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完結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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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雅翠絲那女人活著的時候,總說D夜這臭小子冷心冷肺,別人對他一百個好也不過一廂情願,在他眼裡屁都不是,連賞個好臉都嫌麻煩。

但事實上,碧雅翠絲死了,唯一還記著這朵中東黑玫瑰的也就只有D夜,在每年那個固定的日子掃掃墓,捧上一束女人最喜歡的紫鳶尾——說到底,D夜就是個嘴硬的傢伙,心性涼薄不假,個性囂張惡劣也不錯,但對有些人,就是沒那絕對的狠勁。當然,這種隱秘微妙的情緒叫他有些牴觸,畢竟,幹殺人這行當的,不夠冷血就意味著把自己往死亡的邊緣推了推,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因為心一軟把自己廉價地賤賣了。

眼看通道就要崩毀,迅速灌湧進來的冷水漫過肩膀,鹹澀的海水一股一股往嘴裡衝,寒氣像會鑽進骨頭一樣,關節都開始嘎吱吱地慘叫。崩得差不多的角落,古太正拼了老命和安洛那龐大的機甲怪周旋,順手將金髮小鬼扔到了露出水面的巨石上,護著對方往出口這邊退。肖斯諾回頭頓了兩秒,說不驚訝是假的,以古太一貫明哲保身的處事原則,這麼拼命護主實在意外得有些不正常。

通道因為熒光石壁的大面積崩塌而變得晦暗下來,海水轟轟地往裡衝,像海底巨獸狂怒的咆哮,小鬼逃命逃得相當狼狽,在巨石上幾乎是手腳並用,金髮被打成一縷一縷溼漉漉地貼在輪廓精細的臉上,弱小的身形怎麼看怎麼不堪一擊,根本無法將之和米蘭·Z那種非人類聯想到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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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看到那臭小鬼弄得一身狼狽兮兮的可憐樣,肖斯諾心裡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微妙得甚至有些陰暗,不得不承認,他居然有點捨不得那小子死在這!

對,就是捨不得!該死的捨不得!鬼知道就在前一刻,他還想一走了之的,管他媽什麼米蘭·Z還是鬼澤拉,死了反而幹淨利落!

安瑟說澤拉和米蘭·Z是同一個人,對此肖斯諾其實是相信的,因為直覺也是這麼告訴他的。

不過,澤拉和米蘭·Z到底是有些有不同。米蘭·Z活得太矜貴,天生的帝王,總是高高在上,連低頭的姿態都不會,眼光總是威利冷靜的,那種霸道悍然的氣場強得沒人能忽視這樣一個異類的存在;而澤拉,眼光也是威利冷靜的,但因為弱小而時時受制於人,眼睛裡有深蒂固的冷漠戒備以及……倔強的隱忍,那是個善於隱匿氣息、不管怎麼樣都想要活下去的小鬼——肖斯諾內心,出奇信奉Bloody那句“想活才能活”的箴言,因為他就是這麼一路過來的,有機會的時候好好珍惜,實在沒機會,那就殺出一條血路來。

所謂的捨不得,也並不總是心軟的同義詞,他護那小崽子,和他對碧雅翠絲懷抱的一點點感恩之心不同,也不是他腦抽或者傻缺,追根究底,也許出於一種更險惡挑釁的心理——米蘭·Z是強,曾經把他踩在腳底下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但這種人也有弱得像只病貓的時候,甚至還需要他肖斯諾給他搭把手;抑或,他其實更想一拳打下米蘭·Z臉上尊貴的國王面具,看看底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精彩表情,他老早就說過,活著,就是要幹掉他那樣的人,取而代之……不管如今還有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但當初那份挑釁卻還在骨子裡存著呢。

賭命,向來是那些不夠有自信的人才有的心理,不過現在,肖斯諾也決心賭一把。

但見俐落的身影在水下一沒,速度極快,竄出水面的時候懷裡已經撈著那金髮小鬼,手攀住斷石扭頭衝後面的古太吼了一嗓子:“走!”

