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關白佳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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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2

日本長崎佐世保市豪斯登堡 “歐洲大酒店”

10:40

廣瀨在TOTO小便斗的沖水截門上使勁的按了按,高靜音的沖水器夾雜著氣泡衝出了一長串滾花兒的水流來,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廣瀨一隻手提著褲子,一隻手惱怒的狠拍了幾下光滑閃亮的按鍵,小便斗中的水流不斷,但他就是一滴也尿不出來。

廣瀨無奈的朝著鏡面一樣光潔的按鍵表面上自己那愁眉苦臉的影像苦笑了一下。心裡疏導著,放鬆,再放鬆,那裡只不過是稍稍狹窄了一點,但並不是淤塞不通,慢慢來,慢慢來。他的腦海中奇妙的現出了蘇伊士運河上繁忙的通航景象,似乎他被前列腺折磨著的尿道與那條黃金通道也有一拼似的。

以廣瀨的年紀早該退休了,但他這號人物是不甘寂寞的,所以他連一次小手術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但人老了精力的確是不頂嗆了,就算你再能熬也拼不過歲月這把刀。一盞老馬燈,油快乾了捻兒快盡了罩子也烏塗了,還指望著能發出多大光兒來?並且,上了年紀的人,反應速度也跟不上趟兒,好比純度不高的汽油,燃燒後的能量轉換,那效率是有很大差別的。再者,有多大的精力就辦多大的事情,常言道:手大捂不過天來,以廣瀨的精力體力早已經是捉襟見肘了,順境時尚且可以應付,一但遭遇挫折,他僅存的那點兒勁頭只夠連線二招的,若是再有變故的話,他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而近兩天來的情況真的是瞬息萬變,難料的狀況接二連三的發生,他已經是無暇應對,寢食難安了。

首當其衝的是慄原藤田小組的糟糕狀況,使他撤也不是守也不是,一時間進退兩難,大有失控的態勢。更有各地的小組,反水投靠柳川的多有出現。好像前蘇聯解體時的景象,那麼強大的一個國家都會在一夜之間四分五裂,更何況一個小小的遠東特課呢?廣瀨對此並不感到驚奇,但令他驚訝不已的卻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在泉井產業的內部,竟然有人暗中與中國勾結,這無疑是釜底抽薪吶!

就在剛才,廣瀨在同泉井雄一就借用泉井產業的合法身份往中國大陸增派特工一事進行商談的時候,前臺小姐將一段影片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廣瀨從畫面當中認出了北島,更認出了橋本茂,但他卻認不出後來加入的那個人。簡短而複雜的場景變幻,讓廣瀨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樣,他想,無論這個中國人與橋本茂有沒有特殊的關係,都應該親自去查一查,要是能夠從中找到些什麼的話,哼!不論是橋本,還是柳川,都脫不了干係!我“伊賀上忍”翻盤的機會也就到了。

廣瀨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血壓略微有些不穩,臉上微微泛紅。泉井雄一以為他是累了,於是吩咐秘書取來一杯上好的中國竹葉青茶,那剛剛沏好的茶水湛清碧綠,根根茶葉都立立著,煞是好看。於是,水就多喝了幾杯,臨了,還周進去一口“關白”親自斟給他的香檳。如此,廣瀨他如何會不內急呢?

喔嘢!勉強讓自己的幾隻小船擠過了擁擠的河道,廣瀨忍不住*了一聲。但隨即覺得腦袋一暈,他連忙扶穩了牆壁,險一險就要摔倒。他感覺心頭怦怦直跳,連忙大口的喘息著,一二分鍾之後,這才覺得平穩起來。但腳下卻不如原來那般有力了。

嗯!看起來,你真的該進棺材啦!呵呵!廣瀨自嘲的想著,顧不得滴滴答答的沒整利索,便忙叨叨的繫好了褲子,所以免不了滴瀝倒了手上。他在臺盆上象徵性的衝了衝手,抬眼望見了鏡子裡的那個一臉疲態的小老頭,心說,你這個老家夥哦!怎麼就不能安生會兒呢?

帶著暫時的輕松感走出電梯,廣瀨朝著前臺小姐提示的房間走去,他的身型瘦小,所以腿腳倒也還算利索,不過,經歷了剛才的那一暈之後,現在再做任何動作時,每一步他都要加著小心了。廣瀨邊走邊想起一件事來,一個他派到中國H市領事館裡的特工在不久前突然失蹤了,官方的報道說此人死於一次登山事故。而剛才的影片畫面讓他將這兩件事聯絡到了一起。是啊!遠東特課在中國死了一個人,接著,泉井產業的二號人物橋本茂就碰巧遇見了一位來自中國的遊客。哦!怎麼這麼巧?

