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商場, 將車輛開到路上,這才發現已經下了小雪。
這是今年初雪,路燈下閃著一點點華芒。
落在一旁冬青從上, 細細雪沫子化作了水霧,寒氣崔騰, 又漫上了一層清霜。
剛剛下雪, 路面有溼滑,車子剛駛上架橋, 前就發生了剮蹭事故。
華燈初上十分,本來車流量就大, 此刻就堵得不動彈了。
沈頌迫剎停車輛,轉頭看雲凜,“哥哥,你坐著,我下車看看前面什麼況。”
雲凜拉住了要下車沈頌, “算了, 一會應該就好了。”
說著,他還擔憂地看了看手錶。
“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回去, 別讓二老我們急了。”
畢竟這是確定關係第一次正式登門,買了一備箱伴手禮, 雲凜很重視。
沈頌笑了笑,抬手, 食指指腹勾了一把雲凜下巴, “好哥哥別慌,我現在就打電話。”
“……”
“倒也沒慌,”雲凜扯過座圍巾,伸手拉開車門, 在灌進來一陣寒風當中,回過頭來:“你打,我下車去前面看一看。”
剛剛還不想讓沈頌下車挨凍,此刻已經了避嫌主動下車去了。
沈頌這邊剛接通電話,一抬眸,就看見雲凜下了車。
但是此刻電話已經通了,褚鳳聲音從電話聽筒那一端響了起來:“還有多久,我和你爸都你倆呢……”
沈頌嗯嗯啊啊地應付著,有點懊惱錯失了第一時間拉住人機會,是就一邊打電話一邊注視著前擋風跟前,那個身腿長俊男子。
筆挺毛料大衣,肩頭落了一晶晶亮亮雪花,像是那清瘦雙肩,擔起了皚皚清霜。
他站在車燈前面,朝前眺望,圍巾將他下巴都包裹住了,呵出呵氣一下一下暈染了鏡片。
大概是呵氣有遮擋視線,雲凜將圍巾壓下,露出了下巴。
那一張精緻臉龐就完全露了出來,冷白色皮膚車燈勾勒一個半暈染邊,長睫綴著光蘊,壓低了眼眸,在逐漸大風雪裡,清白像是塵世無跡空山白雪。
沈頌看有出神,直到褚鳳聲叫他,“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這一聲拔嗓門把沈頌拉回了現實,他這才回過神來。
“哦,堵車了,我們在路上堵著呢。”
褚鳳:“哦,那很正常,畢竟入冬第一場雪,還是峰期,堵車也正常。”
沈頌“嗯”了一聲,“我們儘快回去,你們餓了話先吃飯。”
褚鳳笑了:“我們本來就是遷就你,把午飯挪到了晚飯,你爸那裡我來說,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也別著急,無非就是。”
沈頌還想說什麼,眼看著雲凜準備朝前走,是急匆匆說了兩句掛了電話,直接開啟車門下了車。
這擁堵已經有一段時間,好多車主都按捺不住下車檢視。
沈頌一襲毛料大衣,內搭西裝筆挺非常,加上刻意收拾過髮型,露出光潔額頭,整個髮型向倒伏,用了髮膠固定,加上一米九修長體態,開啟車門一下車,就有個女孩子臉紅地捂著嘴低聲議論了起來。
她們甚至想上來要聯絡式。
要不是其中一個女孩子眼睛尖,看見沈頌脖頸上佩戴頸環,知道這是有主兒人,估計就上來要電話號碼了。
個小姐姐眼神都難掩失望,但是看見他抬腳走向雲凜時候,眼睛裡光又亮了起來。
就像是吃到了雙份視覺盛宴,三個姑娘都磕上了頭。
眼看著前堵車長龍一路紅色尾燈,雲凜心裡記掛著要早點到念想也打了水漂。
他打算去前面看看況,大概也要預估一個時間,不能讓沈家二老在家裡一直乾巴巴著自己。
剛走出去兩步,手腕就人攥住了。
雲凜一回頭,就看見了沈頌。
已經黑下來蒼穹落下簌簌雪花,沈頌雖然穿著保暖長款大衣,但是襯衫領口敞著,渾不在意地露出喉結與玫瑰金頸環。
雲凜皺了一下眉頭,“你不怕冷嗎?”