古太那只旱鴨子也快到極限了,冷冰冰的海水直往口鼻裡灌,撲騰著手腳踉踉蹌蹌地往肖斯諾奔的方向衝過去。頂上不斷有半室大小的巨石塌落,將通道堵得越來越狹窄,地面上的裂口顯然更大了,開始形成吸力龐然的漩渦,像妖獸的巨爪攫住人往下拖。

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胸腔窒息地都要炸開了,古太這傢伙不畏死,但怕水怕得要命,溺在水裡一刻鍾簡直比被人輪上十次都叫他受不了,直覺腿上一重,像被什麼咬住了,身體禁不住就被拖著往下沉。

“操!”粗口沒爆完,古太猛然噤了聲,他攀住一塊碎石往上一蹬,右腿沒出水,卻已經露出半個被削得血糊糊的腦袋,腦袋下拖了一條手臂,赫然就是那沒死透的骷髏兵。

半面腦袋削的很平整,被海水浸得白花花的,口腔裡蠕動著的獠牙死死咬住他大腿,那尖齒刺穿材質特殊的衣料,直接啃到了骨頭上。

禁不住劇痛怪叫了聲,手上匕首一刀扎進了那紅白相間的頭顱裡,那東西竟然還有些知覺,一下鬆動了獠牙,古太眼疾手快,抓住那玩意兒砸得死透才罷休。

但就這麼十秒不到的時間裡,漸漸開裂的頭頂突然塌下一方大窟窿,海水轟地衝下來,古太瞬間被卷下了水,頭暈眼花、耳鳴陣陣的時候,這個報復心極強的傢伙伸手一拽,硬是拖了個大活人一塊兒往中央的漩渦衝過去——呵,如果註定要掛在這,那多個陪葬的也能叫他心裡好受點。

至於那個陪葬的倒黴蛋——

“……古太!我操你老母!”

******

段大少沒跑出去,當然不可能和古太一樣是因為不會水這麼孬的理由。但古太孬歸孬,好歹也是不可抗力因素,不像段洛這麼難看,也不知道是突然搭錯了哪根筋,堂堂段少竟然很雞血地衝回去搶安瑟的屍體,就算不被古太拖進漩渦,一身骨頭估計也得被那瘋狂的機甲怪砸碎。

再說出口,肖斯諾挾著小鬼闖進去,一看裡面的情況,實在叫人高興不起來。

那就是一個極狹窄極狹窄的壁縫,自上隱隱透出耀目的白光,但他肯定那不是露天的日光,而往下,黑洞一般望不穿底,還真有些身臨絕境的味道。

肖斯諾目測了一下壁縫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兩人肩膀的寬度,如果沒人暗中來一手的話,要攀上去倒也不算難事……

身後腳步聲踩得極穩,一步一步走過來,手下刀尖輕微地一顫,肖斯諾霍然轉身,揮刀直指,將對方逼在了十步開外。

地底城建造得極為巧妙,一塊區域是一塊區域,分割得清清楚楚,就算外頭塌得翻天了,這個被隔絕開來的地方,除了一絲絲的震顫,安寧得

彷彿異空間。

臉還是那張英俊的臉,線條流暢,輪廓清晰,眉目間有疏離和冷漠,也有錯覺一般的溫柔,眼神卻有些不一樣,很不一樣,屬於變質的那種。

看著眼前那人,肖斯諾微微眯了下眼睛,嗅覺敏銳的神經禁不住全繃了起來。

喬白笑了笑,溼漉漉的頭髮滴著水珠,翠綠的眸子格外清澈迷人:“肖,有必要做到這地步嗎?”

肖斯諾盯著他只是冷笑,一甩手將懷裡的小鬼扔到了後面,音質清冽,語氣也很刻薄:“這種問題不是該問你嗎?”

“我?”喬白抿了抿唇,眼光掃了眼那邊的金髮小鬼,小鬼體質很弱,在冰冷刺骨的海水裡一泡,嘴唇都凍青白了,眼睛裡的冷厲倒是不減,他想了想,坦然承認,“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加入了Bloody。”

加入個屁!肖斯諾冷哼一記,唇角微挑:“那又怎麼樣?時機不同,選擇當然也不一樣。”

喬白點點頭:“你說的對,時機不同,選擇也不盡然。”說著,眼神一凜,語氣卻仍是溫和,“那好,現在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放棄米蘭·Z,或者,我放棄你。”

“放棄我?”像聽了什麼大笑話似的,肖斯諾嗤地一笑,眉眼裡流出幾分刺眼的嘲諷和不屑,眼神也冷了幾分,“段洛有沒有問過你,你真是喬白嗎?”

