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和我有關……失蹤事件, 密大，還是啟之道路？葉槭流怔了一下，資料視野瞬間掃了一遍施懷雅，沒發現他有什麼制伏自己的準備動作, 收回視線, 問道：
“和我有關？”
施懷雅並沒有在門口把話全部說完, 微微頷首：“去車上再說。”
兩個人又上了施懷雅那輛格外低調的車，等車門合上, 施懷雅一邊啟動車, 一邊對葉槭流說：
“在行動開始之前, 我想你有必要先瞭解一下，你在裁決局實習時, 你可能要參與並解決哪些事件。”
他打了圈方向盤，讓車駛出車位：“第一種是無組織的天命之人的犯罪行為。並不是所有開啟道路的天命之人都能夠迅速找到同類, 很多凡人就算開啟了道路也不清楚他們到底選擇了什麼, 更不知道他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如果無法在瘋狂吞噬他們之前晉升，他們最終都會沉淪進瘋狂的漩渦裡, 成為裁決局追獵的物件。”
葉槭流露出理解的微笑：“我明白，你之前也是這麼和我解釋的。”
施懷雅：“……”
他被葉槭流小小地噎了一下，頓了頓，仿若無聞地繼續說道：
“這一類罪犯大多處在第一等階之前，不為無意識導致的力量暴走，他們並不比晉升的天命之人容易處理。
“第二種是涉及遺物的犯罪行為。雖然絕大多數遺物都不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現世, 但總會有些人……運氣不那麼好，他們可能會在無意中接觸遺物，受到遺物的影響，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出現精神障礙, 如果沒有裁決局出面，他們很可能會被認為是精神患者而送進精神病院，未被發現的遺物則在他們離開後繼續影響下一個接觸它的人。”
各種鬼屋和靈異事件就是這麼來的吧，不遺物應該也有區別吧，“蛇吻”的負面影響雖然讓人難忘，但危險性好像不太大……葉槭流並不意外地點頭。
果然，施懷雅接著就提到了這點：
“但有些遺物帶來的影響並不算非常危險，有些凡人在發現們的特殊效果後，使用它們來達成目的，很可惜，他們的目的基本都與法律和道德背道而馳。不由於使用遺物的只是凡人，這一類事件也不太難解決。”
“第三種則是涉及密教的案件。”說到這裡，施懷雅忽然嘆息了起來，“雖然我們多年來一直在竭力捍衛這個世界的安全，但令人遺憾的是，那些骯髒的老鼠和蟲豸總是能在陰影中找到藏身之所。一旦發現信奉赤杯、守夜人、鑄爐三位神靈以的密教，任何追尋奧秘的天命之人都有義務挺身而出，配合裁決局的行動，將他們從現世之中徹底剷除。”
不，其實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從我目前的經驗來看，那些密教還能活躍都是因為沒有引起神靈的注意，否則都不用裁決局出手，信著信著就能把自己搞沒了……這個世界信奉七神是多麼危險啊，這麼一看還是信我比較安全，起碼我不搞信徒……葉槭流在心裡默默吐槽，一邊淡地等著眼前這位聯邦裁決局精英繼續談論如何剷除密教。
顯然施懷雅也不知道自己旁邊就坐著一個邪神，他開著車從街道上疾馳而，一邊說道：
“第四種則是與晉升有關的犯罪行為。既然你已經晉升到了第一等階，那麼你應該也猜得到哪些儀式材料誘發罪行。”
“我想……全部？”葉槭流說。
施懷雅無聲地笑：“是的，全部。”
“能夠解讀出密傳的藏書大多在教派和收藏家手中；遺物更是鮮少流落在外；之後是影響，越是高階的影響越難出現，2階以上影響就需要足以晉升者製造出影響整個地區的事件，而有些道路的影響本身是罪行帶來的；最後是儀式，目前裁決局已知的晉升儀式裡，許多都觸及了現世的道德底線。”
比如刃，光看這一意向的字面含義，基本就能猜出這條道路的影響該如何製造了，這條道路的追奉者似乎都有著無法剋制的暴力和嗜血傾向，這就是怒銀之刃人人喊打的原吧……問題在於啟的晉升必然要開啟刃之封印，到時候我該怎麼獲得刃的影響，對應的瘋狂症狀又會是什麼樣的……葉槭流單手撐著側臉，思緒卻已經從施懷雅的話上飄遠了。
