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心裡堵得慌,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但她努力剋制著自己,把嘴閉緊了,不能隨意傾吐,言多必失,說不定無意間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身為警警長的公公畢竟是個歷經風雨、老謀深算的人,他能夠從一句話裡辨出風向、品出乾坤來。
趁婆婆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躲到了衛生間裡,偷偷給何振東打了電話,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了他。
何振東告訴她,現在案情已基本真相大白,只是目前為止仍沒弄明白他們的窩點和生產場地,前幾天也派人對白天鵝大酒店進行了暗中偵查,但收效不大,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同時對吸毒人員進行了調查摸排,也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充分說明了他們這個團伙有著充分的組織和嚴密的結構。
鑑於案情重大,內部關係混濁複雜等情況下,在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前,是不好輕舉妄動的,有待於更進一步的深入偵查摸排。
通話中,我還得知,段鵬使用的手機跟蹤儀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今天早上訊號突然中斷,估計可能是對方已經停止使用了。
至於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棄用,還不好斷言,應該不是被發覺,因為那個竊聽裝置很微小,混在了元件裡面,不是專業人士是看不出來的。
我心急如焚,眼看著案情就要大白天下,卻受阻於細節之處而停滯不前。而自己的特殊身份,又是接近對手的唯一優勢,卻被牢牢困在了這兒。
為什麼?
為什麼就突然不用了呢?
我假裝忙著家務,不停地穿梭於各個房間,思緒在不停地飛轉著。突然靈機一動,我有了一個想法,給白天鵝大酒店的白經理發了一條簡訊過去:白阿姨,好久不見,挺想你的。
不大一會兒,白天鵝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對我說:“阿姨也想你呢,你下班後到我這邊來吧。”
我說:“我沒上班,在家陪媽媽呢。”
“那麼大個人怎麼還要人來陪啊?你不上班不是正好嗎,抓緊過來吧,我們好好聊一聊,我正悶著呢。”
“我也有很多心裡話想對你說,可是,可是……”我故意做出一副犯難的模樣來,回頭看婆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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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問:“是誰呀?”
我手捂著話筒,說:“是白阿姨,她說想我了。”
“那你讓她來家裡吧。”
“她說不方便,讓我去她那兒呢。”
婆婆想了想,說:“那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
不等婆婆做出任何表示,便對著話筒說:“白阿姨,你別著急,我一會兒就過去,等我啊。”
婆婆突然喊了一聲:“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吃驚地望著婆婆:“你身體很虛弱,合適到外面去嗎?”
“我也在家悶了,出去透透新鮮空氣。”說著她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交叉著用勁拍著自己的肩頭,笑著說,“你看看,不是很硬朗嗎?”
當白天鵝聽說老太太也要過去時,就對我說:“你們準備一下,我這就派人過去接你們。”
我謙讓道:“不用接的,不用接的,我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了。”
“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是衝著你婆婆那張老臉才去接的。”白天鵝說完,咯咯笑了。
很快就有小車過來,把我們接了過去。
白天鵝早就侯在了酒店院子裡,見我跟婆婆下了車,趕忙滿面笑容迎了上來,老遠就打著招呼:“哎喲,老嫂子來了,你可有些時日沒過來瞧瞧你老妹了。”
上前緊攥著老太太的手,熱情有加地朝樓上走去。
婆婆的到來,讓我成了個完完全全的配角,被冷落在了一邊。
白天鵝卑躬屈膝繞在老太太身邊,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我也倒沒覺出有啥不自在,本來她就不是為了親近白天鵝而來的,她的初衷無非是想藉機打探一下這裡的建築結構,看看是否真的存有提供地下生產加工毒品的密室,以及進入該密室的機關和通道。
這時候她無心聽兩個女人喋喋不休地嘮叨,腦袋裡飛速旋轉著,尋找著走出房間的措辭和藉口。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更好的辦法,只得走到了窗前,透過寬大的玻璃望出去。凝視了好大一陣子,我回過頭來,對著白天鵝說:“白阿姨,你這裡的風景很美,又是個好天氣,你陪我媽好好聊聊,我出去轉轉了,也好欣賞一下如畫的美景,好嗎?”
白天鵝埋怨道:“只你自己想透透氣啊?要去就一起去唄,在院子裡散散步也不錯的,走吧。”
說完招呼著一起朝外走去。
我難為情地笑了笑,說:“我不是怕媽媽累著嘛。”
“看看,兒媳婦就是貼心,想得也周到,這一陣子身子骨虛弱,我還真的怕出去受了風寒,還是待在屋裡吧。”說到這兒,婆婆把視線轉上了我,“你自己去走走吧,讓你白阿姨陪我說說話。”
白天鵝沉吟一陣,說:“那,那你去吧。”
我慢悠悠朝外走著,走過長長的走廊,又走過寬敞的大廳,她瞪大眼睛,四下裡窺探著。
但我知道,這樣的觀察是徒勞無益的,他們怎麼會把那種見不得天地的場所放在目之能及的地方呢?
