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段鵬完全盡到了一個做丈夫的責任,跑前跑後,燒水、做飯、洗水果……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坦然起來,甚至臉上還掛滿了一份欣然與感激,她躺在床上,看著正在幫他揉胳膊的段鵬,問道:“你說,現在可不可以告訴二叔嗎?”
“你說懷孕的事?”見我點了點頭,段鵬面帶惶遽地說,“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我們怎麼辦?”我一臉茫然,緊盯著他。
“見機行事吧,這一陣夏總手頭的事情太多,火氣大著呢,讓他知道了不殺了我才怪呢!”
“哪有那麼嚴重呀?二叔的業務不是都搭理的很好嗎?他才不會著急上火的呢。”我故意引著話題。
“唉,你有所不知道,最近有一批活,趕不出來,對方又不是個善茬,毒辣都很,天天推得火急,如果拖久了會惹大麻煩的。”段鵬正經說道。
“啥活呀,那麼嚴重?又不是火箭等著上天。”
段鵬沉吟一陣,說:“不說那些事了,該為我們以後的路做一下打算了。”
我嘆一口氣,茫然無措地搖了搖頭。
“用不著犯愁的,如果實在呆不下去,咱就遠走高飛,再不行,咱就一翅子掛到國外去。”段鵬目光堅毅,滿懷信心地說。
我皺起眉毛,疑問道:“你說出國?就我們倆?”
段鵬肯定地點了點頭,說:“是啊,就我們倆,走得遠遠的,走到天涯海角,拋開一切煩惱。”
“做夢吧,我們哪有那麼大的資本呢?”我慘然一笑。
“跟你說實話,跟著你夏總闖蕩了這麼多年,他對我不薄,手頭的積蓄也足夠出去安個家了。真的,你放心。”
正說著,手機響了起來。段鵬一看號碼,趕緊起身去了陽臺,面色凝重地接起來電話。
電話是夏總打過來的,告訴他買家的人已經到了,安排到了富源賓館,等到正午的時候交貨,讓他火速去生產場地,一定按質按量把貨備好了,不能有半點疏忽,具體的交貨地點再定。
“好吧,只是,只是……”段鵬透過窗子望一眼我,答應下來。
一定是我二叔聽得出來,段鵬的口氣明顯有些拖沓懈怠,便在電話那邊喊:“你給我聽好了,立馬著手,誤了事我可饒不了你!”
“是!一定把事情辦好了,你就放心吧!”段鵬這才打起精神,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當段鵬返回臥室說有要緊的事必須出去一趟時。我隨口問道:“要多長時間呢?”
“差不多要下午才能回來吧。”段鵬不肯定地說。
我一撅嘴,說:“那不行,這種時候你可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我要你陪我。”
段鵬哭喪著臉說:“真的有很要緊的事,萬不得已啊!你自己好好呆著,我辦完了就回來,好不好?”
“不好,不好嘛……”我撒起嬌來。
我又流起眼淚來,哀傷地說:“你們都不管我了,你走了我就去死,一個沒人愛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
段鵬左右為難起來,急得直撓頭皮,結結巴巴地說:“那你說,我,我該咋辦呢?”
“你不是說可以為我豁上一切嗎?怎麼轉眼就變卦了呢?還有什麼事情比我都重要嗎?啊!”我哭著逼問他。
“可是……可是你二叔他……他太兇了,我怕呀。”
“他能怎麼個兇法?你去,給他打電話,用擴音打,他聽一聽,他究竟有多厲害。”
“可是……”段鵬急得面色鐵青,稍加沉思,然後又去了陽臺,撥打了我二叔的電話,告訴他,自己正在陪我,暫時不便離開。
我二叔厲聲問道:“說清楚,怎麼回事?”
段鵬自然不敢說出實情,乾脆冒出了一句危言聳聽的話來:“她要自殺!”
“為什麼?”
“一言半語說不清楚,等以後再給你解釋。”
其實不說我也知道,這時候我二叔早已從惱羞成怒的唐小雙那兒得知了自己侄女意外懷孕的事,但他一時猜不透究竟是哪個玩命的傢伙對我下了手,這種事情一個長輩又不好過問,況且這陣子他根本就沒那個心情去管這些事情,乾脆暫且拋在了腦後。
這時候一聽段鵬這般急切的語氣,就明白了三分。卻也不好就此追究責問,畢竟他是自己的心腹,眼下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稍加思忖後,二叔對段鵬說:“你這就把小秋送到我住的這個地方來,我來陪她好了。”
段鵬把夏老闆的意思轉達給我時,我低頭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跟著段鵬去了二叔那兒。
一路上無語,下車的時候,段鵬支吾著說:“小秋,求求你,暫時……暫時先不要把我們的事說出來,好嗎?”