原來,廣瀨很清楚,那個失蹤了的廣田湊巧就是專門受理泉井產業在華生意的商務參贊,廣田因此又與橋本過從甚密,呵呵!這裡面肯定有些什麼能夠用來說道說道的東西吧!

廣瀨的手在門鈴的按鍵上停留了一會兒,所以鈴聲拖得很長。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在這種情況下,房間裡的人是不會拖延的。因為,過長的鈴聲是會引來旁人注意的,沒人會願意這麼做,除非他心裡沒鬼!

果然,房門很快便開啟了,一個沉穩的中年人出現在了門口,一雙明眸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這位不速之客,那神情是既不吃驚也不熱情。此刻的廣瀨卻突然像是進入了表演狀態,立時現出了一個耄耋老人的昏聵特徵,就聽他顫顫巍巍的問道:

“您好,先生。呵!打擾啦!”

說著話,廣瀨微微的鞠躬,一副顛三倒四的摸樣。但他的目光卻始終偷偷的窺視著對方,一刻也沒有耽誤這寶貴的機會。他注意到了那中年人的腳上依舊穿著那雙ECCO的商務休閒鞋,顯然他不打算就此休息。是啊!才剛剛早上十點半鍾,這麼早就回酒店…是為了什麼呢?廣瀨的首個判斷就是,他在等人!於是,身子一軟,他竟然撲向了那個人的懷裡。

商苑冷靜的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在短短的二分之一秒裡,他的心經歷了從感知到判斷的全部過程,正常的和非正常的推測都在那一刻裡完成了,就好像一臺大型的計算機一樣。

商苑毫不遲疑的後退了半步,剛好讓出了避免與那人接觸的空間,他抓住了對方前撲時的特徵表現,判斷出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試探。因為,人在無意識跌倒的時候,身體前傾重心是要超出兩腿的膝蓋以外的,這樣的姿態才會導致人失去控制而跌倒。然而,商苑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這個老人,彎腰鞠躬的同時他的右腿稍稍前跨了一小步,這樣一來,他的重心就完全能夠掌控在自己前後叉開的兩腿之間了。

廣瀨實在不想這樣,若是早幾年他一定能做的很逼真,但他的確老了,連上下樓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手抓樓梯的扶手,唯恐一失足便再也爬不起來。是的,以他的年齡是經不起一次真摔的,那樣的話,漫說是找對手的茬,就是對手就站在那兒,他自己也爬不起來。所以,未及倒地,廣瀨便止住了身體,他彎下腰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不料,此刻屋內的商苑卻說話了。

“您不舒服嗎?老先生。”

“咳咳…咳咳!不礙事的,咳咳!年紀大了嘛!”

“哦,那麼,您…要不要找位醫生看看吶!”

“不必啦!原本,想要跟您請教的,先生,您是從中國來的吧!”

“是,我是從中國來觀光的,您有什麼事嗎?”

“想請問您,中醫對老年人的…呵呵!不好意思,能進去說嗎?”

這是一個陰險的請求,商苑堅持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好再拒絕了。如果對方是一位女士,或者是個成年的男性,他都好拒絕。但面對一個老人的求教,商苑不能拒之門外。

“當然,您請進,老先生。”

廣瀨的眼神在他放慢了步伐的同時,快速的瀏覽了整個房間。他從房間的整潔程度上判斷,這個人不打算在此過夜,因為酒店內的一應物品都未動過,甚至連床單都是平整如初的。廣瀨想,這酒店的價格不菲,有哪一個遊客會甘願花上一天的冤枉錢,卻不去洗個熱水澡或是在鬆軟的床上懶一懶呢?

“請坐吧!老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商苑嘴上說著,人卻站在了過廳裡沒有進來,顯然,他不想長留這位客人。

“哦,這個嘛!呵呵!真難以開口。這麼說吧!有哪一家中醫院對老年人的特殊…問題,呵!有特殊的治療方法?”

“您是指前列腺疾病嗎?老先生。”

“是啊!呵呵!不好意思,過幾天我就要到中國去了,和您一樣,是去觀光的,順便想看一看中醫,有沒有好的醫院或者醫生可以推薦的呀!”

