。”誰都有年少的時候？誰特麼年少的時候對爹媽這樣？養父母就不是父母了？這話說的真維護李福相。

“爸，我後悔了。”李福相衝過來抱著蘇傾然不鬆手:“我當時回去找過你，他們說你死了。”

“是啊，差點死了。”對於李福相的話，蘇傾然保持懷疑。當初那麼狠把養育自己的父親賣到山裡，現在來說自己後悔了？拜託，你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親人了，看樣子也不是很窮的樣子。後悔？你說你現在很窮，沒有人做飯，沒有人洗衣服，你會後悔把李壯城這個勞工賣了，我相信。還是你看到李壯城現在過得不錯所以後悔了？

“我……我知道我當初很混蛋。可是我後來去找你時，他們說你死在一場大火裡了。”李福相捂著臉使勁搖頭，旁邊的女人趕緊扯了很多紙給他。張樹和高瑞也不停的點頭。

“我想請問，你為什麼會回來找我？”李壯城的靈魂也激動起來。“還是覺得我可以賣得更貴？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讀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我真對你失望，也對我自己失望。”

“我對不起你，我很後悔，我真的後悔啊！”李福相跑過來抱著蘇傾然就不撒手。蘇傾然可以聞到這傢伙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想必他過得很舒心，越是這樣他怎麼可能來找李壯城。不過從哪方面講，李壯城都代表著他的過去，他會再來找李壯城，除非他真的悔過。

有了這個認知，李壯城的靈魂起伏特別大。蘇傾然覺得如果李福相如果真的悔改，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說不定還能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找週一和喝酒。可是……

蘇傾然和李壯城的靈魂同時沉默了，張珥怎麼辦？現在的重點應該放在那個傻子身上。如果蘇傾然離開，蘇傾然相信李壯城會好好照顧張珥。可是張珥的親人呢？這些坐在他對面的人呢？

張珥已經走失一次，那麼今後的安全誰來保證呢？再說了李福相真的改好了？你看那個孕婦，分明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卻是張樹的兒媳婦，當然也不排除張樹有個老來子。可是之前所見，李福相卻伺候得那麼小心，而且這女人看到張珥並沒有多大的感覺。這一家人感覺很奇怪的樣子。蘇傾然不能放心，李壯城的靈魂還在，李福相能得到李壯城的認可，那麼任務就完成。可是，張珥蘇傾然真的不能放下心。

張珥就是一個會說話的寵物。他是一個傻子，蘇傾然伺候他五年了，他得好好的。說實話，蘇傾然後來是真的能理解李壯城的心思了。李壯城養了李福相這麼多年，蘇傾然養了張珥五年，哪怕孩子再可惡他們都可以忍受。因為這是他們用心血養育的孩子，是他們的無價之寶。雖然和李壯城一起把張珥養大，可是李壯城心中百分之一百更偏向李福相。現在李福相和張珥貌似是兄弟，在蘇傾然走後，李壯城會不會把蘇傾然所創造的一切給李福相？再說了，張珥是個傻子他是個拖累。多少兄弟會這麼照顧一個傻子親人？還是這種半路兄弟？

“我小時候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可是後來，現實生生的給了我一耳光。是我沒教好你，我有錯。”蘇傾然捂住眼睛，這個意氣風發的美大叔顯得有些頹廢:“我為了你沒結婚，我為了你沒日沒夜，你看我沒了你，今天的我是多麼成功。我除了沒把你教好，我哪一點對不起你？”

“不，不。”李福相痛哭流涕:“是我沒學好。我錯了，爸爸，我錯了。”

“養不教，父之過。是我的錯。”蘇傾然一臉痛苦的推開李福相:“如今看到你過得也不錯，我心裡就放心了。也算是……也算是對得起你媽，對得起我的良心。把你養大，我沒後悔。今後你要好好的，多學做人的道理，多回報社會。”多學做人的道理，多回報社會，這句話是李壯城常常講給李福相聽的，他是個農村人，講不來大道理，每每就會這一句，反反覆覆的跟李福相說。引起的，可能是李福相的不滿，覺得李壯城囉嗦吧。

“我知道，我知道。”李福相只是哭，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我真的錯了，我真的後悔了。我當初不是人，我沒學好。”說著就去扇自己的耳光。

蘇傾然心裡很認同李福相的話，但是李壯城卻激動得很。蘇傾然在心裡冷冷的說:“別高興，光是說說誰不會？”李壯城那跟打了雞血的靈魂才安靜下來，甚至還有點憂傷。蘇傾然猜想李壯城多半是想起了李福相小時候的可愛到後來的白眼狼。

蘇傾然握住李福相的手，發現這雙手沒有記憶裡的粗糙和繭子，這雙手已經和任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一樣光滑細膩。蘇傾然想起了張珥剛學雕刻時，手裡磨出的血泡。“別這樣，孩子。只要你能改變，如果你以後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手機響起，是樓下雕刻店的老頭:“小蘇啊，你和阿張沒事吧？我聽我家那小兔崽子說你們遇上事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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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回家。”蘇傾然聽到老人焦急的聲音，心裡一暖。“您知道的，阿張十點就得睡覺。”

掛了電話，蘇傾然起身衝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兒子……福相啊，有事你來這裡找我。”現在得快點把阿張帶回家藏起來。然後把對方的底細摸清。

“等會兒！”張樹激動起來，高瑞趕緊去扶他:“我家小珥呢！”

“……”這事能改天再談麼？“我們可以約個時間。但是現在，張珥得跟我走。你們也知道他……再說了，他完全不認識你們。”說著高聲把經理他們叫進來:“我還有事，你陪陪老先生他們。”

然後像逃一般，不顧身後的呼喊聲跑出會議廳。結果一出來就看到一溜的保安:“兄弟們，攔住後面的。”

找到張珥時，這個壞傢伙扔了個蛋糕在副總的胸口。副總今天穿的低胸裙。

“老公，我存了好多蝦。”傻子總是無憂無慮。蘇傾然一時有些五味雜陳，張珥的以後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