對方裝模作樣地往四周打量了兩眼,泰然一笑:“除了我,這裡難道還有第二個人叫喬白?”

肖斯諾心下微沉,眼裡慢慢堆起冷笑:“這裡沒有,不代表外面沒有。喬白根本沒進地底城。”

極為意外地挑了下眉,盯著肖斯諾看了看,竟也沒反駁,微微揚唇笑道:“也許他被我殺死在半道上,而我取代了他。”

“喬白不可能死,”肖斯諾冷謔地睨他一眼,“他死了,陸宗南憑什麼跟你合作呢?”電光火石間,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東西,為什麼那個瘋瘋癲癲的齊伯會單獨帶著澤拉逃跑?為什麼陸宗南那麼合作就把實驗室開啟了?為什麼竟然冷血到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困進死局?而原因也許只有一個,此喬白非彼喬白。喬白被抓,陸宗南被踢了軟肋,就算再不甘願,也只能把苦心經營起來的地底城賤賣了。

肖斯諾冷冷一笑:“陸宗南是個瘋子,對誰都冷血,但對自己的兒子很在乎吧?”有戀屍癖的人,無非兩種人,一種純粹心理變態,喜歡屍體身上比蛇還冰冷的皮膚以及福爾馬林散發出的腐蝕味道;另一種,則是付出的情感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偏執過頭變成了瘋子。陸宗南顯然屬於第二種。

“安瑟捅你的那一刀也是故意的,為了讓這戲演得更逼真?”肖斯諾覺得有些好笑。

對方不置可否地一笑,眼中精光閃動:“萊斯沃手底下的人,果然個個都是人才。你說的對,我不是喬白,安瑟捅我一刀也是故意的,不過你猜錯一點,那一刀不是讓這戲演得更逼真,而是因為他也發現了,想試探我,所以,我只好讓他閉嘴了。”

從他嘴裡聽到萊斯沃的大名,肖斯諾還是微微驚了下,萊斯沃和這人……果然是有備而來,Bloody這次還真要大翻船了。

“不過可惜,你滅口滅得有點晚。”他笑得不無諷刺。

“結果都一樣。”風輕雲淡的口氣,腳步也極自然地朝前邁了兩步,“倒是你讓人意外了,我親愛的小弟。”

“你!肖楚!”脫口而出的名字叫他也是一驚,本能地愣了愣,眼尾微翹的桃花眼禁不住睜大。

“我是來接你的,小弟,萊斯沃這傢伙,真叫人信不過。”

說話間,對方猛然出手,輕薄的黑色刀刃毫無光澤,連一絲反光都沒有,肖斯諾迅速回擊,刀刃相切,兩人重重一撞,目光相觸,驚浪拍暗礁,嘴角都是冷冷一笑。

匕首對武士刀,怎麼都該是武士刀佔優勢,但叫肖斯諾惱火的是,對方出手毫無死角,一把短刃硬是將他壓制在半米直徑內,讓他手裡的刀變成束手束腳的累贅,根本揮動不開。

再加上對方速度忽快忽慢,極難掌握節奏,肖斯諾咬緊牙才能勉強跟上,監獄這種地方待久了,手腳習慣了從快節奏中尋找刺激,慢條斯理的進進退退反而叫他心火止不住地蹭蹭往上冒。

“沒有蓋亞石激發潛能,果然不行麼?”男人斜挑起唇角,倏然一閃身,與雙手握刀撞過來的肖斯諾交錯而過,直奔澤拉的方向而去。

SHIT!肖斯諾怒得直想爆出口,腳下一蹬,回身去截,但哪裡來得急,臭小鬼被拎著領口抵在稜角尖銳的巖壁上,腳下懸空,只要肖楚那混蛋一鬆手,掉下去是必然的結果。

肖斯諾停了手,雖然心有不甘,但說實在的,他也沒辦法了——太過另類的存在本身就很不正常,遭人抹殺也無可厚非,米蘭·Z這種人,活著就是別人挑戰的目標,如果永遠強得和非人類一樣也就算了,偏偏還有虛弱的時候……他突然有點理解米蘭·Z為什麼有崇尚暴力的變態嗜好了,當暴力成為一個人生命的主旋律時,眼睛裡那種血一樣的濃重鮮紅是洗都洗不掉的,不是喜歡,而是因為那和吃飯睡覺一樣習以為常了。