商苑笑了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確,廣瀨的問題很有說服力,如果他開始時的那一摔是假的話,那麼,現在的這個問題卻是真的。商苑想,好的中醫大夫當然有,好的中醫院也比比皆是。可我,該推薦哪家給你呢?就在商苑稍有猶豫的時候,廣瀨發現了一樣令他頗感興趣的東西。他禁不住嘆了聲:

“哦!這可是件好東西啊!”

那是一個紅色描邊黑色打底的漆器盒子,廣瀨看得出那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一副上好的圍棋。的確,商苑受“財神”之託,要將這副名貴的和田玉墨子的圍棋送給橋本茂。它的意義不僅在於繼續保持與泉井佳婿的良好合作關係,更主要的是,這是一個約定好的訊號,它屬於“財神”和“說客”兩個人之間的君子約定,旁人包括商苑在內都不知道這圍棋的真實用意和內裡的蹊蹺。

當“說客”見到這副圍棋的時候,他將被啟用。即刻從一個休眠狀態下的普通人,轉變成為國安部外情局首長“財神”獨自掌控的間諜。而盒子當中除了名貴的棋子之外,還有一本標有一百零八個佈局的棋譜,那裡面蘊藏的內容,就只有“財神”和“說客”兩個人能夠讀得懂了。

本來,執行此次任務的人選應該是國安部外情局的特工“影子”班伯。因為他正在執行一項無可取代的“影子”行動,肩負著保護軍委首長安全的重任,所以一時脫不了身,而啟動“說客”的時間又不能耽擱,所以,“財神”才委託總政反間局的“主編”商苑,借他在啟動“密約九連環”之際,代送此物給泉井產業的“關白”佳婿,喬本茂。

說到此事的急迫,應分二點。其一,原本充當橋本茂和“財神”之間聯絡紐帶的廣田因欲洗手不幹而被剷除,這樣一來,聯絡著橋本和“財神”間的通路就被切斷了,一日不恢復聯絡就有可能生出變故來。所以,“財神”急於打通這一渠道以防生變。其二,橋本的作用不在他本人,“財神”的預埋樁腳“說客”才是今後行動的關鍵,所以啟用“說客”更是刻不容緩,而這一條理由才是最重要的。

自“藍海之心”小組的航母獵情行動遭受重挫以來,一直困擾著中國特情三總的疑難病症始終都沒有得到解決。三總首長都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組織當中有敵人的間諜存在,此人的危害之大有目共睹。他不僅差一點就斷送了航母獵情行動,而且還波及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重量級間諜“唐笛”。其中,受損最嚴重的當屬總參六處,“博士”至今還在為洗刷自己的疑點而苦苦掙扎。

透過從驚慌失措的廣田那裡得到的情報佐證,“財神“推斷,藏身在三總特情單位中的這個間諜應當與初露端倪的內閣情報室頭目柳川義輝有關,由於迄今為止對這個新近崛起的”相撲手“瞭解甚少,”財神“擔心,正是這個缺口才導致了一連串的失利,所以,儘快彌補這一漏洞就變得迫在眉睫了。

所以,在如此急迫的形勢之下,“財神”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把啟動“說客”的鑰匙交給了並不熟悉這一情況的“主編”商苑。

此刻,廣瀨的舉動已令商苑感到極度的厭煩,他推斷此人不是心路不正便是來者不善,他決定小心提放,少惹麻煩。於是,他嘴上應承著,話卻說得不鹹不淡。

“啊!那個呀!是用上好的和田玉製成的圍棋,價值連城啊!”

“真的!”廣瀨露出一臉的吃驚來,接著,得寸進尺的說道:

“可不可以,瞧一瞧,啊?”

“不行,老先生。您,還有別的事嗎?”

商苑冷靜,他的臉上沒有笑容也不顯得冷淡,卻已堅決的表達出拒絕的意思來。那種表情好像是沒有感情的印刷品一樣,字字真切,行行明確。

廣瀨收回了伸向那盒子的手,臉上一點難為情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快活的像個孩子。因為,他的試探終於小有成效了,無疑,那盒子是件相當珍貴的物品。至少,對於某個人來說,是這樣的。

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廣瀨的看法幾乎沒有變,亦如他在監控影片當中看到時的第一感覺。雖說直到現在,對方還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但廣瀨幾乎可以斷定,此人的背景不俗,且與橋本的關係也絕非一般。廣瀨深知,一個平凡的人,於人於己都不會有太大的傷害,但對於一個優秀的人來說,其危險程度可就不一樣了。而眼前的這個人,單憑眼觀就能斷定,不算鳳毛也夠麟角;如果細細品味,不是精英也是楚翹。

廣瀨想,如果此人代表中國出面與喬本茂聯手的話,無論於明於暗,在泉井產業當中就再也沒有“伊賀上忍”的位置了。那樣一來,遠東特課崩潰在即,到時候,自己一生的積累,怕是都會便宜給了柳川義輝那個傢伙,這可讓人於心不甘吶!

