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凡人》的哲學基礎和文學流派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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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貼人:狂野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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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們都錯了!rt《凡人修仙傳》的哲學基礎就是唯物主義,在文藝流派中屬魔幻現實主義,其他解讀都是如盲人摸象,似是而非!

哈哈,這是不是一個悖論啊:修仙題材小說,居然遵循的是現代唯物主義思想?我要說,很正常啊,人類社會中這樣名實不符的例子海了去了!比如說,老子創立的道家學派,世界觀本是樸素唯物的天道無親觀,而打著老子招牌的道教,卻硬塞進了從鴻鈞老祖、昊天上帝直到牛頭馬面的龐大神仙鬼怪體系,道教中有關天上神仙的喜怒哀樂以及他們對人界的重重干涉,這些根本就違背了老子的教訓真義。因此,說《凡人》一書的基調是現代中國人耳熟能詳並且能熟稔運用的唯物主義,在鄙人看來並無不妥。

首先,之所以說凡人的哲學基礎是唯物主義,大的理由有四:

1、本書否定或質疑了輪迴和天堂、地獄觀: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將到哪裡去?這是從古到今、從東方到西方的所有哲學家和宗教創立者們,所孜孜以求的終極奧義。為了解讀和回答這三大人生難題,很多可敬的求道者、殉道者,上窮蒼黃下至碧落,不惜嘔心瀝血、摩頂放踵;他們的人生,或棲棲惶惶(如孔子),或跋涉萬里(如玄奘),甚至還要冒著被處以火刑與釘上十字架的危險(見聖經使徒保羅傳),藉以求取大法或傳播自己的信仰,凡此種種努力,演繹出了人類歷史中一道不可多得的亮麗風景。

這三大命題,的確關乎著人安身立命的定位、價值和意義,特別是人死後將往哪裡去的疑慮不安,更是深深困擾著上至帝皇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的所有人類。佛經雲: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系人生八苦,而在八苦中,對於生的刻骨留戀,對於死的懼怕和死後不確定性的無限恐慌,恰恰構成了所有神話、宗教賴以立足的土壤和出發點。

自有文明以來,人類當中有很大一部分抱有“人死如燈滅”的樸素唯物主義觀,但更多的人尤其是上層階級,則認為靈魂永續不滅這當中,有的認為把遺體處理成不腐的木乃伊將來可以復活,有的則大肆厚葬以求在陰間繼續作威作福;有的不停祈禱、懺悔等待天使接引進入天國,有的則唸佛修行指望往生西方淨土深埋地下的秦始皇陵,矗立在埃及沙漠裡的金字塔,羅馬教廷高聳入雲的巴羅克尖頂,龍門石窟的巨大佛雕,歷經數千年風吹雨打,彷彿仍在訴說古代人類追求永生不滅的渴望……

可見,六道輪迴或天堂(淨土)、地獄之說,是一切東西方宗教、仙傳神話的立足點或曰奠基石!所以,一旦抽去了這塊基石,則該本仙俠小說,不過是打著仙俠的名義,對現實生活的一種投影罷了。眾所周知,像《誅仙》一書,很明顯就是打著仙俠幌子的瓊瑤式愛情小說。

在我看來,忘大撕破了《誅仙》一類現代仙俠小說充斥純真****或******的“偽修仙”面紗,同時也顛覆了傳統《蜀山》類行俠仗義、降妖除魔、主角滿臉正氣的舊有窠臼。在《凡人修仙傳》一書中,除了追求長生不老、追求強大力量的這個舊瓶子外,更多的則是對遵循叢林法則的現代社會做了成人童話式甚或是網遊式的隱喻投影。因此,它在框架設定和哲學基礎上,就具有了卓爾不群的非凡品格。

在凡人一書中,否定輪迴或者對輪迴持不予確定的懷疑態度,散見於全書(讀者可參看相關大衍神君坐化、神識灰飛煙滅的章節),同時,對最終飛昇之飄渺仙界,卻從不做任何想象、描述或界定,頂多透露些到那個境界大概、也許、可能可以長生不老的意思。

