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詐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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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息烽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勾滑,氣氛曖昧又尷尬。

“多謝掌門仙尊為弟子療傷,”穆長亭連忙把手抽回來,藉著拉被子的動作掩飾不自然,“之前是弟子魯莽了,以弟子的資質,實不敢奢求拜掌門仙尊為師。”

付息烽久久望著他沒有說話,穆長亭垂著眼眸,心裡直打鼓。

顧子瀾什麼樣的性子,穆長亭約莫是猜到了,說任性囂張都是輕的。以付息烽謹慎的性子,定然是要懷疑的。可如今舊瓶裝新酒,兩人性格差距如此之大,要讓他模仿顧子瀾平素的作為,卻是萬萬做不到。

付息烽似乎是瞧出他的忐忑,點了點頭,笑道:“出去歷練一番,經過生死的較量,變得懂事許多。”他頓了頓,站起來漫不經心地說,“明日到寒室找我,你的手燙傷很嚴重,須得用千年寒冰泡一泡,再行上藥。”

他一字不提為何穆長亭有意遮掩,只在醫師長老處治了腳,卻不治手的事。

穆長亭面不改色,恭謹道:“是,多謝掌門仙尊。”

付息烽深深看了一眼始終低著腦袋的少年,淡淡“嗯”了一聲,轉身走了。

穆長亭一下癱軟在床上,跟付息烽說話真是累!虧得他不是什麼臥底細作,否則怎麼被付息烽玩死的都不知道,腹黑啊腹黑!

“魂附”雖由來已久,但正統的仙家道派是看不上的。

本來嘛,人死魂消,天道使然,唯有勘不破的凡夫俗子才會放不下執念,變為厲鬼附身生人作祟。他堂堂清心派一代掌門,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不僅“魂附”,還是被迫“魂附”,於清心派的門面是大大的有損!更別說,他這師弟平生最恨歪門邪道,穆長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穆長亭搖頭苦笑一聲,還是洗洗睡吧,想那麼多作甚。

想清楚了,穆長亭起身掬了一捧清水洗臉,水還是溫熱的,甚是舒服。

取了乾淨的棉布擦乾臉上的水珠,穆長亭的動作卻漸漸慢了下來。

水盆裡清晰倒影著少年漂亮的臉蛋兒,眉如遠黛,雙眸含水,處處透著精緻,不難想象再過幾年會長成什麼模樣。穆長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這還是穆長亭頭一次仔細端量這個倒黴孩子長什麼模樣,嚯!長得不錯嘛!

可是這雙眼睛,怎麼看起來有些熟悉……

穆長亭對著水面揚起一個笑臉,少年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像月牙兒一樣。

“……”穆長亭笑容僵硬,熟悉?當然熟悉!

這張臉跟年少時的他像足了五六分,尤其是這雙眼睛,笑起來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穆長亭沒他長得這般女氣,他的輪廓更硬朗一些。

要說他“魂附”是一場意外,鬼都不信!

寒室在首陽宮最北邊,是歷代先祖們閉關修煉的地方。

叫做寒室,其實就是一座由千年寒冰雕刻而成的冰窟,在裡面練功日進千里。付息烽能把顧子瀾叫到這裡療傷,可見對他的寵愛有多深。

穆長亭跟著首陽宮弟子走到寒室洞外,行了一禮,謙遜道:“多謝師兄引路。”

許是他經常出入首陽宮,那名弟子從頭到尾波瀾不驚,聞言只是點了點頭,道:“掌門仙尊已在裡面久候多時了,快進去罷。”

穆長亭熟門熟路地摸進去,寒室裡頭卻空無一人。

因為修為低下,穆長亭此刻在冰窟裡待得瑟瑟發抖,呵了口氣搓手,他試探般的高聲喊道:“掌門仙尊?弟子到了。”

“……”無人應答。

寒室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冰棺,穆長亭好奇得要死。

他走過去推開棺蓋,踮起腳往冰棺裡頭看去,只見冰棺裡放著一把劍,通身瑩白,劍穗上的白金琉璃珠更是流光溢彩。

穆長亭眼前一亮,我的長生劍!

棺底吃位很深,他伸長了手去夠,怎知手剛碰到劍身,長生劍忽然錚錚鳴動,似是察覺到主人的氣息。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穆長亭心頭一跳,連忙示意它禁聲:“噓!”

長生劍倒是聽話,一下安靜下來。

付息烽進來之時,少年正摸著冰棺,衝他笑:“掌門仙尊,這裡怎會有個冰棺?”

付息烽看著他的笑容怔忪了一下,隨即走過來將藥膏遞給他,說道:“這是前代掌門的冰棺,怎麼?下了一趟山,連下山的緣由都忘了?”

穆長亭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確實是被那怪物嚇到了,好多事情其實……其實都不大記得清了……”

付息烽細細瞧他表情,片刻後,頷首道:“嗯,我料想也是如此。”

“……”他這麼說,穆長亭倒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了,這是相信了?

付息烽一面指揮穆長亭將手放置在千年寒冰上,一面又說道:“前代掌門的屍身一直扣押在魔族深地,前幾日我使了些法子,終於奪回來。不料,突生變數,前代掌門的冰棺放到寒室不足一日,屍身就不翼而飛。”

付息烽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有弟子看見前代掌門在後山活動,只是目光呆滯,不似生人。我循著足跡追過去,人卻不見了。這才派你們一同下山搜尋,可記起來了?”

