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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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追殺邢玉笙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一人一蛇不得不隱藏行蹤。

穆長亭混入魔族深地,花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一絲蛛絲馬跡,輾轉打聽到邢玉笙目前所在。

沒有了魔君統帥,如今的魔域四分五裂,各自為戰,局勢頗為複雜。

可以想象,邢玉笙一個少年人帶著魔君麾下第一魔獸出現在此地,並且蛇癭還認他為主,會引起怎樣的轟動與戒備。

蛇癭盤踞在洞內,閉著眼睛打盹,邢玉笙坐在一旁靜心打坐,黑色的魔氣如霧一般將他包裹在內,然而他面色沉靜,似乎絲毫沒有受此影響。

在蛇癭的幫助下,邢玉笙在這段時間裡潛心修煉,對如何控制魔氣已有一些心得。只是他身上的魔氣極不穩定,想要全部控制住,非一朝一夕能夠做到。

魔要成仙,那要洗精伐髓苦修多年,仙要墮魔,卻不過在一念之間。

仙魔一線之隔,往下就是萬丈深淵,一旦墜入就再也無法回頭。

邢玉笙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無法抗拒,能操控魔氣總是被魔氣操控要來得更好,起碼不會再傷及無辜的性命。

寂靜之中,蛇癭忽然抬起頭來,一雙淺色金瞳牢牢盯著洞外。

蛇癭警戒道:“外面有人在靠近。”

邢玉笙緩緩睜開眼,聲音低沉:“能看清是何人嗎?”

淺色金瞳微微緊縮,蛇癭忽然諷刺笑道:“是那日在虛天之境你不準我動他的人。”

邢玉笙猛地一愣,臉上的血色一褪而盡。

魔域荒蕪之地大多荊棘叢生,野草虛長,穆長亭用長劍砍開雜草,一步一步走得甚是艱難。當長劍再次劈開半人高的荒草之時,巨蟒的蛇頭猛地竄到眼前,衝他張大嘴巴展示血盆大口,並且不斷發出警告的嘶嘶聲。

穆長亭飛掠後退,長劍直指,冷冷道:“我要見邢玉笙,你讓他出來!”

蛇癭大半個身體懸空,蛇頭微垂,將他盯得緊緊的。

巨蟒並不主動進攻,只是但凡穆長亭靠近,都要作勢咬他,將他逼退。

穆長亭這才知道它堵在這裡是什麼意思,不再囉嗦,他直接揮劍而上。

他身輕體盈,飛轉跳躍的時候專門找蛇癭的死角下手,蛇癭剛開始還是一味地躲避自保,終於在身中數劍之後,怒得一吼,把邢玉笙的囑咐拋之腦後,卯足了勁兒要跟穆長亭幹一場。

怎知才打了一個來回,邢玉笙忽然飛身而至,擋到了前面。

少年面色清冷,一雙眼睛早已變成淺色金瞳,他渾身魔氣四溢,哪怕還是那般俊逸的模樣,卻讓人找不出他和以往有任何一點相似的地方。

不過數月未見,他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邢玉笙淡淡道:“若是來捉我問罪,那就不必了,憑你一人根本打不過我。”

邢玉笙吐字清晰,一點也不像神智不清,穆長亭連最後一絲期望都破滅了。

他靜默半晌,閉了閉眼,低聲道:“我來,是有一件事要問你。”

邢玉笙負手而立,聲音清冷:“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儘管問。”

穆長亭仔細去辨認他臉上的表情,聲音細微的發抖:“殺害小師弟之時,你是清醒的,還是……還是神志不清,受人操控……”

穆長亭靜靜等待他的回覆,詭異的沉默在彼此之間蔓延。

邢玉笙忽然短促地諷刺一笑:“師兄你千里奔波,難道就是來問這個無聊的問題?”他的眸光冰冷刺骨,像是千萬根銀針同時扎到穆長亭心上。

穆長亭忍不住瞪大眼睛看著他,恨聲道:“無聊的問題?那是我們的小師弟!”

邢玉笙淡淡道:“那又如何,我初入魔道,總要找個人祭血,是他自己倒黴。”

穆長亭渾身巨震,忍不住衝口而出:“……畜生!!!”

邢玉笙的身體極細微的晃動了一下,然而他控制得極好,穆長亭又在盛怒之中,顯然沒有察覺異樣。

穆長亭長劍一指,最終確認道:“我再問你一次,你這麼說,就是承認自己未被魔氣操控,當日是故意殺害小師弟的嗎?”

邢玉笙冷冷譏諷道:“那是自然,否則我又如何記得當時發生的所有事。”

穆長亭眼眶泛紅,就連執劍的手都顫抖起來。

這些年點滴相處,在穆長亭的印象中,邢玉笙雖然寡言少語,冰冷疏離,但是他從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每每聯想到他悽苦的身世,穆長亭更是忍不住對他多加關心照拂,但是此時此刻,邢玉笙還是那個邢玉笙,卻叫人看著噁心生厭。

穆長亭冷聲道:“跟我回清心派受審!”

