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極晝的閃光掠過天地。
轟隆——
雷霆的炸響晚來一步。
一縷火光,從無到有,從細微處蔓延,卻於雷霆的轟鳴中,驟然盛放。
熾烈,爆裂,前所未有的怒,盡皆匯聚於這一剎那。
白眉那巨大到幾乎佔據了偌大一座槿君山的妖魔之軀,如同大地上的火炬,將方圓數百裡照的明亮如晝。
熊熊紫色火光,是那搖曳著的焰尾,把佇立高空的陳清焰映襯的如此卑微。
他看著從穹頂噼落下來的第一道劫,就這麼噼的完全體的白眉氣焰全無,毫無抵抗之力,終於是明白了為何神罪可以將乾蜆、孽龍這等恐怖存在死死鎮住。
從道嬰的視域,已經能夠勉強看清,那道雷,就像一道火引子,將白眉體內的妖魔煞氣徹底引燃了。
多麼熟悉的一幕。
就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哦,想起來了,就在龍淵,那個對自己窮追不捨的乾蜆之童,似乎也有過相同的遭遇。
陳清焰笑了。
噼啪!
轟隆!
雷域自落下第一道劫後,便跟開了閘一樣,數不清的紫電,瘋狂傾瀉下來。
偏偏那落雷,卻彷彿刻意避開了他。
這並非巧合,亦非刻意避讓。
陳清焰站的這個位置,是有講究的,是他結合自身陣法理解,對這片天地的觀測,以及經過術命推演,最終得出來的一個安全區。
這也跟陳清焰身上的妖魔煞力稀薄有關。
尤其是此時的他,身上裹著一層澹薄的金光,對外隔絕了自身的存在感。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是,天上這劫,本就是衝著白眉來的,劫之所以是劫,正是有著其明確目的性,輕易不會受到干擾。它只會給目標,帶來劫難。
陳清焰就這麼站在VIP觀眾席,欣賞著白眉被天劫煉殺的形神皆消,不復兇威。
“今次你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陳清焰喃喃一聲。
槿君山的天劫,持續了約莫兩個時辰,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
這段時間,足夠將白眉巨大的軀體內所有妖魔煞力燒個乾淨。
待到一切結束,天空恢復正常,槿君山卻還是那片荒蕪的慘狀。
陳清焰望著雷劫退去,心中若有所思。
這次現場直播,受益匪淺。
他隱約明白了,為何荒邪明明是一座牢獄,可那些妖魔始祖,卻很少出現在世人眼中了。
不是喜歡囚禁之地,不是不想出來......
而是不敢。
事後,陳清焰在山底的深坑中,撿到了一株表面被一層晶瑩固體包裹的根莖,巴掌大小,跟個琥珀似的。
“果然沒死,第一次被扔進神罪,也是靠著這種方式躲過劫罰的吧。”
陳清焰掌心傳來一陣溫熱。
似乎是根莖在反饋。
“我知道,你一定還有不少化身活著,他們會回來找你。”
陳清焰冷笑起來,“不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他們也活不久,至少躲不過金炎之劫,那可是傳說中能夠將荒邪完全焚燒淨化的神火仙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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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莖琥珀反饋回來的熱量更大了。
陳清焰見威脅有效,話鋒一轉,“還記得見面時,我說過的話嗎?我問你,想不想離開神罪......”
根莖琥珀傳遞反饋的溫熱放緩了。
“讓你的化身,幫我做一件事。”
*
*
青羊魔宮。
看起來俊美非凡的魔宮宮主額間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殷紅的血從中滲出。
一直守在一旁的大魔見狀,神色霎時間緊張起來。
“主上,可是成了?”
少年面色微微發白,他伸手一抹,額間裂縫彌合,血液也消失無蹤。
少年沉吟不語,並未理會大魔。
大魔內心焦急,卻不敢追問。
良久。
“看來神罪,果真發生了從未有過之劇變。”
少年宮主開口了,“我雖未曾和師門聯絡上,但師尊已提前算出神罪之變,給我傳回了信。”
大魔按奈不住,問道:“大人,我等何時能回?”
“走不走得,能否回得......”少年起身朝宮外行去,“要找到我燧人一脈遺留之物才能知曉。師尊已經降下指引,我必須找到我那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的弟弟,儘快,殺了!”
大魔心頭髮寒。
主上的那位弟弟,可是從他手中熘走的。
當初不計較,不代表以後不計較。
金炎之下,可沒有道統之分,哪怕是燧人一脈的天之驕子,也要被燒成灰盡。
“這些年,是我懈怠了,被一下界之人牽掣了心神。”
臨近羊崖之橋,少年停下腳步,俯瞰魔宮壯麗景觀,“昊天殿就在那,不移不動,名額少了一個便少了吧,起碼還有三個,待我尋回重寶,屠盡餘孽,昊天殿必有我的位子。”
“這荒邪,我浪費了太多時間了。”
少年宮主頭頂懸浮著三生三世鏡,波紋盪漾間,兩尊氣勢磅礴,氣場迥異,一身修為皆是深不可測的神異之人,從鏡中走出。
“汝便是吾之來世?”左邊一頭戴冠冕,黑色蛟龍袍的威嚴男子率先開口。
少年注視對方,不言。
右邊之人深吸了幾口氣,眼睛睜開,露出三隻詭異眼童,其中額間之童猩紅巨大,佔據了額頭大半區域,“這處天地,妖魔之氣瀰漫,仙靈稀薄,穹頂有大陣,災劫醞釀,此地比之陰冥還要差,我修為受你所限,萬不存一。”
“莫要浪費時間,說罷,喚吾等何事?”蛟龍袍男子不客氣的問道。
三眼異人同樣看向少年。
“二位,我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
*
*
“你倒是說呀,到底要幫你什麼?”
關珉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前的坦蕩露出溝壑。
“注意點,你現在是個女人。”
陳清焰搖了搖頭。
關珉撇嘴,將衣襟收緊。
“替他死一次。”
陳清焰手一指,指向一臉茫然的侯世頂。
關珉脖子一挺,直勾勾盯著侯世頂看了好一會兒,眼神漸漸閃過異色,“不對勁,你這傢伙,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侯世頂望向陳清焰,“王騰,他為什麼要替我死啊?”
原本埋頭修煉的好好的,感覺要不了多久修為又要有所突破了,卻突然被消失了好久的王師弟找到,帶來了這裡,侯世頂至今滿腦子疑問。
“這關係到你的生死,好好配合就對了。”
陳清焰沒有過多解釋。
“喂喂!我還沒答應呢。”關珉抗議了起來。
“你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