肖楚頂著喬白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臉孔,非常優雅溫和地笑著,可是手上的動作卻絕稱不上和善,兩指粗的針筒灌了一半不明液體,輕輕一晃,透明的液體帶出一點點鐵鏽色,像凝固的血漬在水裡化了開來,針尖頂在澤拉的頸動脈處。

“肖楚!”肖斯諾瞳孔微微緊縮,瞪著對方臉色不善,眼光一掃,看了眼澤拉,臭小鬼臉色很淡,倒是鎮定得很,抿緊的唇邊竟然還流出一絲冷笑。

“弄死他,蓋亞石你也別想要了!”肖楚的底細他是不清楚,但他怎麼入的獄,怎麼變成肖斯諾的,這些可都和肖楚脫不了干係,他就不信滅了Bloody有他的好。林希那家夥雖然也不值得全信,但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這肖斯諾的身體是肖楚弄出來的,事後收回也是理所當然,到時他的下場如何,可不難預見。

肖楚微笑:“沒了他,你才能做第二個米蘭·Z不是嗎?”

靠了!果然!

肖斯諾牙關緊了緊,一扯唇,笑出幾分森然來:“想拿我當試驗品,你他媽有那個能耐嗎?”話落,就見刀光一凜,鋒芒已經斬到眼前。

肖楚身體往後一貼,針尖順勢刺破澤拉的頸動脈,液體快速注了進去,隨即,對方鬆開手,小鬼一頭栽了下去。

肖斯諾著實被驚了下,下意識地撲過去拽人,刀尖在巖壁上劃拉出一串火星,碎石彈飛出來,擦得眉骨臉頰火辣辣的疼。

他一手拽著那死沉死沉的臭小鬼,一手握刀卡在開裂的岩石縫裡,兩腳蹬在凹凸不平的巖壁上,所幸腳上套的是厚底軍靴,不然腳趾都給踢爛了。

不過就算沒一頭栽下去,眼下情況也糟糕透頂,肖楚立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手裡一把槍直直瞄在了他頭頂心:“十秒鐘的考慮時間,放棄米蘭·Z,或者,讓我放棄你。”

要不是早知道肖楚他老孃死了快二十年,他真要懷疑是不是米蘭·Z派人怎麼地他老孃了,那麼多人爭著搶著要蓋亞石,這傢伙倒好,終極目的就是要弄死米蘭·Z。

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陪米蘭·Z死在這,千道忍那混蛋都沒死,他憑什麼要給人殉葬?!

事實證明,不死的總是聖母白蓮花,但是,小人偶爾聖母一下會就義得格外迅速。

如果重來一遍,他會先一刀砍了肖楚那王八蛋,然後把那四顆蓋亞石扔下去給米蘭·Z陪葬,再然後……瀟灑走人。

所以說,生和死,就是重新選擇的問題。

“沉默代表無聲的抗議,你是讓我放棄你嗎,小弟?”

肖楚的聲音收斂了一貫的笑意,像南非出產的金剛石,純度極高,帶了一種晶瑩剔透的冷感。肖斯諾直覺這才是真正的肖楚,稜角分明,銳利得能切割皮肉,剛剛那些從嘴角邊揚起的優雅弧度不過是覆了別人的臉面強行牽扯出的褶皺,太難看了。

“你真的是讓我放棄你?”肖楚的槍口朝下,狹窄的巖縫裡漏下天頂的白光,將對方的臉孔籠得模糊不清,倒是那黑洞洞的槍口映在視網膜上有種成倍成倍放大的錯覺。

肖斯諾緊了緊手指尖的力度,不管是握刀的右手,還是拽人的左手,忽然腳尖一踢,卡在巖縫裡的刀一下拔出半截,刀尖划著岩石擦出尖利的撕拉耳膜的聲音,他冷冷一扯唇,昂頭道:“放?放你媽!”