不雖然在走神，他也沒有聽漏施懷雅說的最後一類事件。
“第五種是錯誤的敬神導致的災難。人不可以直視神靈，祂們的權能是我們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的，就算只是祂們的一瞥，也造成毀滅性的結果。”
施懷雅用柔和的勸告做為結語：“不這類事件並不是你能夠解決的，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這種事件，我恐怕你也沒有機會想起我的話，那時候，你還是抓住最後的機會祈禱吧。”
說到這個這個我可就熟悉了，前有輝光教分部被儀式核平，後有舊鎮交易無人生還……不怎麼這兩件事最後都是我背鍋，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葉槭流雲淡風輕地點頭，並沒有別的反應。
葉槭流不覺得施懷雅是這種溫文爾雅好前輩的性格，那麼他對自己這麼體貼溫和，只能是想要刷自己的好感度了……這樣的話，只要自己表現得難以接近一點，為了沉沒成本，施懷雅估計還加倍對自己釋放善意。
“這次的工作屬於第二類事件，之前紐約發生了起銀行盜竊案，這夥竊賊的行動隱蔽又迅速，並不像是普通罪犯所為，但從行為模式上來看不是專業的竊賊，紐約警方也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所以將案件轉交給了裁決局的調查部門。”施懷雅似乎沒有察覺到葉槭流的冷淡，繼續好脾氣地說。
葉槭流理解為什麼施懷雅說和自己有關了：“聽上去涉及了啟之道路。”
說話間，他們似乎已經到了目的地，施懷雅停下車，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對著車控系統說了一聲，接著數據流迅速從車前窗玻璃上流下，關於這次案件的資料也浮現在變成螢幕的玻璃上。
施懷雅認可地頷首：“你的猜想是正確的。裁決局的調查部門會監視整個紐約的異常事件，一旦確認涉及奧秘，案件就轉到行動部門——也就是我們的手中。根據調查部門的報告，他們認為這夥竊賊掌握了一件啟的遺物。剛剛負責監視他們的探員報告他們似乎又準備行動了，考慮到他們擁有的是啟的遺物，如果不用點特殊手段，抓捕他們可能會比想象的難。”
所以帶上我防止對方開門逃跑……葉槭流瀏覽完螢幕上的資訊，瞥了眼施懷雅：
“這似乎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我想應該沒有危險到需要你親自去解決。”
“目前曼哈頓所有三階以下的異常事件都由我負責，”施懷雅謙虛不失矜持地笑，“另外，他們作案時間並沒有規律，或許是揮霍完贓款才進行下一次偷竊，而且除了進入銀行，他們並沒有使用過這件遺物，僅僅根據已知資訊，無法確定這件遺物的具體效果，只是以防萬一。”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你說得對，我們並不需要這麼早出面，可以先把局面交給紐約警察，他們應該也很樂意。”
說完，施懷雅對葉槭流微微一，輕飄飄地說：“走吧，搭檔。”
……
“快點，動靜別那麼大。”霍魯姆聽見他的同伴小聲催促他，不並沒有多少緊張。
霍魯姆也是一樣的心態，他無聲地哼著小調，從衣領裡扯出一根簡約的項鍊，解下項鍊上的吊墜，將彷彿鑰匙的骨白色小棍對準眼前的門鎖，輕輕插了進去。
身為紐約底層的無業遊民，霍魯姆沒有想到，祖母留下的這條吊墜居然改變他的生活。最開始只是宿醉後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公寓門開著，他的鑰匙卻根本沒有帶出家門，等霍魯姆發現這條吊墜居然能夠開啟乎所有的門後，他的心臟不禁為緊張和狂喜而砰砰跳動，腦海中乎是自然而然浮現出了一個個計劃。
在那之後，他迅速蒐羅了個狐朋狗友，雄心勃勃地展開了計劃。