這些斑斑點點,折射、流露的其實都是忘大心中潛伏的隱衷:我寫這本書,本就不志在渲染和描述神神怪怪,而是透過對二愣子的奮鬥史的敘說,給大家以“天行健,男子漢當有所為有所不為、自強不息”的啟迪,至於書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門紛爭,以及高、低階修士對法寶靈石材料等的爭奪云云,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現實生活中各企業、單位眾生相的誇張寫真,所描所繪,無非是政府官僚或企管階層等所謂上位者,勾心鬥角追逐權色、聲名、金錢、資源的荒誕變形罷了。

正是因為否定或質疑了輪迴或天堂、地獄的說教,使忘大不必顧忌所謂因果報應、積善獲福、戒定修慧等等陳詞濫調,也不必面對與輪迴再世之故人牽扯糾纏,從而得以拋開束縛、遊刃有餘地以唯物主義世界觀和深刻洞察人性、世情的魔幻現實主義筆調,對整個題材進行契符其創作初衷的駕馭掌控。

2、否定神秘先驗的天命論:

先驗的天命論或曰命中註定思想,是唯心主義哲學和宗教、神話最常見的矇蔽世人的障眼法。水滸傳開篇,龍虎山天師大殿,鎮壓一百零八個天罡地煞的石碑上,居然刻有“遇洪而開”;說岳裡面,岳飛和秦檜夫妻解不開的恩怨,竟然是因為靈山上金翅大鵬和女土蝠的前世冤孽!而從希臘神話開始,西方世界對於預言的推崇和服膺、引用和借鑑,在其文藝創作可謂比比皆是。遠的不說,近的你看看好萊塢大片《2012》(所謂瑪雅人關於世界末日的傳說),還有《功夫熊貓》(烏龜大師預言龍戰士的出現),就可窺知一斑了。

而忘大的凡人修仙傳,從頭到尾都摒棄了這個習慣性俗套。全書既沒有隱世高人給主角傳功、批八字、摸骨看面相,更無典籍傳言說xx末世救世主將駕著七彩遁光和雲霞降臨,化解末世大劫(小白文最喜歡這個調調!)。

你們看昆吾山這個大副本,如果上古魔帝真的出世,將會對人界造成多大的災難,可是,全篇硬是沒有說會有救世主降臨!牛吧,呵呵。就算我們是讀者,儘管知道韓立這次肯定將起到關鍵的扭轉乾坤的大作用,但面對這樣的驚悚情節和不可估測的謎底結局,都會油然升起一股滄桑無力感,都會為主人公捏上一把冷汗。

不僅如此,韓立的出身也是卑微得到了極致,所謂的根骨更是奇差:拜入七玄門,原因竟是為了減輕鄉村貧困大家庭的負擔,遇上墨大夫、踏上修仙路,更是一路嚐盡了人心險惡和人情冷暖。作為在坎坷不平中一路低調走來的苦哈哈韓立,儘管抓住了最初的機遇,但每次險象環生、險死還生的遭遇,歷歷都在雄辯地證明,忘大不走尋常路,不開金手指,倡導的是人定勝天!這和起點充斥的什麼豬腳一落地就天生異象、骨骼清奇、揹負承擔了什麼神秘預言責任,甚或被外星人改造身體結構再穿越重生云云,可謂迥然有異、高下自分。

而正是因了否定了神秘先驗的天命論,才使得《凡人》獲得了最廣泛、最深切的代入感與共鳴感。

3、物質決定意識

物質決定意識還是意識決定物質,這是唯物與唯心分野的第一要害。非常難能可貴同時也算石破天驚的是,忘大毅然打破了從金庸武俠開始,那種毋須外部資源作支撐、單憑神秘功法大成主角即可天下無敵的小白模式,大膽地在仙俠小說中引入了物質決定意識的概念。

在《凡人》一書令人顫慄驚豔的宏大世界中,無論修仙修魔,所謂修煉功法從來不是決定性因素,靈石、靈脈、符、煉器、煉丹、佈陣、法寶……特別是高階材料,才是決定個人修為、神通乃至於門派強弱的決定性力量。

於是,我們看到,《明王訣》雖極為威猛,也得有天屍珠打造強橫體質才能有命、有機會修煉;

於是,我們看到,隨著金雷竹、煉晶、庚金等的大量滲入融合,青元劍訣才威力越來越強大。沒有材料的支撐,所謂能練到化神期純屬痴人說夢;

於是,我們看到,隨著韓立巧取豪奪各種天材地寶的腳步,大衍這個科研狂人的遺願夢想相當於元后頂峰實力的終極傀儡,才得以打造出爐!