兩個人一下消失在底下望不穿的黑洞裡,徒留一絲白光,和斜斜投下來的半抹剪影,槍慢慢收了回去,背影挺直。

下面不用看了,免得神經錯亂!有話說和正文字數一樣的,不然過幾天是替換不回來的。要完結啦,雖然是抽風文,但好歹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碼出來的,不想這邊剛更完,十分鐘後就在別的N多XX網看到打上的完結兩個鮮亮無比的字眼。不留評神馬的也木有關係,說俺老斷更神馬的也樂於接受,說文白爛也沒事,但千萬別說俺這種小作者怎麼怎麼樣,說實話,有點傷人啊,不看左上角X了就行

板寸頭,左耳閃著兩顆紫鑽耳釘,一身軍裝掛在身上,銅質衣釦從來也不見扣整齊過,邁著狐步的男人身上透出的卻是荒原野狼一般的氣息——“屠夫”戴辛格,只要進七營,就沒不認識他的。

惡名在外,談之色變。

戴辛格是個實實在在的變態,專門喜歡虐殺不聽話的囚犯,甚至有傳言說,他曾經當了一個區人的面,把一名奪槍造反的囚犯剮了一千刀,直接將個活生生的人片成了具骨架。

囂張有囂張的理由,進退得當才是真本事。

王戰的用意,是需要觀摩的囚徒們自己揣摩理解的,無法明曉其中奧義,就等於自棄性命。

但是。

肖斯諾一句“絕對的公平和公正”破壞了規矩。

自找麻煩,向來不是他會幹的事。

挑明王戰裡暗透的規則,最直接的好處就是,賽中不會出現不懂規矩的半路殺出,異想天開的想幹掉他,有人犯規是好事,但太多人犯規,就會妨礙整個賽事的推進速度。

以小麻煩避免大麻煩,這是最淺顯的原因。

那麼深層次的呢?

惹眼。

監獄裡,隱忍或許是個好的生存之法,但在七營,鋒芒畢露才是王道。

鋒芒畢露,證明你有足夠求存的自信。

七營有各種各樣的規則和潛規則,但有一條是肯定的,強,強到不敗,這就是求活的出路。

就像巴曼德說的,活著出去,才是真正的規矩。活不下去,什麼都是空的。

那要怎麼活?

強。然後是,王的庇護——王戰後,幾乎每個人都嗅到了這種絕對稱不上正常的氣息。

隔絕外界一切聯絡後,這裡就開始形成一種以King為中心,獄警重重圍攏上去的怪圈——King座,絕不是為了米蘭·Z而設的,但米蘭·Z掌控下的King座,卻彷彿是一個真正的Bloody金字塔,從高處俯瞰,身處暴力機器的中心,掌握著絕對權力,這種權力,赤/裸得沒有任何遮掩,卻牢牢掌控了每一個徘徊在金字塔周圍的奴隸們的性命。

奴隸們的出路,就是選擇死忠。暴力反抗,得到的只有血腥鎮壓。

但是,當奴隸的感覺很不美妙。

所以,肖斯諾拒絕繼續沉默。

沉默的結局,也許就是隨著底層人流一起消失。

人可以驕傲,但不必清高,攀爬求存甚至反抗的時候要懂得技巧性的抓住生機。

依附強者,變成強者,毀滅強者,這是肖斯諾一貫險中求勝的生存之道。

王在高處,那他就要爬上頂峰——一招將軍,可以叫一切規則改寫。

所以,他需要適時的惹眼,惹米蘭·Z的眼,其次是——千道忍。

他要見千道忍一面。

不出所料,戴辛格離開後沒多久,巴曼德就來找他了:看守長傳人。

“……王有能力喜愛公平,豎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義。嗯?”巴曼德咬著雪茄,扭頭衝肖斯諾吐了口煙笑,“小綿羊,這話什麼時候成老子信條了?”

肖斯諾被噴過來的菸圈嗆了兩口,瞥他一眼,很淡定地說:“猜得。基督徒都信奉《聖經》。”

巴曼德咂咂嘴,夾著煙手指挑了挑胸口掛著的銀製十字架,嘿地一聲笑:“你倒真敢猜?老子一個偽基督徒,連半句耶和華說的話都記不住,你還敢跟屠夫那狗傢伙扯這玩意兒?”

肖斯諾唇角一挑:“戴長官可是個虔誠的信奉者。”

巴曼德咬著煙,眯了眯眼睛笑:“小子,你運氣總這麼好嗎?戴辛格都敢糊弄?”

“還好。主說了,信他者得永生。”肖斯諾微微一笑。

“好了好了,別在老子跟前扯淡!”巴曼德仰頭吐了口菸圈,彈了彈指尖的煙,手朝前示意了下,“喏,也不是第一次來,自己過去吧。鬼斬的地兒,真不是老子愛去的,氣壓低得都叫人心悸。”

肖斯諾點點頭,沒說什麼,徑直朝千道忍的辦公室走去。

“小綿羊!”巴曼德在背後忽然又衝他喊了聲。

肖斯諾轉過頭。

巴曼德扛著槍揚揚下巴,笑道:“老子祝你首戰告捷!”

