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放心。今天，人家偷著給我們信兒，這次啊，是新領導上任，在整以前的老人。先清理乾淨了，好給他自己的人騰地方。哼，這不是，就找上我們老王了。唉。誰知道又這樣的啊。”大姑嘆了口氣，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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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個，沒有用處。哪兒不是這樣啊？站錯隊了。人家新的人來了，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問題是，誰知道這個人能上來？要本事，沒本事。還不是靠他的老婆？仗著有個老丈人，就能當了局長。要不，就靠他自己，他能當個屁。”大姑父吐了口煙，一臉凝重。

“那是，姐夫是多能幹的人呢。”武媽不失時機地奉承，不過口氣已經沒有以前那麼低三下四。大姑父要是倒了臺，雖然對他們家沒有好處，但是，要真是和武爸了一樣了或者還不如武爸呢，怎麼辦？想到這一層，武媽心裡先是一陣緊張，這不是損失了一個金主兒嘛？緊接著，就舒服了：哈哈，原來，你們也有今天。

“能幹有什麼用處？還不如這回受了牽連。早讓你離那個快退休的遠點，現在好了，他關起來了，你們怎麼辦呢？”大姑看著自己的男人，抱怨道。

大姑父沒說話，只是狠狠地抽菸。

“大姐啊，到底咋兒哩？要不咱找找人？看看行不？”武爸知道出了事，而且還很嚴重。他知道找人管用，但是他們是找不到人的。大姑父是家裡唯一的支柱。這根柱子要是倒了，自己的日子也是不好過。他不希望大姑父就這麼倒了。

“找人？呵呵，這次是沒用了。”大姑父苦笑了一下。“這次要查我們，主要是查錢。賬戶都要查。他們孃兒三的，也都查。你呢，算是和我們沒關係的，他們不會查到你們。我們有點錢，要暫時存在你們這兒一下。你看，有問題嗎？”

艾丹順著門縫望出去，看見大姑的手裡緊緊抓著包，武爸的半張臉在笑。

大姑的兩隻手，一直摟著包，緊緊的，抱著自己性命一般。武爸聽到這兒，眼睛不自覺地瞟了一眼大姑手中的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裝的什麼。大姑每次來，幾乎都會拎個購物袋子，裡面是給武媽的東西。艾丹見過，有快過期的維生素片，變了形的西洋參，諸如此類。武媽的錢，從來不買這些東西。她和武爸，寧願吃羊腦子。為什麼呢？新鮮！維生素什麼的，既然有人給，為什麼要出錢買？只要沒過期，拿來吃，肯定沒問題。快過期了？每天多吃幾粒，總是沒問題吧？再說，就算過期了幾天，怕什麼？十天半個月的，算不上什麼。

今天，大姑的包裡，裝滿了東西。艾丹後來告訴我，隔那麼遠，她都能感覺到武爸的眼睛，突然“刷”的那麼一下，亮了，能冒出火花來。

“沒問題。肯定沒問題。姐夫，放我這兒，你就放心吧。他們再查，也查不到我這兒。就算查到我家，我肯定告訴他，這是俺家做生意掙的。他們管不著！你就放一千個，一萬個心。”武爸的聲音，乍聽起來很平常，不過艾丹都能聽出來，武爸很激動，那種臉上非常平靜而內心洶湧拜拜的激動。

非常激動！

“她舅舅啊，有你這話，我們就放心了。這，可是我們的救命錢呢。你們一定不能亂動啊。要是真出了事兒，我還要拿這個救命呢！要是真查出問題了，這錢交出去，或許還能繞我一命。這不是錢呢，是你姐夫，我的命啊！”大姑父很緊張。看到自己的小舅子這麼仗義，心裡一陣感動。顯然，這個時候不信任自己家人，還信任誰呢？

“多少錢呢？姐夫。”武爸低聲問。

“60萬，都在這兒呢。”大姑拍了拍自己的包。

“那咋兒整呢？是放家裡，還是存起來去？放在家裡，可是不安全呢。俺們這房子，還是租的。萬一房東過來，可真是不放心呢。存銀行去，中不？”武爸的聲音聽著不緊不慢，可是說不出什麼感覺。

“可不是，姐夫，俺們家這人來人往，被人順手抄走了，都知不道。”武媽滿臉擔心。他家，平時哪裡有人來呢？

“肯定不能放家裡。走吧，現在銀行還沒關門呢。你的卡呢？存你卡裡頭。”大姑瞅瞅自己的老公，得到默許之後，轉頭問武爸。

“她舅舅，你可一定不能動啊。這錢，將來要救命的。”大姑父又不放心，追了一句。

“姐夫，看你說的。這事兒，不見準就一定能整到你頭上，你肯定能順利過去。這錢呢，你也放心，等風聲過去了，我雙手送到你家裡去！”武爸拍著胸脯。

“唉啊，要沒有你們，我們可真是不知道怎麼辦。謝謝，謝謝。”大姑父喉頭哽咽，眼睛一紅，幾乎要落下來淚來。真是患難見真情啊，一家人還是一家人。這事兒，外人還是不行。

“姐夫，說啥呢。你和我，誰跟誰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武爸特仗義。

“就是，大姐，姐夫，你們放心，存我們這兒，肯定查不著。你就別擔心了。家裡去吧。明天，我們一早就存到銀行去。”武媽附和。

大姑兩口子千恩萬謝，走了。

艾丹等他們出門了，掐了一下武青，問：“別玩了。你大姑父怎麼了？”

“哎呦，你別掐我。”武青一臉的無所謂，瞅瞅艾丹，回答：“嗨，還能什麼事啊？單位估計要查他唄。這年月，不都是這樣嘛，換個領導，查一批人。”

“你爸還挺仗義的。真沒看出來。你不是說你大姑他們不喜歡你們家麼？”

“是不喜歡。上次買房子的錢，讓大姑很狼狽。我那個表姐，事兒多，老跟誰佔了他們家多大便宜似的。其實，都是我大姑自己給的，我們又沒有主動要。”

“60萬。你大姑父真是沒少貪呢。嘖嘖。真是。”

“那算什麼啊。他算夠清廉的。他們單位領導，買了好幾套房子呢。我大姑和我媽嘮嗑的時候說的。她還說，就是我大姑父膽子小，否則也是好幾套房子了。大姑也不讓他太過分了，差不都就可以了。估計這次，就是受他們領導的牽連。不過，我覺得，我大姑父肯定沒事。他人那麼謹慎，怎麼能被抓住把柄呢？”

“這麼點錢，就能被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