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儒學、小草、莫小紅、卡牌、映象莫棲、段醫生和異化周墨存所經歷的一切, 周墨存全記得。
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分裂成七個人格,每個人格的記憶是互通的。周墨存記得他與莫棲之間的一切, 從大學時那個堅強生存的學生,遊戲內冷靜破局的玩家,每一個畫都在周墨存腦海中不斷回放。
這個還未出學校的青年,承受了太多太多。
周墨存伸出一指指,蹭了蹭落在肩膀上的一片花瓣,柔聲說:“我帶你回家。”
花朵們微微搖擺, 一滴露珠從葉片上滑下,似乎知道己已經去,無法再回家。
“怕麼, 說帶你回去,就能回去。”
周墨存攤開, 掌心牢牢握著一枚銀色子彈,正是莫棲那顆有著玫瑰花紋的子彈。
最一枚象徵著“愛情”的子彈已經回收,它不是一個萬人迷的能力,而是一個人的全心意。
周墨存把子彈裝入彈夾中, 掌微微一揮, 一道光屏出現在他前。
在與異化能量決戰時, 周墨存的遊戲系統也被這恐怖的力量擊碎。而現在莫棲將己的力量給了周墨存, 在得這顆子彈, 周墨存接了莫棲的系統, 他看了看卡池,取出一張卡牌, 卡牌化一顆子彈,也被周墨存放入彈夾中。
帶莫棲回去之前,先解決領域外的異化能量。
方才周墨存驅散的異化能量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足以吞噬整個世界的可怕能量此刻正在領域外凝聚,打算一舉摧毀整個領域。
感受外的異化能量即將攻擊玫瑰花田,周墨存著外隨意射出一顆子彈,一道銀光飛出玫瑰花田,化成一道銀色的屏障,守護住這黑暗中唯一一抹色彩。
“我去解決掉外的麻煩,等結束了就和你回家。”周墨存信地說。
他轉走,卻被花藤絆了一腳,一條開滿鮮紅花朵的花藤周墨存腳裸攀爬他腰上,似是在阻止他。
周墨存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那時他把莫棲藏在軍/火/庫中,告訴他等等,解決麻煩就回家,誰曾想最竟是這般結局。
“這次不會了,”周墨存安撫地摸摸花藤,“我已經掠奪了異化能量,能夠找它的本源,有十成的把握,放心吧。”
花藤並沒有因這番話放開周墨存,反而整個花田中的花朵開始迅速枯萎,所有力量全凝聚在掛在周墨存上的這條花藤上,最終花藤也開始枯萎,唯有花藤最上方一朵鮮紅的玫瑰越發鮮豔,別在周墨存左胸前的衣兜中。
“你……是跟我一起去嗎?”周墨存猜出了玫瑰花的意圖。
玫瑰花豔麗的花瓣微微晃動,似是在回應。
兩年前,沒有任能力的莫棲只能在軍/火/庫內無力地等待周墨存。而今,即使化了花朵,莫棲也隨著周墨存一起去。
周墨存想告訴莫棲不會有危險的,但他忽然想起了莫棲執著的樣子,在遊戲中堅定地奪回他的眼,便伸安撫地蹭蹭花瓣。
曾幾時,他的碎片也在遊戲中等待著。那時毫無感情的碎片並不清楚己等的是麼,但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他不該讓莫棲再驗一次這種感情。
“好,我們一起去。”周墨存微微笑道。
一起戰鬥,一起獲勝,然一起回家。
枯萎的花田化作無數碎屑散去,周墨存與玫瑰花立於虛空中,他指一點,頭頂的銀色防護罩化虛空中的一條通道,通向黑暗深處。
周墨存踏上那條路,無視異化能量的攻擊,一步步堅定地向前走著。
他已經擁有了異化能量,外界的力量攻擊在他上只會被周墨存吸收,根本無法傷害他,攻擊他只是徒勞罷了。
異化能量快意識無法傷害周墨存,它改攻擊那條銀色的通道。它明白這條通道最終通向哪裡,它摧毀這條路。