肖斯諾愣了下,頓了頓,也是一笑:“多謝。”

囚犯們臉色各異,被惡魔盯著用飯的感覺,簡直就是食不下咽的難受,背脊都森森發寒。

“人都來了是不是?有沒有抱病需要請個假的啊?”戴辛格慢慢踱著步,滿面笑容地從中間走道巡視而過,抑揚頓挫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春風和煦,“來來,不要拘束嘛,這裡實行的可是最人性化的管理,給予你們的都是最好的待遇。”

天方夜譚的笑話,在那人嘴裡,卻跟真的一樣,說不出的諷刺。

可是,誰敢笑?誰敢斜個眼神?

沒有。誰都不敢。

於是,戴辛格繼續用詭異的眼神關懷過每一個人,笑盈盈地發話:“勇士們,即可上戰場的感覺如何?熱血沸騰?血脈賁張?忍不住想踢爆誰的腦袋,比如我?哈哈哈……”兀自爆了陣大笑,手指按按眉角,繼續他的變態演說,“當然了,你們有這自信的話,我是由衷的欣慰和高興啊……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你們的血肉築成新的長城!”

戴辛格興致高昂地吼了兩嗓子,隨手拍了拍一個犯人的肩,俯身輕聲說了句:“最危險的時候到了,該吼就吼吧。”

底下一幫囚犯鴉雀無聲的,連手裡舀湯的勺子也停住了。

戴辛格野狼似的眼光四處瞄了瞄,一腳踩上凳子,手裡的槍豎起來,槍托在桌面上重重一震:“好了,既然大家都沒表態的意願,那就說說正事吧。我來呢是為各位送聲好運,順便給沒經驗的菜鳥們講一下規矩,沒有文化,會讓長官很煩惱。”末了,卻又陰惻惻地加了句,“當然,我個人是非常樂意見到你們犯規的,因為我很想很想很想招待你們嘛。哈哈哈……”

坐他旁邊的犯人被他意義深濃的笑搞得一陣發虛,臉色都青了,僵硬著手指把湊到嘴邊的那口飯硬吞了下去。

戴辛格笑眯眯地看了眼,讚許地在他後腦上來了下,抬頭掃視,繼續發話:“各位,王戰你們也都看過了,那真是太太太血腥慘烈暴力了。不過你們放心,不是所有人都有這運氣參加這種S級別的戰役的,你們,只需要活著從A\B級戰場出來就算合格,S級的戰鬥,那是需要King的擇優選拔的。明白的?”

眾人用個勉強稱的上淡定的眼神回應了下。

“哈,不錯。”戴辛格滿意地摸摸下巴,搭著手指敲了敲槍管,慢慢說道,“不過呢,你們的戰鬥等級直接決定了你們日後在DeathMatch裡的地位。那真是森嚴又華麗的世界啊。”

那話一出,一眾囚犯的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彼此心裡都打起了各色主意。

戴辛格踩著凳子陰陰一笑,眼光很是耐人尋味:“嗯,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看守長大人考慮到這次預備賽的特殊情況,准許上武器。”

“武器”兩字輕飄飄吐出口,野獸們的眼睛頓時一亮,耳朵立馬豎了起來——上武器PK,求存率直接上升50點,如果是火器,近身格鬥加遠端槍械,KO率基本是90%以上。

囚犯們的算盤打的很好。

但是。

戴辛格咂咂嘴,手指抬了下,笑眯眯地說道:“火器不在選擇範圍內,只提供冷兵器。紀律,需要鐵血和暴力的鎮壓,圍剿成功的前提是造反的沒有威脅性的武器。”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句:“長官,那犯規的底線在哪裡?”

“犯規的底線?”戴辛格眯著眼睛挑了那名犯人一眼,笑得如沐春風,“很好,值得表揚,這真是一個意義深遠的問題,維繫了你們每一個人的性命,從事物普遍發展和聯絡的角度來看……”

眾人又忍受了戴長官一番孜孜不倦的“教誨”,才聽到一句有價值的話:“……規矩,就在於……王戰。”

規矩就在於王戰。

王戰……殺殺殺。

那就是規矩?