“好吧,你放心地去忙吧。”我拒絕段鵬進屋,看著他開車離去,這才掏出手機,給何振東發了一條簡訊:估計他們有所行動,注意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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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把手機打在了靜音上,握在手裡進了二叔的房門。
一進屋,二叔裝出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來,笑嘻嘻打著招呼,說:“你都多久沒來看二叔了?你不想二叔,二叔可想你呢!”
我嬌嗔道:“還說我呢,你天天忙呀忙的,哪有時間來陪我呀?”
“你以為混江湖就那麼容易嗎?不心疼二叔,反倒怪罪起來了,你這丫頭!”二叔邊玩笑般說著,邊坐到了茶几旁,隨手拿起了一個精美的茶桶,開了蓋,放在鼻下聞了聞,說:“上等的龍井茶,咱爺倆好好品一品,喝茶說話,夠有情調吧?”
我呆坐在二叔身邊,心不在焉地看著二叔在洗茶、泡茶。等二叔把沏好的茶送到我跟前時,仍然是一幅冰冷的面孔。
“怎麼,在跟二叔慪氣嗎?”二叔問我。
我深噓一口氣說:“二叔,你覺得我能開心起來嗎?”
二叔呷一口茶水,放下茶盅,說:“小秋,二叔怎麼會害你呢?就算是權宜之計,我也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暫時委屈一下吧,傍著你公公這棵大樹,也好為自己的前途打打基礎,等把屁股坐牢固了,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啥也都有了,你說不是嗎?”
我懶得聽二叔這些庸俗的說辭,看上去是在漫不經心地玩著手機,實際是在靜心觀察著手機螢幕,等著何振東的即時聯絡。
“二叔呀,你不覺得那樣做,對我不公平嗎?”
“有什麼不公平的?有付出就有回報,連得失我都給你算清了,不虧,一點都不虧,你付出的只是一時的名譽,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拋開那一切了,值,絕對值!”
“二叔呀,我是個女孩啊,你一個粗粗啦啦的大老爺們兒,懂啥呀?真是的,成心害我。”我撅起嘴巴,嬌嗔起來。
“丫頭,人生就是一場戲,有些事情別太在意,好不好?”
……
我在跟二叔有一搭無一搭的談話過程中,接收到了兩條簡訊:一條是告訴我已經監聽到了段鵬的通話內容,他們果真有所行動;另一條說抓捕行動已經部署好,讓我也見機行事。
正說著話,二叔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一眼,起身去了衛生間,關起門來。我側耳傾聽,只聽到了隱約的說話聲,具體說些啥一點都聽不清楚。
趁此機會,我飛速地從包裡取出一個極小的紙包,開啟了,對著二叔的茶盅毫不遲疑地磕了磕,白色的粉末撲簌而下,漂到了橘黃色的茶水上。
我快捷地收起紙包,然後舉起茶壺,對著茶盅衝起了茶水。隨著濺起的水花,白色粉末瞬間便消融在了茶水裡面。
二叔從衛生間裡走出了,裝模作樣嘟囔著:“白白養了些白痴,工地上亂糟糟的,大事小事的不斷,鬧心死了。”
我從容地說:“那麼大的工地,有些不順心的事還不是正常的,用不著在意的。”
“也是,也是,咱爺倆繼續喝茶嘮家常,愛咋著咋著吧。”說著一屁股坐下來,端了茶盅,一口喝下了大半。
我重新給二叔斟滿了茶盅,感嘆道:“二叔啊,你也太累了,整天那麼多的事兒,操心費力的,圖個啥呀?不值啊二叔!”
“是不值,是不值啊,想一想……”說到這兒,二叔慢悠悠一頭栽倒在了沙發上。
我利索地從自己的手包最裡面取出了一副手銬,握在手裡掂了掂,心裡卻掠過了一陣燥熱與不安。
猶豫片刻之後,我還是毅然把冰冷的手銬銬在了二叔的右手腕上,另一端緊銬在了沙發後面的暖氣管道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