廣瀨想到此處突然覺得急火攻心,身體不由的搖晃了一下,他連忙伸手扶著了壁櫥,穩了穩神,笑著說道:

“呵呵!你不該這麼直接的拒絕一個老人,我的請求並不過分。”

商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心想,此人已是一把年紀了,果然如常言所說,變成老小孩兒了嗎?哼!怕是沒那麼簡單吧!進門之時你的那一摔,就足以證明你不是個良善之輩了。

商苑決定儘早結束與這傢伙的糾纏,以防旁生枝節。於是,他笑笑說道:

“老先生果然不乏幽默,不過,我真的需要休息了。至於,您問的中醫問題,我想,等您到了中國之後,隨便哪家醫院,不管哪位醫生,都可以試試看。只要是中醫,肯定是學自一派,師承一宗的,沒有優劣之分,只不過他們的風格特點略有不同而已。好比中國的書法,歐顔柳趙皆是楷體,哪有好壞之分…”

商苑的話未說完,就見廣瀨突然變了臉,就見他臉色蒼白,嘴唇哆嗦,嘴巴大張,眼往上翻,跟著腿一軟,竟然仰面跌倒在了臥床之上。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商苑驚駭不已,他看到了那老人跌倒時投向自己的求助眼神,那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商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這個人死在自己的房間裡,那樣一來,不僅完不成任務,還要添出許多的麻煩來。想法剛一出現,他便一個箭步衝到了廣瀨的身邊,他一邊連聲的呼喚,一邊輕輕的拍打著廣瀨的肩部。然而,此刻的廣瀨已是嘴唇發青面色蒼白毫無反應了。

商苑一見暗說不好!若不採取急救手段,怕是凶多吉少難救他的性命了。於是,他跪在床沿上,輕輕提起廣瀨的雙掖,慢慢挪動廣瀨的身體,讓他平躺在床上。然後,他一邊迅速的解開了廣瀨胸前的釦子,一邊按下了床頭櫃上那部電話機的擴音鍵,跟著撳下了呼叫前臺的數字9。不等電話撥通,他便將雙掌疊加之後,按在了廣瀨胸口以下的位置上。

商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唸道:一、二、三,壓!一、二、三、壓…商苑的急救動作標準而且規範,看看心外按壓無效之後,他接著又俯下身去,對著廣瀨做起了人工呼吸。在手頭無藥又缺少裝置的條件下,他所作的這一切怕是唯一能夠搶救廣瀨生命的正確做法了。

電話的擴音擴音器裡傳來了前臺小姐的問候聲,那語調綿軟得讓人受不了。但商苑沒等她把騷勁兒發完,便大聲的打斷了她。

“我房間裡有一位老人休克,正在做人工急救,請你趕快帶急救藥箱過來,同時呼叫急救車。要快!”

商苑的話顯然令前臺小姐吃驚不小,因為她知道商苑的房間號,更知道商苑所說的老人,指的就是廣瀨。所以,她丟下電話後,從櫃檯下取出急救藥箱便衝向了電梯,同時甩了個響指,給茶座那邊的侍應生,示意他通知樓上的泉井公司,自己則取出手機撥通了急救中心。

廣瀨的殘留意識一直都在模糊的記憶裡搜尋,他在倒下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就是自己在結束了與泉井雄一的談話之後,身體上的一系列反常表現原來都是有原因的。哦,自己的身體本來沒有那麼糟!除了前列腺造成的困擾之外,從來也沒出現過短時暈眩、胸悶和心絞痛一類的症狀,而這一切竟然在今天都發生了。是自己太老了嗎?是自己太累了嗎?還是自己太…

廣瀨終於在意識消失之前搞清了答案。他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廣瀨想起了自己在與泉井雄一談話時,喝過一種名為竹葉青的綠茶,臨走又喝了泉井雄一親自斟滿的一杯香檳酒。哦!他們是嫌我多餘啦!廣瀨心有不甘的迷失在了西去的路上,一路之上他都在想,如果有返回的那一天,他必報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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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苑保持著規定的節奏,一下一下的給廣瀨做著心外按壓,他有信心救活這個老人,他想,只要不放棄,等到急救藥品送來的時候就會有辦法。心裡想著他瞟了自己眼腕上的手錶,不由得暗自祈禱,他希望那個前臺小姐不要來的太晚。