無數能量擊向這條銀色的道路,這時無數條生滿荊棘的玫瑰花藤出現在銀色通道上,花藤牢牢纏繞住這條道路,在異化能量的攻擊下露出鋒利的荊棘。
每一道試圖攻擊銀色通道的異化能量全被尖銳的荊棘擊碎,而站在道路上的周墨存,腳邊鋪滿了盛開的玫瑰花。
以荊棘鑄成堅固的堡壘,無堅不摧,卻周墨存盛開最燦爛的花朵,一路護送。
周墨存想起兩年前己與異化能量的最一戰,在軍/火/庫中備用的能量全耗盡,就只能任由異化能量不斷侵蝕,孤立無援。
而現在,那個他曾經救過的少年,已經成長得足以成他的壁壘。
周墨存覺得己從未像此刻般強大,只因這一次,有莫棲陪伴著他。
在荊棘與鮮花的陪伴下,周墨存踏著花路,輕鬆地來道路的盡頭。
在那裡,無數的異化能量包裹一個東西,這裡便是異化能量核心處。
周墨存散去銀色通道,花藤迅速收縮,再度化一朵玫瑰花,只是這次花朵看起來沒有那麼鮮豔了,顯然是消耗了不少。
“看那裡了嗎?”周墨存說,“那就是異化能量核心,它吸收世界能量,再將這能量轉化異化能量,從那麼小的一個核,變得像今這般強大。”
只擊碎核心,異化能量失去能量源,分散的能量就會被世界重新捕捉,慢慢轉化己的力量。
沒有人求玩家們去破壞一整個世界,他們做的就是找一切的核心並破壞,餘下的能量,世界然可以處理。
只是異化能量將核心藏得太深,即使是周墨存也未能找。當初他選擇與異化能量戰鬥的任務,是他經過測算最有可能存在核心的位置。
事實上周墨存計算沒有錯,可惜異化能量太強,他沒辦法突破那可怕的能量團來核心處。
但在戰鬥中,周墨存已經發現了戰勝異化能量的方法,可他當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僅剩下一個獲勝的方法,能依賴的只有一個小孩,看起來不1%的成功率。
他賭了這1%的勝率,莫棲卻把這機率提升了100%。
是麼時候愛上莫棲的呢?是作廖儒學一直陪伴在他邊的兩年中?是小草被“凝視”“共鳴”時,感受莫棲堅韌的意志時?是雨中的莫小紅被莫老闆帶回書鋪擦臉換衣時?是映象莫棲審視著此優秀的“己”時?是段醫生無論也無法攻破莫棲內心防線時?還是異化周墨存看莫棲化作一片玫瑰花海時?
抑或是,當初在軍/火/庫中,周墨存傷痕累累地回領域內,看見那個明明瑟瑟發抖,卻堅定地握著銀色子彈守護著他的領域的少年時?
愛是地久天長,綿延不斷的,它會隨著時間流逝消失或是變得更加濃郁。
但心動,往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或許在那枚被閒置在領域中的銀色子彈被莫棲撿起來的時候,愛的萌芽已經悄悄種下了,在兩年間生根發芽,直至今日,成長足以抗衡世界的荊棘堡壘。
周墨存握住/槍,胸前的玫瑰花說:“我們一起毀掉異化能量的核心。”
玫瑰花伸展枝條,一條花藤繞上週墨存按在扳機上的指,微微用力。
兩人同時施力,一顆紋著玫瑰花的銀色子彈從槍口飛出,以肉眼難以企及的速度射/入異化能量的核心。
黑氣根本無法阻擋這顆子彈的力量,它勢破竹,一瞬間照亮了暗無天地的核心。
在銀色的光芒下,周墨存看被異化能量牢牢守護在核心的,竟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一顆名“貪婪”的心臟。
這是無數貪婪慾望凝聚成的一股能量,它隱藏在每個任務中,是引誘向琬思走向罪惡的許願盒,是讓整個陰陽古鎮陷入夢魘的玉佩,以貪婪之力試圖吞噬世界。
子彈沒入這顆心臟中,心臟劇烈地跳動幾下,似乎在激烈地掙扎著。
忽然,無數道銀光從心臟內射/出,心臟頓時四分五裂,在光芒中消失不見。
於此同時,周墨存拿起那朵玫瑰花,舉起/槍準掌心玫瑰花,說道:“這是最一顆子彈了,相信我嗎?”