穆長亭手一抖,付息烽說得隱晦,可這分明就在說他詐屍了嘛!

怪不得冰棺中無屍體,只有長生劍。

穆長亭從寒室中出來,臉色沉沉,眉頭皺得能夾蚊子了。

他快步走回清和宮,剛好碰上要出門的明櫟,穆長亭向他要了一把新的佩劍,又仗著他好說話,厚著臉皮搜刮了一些符啊追蹤磷沙啊之類的零碎玩意兒。

明櫟拉著他不放,擔憂地問道:“師弟,你要去何處?”

穆長亭長嘆一聲,哄道:“我哪兒也不去,找你拿些東西傍身罷了。”

明櫟顯然不信,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穆長亭無奈道:“好,我說實話,我奉了掌門仙尊之命,去找前代掌門的屍身。”

明櫟搖頭,抿緊嘴唇:“不對,師叔不會派你獨自一人下山,你可有奉令?”

穆長亭忍不住敲了下他腦袋,笑道:“木魚腦袋!有也不給你看!”

明櫟怔怔摸著額頭,為何方才那一瞬竟覺得師弟的神情俏似師尊……

趁著明櫟發呆的當口,穆長亭連忙跑遠了。

御劍飛至遇險的那片森林,穆長亭取出裝著追蹤磷沙的錦袋放在掌心,念道:“生有所蹤,死有追魂,去!”金色的細沙從錦袋中抽出,猶如閃爍繁星匯成的金溪之水朝黑暗的森林深處流去。

穆長亭收好空了的錦袋,跟著追蹤磷沙往裡走。

使用追蹤磷沙需與被追蹤之人有深刻羈絆方可生效,這羈絆或血緣或魂魄或情緣,受使用條件限制,此前明櫟找他,追蹤磷沙就派不上用場。

穆長亭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取出來用,竟沒想到居然能奏效。

心情一時變得有些複雜,看來顧子瀾被他魂附,當真不是一個巧合。

追蹤磷沙行至溪水邊,忽然與另一道金光相撞,兀的消散。

穆長亭抽出長劍,直指前方,喝道:“是何人在那裡?出來!”

那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挑開遮擋的樹枝,微微彎腰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面色有些蒼白,青發如瀑,一身火焰般的紅衣錦袍襯得他的眉目分外冷豔,淺色金瞳淡淡一瞥,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氣。

穆長亭忍不住後退一步,就連舉劍的手都有些不穩。

“清心派的弟子,你用追蹤磷沙追蹤誰?”

邢玉笙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冷冷的,淡淡的,低沉嗓音吐露出的一字一句如玉珠落盤,清澈冷然,好聽固然是好聽,可被他強大的氣場所震懾,多半的人都沒有心思去細細辨別他的聲音有多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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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亭正不知該如何答話,小溪對面的山上,忽然傳來“沙沙”的聲音。

穆長亭剛抬頭,就見邢玉笙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朝聲音傳來之處掠去。

縱然不是很想面對他,穆長亭還是不得不跟上去瞧個究竟。

追蹤磷沙跟到這裡就與邢玉笙的追蹤磷沙相撞,那就證明,他的屍身就在不遠處了。看來邢玉笙也是來找“他”的……

好不容易爬上山丘,眼前的場景卻讓穆長亭呆了一呆。

詐屍的“穆長亭”雙手並用,在刨一個墳地,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就連眼神也空洞無光,就如一個牽線木偶被人操控著。

邢玉笙負手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刨墳。

穆長亭看不下去了,正要伸手去抓他,手腕一痛。

邢玉笙冰涼的手指看似沒怎麼用力,卻牢牢地抓住了他,冷冷道:“你要做什麼?”

穆長亭不耐地轉頭看他,笑道:“魔尊見諒,帶前代掌門回清心派是我職責所在。”

邢玉笙直到此刻才正眼看了他,素來面無表情的臉在看清他的容貌時竟也起了波動,手指不自覺收緊,穆長亭吃痛,抿唇忍耐著。

邢玉笙問:“你是何人?”

穆長亭痛得發抖:“清心派弟子,顧子瀾!”

僵持片刻,邢玉笙默然鬆開他,緩緩走過去抓還在專注刨墳的“穆長亭”。

他的表情幾乎算得上溫柔,只見他十分細緻地幫“穆長亭”拂去手上沾染的泥土,那模樣不似對待大師兄的態度,倒像是對待相濡以沫的情人。

只聽他淡淡道:“回去告訴付息烽,人是我的,若他再來打擾我們,別怪本座不顧曾經的同門之誼。”

人是我的……

是我的……

穆長亭腦袋裡嗡嗡作響,什麼時候他跟邢玉笙的關係變成這樣了?!

在穆長亭的記憶當中,他與這個三師弟的關係向來算不得好,一直都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邢玉笙對誰都冷冷淡淡,性子又十分孤僻,跟誰都玩不到一塊兒。

及至邢玉笙墮仙成魔,他執掌清心派,兩人見面,通常說不到幾句話就要開打。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穆長亭甚至是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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