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奶奶,為了能夠早日抱上重孫,巴不得自己的孫子在外面惹下風流債。
凌向東又好氣又好笑,腦海中居然一閃而過的是沐清雪的臉。
那日看到她留在桌子上的五百塊錢,不知是因為惱火,還是因為她的市儈,凌向東氣壞了。
他將紙張連同錢統統扔進了紙簍裡,怒不可遏地躺在床
上,這才發現,原來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是那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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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那一抹晚霞紅得醉人,太陽落了下去,餘暉將最後一點光亮留給了大地。
沐清雪渾身無力地走到家門口,這幾日
她的腸胃出了大問題,胃口極差,還吃什麼吐什麼。原本就清瘦的小
臉馬上都要變成一條線了。
她低垂著頭,纖瘦的影子是那麼地無助和孤單。憔悴的面容下,惆悵的表情掛在臉孔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那日和凌向東不辭而別後,這個男人真的消失了。
是失落,還是失望?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居然有了那麼一絲絲小小的念想?
不——怎麼可能呢?他和她,關係始於錯誤和不齒,如今好不容易一清二楚了,這樣的結局難道不是她所期望的麼?
邊搖頭,邊嘆氣,還沒走到樓下,就又聽到了熟悉的吵罵聲,“乒乓——”
估計又是什麼東西砸碎了。
十年如一日,在她的記憶中,嬸嬸蔣來娣從來沒有消停過。不想回家,可是又能去哪?
即使蔣來娣的貪婪和無恥深深地傷害了她,可是,除去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她還是無處可去。
“蔣來娣,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你還是不是人?小雪都被你害成那樣了?”
是叔叔沐福根在咆哮。蔣來娣拿著凌向東的錢,這段時間更加瘋狂。早晚不著家,侄女清白換來的一百萬,估計早就所剩無幾了。
遲疑著,準備上樓,家裡的聲響讓她退回了腳步。每次爭吵都會有她的原因,如果此刻進門,保不準叔叔嬸嬸會吵得更兇。
她嘆了一口氣,抬頭凝望了一眼暗沉的天空,轉身往家邊的公園走去。
破舊,衰敗的景色,加上褪了色的欄杆,還有一些普通再普通的花木。或許,在別人看來,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景緻可言,可對她來講,唯一讓她心靜的港灣卻只有這裡。
小時候家裡吵架,或者嬸嬸辱罵她時,無處可躲的她只能跑到熟悉的小公園裡。
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好友,因為除了和她傾訴,她也沒有別的朋友。
“楚月,你在家麼?”
“怎麼了?又無家可歸了麼?”好友陳楚月對她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
“嗯,不想回家……”沐清雪點點頭,心裡酸楚的同時,胃裡也一陣乾嘔噁心。
“還是在那個小公園麼?要不我來找你啊!”陳楚月的家離這有三站路,她坐公車很方便。
“不用了,只是心裡煩。”那件事藏在心裡有一個多月了,可她沒有和好友提起過。
內心備受煎熬,卻也無法傾訴。
“清雪,你是不是有事情啊?”陳楚月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上次的電話沒有說完,她就慌慌張張地結束通話了。
如果只是家裡的事情,她一般訴訴苦,兩人湊在一起傾訴一下就過去了。可今天她怎麼會是一副吞吞吐吐的口氣,這反而讓她懷疑了。
她想說又不敢說,只是胡亂找了一個藉口搪塞了過去。等公園裡的景觀燈盞盞亮起的時候,縱有萬般不情願,她還是回到了那個雞犬不寧的家。
家裡果然一片狼藉,沒有吃完的飯菜全部扔在了地上,一陣噁心,胃又難受起來。
“唔——”捂著嘴沐清雪急忙衝進衛生間。
這時,嗑著瓜子,一臉冷漠的堂
妹沐朵朵從房間裡出來。不屑地瞟了一眼,冷漠開口,“沐清雪,你不會‘中獎’了吧!”
堂
妹的話驚得她一身冷汗。她望著鏡子中慘白的自己,這幾日一直沒有好好吃東西,臉色難看,嘴唇都沒有血色。
沐朵朵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不要說我沒提醒你,這種事情我見多了。我初中就早孕過,一般早期的症狀都是這樣。”
虧她還好意思把這些醜事都說出來。當年她上初中時就懷
孕,偷了舅媽的錢私自去墮胎。誰知在小診所裡大出
血,險些喪命。幸好沐清雪和她血型相同,硬生生給她輸了1000毫升的血。
她心裡涼颼颼的。因為她的月事一向不規律,所以推遲一兩個月不來,她都沒在意過。可今天聽堂
妹這麼一說,她還真的有些怕了……
雙
腿都有些軟,腦子裡一片空白。
那件事情說好已經過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又懷
孕,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看你臉色都變了,八成是真的有嘍。”堂
妹非但沒有安慰一句,反而輕佻地拍了一下沐清雪的肩膀,“我的傻姐姐,你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呀——對了,我怎麼忘了!”沐朵朵一驚一乍的,“你肚子裡的種一定是凌向東的!哇塞,我現在就去告訴媽,老天有眼,我們又能敲他一筆。”
她的話無恥地不堪入耳,又要敲他一筆?凌向東麼?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不願聽也不願想……
****
翌日,手裡拿著化驗單,昏昏沉沉的沐清雪,魂不守舍地走出了醫院。
耳邊,反覆迴響著醫生的話——
“恭喜你,懷
孕五周了……”
失
身已經夠可憐了,現在居然還懷
孕?