說著,他抬手,想幫沈頌系釦子。
冰涼指尖觸控到沈頌火熱皮膚,像是冰肌玉骨,碰到了熾烈燃燒炭火,雲凜下意識燙了一下,手指就往回縮。
沈頌抬手就捉住了往回退手,把柔嫩手包在了自己火熱掌心裡摩挲。
“你手怎麼這麼冷。”
蒼穹雪簌簌下落,雲凜哪怕是穿得暖和,還圍了圍巾,身上體溫也上不去。
不像是沈頌,頂著寒風,敞著領口都一身火熱。
好像是生怕雲凜手指不回溫,沈頌還捧著呵了口氣,雙手覆著指尖,用搓了搓。
旁邊圍觀女生暗戳戳背過身去,低聲說:“這個堵車太幸運了,磕到真了。”
雲凜臉皮薄,身邊有人來回走動,他哪裡好意思讓人幫自己捂手。
是抽回了自己手指,“電話打完了?”
沈頌“嗯”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副手套,度拉起雲凜手,將手套往修長手指上套。
“打過了,他們也剛回來不久,不用擔心。”
雲凜皺了皺眉頭,在漫天飛雪中,輕輕嘆了口氣,“本來是約午飯,這會變成了晚飯,還堵在路上,就很不好了。”
沈頌替雲凜戴好了手套,“哥哥你別有心理負擔,今天變更時間是我主意,且堵車是不可控因素,只要你去了,他們歡喜還來不及,自然是別好。”
雲凜慢慢地抬起眼眸來看沈頌:“真?”
“真。”沈頌說著,拉起雲凜手按在了自己心口,已經不需要多說,結實有心跳已經勝過了一切允諾。
漫天飛雪,兩顆心卻是火熱跳動,彼此注視目光似乎也帶著溫度,驅散了嚴寒。
一到了沈家,沈清和褚鳳就迎出來了。
兩個人都穿著得體考究衣服,哪怕是居家款式,依舊精神,一看就是了見客別準備過。
褚鳳看見兩個穿著西裝男人出現在自家玄關,沒忍住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之,笑得捂住了嘴,“老沈你快來看,我就說小凜有本事,讓咱家這個刺兒頭穿得人模狗樣。”
沈清自然是看見了,對著沈頌依舊板著一副面孔,“哼,也就是小凜了,反正我們是管不住他。”
說著,沈清樂呵呵地轉向雲凜:“小凜最近是不是項目組工作壓太大了,我看你都瘦了。”
“來來來,我們先吃飯,小凜可要多吃點。”
沈頌手裡還拎著雲凜非要買伴手禮,大包小包,結果進門了沒一個人搭理他,全都雲凜長雲凜短。
他倒不是嫉妒雲凜招人疼,他是覺得二老過度熱,怕嚇著雲凜。
也怕這二老一興,把自己無盡黑歷史往出倒。
是沈頌連忙斜刺裡上前一步,擋住了沈清。
“我說沈先生,你們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沈清斜了沈頌一眼,從鼻腔裡擠出一聲不滿意“哼”聲,“我哪句話說錯了?你說說你,聽過我們話嗎?說了,小凜也不是外人,說你兩句怎麼了?”
提起這個,他這個當爸就來氣。
自己明明是個受人敬仰商業精英,出去開個峰會都是前簇擁,商業行甚至編撰成了勵志書籍,某種程度上,沈清嘴上謙遜實則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了,沒有自己解決不了問題。
但就是沈頌,一點兒都不服管教,天天惹他生氣,現在都已經養成了一種不生氣就不對勁習慣,見了沈頌就火往上冒。
本來父子倆一直有點兒針鋒相對意味,直到遇見了雲凜。
沈清不知道多滿意雲凜,就怕自己兒子不爭氣,籠絡不了教授心,生出了無限擔憂同時,也更加熱了。
沈清瞪了自己這個刺兒頭兒子一眼,看向雲凜時候立刻表就變得如春風般和煦。
“小凜來來來,咱們這邊坐。”
褚鳳拍了沈頌肩膀一下,“別理你爸,他這是興,”說著,她欣賞似看了看沈頌身上西裝,“沒想到你正式收拾收拾,還挺人模狗樣兒。”
沈頌快自己家這二老氣出毛病了,他手裡還拎著補品,歪著腦袋咂了咂嘴唇,“沈太太,你這和沈先生話有區別嗎?”