………

特別是在《凡人》一書的原始框架裡,修仙者並不是長生不老的,只不過比凡人壽命多上幾倍或一二十倍而已,大限或災禍來臨之時,任你多不心甘,照樣坐化或隕落,這是非常慘酷的設定!為了突破境界、延壽消災,為了獲得更大神通、攫取更大力量,書中的道魔儒佛妖等各大門派、各色人物,爭搶靈脈、材料、上古遺寶、勢力範圍的醜劇與鬧劇,堪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煞是熱鬧。魔道入侵越國,突兀、慕蘭、天南的“三國演義”,以及虛天殿、墜魔谷和今日昆吾山等副本事件,對浸淫於現實鋼筋水泥叢林已久、不再抱持天真想法的我們而言,這一切是何其經典又何其眼熟心跳?

正是因為服膺物質決定意識的唯物主義觀,才使得《凡人》一書和現實世界最大程度地掛上了鉤。雖然小說不等於現實,但凡人就像一面超大號的哈哈鏡,將現實世界圍繞權益爭奪而呈現的爾虞我詐的人情百態,和人性的真偽美醜,透過曲折複雜的投影、誇張、扭曲(如令狐的奸猾,雷大鵬的失落,肖老兒的猥瑣可憎,慕沛靈的患得患失,古魔的心狠手辣,大衍的高傲與自嘲,銀翅夜叉的色厲內荏……),讓我等油然而生出如醍醐灌頂般的警醒、領悟,乃或會心一笑!

4、對辯證法和矛盾論的熟練運用

質量互變、對立統一和否定之否定,系唯物辯證法三大規律,它們在忘大這本書裡也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和運用。像韓立囿於資質,修行如蝸牛般緩慢,但他透過大量**,照樣築基、結丹、成嬰,並將其他同輩同儕遠遠地拋在身後(質量互變)。天南和慕蘭的突然停戰和聯盟,很多人說是敗筆,我卻要大聲說,這是深諳事物對立統一律的高明手法!而韓立的三轉重元功和兩次降級,使得自身法力比同階修士遠遠精純,這不也正是否定之否定規律的妙用?

目前正在推進的昆吾山副本,當中既有矛盾的積累、發展與最終解決(如葉家與十大宗門,韓立與古魔),也有矛盾性質的轉化或暫時性緩解(如韓立與乾老魔暫時罷手,共同應對先進的葉家勢力)。作為人界的高潮總爆發,各色人等與各種矛盾,在忘大的筆下,由於對矛盾律胸有成竹,分得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故而顯得鋪墊厚實有力,主支線脈絡井井有條,層次顯得異常分明而不顯凌亂,讀來就好像在聽一首多聲部的優美合唱曲,又恰似欣賞軍事大家在排陣布兵。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由於眾所周知的政治、時代、體制原因,現代中國人對於辯證唯物主義可謂絕不陌生。但在《凡人》之前的仙俠玄幻類小說,囿於歷史和宗教神話因素的嚴重束縛,雖然主題素材多有創新,但框架的哲理性卻始終沒有得到突破。而忘大之所以能在哲學基調、表述手法、主題與價值訴求等概念上有全面創新,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於把唯物主義及其方法論引進了仙俠玄幻類小說的創作。

或許很多人仍認為這沒啥了不起,忘大不過是聰明地把雞蛋磕破了樹了起來而已,但問題是,為何在此之前你沒想到把雞蛋磕破、想盡辦法也樹不起雞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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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談談《凡人修仙傳》到底從屬於哪一種文學流派。在我看來。凡人一書,堪稱起點網絡小說中魔幻現實主義流派的扛鼎之作,這是我的基本判定。