一幫囚犯突然驚悚了,他們似乎沒有領會到王戰的真諦。

一片死亡似的寂靜。

“長官,規矩是絕對的公平和公正,是嗎?”少年淡漠的嗓音忽然響起,輕飄飄掠過每個人的耳朵。

眾人都是一驚。公平和公正,更深的含義是……

肖斯諾淡淡笑了下,很隨性地站起身,盯著戴辛格進一步地問道:“……禁止同伴相殺相鬥,禁止在對方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動用武器,這就是絕對的公平和公正,是嗎?”

這麼突兀高調的舉止,實在很不合肖斯諾的性子,坐在旁邊的喬白驚異地看他一眼,段洛見狀,嘿嘿笑了兩聲,朝喬白擠眉弄眼,戲謔地小聲說了句:“擔心什麼,肖美人的心眼壞著呢。”

*****

戴辛格眯起眼睛,盯著肖斯諾深看兩眼,一掀唇笑起來,輕輕勾了下手指頭叫道:“出列。”

肖斯諾無所謂地笑笑,走上前。

“嗯……”戴辛格玩味地翹起嘴角,腳踩在凳子上抖了抖腿,看著肖斯諾說,“聰明的小綿羊。不過,沒人提醒你,長官們最不喜歡的就是自作聰明的傢伙嗎?”

肖斯諾眼角餘光一瞄,耳邊風聲忽緊,戴辛格的槍托直接照頭砸了上來。

電光火石間,也不遲疑,身體向後一仰,抬手就抓上了對方的槍托,但就是同時間,身後傳來一片齊刷刷的子彈上膛聲音。

戴辛格朝肖斯諾挑挑下巴,笑得一臉變態:“再動根手指看看?”

肖斯諾無可奈何地撇撇嘴,極識趣地松了手,忽然又一笑,對戴辛格說:“你們作主人的,要公公正正地待僕人,不要威嚇他們。*1”

戴辛格聽得一愣。

“他們和你們在天上同有一位主,他並不偏待人。*2”少年淡淡動了下眉,掀唇又加了句。

底下一眾囚犯聽得是又迷惑又驚悚,雖然早知道這小子有能耐,不好惹,但在屠夫面前還能這麼囂張,這氣焰可真不是蓋的。

戴辛格盯著肖斯諾看了好一會兒,手裡的槍突然往桌上一砸,回頭朝肖斯諾點點頭:“不偏待人的主?昂?”一揮手叫獄警收了槍,走過來重重一拍肖斯諾的肩,笑起來,“小子,你有種!不過你說對了。主是信實的,是公義的,信者得永生。*3”

“那是當然。”肖斯諾亦笑,眼睛折著冷淡精緻的銳光,“王有能力喜愛公平,豎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義。*4”頓了下,朝戴辛格淡淡一勾唇,“巴曼德長官的信條。”

戴辛格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頓了下終於樂了,猛地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小子,你真是前途無量啊!”

前途無量。紅頭髮的巴曼德也這麼說過。

肖斯諾挑下了唇,抬起眼睛:“多謝長官吉言了。”

戴辛格又看他一眼,眼神微妙,很是玩味地笑了下,用拳頭撞了撞他的肩:“小綿羊,我記住你了。”然後揚揚下巴,示意肖斯諾可以回去了,眼睛掃了掃底下一幫人,抹抹唇一笑,把槍往肩上一扛,蹬著軍靴一腳踹開身邊的凳子,直接往最前方走去,後面兩名獄警立馬提槍緊步跟上去。

肖斯諾回到座位,還沒等坐下,段紅毛就湊上來衝他豎了下拇指,咧著嘴笑得那叫一個奸詐狡猾,意味深長地說:“肖寶寶,你這風頭出得可真是居心不良,動機不純啊。”

肖斯諾一腳把人蹬開,拽得都沒鳥他。

段洛翹起長腿,習慣性地摸下巴,然後突然陰陽怪氣地來了句:“王有能力喜愛公平,豎立公正,在雅各中施行公平和公義……哈哈哈……”段洛桀桀怪笑一陣,戲謔道,“肖寶寶,你這是在對米蘭·Z表白嗎?”

肖斯諾眯了下漂亮的桃花眼,盯著段洛冷光湛湛,輕哼了聲,沒說話。

喬白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段洛撞撞喬白,調侃十足地說:“我說白少,你家小美人要另投明主了,你給點反應好吧?”