這時候才剛剛過半晌,還不見前來就餐的客人,裡裡外外一片清靜。
出了門廳,我站在臺階上環顧四周,只見瓷白柵欄齊整圍圈,內側種植著矮株薔薇,裁剪平整,花簇爭豔。
院落裡的主道筆直平整,輔道曲徑通幽,空閒之地遍植垂柳、法桐,環境優雅秀美,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我拾階而下,拐上了左側的一條偏道,踩著腳下雖大小不一,但鋪墊得錯落有致的曲徑,緩步而行,眼睛卻一刻都沒消停,銳利地觀察著,唯恐錯過一個細節。
但我她圍繞著樓房轉完了一圈,再從東邊的通道回到門廳前時,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整棟樓除了正門之外,再無旁門側道,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回到廳堂裡面,我順著吧檯正對著的門洞奔了過去,門簷上方寫著“工作通道,閒人免進”幾個醒目的字樣。
這越發讓我心生疑竇,趁人不備,閃身走了進去。沿著深深的甬道,一直走到裡面,卻是個陡然直下的臺階,直通樓下負一層。
走下臺階,便能聽見從裡面傳出的叮叮噹噹的鍋鏟聲和譁譁啦啦洗菜的水流聲。我斷定這肯定就是廚房的位置了,便順著臺階走了下去,裡面的光線暗淡,空氣潮溼,並且夾雜著一股瘮人的陰寒之氣。
我邊走邊細心地觀望著,正當即將接近那扇緊掩的黑森森的大門時,突然門板呼啦一聲從裡面拉開了,一個男人的腦袋從裡面探出來,大聲喝問道:“幹什麼的?!”
我顯得很輕鬆,拿出小女子特有的驕橫來,衝著那張油乎乎的臉咋呼道:“白經理是我乾媽,是她讓我四下裡看看的,你管得著嗎?”
“那也不行!”隨著咣噹一聲,門板再次關嚴了。
走到門前,我試探著推了推冰涼的門板,門卻紋絲不動,感覺裡面的門閂關得嚴嚴的。
我心裡更加疑惑起來,不對呀,一個燒菜做飯的地方用得著如此這般地戒備森嚴嗎?
難道還有什麼怕人的勾當不成?
難道……我把眼睛貼上兩扇門的中縫,透過那條窄窄的縫隙朝裡面張望著。裡面的空間很大,五六個男人身著白色衣帽,正在灶臺前忙碌著。
再往裡看,在西面的那面牆上,有一個起吊平臺,大概是用來傳菜品的,其他地方就一概看不到了。
我正變換著角度,想方設法往裡瞅著,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操,這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我趕忙捂緊手機,快步返回到臺階處,這才接聽了。
白阿姨在電話裡問:“小秋啊,你在哪兒呢?”
“在你院子裡呢。”
“我怎麼沒看見你呀,快回來吧,咱們說一會兒話,再搞點好吃的補一補,你婆婆身體不好,她急著回去呢。”
我邊朝外走著邊說:“阿姨啊,你這兒好美啊,我還真捨不得走了,要不我們今天住在這兒吧,好不好?”
“我倒是一百個願意,可是你婆婆不樂意啊,你回來再說吧。”說完扣了電話。
我盤算著,一定要想辦法說服婆婆留在這兒,哪怕只住一個晚上,也好趁著夜色再仔細打探、聆聽一番,或許就能有所發現。
但當我回到房間,纏著婆婆住下來的時候,老太太卻執拗的很,執意要回去,說:“來透透風就夠了,還是在家裡踏實呀,再說了你白阿姨張羅著這麼大一個攤子,忙得很,怎麼好老牽扯她的精力呢,按我的想法這就回去,可你白阿姨非讓吃完飯再走。”
白天鵝笑著對我說:“人上一點歲數就開始戀家了,覺得哪兒也不如呆在自己的窩裡舒坦。”接著話題一轉,問道,“你跑哪兒去了?在院子裡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你,可別把自己弄丟了。”
我隱約聽出白天鵝的話裡有一絲敏感和多慮,但她還裝出一副純真的表情來,說道:“你這兒風景這麼美,我當然要四處看看了,等我幹膩了警察,就到你這兒來,給你打工怎麼樣?”
“這丫頭,才幹了幾天警察呀,就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