原本霍魯姆只是想用吊墜開啟碼頭的倉庫，偷取倉庫裡的貨物倒賣，換取一些足夠養活自己的金錢，誰知道靠著吊墜的神奇能力，他們粗糙的計劃一次又一次取得了成功，似乎沒有門能夠阻止他們，無論是多複雜的門鎖，在他的吊墜面前都不值一提，他甚至能夠將普通的門變成除了他都無法開啟的門，這更是提高了他們的成功率。
接踵而至的成功養肥了霍魯姆的信心和胃口，終於，他們將目光投向了銀行的金庫，制定了一個個更加瘋狂的計劃。
等他們把裝滿鈔票的旅行袋搬進車裡，霍魯姆他們完全沉浸在瘋狂的喜悅之中，再也不記得他們最開始都是誰。這些錢來得是如此輕易，彷彿真的只是一個個數字，而他們揮霍完這筆錢，他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確了下一個目標。
“街上有條子嗎？”霍魯姆一邊開門一邊問。
“沒有，只有路人，不沒注意我們的車。再說就算有警察來，我們直接開門逃跑不就好了。”另一個人滿不在乎地說，一邊拉開旅行袋的拉鍊，迫不及待想要進入金庫。
第三個人看得忍不住搖頭：“不用這麼急，我們不是把門鎖上了嗎？根本沒人能夠進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裝錢。”
拉開拉鍊的人“嘖”了聲：“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我等不及去提那輛看中的車了，我和蘿絲說好了，今晚我開著新車去接她。”
霍魯姆聽著他們的交流，內心也忍不住期待起他該拿這筆錢去做些什麼，他一邊遐想一邊擰動吊墜，只聽見金庫門響起有節奏的解鎖聲，他後退一步，握住金庫門的把手，用力拉開，隨後急切地向金庫望去——
門後並沒有他想象中堆積如山的鈔票。
金庫變成了一間裝潢奢華的酒店房間，兩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坐在小圓桌邊，桌上是一瓶開封的香檳，兩隻高腳玻璃杯裡盛著淺淺的金色酒液，在燈光下漾著晶瑩的光。
左邊的男人一身考究的制西裝，面孔英俊，膚色蒼白，深金色短髮修剪得整齊而精緻，嘴角噙著優雅而得體的意；右邊是個黑髮紫眼的年輕人，看上去稍顯冷淡疏離，正單手支著側臉看向他們，眼眸宛如不起波瀾的海面。
霍魯姆的瞳孔倏地睜大，他無暇去想為什麼門後會變成酒店的房間，握緊手中吊墜插向空氣，想要開啟一扇門逃跑。
他覺到手中的吊墜湧出他無法理解的力量，無形的空間被這股力量牽動，自吊墜的尖端旋轉。霍魯姆的同伴則迅速反映來，急忙掏出槍，哆嗦著對準門後的兩個人開槍，想要殺死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傢伙。
三道來自不同手槍的槍聲同時響起，血花在霍魯姆的手臂上綻開，他發出一聲慘叫，從未有的劇痛讓他的手大幅度晃動，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吊墜。
好在子彈並沒有炸斷他的手臂，只是在他手臂上擦出了一道皮外傷，霍魯姆不由得慶幸對方槍法差勁，眼前的空間開始盪開波紋，一道發光的門正在浮現，他睜大眼睛，目露狂喜，完全忘記了其他兩個人，拼命撲向逐漸成型的門。
忽然間，霍魯姆的手臂到一陣劇痛，眼前的門扉閃爍了一瞬，居然在他絕望的目光裡消失了。
“不……不！”霍魯姆倉皇地喊著，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門，目光一移，卻只看到了自己光禿禿的手背。
他大叫一聲，跌倒在地，握著吊墜的手靜靜躺在他面前的血泊裡，骨白的吊墜被染成了鮮血的顏色。
——不知何時，他的手被整齊地連根切斷，從手腕上掉落在地，切口平滑如鏡，不斷噴湧出汩汩鮮血。
酒店房間裡，施懷雅和葉槭流依舊坐在椅子裡，施懷雅更是閒適地端著酒杯，迎面而來的子彈盡數被他融化而成的赤紅擋下。
“很不錯的表現，你比我想象得要更適應裁決局的工作。”他看也不看那幾個人，對葉槭流說。
葉槭流放下槍，看看一旁的施懷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倒也不必……你為什麼這麼裝逼……
