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推杯換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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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穆長亭丟盔棄甲的同時,邢玉笙的手穿過他的指縫,隨著他俯下身親吻的動作而被狠狠壓在枕邊,十指緊扣。

穆長亭終究還是心軟,不忍心傷他。

這個認知讓邢玉笙的心霎時像被熱水熨帖過一般,又滾又燙,難以自已。

心跳聲大如擂鼓,凌亂的呼吸聲相疊在一塊,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熱血在體內沸騰,邢玉笙吻得霸道而深情,不時轉換角度,含住他的舌尖極有耐心的吮吸挑逗,一寸一寸的將屬於他的領地佔領。

穆長亭一手被他牢牢扣住,一手抵在他胸前,指頭微微蜷縮拽緊了那一小塊衣裳。臉上的溫度燙得他不用伸手去摸,也能猜到如今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

月光朦朧,滿室溫柔。

那人近在咫尺的臉教穆長亭看了個仔仔細細,他長睫低垂,神情專注而剋制,彷彿在對待他此生至愛的珍寶,穆長亭心臟微顫,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個親吻很長,長到結束之時兩人都氣喘吁吁。

刑玉笙戀戀不捨地退出來,親了親穆長亭柔軟的唇瓣,頓了頓,他又湊近親了親,貼著他的唇說:“睡吧……”聲音暗啞似火。

他說到做到,翻身直直躺下,雙手交握在身前,規矩得很。

穆長亭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望著空中的一點平復呼吸。

莫名其妙的一吻,莫名其妙的……他的屈服與順從。

穆長亭抿緊唇,方才激烈親吻的感覺猶在,下面也漸有抬頭之勢。

簡直……什麼都亂了……

這一晚,他失眠了大半夜,後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竟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漫天大雪,他跟著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一腳深一腳淺地淌過雪地,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他,只是知道必須要跟上去。

風雪怒號,落得又快又急,幾乎迷了他的眼睛,他一路走得甚是艱難。好不容易走到一處被白雪覆蓋的竹屋,他正覺此景十分熟悉,那人已是三步並作兩步消失在拐角,穆長亭急得大喊道:“喂!你等等!”

雙腳被凍得僵硬,穆長亭聽見自己笨拙的腳步聲急促的在竹屋響起。

那人面前是一扇緊閉的竹門,他終於停下來,將頭轉過來,唇邊揚起一道溫和親善的笑容,穆長亭猛地瞪大眼睛,立馬想要撲上去:“……師、師尊!”

謝應君推門進屋,穆長亭想跟著他進去,但是腳卻好像粘在了原地動都動不了,穆長亭急得滿頭是汗,不停的大聲喊他。

邢玉笙眉頭緊蹙,輕輕拍打他的臉頰,沉聲喊道:“師兄!長亭!快點醒醒!”

穆長亭嘴裡唸唸有詞,那副模樣根本就是夢靨了。

邢玉笙凝法力於指尖,往他眉心輕輕一點,一絲藍色的光暈順著他的眉心滲入去,穆長亭猛地睜開眼睛,急促喘息著,滿頭是汗。

邢玉笙松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感覺如何?”

穆長亭一下子抓住邢玉笙的手臂,喃喃道:“我夢見師尊了,他……他在這個房子裡……”

邢玉笙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跡,道:“只是做夢罷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穆長亭搖了搖頭,急道:“不是的,我覺得這個夢非比尋常,你相信我,我能感覺到師尊的氣息!剛才我一路跟著他淌過雪地,他就走到這個竹屋,然後進了門,我想去追,可是身體動不了。”

邢玉笙道:“這天高氣爽的,哪裡像是要下雪的樣子?”

穆長亭愣了愣,他轉頭望向窗外,日光正好,蟲鳴鳥叫。忽然有些洩氣,他坐起來,掀開被子將腳盤起來,低聲道:“那這個夢未免也太真了,我在裡面被雪凍得腳都要壞掉了……”他一邊說,一邊摸向自己的腳,忽然就怔住了。

邢玉笙看他臉色有變,道:“怎麼了?”