玫瑰花毫不畏懼地展開花瓣。
周墨存扣動扳機,一顆包裹著時光之力的子彈與玫瑰花融一。
“可以倒放的電影”,這是莫棲在時光電影院任務結束得的ssr卡,它可以將一個人的一生化作一電影倒放,並且擷取其中的一幀,將這一幀化這人的此刻,即使這個人已經去了,依然可以復活在當下。
周墨存獲得了莫棲的系統,便將這張卡牌化子彈,放在彈夾的最下。
這張卡牌的負效果是使用該卡牌的玩家也同樣會經歷倒放,他的能量會被倒放遊戲剛開始時的樣子,即重置初始值。
也正是因這個原因,周墨存才沒有第一時間復活莫棲,而是在戰勝異化能量的瞬間使用力量。
這一刻,異化能量已經消散,他不再需能力了。
周墨存選擇的是了喚醒異化周墨存,擁抱荊棘,願獻出胸口內子彈那一幀的莫棲。
子彈與玫瑰花融合在一起,張開雙臂正準備擁抱荊棘的莫棲出現在空中。
周墨存伸出雙,一把抱住正好也張開雙臂的莫棲。
心臟碎裂,整個異化空間也無法維持穩定,正在漸漸消失。
失去力量的周墨存腳下的銀色通道也瞬間崩塌,他緊緊摟著莫棲,兩人一同墜落。
莫棲只是狀態被恢復之前那一幀,變成玫瑰花的記憶並沒有消失,他靠在周墨存懷中並未掙扎,感覺有個人在己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原本因墜落還有害怕的莫棲忽然充滿安全感,他閉上眼睛,麼也不想,就這樣與周墨存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墜落的感覺讓莫棲想起,他與周墨存就是在這種情境下相遇的,又在這一幕中重逢。
一切像個圓,在此刻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莫棲,醒醒!”一隻拍在莫棲的肩膀上。
正在無限下墜的莫棲頭用力地向下一砸,他猛地清醒,抬起頭來,看容鋒正站在己前。
“你睡得也太香了,電影都散場了。”容鋒裡抱著半桶沒吃完的爆米花莫棲說,“這電影有那麼無聊嗎?我看著還行啊。”
莫棲晃,他慢慢想起,他進入時光電影院這個任務時,正好是在看《同學會之荒野驚魂》這電影。
“電影可太無聊了,看最又是心理問題和幻覺,我還真以是大學生戰怪獸拯救世界的故事呢。”一個人同學打著哈欠從容鋒邊走過。
他回現實世界了,那周墨存呢?