褚鳳笑得更加花枝亂顫,暗色緞面裙上細水鑽腰帶不停搖曳著。
“行了吧,我們也沒說什麼呀,看把你不樂意。”
也許是家裡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每個人臉上都有所染。
“是是是,你們一條心,我這大包小包,當了一路苦,也值了。”
沈頌把東西放在了玄關臺,一邊脫自己西裝,一邊說:“就是我今天意打扮了一下,結果好像也是多餘,根本沒人看我。”
褚鳳招呼管家把東西拿下去,又囑咐拿回去就可提前下班,這才仰起脖子對雲凜微笑,說出每個長輩都會說話:“小凜你來就來,帶什麼禮物。”
全然忘了這大包小裹,都是自家這個刺兒頭拎。
臉上喜形色,別提多興了。
沈清笑著招呼雲凜落座,又轉身拿了一瓶珍藏紅酒回來,“小凜,陪伯父喝兩杯,可吧?”
雲凜點點頭,“自然應當。”
沈頌快步上來,在雲凜旁邊撈著一把椅子坐下,“爸,你別把他灌得喝多了,他酒量不行。”
雲凜鳳眸一挑,“誰說我不能喝了。”
確實不能喝,但是雲凜認陪長輩不該掃長輩興致,是補充:“我喝一點還是可。”
沈清看自己兒子這麼護媳婦,笑著搖搖頭,“我就沒見過我家這小子這麼關心過誰,行吧,不喝了,小凜陪伯父說說話就行。”
說著,沈清將紅酒瓶推到一邊,隔著一桌子熱騰騰飯菜,笑得和藹。
“小凜,馬上就寒假了,我聽說項目組要暫時封閉,那最近有什麼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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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凜推了一下挺鼻樑上金絲眼鏡:“是,暫時沒辦法繼續做實驗了,如果沈氏集團需要資料話,我可託朋友借場地先處理一部分……”
他話沒說完,沈清立刻擺了擺手。
“不是不是,我和小凜說這,不是因我是投資人關係,我是關心小凜寒假安排,畢竟我們每年這個時候是要去海島旅行,如果今年小凜沒有什麼事話,和我們一起去海邊吧。”
雲凜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沈頌就搶先說道:“是啊哥哥,首市太冷了,你體寒,我們一家子去度個假吧。”
沈清連連點頭,褚鳳也在沈清跟前落座,盛了一碗湯,先擱在雲凜面前。
她笑盈盈地說:“是啊,小凜,咱們一家人去海島避避寒,你可不能缺席啊!”
這話,儼然已經把雲凜歸納成了家裡一份子。
雲凜從小到大,在原來世界也是一樣,從來沒有人把他歸類一家人,這會突然心口燙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來表達心緒。
沈頌託著腮,笑得露出了一對小梨渦,“別猶豫了哥哥,去吧,你不去我鐵定也不去,他倆有什麼假可度,一準兒就剩吵架了。”
“嘖,我說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褚鳳抬了抬筷子,作勢想敲沈頌腦袋,最還是放下了筷子來,一臉慈愛笑,看著雲凜說:“小凜,你別聽他胡說,反正我們老兩口是希望你來,我們倆帶著他才淨勝吵架呢。”
沈清不常笑,嘴角有常年下撇嘴角紋路,今晚笑就沒停過。
“沈太太此言有理,”沈清用公筷給雲凜夾了一筷子菜,“小凜不能不來,我們到時候一家子在海島過年,比在首市吸霧霾好。”
雲凜低斂了眼眸,看著眼前熱氣氤氳熱湯,覺得心口有熱熱。
度抬起眼時候,他那一貫清冷臉上,也有了笑意。
“謝伯父伯母這麼重視,希望這一年寒假,我不會表現太過無趣,惹得大家不悅。”
這就是同意了意思,沈先生沈太太互看了一眼,臉上都爬上了喜悅神色,“那可真是太好了!”
“哎呀,我可要多準備一漂亮裙子,哎對對對,我也要給小凜準備一度假衣服,哎呀我可太興了!”
沈頌一手撐在桌面上託著腮,另一手在桌下拉住了雲凜手,在手心裡輕輕捏了捏。
他壓低聲音說:“謝謝你,哥哥。”
——有你真好。
沈家冷清很久了,許久沒有這麼熱鬧。
冬季連著年節,真像是一家人圍坐桌前,愉悅地聊著天,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