他忽然覺得,如果能讓這個鬼鬼祟祟的老人在自己的手上復活,那將是一件意義十分重大的事情,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預示著那些敏感組織或者個人對自己的關注,從眼前這個老人的資歷來看,他顯然不是個等閒之輩,就算他兇殘狡猾屬於狗豺一類,也不妨施援手暫且放他一馬,說不定日後會有更大的用途!商苑突然萌生了一個具有戰略性的想法來。

前臺小姐拎著急救箱慌忙跑進客房,當她看見了平躺在床上氣息全無的廣瀨時,止不住的驚叫了一聲,但她立即便被商苑嚴厲的眼神嚇退了。她下意識用手捂著嘴,把急救箱丟在了床頭上,便恐懼的朝著客房的門口退去,卻不想,突然給一隻大手輕輕的按在了肩頭。

前臺小姐吃驚的回過頭去,卻見是橋本茂意外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他食指搭唇,示意前臺小姐收聲閉口,不要驚動了正在救人的那位先生。

此刻,商苑排除了一切雜念,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按照急救程式的要求操作著。在他的眼中,面前這個老人的生命就是一切。

取針、抽液,勒臂、尋脈,入針、推液。他的動作迅速準確,果斷麻利,連貫仔細。一劑腎上腺素靜脈注射之後,商苑跟著又做起了心外按壓來,他的力度稍稍加大,按壓的頻率保持在心跳最低的極限上,一下、二下、三下…

站在房門口的橋本和前臺小姐不錯眼珠的注視著商苑的動作,他們緊張的瞪大了眼珠,彷彿看見了廣瀨那已經離開了軀體的魂魄,正在房間內遊蕩一樣。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還不見有起死回生的跡象。橋本有些不耐煩了,他本想上前阻止商苑那無望的忙碌,但又一想,何必!就讓他再堅持一會兒吧!遲早他會放棄的。於是,他掏出了手機,輕觸了一下按鍵,手機聽筒按在了耳朵上。

嘟…撥號音響了很長,像是在有意等待那邊床上的搶救結果一樣。終於,嘟嘟聲結束,一個聲音出現聽筒裡。

“喂?”,“是!”

橋本簡練的回答著,轉身朝客房外走去,他不想讓奮戰中的商苑和驚恐中的前臺小姐聽見自己與那個神秘之人的通話。但他的腳還沒邁出門口,就被前臺小姐的一聲驚呼嚇了一跳。

“哦,天吶!他…他活了!廣瀨先生?”

橋本聞聲沮喪的回過頭來,望了眼跪坐在床上的商苑,就見他已經停止了心外按摩,正把一支針筒扎進廣瀨的血管裡。再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廣瀨時,他確信廣瀨已經甦醒了。此刻,站在門口的橋本已能清楚的看見,廣瀨微微的轉動頭部,一雙渾濁的目光正朝著自己射來。

“柳川,他…活了。”

原來,他主動打電話通知的那個人竟然是柳川義輝!忙碌中的商苑和正處於情緒跌宕之中的前臺小姐誰也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有一個人聽到了,他不聲不響的吸納了一切聲音,並把它們分類、過濾,然後儲存起來。

廣瀨失神的雙眼死盯著門口的橋本看了一會兒,然後迴轉過來,朝著他面前的商苑,嚅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沒能發出聲來。但他記住了這個拯救了自己生命的人,這張臉已經烙印在了他的記憶當中,與為數不多的幾張臉並排放在了一起。其中有慄原、藤田…

樓道中想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跟著,一組急救中心的人員魚貫而入,他們的手上拎著擔架。為首的醫生從商苑的手上接過了廣瀨。商苑退身一旁,騰出空間給急救醫生。那醫生迅速的檢查了一遍之後,抬手示意小組人員遞送擔架。

廣瀨被小心的放上了擔架,急救人員熟練的幫他捆綁固定在擔架上,而醫生已在此刻為他扎上了點滴。廣瀨的生命暫時無憂了,但感激與仇恨卻在他的心底裡發酵了。臨出門之前,他費力的抬起右手來,朝著站在床邊的商苑豎起了拇指。