也許有人要問,《凡人》不就是起點仙俠玄幻類的通俗讀物而已嘛?大謬也!由於凡人的主題訴求和哲學基調、表述手法等,全面突破了過往傳統仙俠小說的套路模式,故而它已經無限逼近和吻合正統嚴肅文學中的魔幻現實主義,將來自可以在文學殿堂登堂入室,佔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首先解釋何謂魔幻現實主義魔幻現實主義是本世紀五十年代前後在拉丁美洲興盛起來的一種文學流派。它不是文學集團的產物,而是文學創作中的一種共同傾向。

這一流派的作家,執意於把現實投放到虛幻的環境和氣氛中,給以客觀,詳盡的描繪,使現實披上一層光怪陸離的魔幻的外衣,既在作品中堅持反映社會現實生活的原則,又在創作方法上運用歐美現代派的手法,插入許多神奇,怪誕的幻景,使整個畫面呈現出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的風格。這種把現實與幻景溶為一體的創作方法,拉丁美洲的評論家稱它為“魔幻現實主義”。在藝術上,魔幻現實主義頗具特色。它採用多種方法將殘酷的現實與奇異的幻景結合起來。有時變現實為神話,有時變現實為夢幻,有時變現實為荒誕。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是魔幻現實主義的開山之作,在很多評論中,《魔戒》三部曲也被列入這一大型別:在美蘇互相拿上萬枚核導彈頂著對方腦袋、全體人類處於恐怖核平衡的冷戰時期,書中最後落入中土大陸霍比特人手中的魔戒,暗指被邪惡召喚出來的、人類難以駕馭控制的核力量,幾乎是n多人的不假思索的下意識定評。呵呵!

從以上定義我們可以看出,忘大的《凡人》,基本上吻合魔幻現實主義的所有特徵。

第一,凡人的主題和故事框架,具有高度的寫實性和現實感,只不過作者將其移植到了不知名的充滿神話夢幻色彩但又光怪陸離的天南、亂星海、天瀾草原、大晉王朝(還有以後可能開啟的天沙大陸和五龍海地圖),這些地圖是如此怪異龐大,以至於引發了眾飯粒紛紛噴水;

第二,修仙不過是作者一個方便的符號背景,忘大在書中講述的故事,所堅持反映的,不過是當下遵循弱肉強食潛規則、深層次結構矛盾不斷激化、並不和諧甚至充滿暴戾的社會現實(前天長沙就剛剛發生了銀行門口槍擊搶劫案!寒),什麼魔道入侵越國、慕蘭攻打天南,你甚至可以將其解讀為城管驅趕商販,地方政府暴力拆遷的註腳!而書中那些充滿荒誕、怪異的細節描寫(像葉家的大頭怪人,昆吾山如飛蛾撲火的各路高階修士,為提高修為而傍大款的慕沛靈,等等),不就是在拜金主義、物慾橫流下人們的眾生相嗎?

第三,如前所說,凡人這本書就是一個超級大的哈哈鏡,在它扭曲的視角照射下,人人都會感到愧赧,因為它照出來的,恰恰就是我們藏在陰暗中的齷齪。

現在,你大概可以感覺的出來,凡人這本書是本什麼樣的書了吧?你如果以《魔戒》三部曲這一傳世神作作為參照系來予以判斷與衡量,庶幾才近乎能觸碰、還原忘大的真實用意和風格特徵

人家忘大從頭至尾,就秉持著非常嚴肅的創作態度,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會為月票榜的漲跌操心,才不會為馬甲**的謾罵所嚇到妥協!

起點n多年輕作者(我認識一個據說才16歲,汗一個),從事著快餐和速朽文章的寫作,他們以為,不需要深厚的生活歷練、知性架構和創新思維,就能炮製、山寨出大紅大紫的作品,成為起點的新大神,成為日進斗金的賣文者。但他們卻不知道,沒有根基的作品,即便再絢爛一時,終歸會如流星一般隕滅。

須知,作者如果沒有仰望星空式的博大胸襟和悲天憫人的氣度,不善於創新超越而只能山寨、跟風,那麼,就永遠不能成為文學殿堂中永恆的星座!

完畢,洗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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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整理人:魔髓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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