邢玉笙淡淡道:“笑話,我為何要跟你回去受審,如今我已不是清心派弟子,他們憑什麼處罰我。若是沒有其他事要詢問,大師兄還請自行離開罷。”

穆長亭在身後怒吼:“邢!玉!笙!”

他想追,泥土之下卻忽然冒出數十個白骨森森的枯手,牢牢將他扯住。

轉身的剎那,邢玉笙的嘴角就忽然溢位一道血絲,眸光中有濃得化不開的悲痛。

即便走得遠了,穆長亭充滿恨意的聲音卻始終縈繞在耳邊,如同一把尖刀插在邢玉笙的心頭一點一點研磨。

蛇癭安靜地跟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很久,邢玉笙才嘶啞著聲音,低聲吩咐道:“蛇癭,你去護送他出魔域,我要他毫髮無損,安全回到清心派。”

……

自此,邢玉笙叛逃出派的事算是完全坐實。

在那之後的許多年裡,不止清心派,就連許多其他正派仙家聽到他的名頭,都想除之而後快。有人說邢玉笙在魔域混得風生水起,收服了一眾魔族聲望頗高,有人說他天資卓絕,因緣際會之下魔功大成,還有人說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修為高深,極有可能繼魔君之後再次一統魔域。

而穆長亭,除了每年會下山找了一次師尊外,其餘大多數的時間都會待在清心派上勤奮修習,剛開始付息烽看他沒日沒夜的練習還會勸導,到後來,見他似乎不發洩出多餘的精力就會整夜整夜失眠,才由著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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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凡塵俗世中打滾,經歷過生死離別,陰謀算計,人彷彿才能在一夜之間長大。

穆長亭還是愛笑,但是他的笑容裡隱藏的東西太過多了,少了少年時的純碎,多了身為大師兄的穩重世故。

自從確定掌門仙尊謝應君失蹤之後,執戒長老就暫代了掌門之位。

他這個代掌門倒是對穆長亭頗為看重,隱隱有將他當成下一任接班人培養的意願在裡頭,日常除了指點穆長亭修習,更多的會為他講述清心派建派以來發生的種種,裡面有一些枯燥乏味的歷史事件,也有機密萬分不可為外人道的事。

執戒長老常對著他說:“長亭,知門派興衰,方能擔門派榮辱。”

穆長亭謹記,也嘗試著去幫執戒長老分擔派中細務。

然而偶爾到夜櫻宮找執戒長老彙報門中事宜之時,看見執戒長老的得意弟子雲陽,還是忍不住心生疑惑,為何這麼多優秀的師兄弟不選,反而選了他。

雖說歷代掌門大多選自掌門的入室弟子,可如今執戒長老是代掌門,夜櫻宮自然也能跟著水漲船高,有了入主清心派的可能。

執戒長老聽了他的話,右手輕捋長長的鬍鬚,臉上難得浮現一絲笑容:“你師尊尚在清心派之時,曾同我說過,在他所收的四個入室弟子中,你論天賦不及邢玉笙,論穩重不及付息烽,可是如果要從你們當中選擇一人託付清心派,那個人必然是你。長亭,你有一顆善良、正直、包容的赤子之心,這是別人,包括雲陽身上所沒有的,我相信你能心念蒼生,將清心派發揚光大。這是我對你的期望,更是你師尊對你的期望。”

很快的,執戒長老能再教他的東西越來越少,後來甚至會從謝應君的密室裡挑選出幾本書籍供他自行翻閱理解,那些古書大多晦澀難明,卻又暗藏玄機。

穆長亭仔細琢磨,時常對燈久坐,將古書上的字一個一個嚼透了,再行修煉。

首陽宮沒有師尊,沒有小師弟,也沒有那個冷冰冰的人,愈加顯得孤寂冷清,穆長亭時常會覺得這裡彷彿只剩下了他和付息烽兩個人。

回想過去實在太過難受,他一門心思扎進了修仙之道上。

他的進步不可謂不神速,六年之後,他在派中已難逢敵手,年紀輕輕就有此等修為,直叫人驚歎。執戒長老也是這個時候開始退位讓賢,全力支持他登上清心派掌門之位。

彼時,穆長亭二十五歲,舉世譁然。

然而可笑的是,他是清心派史上最年輕就執掌一派的人,也是在位最短的一人。

執掌八年,猝然身死,亦是叫人扼腕嘆息。

時人論功筆伐,都言穆長亭在執掌清心派八年期間,主要做了幾件事破格的事:

比如在下山尋找師尊下落期間,從魔物手中救了一個三歲的小娃娃,直接收到了首陽宮當他的入室弟子,取名明櫟。趁機廢除了必須透過仙法試煉賽,奪得名次才能當掌門首徒的預設規矩。

又比如在任命教習師長之時,提出對其品行嚴格把關,由清心派弟子自行選出他們心目中適合的人選擔任教習師長,再由十二宮商議擬定,極大程度地避免了再出現欺壓門下弟子的事出現。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可惜他還有很多想法未能踐行,就被迫扔下當時才長到八歲的小徒弟,撒手離去。

這一別,就是整整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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