任務走向從施懷雅說他們不用這麼早出面開始就不對勁了，他根本沒有帶葉槭流去現場蹲守，先是打了個電話，接著開著車，直接把葉槭流帶到了一家服裝店。
“裁決局並不給實習生發放制服，不你總需要一套合適的盔甲。”他給葉槭流挑出幾套西裝和搭配的領帶，語氣一派輕鬆，“現在沒有那麼多條件，先試試這套。”
葉槭流：“……？”不是，為了刷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值得嗎？？？
等他試穿完衣服，施懷雅輕描淡地結了賬，買下了這套葉槭流完全買不起的西裝，接著帶他到目標銀行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間，兩個人進房間坐著喝茶，等待那夥竊賊行動。
一百米範圍內，葉槭流能夠開啟任意地點的門，配合資料視野，誤差甚至可以不超一釐米，在猜到施懷雅的想法後，葉槭流要了銀行的監控，對比之後把門開在了金庫門後一釐米的位置。
之後的事就簡單了，葉槭流有意偏轉了槍口以掩飾自己的槍法，在對方手臂上留下傷口後，他像在舊鎮送走傑克那樣開啟了對方的傷口，搶先一步切下他的手，確保他無法用遺物開門逃跑。
看得出來這次的任務其實就是帶新人的，只要來個能保證對方來不及開門的人就行，這麼裝逼到底有什麼必要……葉槭流看著施懷雅隨手一指，赤潮咕湧咕湧繳了剩下兩個人的槍，面上表情不變，內心卻忍不住瘋狂吐槽。
在警笛聲裡，三個人很快被趕來的警察制伏，救護車拉走了為首的竊賊，遺物則被施懷雅回收。
他收起來之前，葉槭流看了一眼，看到只是1級啟遺物，就不放在心上了——剛才也看到了，1級啟遺物的特性就是開門，基本和他自己重疊，還是低配版，沒有看的必要。
剩下兩個人大概是被嚇到了，縮在警車裡戰戰兢兢地發抖，葉槭流一手撐在車窗上方，彎腰看了看他們，疑惑地挑了下眉。
“你們之前是四個人一起作案，還有一個人呢？”
大概是葉槭流之前的舉動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聽到葉槭流的聲音，兩個人猛地一哆嗦，乎抱在了一起，哆嗦著回答他：
“我們、我們前天就聯絡不到奧蘭多了，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失蹤了嗎？葉槭流垂下眼睛，很快聯想到了奧格之前的調查結果。
他還想再問，這時施懷雅和警方交涉完，向葉槭流走來，想要拍拍葉槭流的肩膀。
“剩下的交給紐約警方吧，還是說你想繼續感受他們畏懼和厭惡的眼神？”他低聲說，“先回裁決局，我們還有點後續工作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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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槭流彷彿不經意地避開他的手，耳畔響起了車啟動的聲音，他回頭，眼前的警車已經關上了車窗，向著遠處駛去。
施懷雅沿著街道走了兩步，注意到葉槭流沒有跟上，停下來等他：“還有什麼事嗎？”
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此刻施懷雅展現出的是無可挑剔的好修養。
“之前你說今晚是我的自由時間，現在還算嗎？”葉槭流忽然問。
施懷雅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然。”
他看著葉槭流整理了一下袖口，從容不迫地微著說：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想我可能沒有那麼快適應實習工作，我想要先回去休息。無論如何，希望不給你留下太多的工作量，也希望你能早點休息，施懷雅先生。”
沒了葉槭流今晚必加班的施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