商苑抬起手,輕輕的揮了揮,示意急救人員趕緊行動。廣瀨的眼中閃過一到光亮,不知道那是淚光,還是寒光。

前臺小姐陪同急救人員一同離去,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轉眼便消失在了電梯裡。房間裡一下空了許多,商苑環顧四周,突然想起剛才忙於救人的時候,似乎在房門口上還站著一個人。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擊掌聲,節奏很慢,卻是清晰有力。啪!啪!啪!一聲聲的傳來,跟著,一個身影轉了進來。不錯,正是他急於相見的“關白”佳婿,橋本茂。

商苑依舊平靜的看著對方,既不阻攔也不表示讚許,他只是慢慢的踱到窗前,從衣袋中取出那盒特製的“溫柔七星”,輕敲一支銜在嘴上,接著,又取出那只同樣罕見的打火機,撲的一聲點燃。隨著一口濃煙噴出,橋本走進前來,他朝著商苑伸出了自己的手。

“橋本茂,恭候光臨。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怎麼稱呼?”

橋本輕聲的詢問,語氣中透著親切,像是志同道合的戰友一樣。商苑保持著矜持的神態,不溫不火的說道:

“是,橋本先生,很高興見到你,叫我商苑好啦!”

商苑說得直率,這留給橋本一個非常坦誠的印象,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找對了人。於是,他略帶歉意的說道:

“哦,商先生辛苦了,本來輕鬆的會面,給那老…人給攪了。他沒騷擾你吧!”

話至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廣瀨的遭遇表現得過於隨意,於是,略略調整了一下語氣。商苑裝作什麼也沒聽出來的樣子,他借假掩真的說起了廣瀨想要看病的事。

“沒有,跟我打聽中醫對老年病的治療方法。”

橋本一聽,心裡不由得提醒了自己一句,這個人可不實誠啊!於是,便也順坡下驢的附和了一句。

“呵呵!是嘛!這也正常,年紀大了嘛!他…的確,病得不輕啊!”

商苑覺出了橋本的滑頭,但他同時也抓住了對方的破綻,於是,藉機追問道:

“您跟這位老先生很熟啊!他也是貴公司…”

商苑話說一半,甩出話尾留給了對方。橋本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支支吾吾的說道:

“是啊!是啊!泉井的前輩啦!最老的一位專務,身體很糟,早該…呵!退休啦!”

商苑見橋本不打算輕易說出所以然來,於是,追加了一句。說道:

“其實,他的心臟還很有力,應該很快就能康復的。”

橋本面露尷尬,但他鐵定心思不打算講得太多,於是,裝作欣喜狀說道:

“啊!是呀!這對他來講是個好消息。”

商苑不再窮追猛打,因為那樣一來會傷及對方面子的,他清楚自己此來的使命。於是,即刻轉換話題說道:

“哦,對啦!申老先生託我帶給您的禮物,一副用和田玉磨成的圍棋,很難得的。他囑咐我一定要親手交給橋本先生。”

橋本一聽,立時顯出輕鬆的神情,他由衷地說道:

“嗨!這麼貴重的禮物,怎好意思…呃!呵呵!那就笑納啦!”

橋本雙手接過商苑遞給他的漆器盒子時,準備騰出一隻手來和商苑握手,但他覺出了那盒用上好玉石打磨而成的圍棋確有一些分量,很難用一隻手拿穩。於是,他高聲叫道:

“三浦,進來吧!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一個儀態神俊的年輕人現身門口,顯然,他一直就守候在門外。橋本茂將手裡的漆盒交到年輕人的手上,回身對商苑介紹說:

“這位是三浦君,我的秘書。”

年輕人微微躬身,聲音朗朗的說道:

“您好,先生,在下三浦俊樹,請多關照。”

商苑與三浦俊樹剛一打照面,心中便不由得一震,暗想,這個年輕人可非凡品吶!如果說他僅僅是個商務人員,怕是沒人會信的,看他英氣勃發的神態,絕非咬文嚼字的酸腐之人,更不像是個趨名利益的生意人。那麼,他…怎麼會屈居在橋本的手下只做一個秘書呢?與此同時,商苑反映在三浦俊樹眼中的形象,已與他在門外時的推斷不謀而合。

三浦心想,這是一個才大心也大的人物,如不知道收斂,怕是日後會栽在這上面的呀!你剛才那套熟練的急救手法,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軍隊裡面必修的戰場救護的方法。今天來的多虧了是橋本茂,若是換了柳川義輝,怕是早就露餡兒了。不過,對於廣瀨真之而言,你是瞞不過去了,你既救了他,也暴露給了他。今後,這條通路怕是會荊棘叢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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