穆長亭撈起褲腿,將襪子全脫了,那是一雙被凍得紫紅的腳,觸手也是冰涼。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均漸漸沉下來。

這事真是太過蹊蹺了,穆長亭正想得出神,邢玉笙卻忽然伸手將他凍冰冰的雙腳扯到懷裡,自然而然地放在大腿上,兩手掌心凝了法力一邊替他搓熱,一邊沉聲道:“此事不簡單,你昨夜魂魄受制,也許……跟你之前屍身□□控也有關。”

穆長亭抬起眼睛,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邢玉笙如玉的側臉,縱然他總是一副孤傲冷淡的模樣,但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卻也格外溫柔。

腳掌暖烘烘的,很快就不再僵冷。

久不聞其聲,邢玉笙微微轉頭看他,穆長亭已先一步將目光挪開。

芩書仲起得很早,等到穆長亭與邢玉笙從房間裡出來,他已吃過早飯,坐在竹屋門前,一邊悠然烹茶,一邊撒了穀物喂山林中飛來討食的鳥雀。

穆長亭笑著走上前去:“師叔好高的興致。”

芩書仲笑了笑:“山中清閒,無事可做,唯有它們陪伴左右了。昨晚睡得可還好?”

穆長亭笑道:“自然是好的。”

他說完這句話,邢玉笙就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本來是沒有什麼的,穆長亭被他這麼一看,卻忽然覺得有些臉熱。

穆長亭心裡罵了他幾句,對芩書仲依舊笑意吟吟:“師叔,我看今日天氣這麼好,反正也是閒著,不如我們去河邊垂釣吧,如何?”

芩書仲面含微笑,欣然同意:“好啊,這裡的魚肥美多肉,最是可口。”

穆長亭笑起來,高興道:“如此甚好,我們多釣幾條,我師弟廚藝不錯,師叔晚上可有口福了。”

穆長亭問了芩書仲垂釣工具擺放的位置,又帶著邢玉笙去林間挖了一些蚯蚓,萬事備足,他推著芩書仲的輪椅往外走,指派邢玉笙在後頭拎東西。

不必再擺著掌門的架子,穆長亭這張嘴最是會討人歡心。

一路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風生,妙語不斷,唯把邢玉笙晾後頭,跟個影子似的,默默跟著他們往河邊走。

等到了河邊,他們找了個好位置坐下,剛把魚竿甩到河裡,穆長亭忽然驚呼道:“瞧我,居然把最重要的魚簍給漏了,師叔師弟,你們且先釣著,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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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亭轉身往回走的時候,邢玉笙抬起頭,兩人極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穆長亭先是不徐不疾往回走,待到兩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之時,他猛地飛奔起來,到了竹屋,他喘著氣按著夢中走的路線,來到了那間房門,平緩了下氣息,伸手將門推開。

竹門沒有落鎖,“吱呀”一聲應聲而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多是煉丹之類的古書,而書桌整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唯有書桌角落放了一個青花瓷瓶,上頭插著幾支永遠不合時節的臘梅花。

穆長亭走進去,翻動了下書房裡的書籍、盒子,但凡可能出現密道開關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

穆長亭頭疼不已,眼看出來時間太長,他不得不退出來,去尋了魚簍飛奔回去。

他們釣得興起,比賽看誰釣得最多,最後就連芩書仲的午飯也是草草解決的。

直至日落西山,他們三人收穫滿滿,一路玩笑著又回到了竹屋。

邢玉笙果真親自下廚,將釣來的魚烹煮了,一條清蒸,一條紅燒,又炒了些小菜,做了豐盛的一桌。芩書仲親自從樹底下挖了一罈埋了近三十年的竹葉青,心情頗好的跟他們開懷暢飲。

許是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芩書仲臉上頻現笑意。

中途舉杯的時候,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酒壺,酒液傾灑,將衣袍淋溼了大半。

芩書仲俊臉微紅,帶著酒意的眼睛掃向他們,笑道:“我看我是真醉了,不過不怕,今日高興,我們不醉不歸,待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芩書仲推著輪椅走了,穆長亭本說送他去,他卻堅持不要。

穆長亭復又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端起來往嘴裡送,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按在杯口,邢玉笙道:“你少喝點。”

穆長亭看著他,他也看著穆長亭,寸步不讓。

穆長亭敗下陣來,長嘆一聲:“好罷,不喝就不喝。”

邢玉笙“嗯”了一聲,把手慢慢挪開,穆長亭小心覷他一眼,飛快端起酒杯往嘴裡一倒,爽得嘆息,他挑了挑眉,笑得眉眼彎彎,得意至極。

邢玉笙深邃的眸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竟也翹起嘴角笑了笑。

芩書仲的臥房在書房隔壁,他路過之時微微頓了頓,伸手推開房門。

他也不進去,只在門口伸手揮了揮衣袖,燭火“滋啦”一聲晃了晃便亮了。

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在燭火的照耀下,流淌著炫目的光彩,目光從室內擺設一一逡巡而過,他很快彎唇笑了笑。

若無其事地退出書房,他去臥房換了衣服,又轉著輪椅笑著走出去。

推杯換盞,極盡其樂。

芩書仲最後醉了,頭歪歪靠在輪椅之上,穆長亭便道:“我送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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