喬白漠然地笑了笑:“那就一塊兒投。”

“啊?”段洛驚了。

喬白挑了眼前方,眼神有淡淡譏諷,冷靜道:“明示暗示都在那了,還有更好的出路嗎?信者得永生,你說信的是誰?”

段洛抹了下唇,痞痞笑道:“戰鬥等級決定日後在DeathMatch裡的地位,要上S級戰場就需要王的支援,如果不死忠King座,那還真是悲慘非常的命運啊。”

喬白笑笑:“King就是絕對規則。成為King可以超越規則。”

段洛不屑地切了聲:“這麼NB,進這來幹什麼?”說著,卻扭過頭對肖斯諾一臉賤笑,“肖寶寶,王召見的時候,別忘了哥哥啊。”

肖斯諾看他一眼,冷笑:“你也要去表白?”

段洛眉毛一挑,氣勢囂張,出口的話卻極不要臉:“老子那是去陪床!”

喬白忽然在旁不冷不熱地來了句:“你在說得大聲點。”

段洛眼光一轉,直接瞄到戴辛格扛著槍,邁著曼妙非常的狐步朝這裡悠悠踱過來。

段洛頭皮都緊了下。他和戴辛格算得上老熟人了,一個原二區犯人的頭兒,一個原二區看守的頭兒,就戴長官那點變態破事,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喲,阿洛,準備去陪誰的床啊?”戴辛格走過來,一臉詭笑地拍拍他。

“哈哈,戴長官,好久不見啊。”段洛熟絡地打了聲招呼。

戴辛格嘖了聲,皮笑肉不笑地繼續拍段洛的肩:“哪裡?我可天天都見你在眼前晃啊晃的。”眼光一轉,瞟瞟肖斯諾和喬白,又笑起來,“怎麼?龍老大被滅了,你就跑路,我這麼不受人待見?”

段洛哈哈乾笑兩聲,很無恥地抬腳蹬了下喬白,瞄瞄他,對戴辛格解釋:“我和喬本來就是一塊兒進來的嘛,喬他不來二區,我也不能拋棄他啊。”

戴辛格意味深長地哦了兩聲,用槍撞了撞桌面,笑得極曖昧:“這麼說你是要拋棄我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你要拋棄我了……

你要拋棄我了……

你要拋棄我了……

這麼曖昧生動惹人遐想的話,從變態戴長官的嘴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黃太暴力了……

一幫犯人投過來的目光立刻微妙起來,尤其是原二區的,那真是——

太賤了。段大少心裡極為鄙夷地唾棄一聲。

“戴長官這玩笑可不能開,這實在是太有損您英明神武睿智的形象了。”段洛用囂張的眉眼說著諂媚的話,表情顯得分外扭曲。

但扭曲,就是變態樂見的。

於是,戴辛格心情一好,來了句:“阿洛啊,大哥關照關照你,把你們幾個熟人來個串燒吧。”

串燒?!

什麼叫串燒?!段洛憂鬱地瞟了眼喬白和肖斯諾,對面兩人直接哼了聲,無視。

戴辛格揮揮手,叫來獄警,獄警遞上手裡的花名冊。

長官隨意翻了翻,忽然一笑,對手下指示道:“……肖斯諾,喬白,段洛……嗯,再加個安瑟,這幾個成一組。”

對面的獄警遲疑了下,側頭看了看段洛幾人� ��對戴辛格直言:“原則上是八個人一組。”

戴辛格摸摸下巴,居高臨下地睨了眼段洛,衝他笑道:“阿洛,你那體力一夜御數女都沒事,一抵兩,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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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洛表情僵硬。

八個人直接被砍了一半,就算其他幾個都菜鳥,那也有當肉盾的價值。

喬白漠然地看了看他,肖斯諾也瞥他一眼冷笑不止,段大少那個胸悶憋屈,順了兩口氣,眉毛一揚,一拍胸脯一臉豁出去地衝口道:“老子全包了!”

戴辛格陰陽怪氣地哦了兩聲,回頭對手下泰然道:“看吧,成。公平又公義。”

拍拍段洛的肩,哈地笑了聲,走過肖斯諾身邊時,又頓了下腳步,嘴角噙笑地說了句:“主的關照,有時候也是一種試煉。這句話,巴曼德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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