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黃伯流登時精神一振,只覺這話當真不錯。
他雖然是一介平民,但是對官場之事並不陌生。顧元昌的名頭在北地實在太響太響。
響到就連他的天河幫幫眾也多有人知道。
如此人物,現在重新起復,看起來又要大用。自己投身在顧少遊門下,四捨五入之下,也算是顧元昌門下吧?這說起來,還是自己高攀了才是。
更不用說,這位顧公子的武功之高,實在是他生平之僅見,若當真學武時間這麼短,那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人物,日後若是成長起來,必定會在江湖中留名,自己跟著這樣的人物,似乎也不算太差?
想到這裡,黃伯流今晚頭一次露出了一絲笑意,誠心誠意道:“公子肯留下我一條賤命,在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日後定然盡心盡力,以供差遣。”
顧少遊將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肩膀哈哈笑道:“正該如此嘛,你現在也可算是位高權重,可是崆峒派卻不識貨,只把眼光放在朝堂、門派之中,這才是暴殄天物,有眼無珠!”
黃伯流陪著笑臉,連連點頭。
若是此時有外人在場,見到黃伯流這花甲老人,對著顧少遊這毛頭小子點頭哈腰,心裡一定會大為驚詫。
只不過如今屋內沒人,兩個當事人卻完全沒覺得這有何不對的。
說完,顧少遊將他按在椅子上,在屋內踱了幾步,道:“黃幫主,我想了下,你看我說的可對否?”
黃伯流心中一凜,側耳傾聽起來。
“聽說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向問天,已經正式破教而出,正在被魔教之人四處追殺。”
“就連陝西的日月神教分舵,都被他一個人給挑了。黃幫主,這是你可曾聽聞?”
黃伯流默默點了點頭,這事他也是剛剛知道,沒想到這位顧公子竟然也這麼清楚。
顧少遊又繼續說道:“令師弟想要拜入日月神教,他為人高傲,又剛剛下山,自持武功高強,便想去偷襲向問天,結果技不如人,被向問天當場殺了。”
黃伯流聽的瞠目結舌,舌頭都有些打結了,訥訥道:“這,這,這真的可以嗎?”
顧少遊大手一揮,道:“有何不可的,嘿嘿,你師弟這人,一看便是狂妄自信之輩,若是真的有向問天的蹤跡,你說他會不會去挑戰一番?”
黃伯流脫口道:“這,這怕不妥吧?向問天何許人也!乃是天下有數一等一的高手,我師弟他就算狂妄自信,也不會行此險招啊!”
顧少遊微微一笑,猶如智珠在握,道:“那如果向問天如今是深受重傷呢?”
他一字一句道:“向問天這段時間裡,一直在被魔教追殺,血拼之後,定然身負不小的傷勢,如此一來,豈不是一切水到渠成?”
黃伯流聞言,默然無語,心中仔細思索,只覺這話說的的確沒錯。
以他師弟趙景良的性子,若是真的遇到有傷在身的向問天,真的很可能會尋機上前刺殺。
顧少遊這番話,看起來漏洞極多,但仔細一想,卻也不是完全的異想天開。
當下,他輕輕籲了口氣,點點頭,臉上帶了幾分凝重,神態間彷彿又恢復了那手掌大權的幫主模樣,道:“那就按公子說的辦,請公子放心,此事的手尾,我會處理乾淨的。”
顧少遊心中大定,以黃伯流的威勢,要把這事遮掩過去,並不會太難,只不過大家都需要一個臺階來下罷了。
而且只要黃伯流將此事抗下來,那他後面也就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顧少遊這一步一步的緊逼,總算讓這個叱吒一方的豪雄心防大亂,最後無奈上了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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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還不夠!
既然已經陷了一步,那就應該再推一把,陷進去第二步、第三步,這才是正理!
想到這裡,顧少遊臉上突然沉了下來,淡淡道:“現在還有最後一件事,黃幫主不妨幫我也參謀參謀。”
黃伯流心中正是一片亂麻,聞言不僅一愕,木木問道:“公子所言是何事?”
“錢多和劉勉,既然想要謀害我父親,那這件事自然也是要處理的。黃幫主你不如教我,我該如何是好?”
顧少遊這話說的極為平淡,但落在黃伯流耳中,卻正如是惡魔的低語,此言一出,黃伯流心中又是一寒。
黃伯流臉上神色變幻,他剛才已經踏出了一步,如今心裡壓力反而小了不少。對於崆峒派,他本就離開的太久太久,這份感情也是越來越淡。
如今更是又淡漠了幾分!
他咬咬牙,道:“這兩人想要謀害顧老大人,本來就該死,根本就是罪無可恕!罪大惡極!這種人就請公子發落便是,小的必然會全力配合!”
這話一說出口,黃伯流便好似耗盡了全身力氣,登時癱坐在椅子上,再也半點動彈不得。
顧少遊哈哈一笑,燈影之下,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忽明忽暗。
屋內除了一片狼藉,有的只是一陣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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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風陵渡渡口。
顧家一行人如今都正在渡口上等候,一行人馬浩浩蕩蕩,頗具聲勢,引人側目。
渡口上,停泊著一艘大船,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潔白的帆,寬闊的船身,堅實而光潤的木質,給人一種安定、迅速,而華麗的感覺。
岸上,本地縣令,擦著汗,縮著肚子,正陪著一臉的小心,和顧元昌在說著些什麼。
他的這一番做派,落到岸邊的眾人眼中,讓一些不明所以的旁觀者大為驚訝。
“這一行人是誰?怎麼縣老爺還來送行?”
“是啊,你看縣老爺胖的那樣子,平日裡都是從來不肯出一步縣衙,沒想到今天還破例來這裡給人送行,當真少見。”
“你們是不是傻?這可是鼎鼎大名的顧元昌顧大人啊。”
“顧大人?沒聽過啊!是誰?”
岸邊,圍觀的有水手、苦力,還有不少商賈之人,大家圍成幾堆,紛紛指指點點,一時之間,這清晨的渡口,顯得極為熱鬧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