莫棲拿出機,想找遊戲app,看看裡有沒有周墨存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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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機中已經沒了那款名《詭域卡牌》的app,那無論是解除安裝、關機、重啟還是刷機都無法擺脫的遊戲app,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會長,接下來還有活動嗎?我有點事辦,接下來的活動就不參加了。”莫棲說。
他去找周墨存,雖然不知道在哪裡能找,但總不能坐在這裡等待。
容鋒貼地說:“我們接下來就是一個歡送會,主就是歡送你們這前學生會成員,不過你是有急事就快去吧,我跟周會長說一聲就行。”
“周會長?”熟悉的姓氏讓莫棲停下了腳步。
“啊,就你們那屆學生會會長,我記得你跟他挺熟的,上學期思想考核的時候,他還投了你一票呢。”容鋒說。
“他叫麼名字?”莫棲問。
“我們在學生會一起工作兩年,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嗎?”一個人來莫棲,“你該不會是叫會長叫得忘記我叫麼了吧?我叫周墨存,接下來可不是會長了,記得叫我名字。”
莫棲回,看周墨存站在他,與遊戲中不同的是,他斯斯文文地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十分儒雅,與遊戲中拿著/槍戰鬥的他判若兩人。
“正好,周墨存就在這,你跟他說吧,我去外找人,這個夏堯,看個電影人怎麼跑了?”容鋒說完便跑出去找人,影廳內只剩下周墨存與莫棲兩人。
“你……”莫棲不可置信地看著周墨存,這個人怎麼一會是廖儒學,一會世界上根本沒有廖儒學這個人,一會又變成了周墨存呢?而且還這麼年輕。
一個ssr級任務的休息期是35天,周墨存之前過了五百多關,在遊戲裡起碼待了五十多年……
想這裡,莫棲的臉色頓時不好了。
周墨存輕輕攬住莫棲的腰,靠在他耳邊低聲說:“ssr級玩家,一般在第一個任務中,就了。”
莫棲想起項卓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因ssr級任務太難,而能力還在初始級別的ssr級玩家,大多會在第一個任務中。
“我從第一次進入遊戲,就再沒能出去過。只是力量太特殊,才留在了那裡。”周墨存指指己,“我把己‘給予’遊戲,長久地留在那裡。”
直使用“可以倒放的電影”,迴歸進入遊戲的最初一刻,連生命一同還原。
那時,周墨存也不過是一個20剛出頭的青年罷了。
“可是……”莫棲有不解,周墨存又怎麼來他們學校的。
“既然‘給予’,就能‘掠奪’。”周墨存說,“我從遊戲也就是世界力量那裡,奪取了一我想的東西,比在這個時空的份。”
莫棲還想說麼,卻聽一個人說:“電影已經散場了,下場電影馬上開始,請儘快離開影廳,帶好隨品。”
這人是電影院的工作人員,莫棲只覺得聲音有耳熟,定睛一看,竟是之前在任務中遇的玩家之一。
他像是已經不記得莫棲了,盡職地讓他們離場。
“他不記得了嗎?”莫棲問。
“玩家也是‘夾縫人’,離開遊戲然會忘記一切。”周墨存然地說。
原來是這樣,被困在遊戲中的普通人,當空間回現實,就然而然地脫離遊戲。可是玩家不一樣,他們機中永遠有解除安裝不掉的遊戲app,他們根本沒有完全離開遊戲。
直此時,遊戲app徹底消失,他們那段驚險的經歷,也隨之不見了。
“但是我還記得。”莫棲說。
“我們是守護世界的大功臣,我找世界力量給你了一點點獎勵。”周墨存扶了下眼鏡,鏡片寒光一閃。
記憶就是獎勵嗎?真不錯,這一次他再也不用忘記周墨存,不會再背負著悲傷四處尋找。他們相處的這段回憶,是莫棲最珍貴的寶藏。
周墨存看出了莫棲的想法,推推眼鏡,小聲說:“可不止是記憶,你看看機。”
莫棲半信半疑地開啟機,發現機多了幾條資訊,他開啟一看,眼前頓時一暈。
之前在《荒野驚魂》任務中,他的份是個有錢學生,銀行卡餘額的0多得數不清楚,現在這個餘額跟著他來現實世界。
周墨存嘆口氣:“可惜我只得了份,現在無分文,需人養了。不知道某個心地善良的大學生,能不能接濟我一下呢?”
莫棲正處在情感和金錢雙雙暴富的驚喜中,聽周墨存的話,矜持地收起機,輕咳一聲:“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以相許好不好?”
“咳咳,我考慮考慮。”
莫棲一握著機,一牽著周墨存,幸福地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