人生已經夠悽慘了,如今還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腦子亂得簡直成了一團漿糊,忽然,手機響了。
原來是好友陳楚月的電話,“親愛的,你在哪呢?看我對你好吧,週末還想著你。”
承受著巨大壓力的沐清雪,在聽到好友聲音的那一刻瞬間崩潰,哭泣著,六神無主地說:“楚月,我懷
孕了……”
吃著蘋果的陳楚月,差點沒有被噎死。
“你,你說什麼呢?懷
孕?開玩笑的吧?你有男朋友了?孩子他爸在哪裡?”
沐清雪沒有吭聲,她痛苦地閉上眼眸,腦海中浮現凌向東那張鄙棄的臉——
“一百萬還太少,你的初
夜難道能賣更高?”
“作為你欺騙我的懲罰,事情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
“記住我說的話!”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凌向東的一字一句全部浮現在腦海裡,她捂住頭根本不敢想。
何況,嬸嬸和堂
妹已經拿的夠多了,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無恥。如果這件事又被她們拿去要挾,那……
最終受害的只能是她。到時候,凌向東只會更加鄙視她,唾棄她。
思緒紛亂,手足無措的她一時間忘記了好友的電話。
“沐清雪……”
“沐清雪……你怎麼了?說話啊?”
好友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此刻愈發擔心起她的安危來。
沐清雪從小就膽小怕事,在任何時候都是一聲不吭的。即使吃了虧也不願意多言。如今,未婚先孕這個事也攤上了,懦弱的她會不會做傻事?
“喂喂喂,清雪,清雪,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對了,你在哪裡?我現在就過來,你等我!”
她對沐清雪是真心實意的,畢竟兩人的感情就像親姐妹一樣。
“我在區醫院門口的公交站臺。”
“好,我馬上就到,你等我,哪都不要去!”再三囑咐她,生怕她會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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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雪結束通話電話呆坐在那兒,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讓人目眩。她抬頭仰望了一下天上的太陽,刺眼,熾
熱,渾身上下都虛軟無力。
這一個月混亂的生活讓她無措,無關緊要的人生,居然會發生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清雪,清雪,你沒事吧?”沒過多久好友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屁
股坐在沐清雪身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好好的怎麼懷
孕了?”
站臺上人來人往的,沐清雪看了一眼四周,而後站了起來,“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嗯”挽著她的手,兩人離開了站臺。
她一臉的痛苦糾結,在好友的一再追問下,她斷斷續續地將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托出。當然,她還是有選擇地省略了凌向東和她後來的糾葛……
氣氛瞬間就凝滯了下來,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又彷彿過了千年。陳楚月臉色發青,氣得大吼起來,“沐清雪,你是笨蛋嗎?你嬸嬸那是把你賣了?你居然還幫她去拿錢?”
“她那樣是犯法的!再說了,你也不能這麼便宜她們!”
陳楚月怒視著她,“走,我們去報警,現在就去。”
拉著她的手,沐清雪卻猶豫了,“不,不要!她是親人,都過去了。”
“呵呵,她把你當親人了嗎?從小虐
待你,長大剝削你,如今直接賣了你!”她不滿地瞪了一眼。
沐清雪一陣啞然,痛苦地蹲在地上。細長的手指插入髮絲,苦惱地痛哭起來。
“那我該怎麼辦?叔叔,我不能不顧及叔叔。如果嬸嬸去坐牢,那家就毀了……”
好友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她,“沐清雪,那個家你還要它幹嗎?你起來,走,我們找那個男人去!再不濟,他說也是孩子的爹,凌向東那麼有錢,我們讓他去解決!”
陳楚月一貫就是個直
腸子,脾氣性格直爽利落。
倏地,她又抓
住了沐清雪的手。
“不,我不去!”沐清雪掙扎著,死命搖頭。
“為什麼?你吃了這麼大的虧,難道就算了?”
蒼白的女孩不停地哭泣著,“楚月,他也是無辜的。如果我再去找他,那我就會更加看不起我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