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等著看陶家分家後能過成啥樣, 村裡這麼年輕就分家真太少太少。分家後,房子、鐵鍋、票、糧食、應急錢,哪哪事兒, 沒家底小家庭單分出來想過好太難。
最受關注就陶睿小口, 誰讓他倆大手大腳還愛偷懶呢。就算分家分八十塊錢,恐怕也沒幾天就用完吧?
分家後第一天,陶家眾人起床,採奕奕,好像掌控己小家之後渾身勁兒,薛金花和王雪梅還搶著灶房要做飯呢。就陶睿這屋沒動靜,等他們吃好飯要工, 見陶睿出來洗臉。
宋靈芝忙問一聲,“馨馨還沒起啊?你倆早咋吃?”
陶睿洗把臉,說道:“馨馨這三天不工, 讓她在家歇著, 不著急起。反正我們就倆人,沒啥活兒幹。昨天不分我一點白嗎?我待兒烙幾個糊子吃。”
糊子用雞蛋和白烙, 那可精貴好東西,聽見幾個人朝他看過去, 薛金花張嘴就嘲諷一句, “分家可就己養己,老五你這麼吃等不到下月分糧就要斷頓啊。”
“大嫂也說己養己,那就不用外人操心。”陶睿洗漱乾淨,真就拿雞蛋和去灶房, 還不忘叮囑,“爹,娘, 你倆別走,嚐嚐兒子烙糊子。”
二老對視一眼,忙說己吃飽,著急工。然後就招呼一家子出門,可不想看他浪費糧食,看得肉疼。
陶睿也不管他們,熟練地把雞蛋和和在一起,加點鹽和蔥花。然後去己灶生火,往鍋裡倒油,拿個大勺子舀一勺糊就攤在鍋裡。
刺啦一聲,糊遇著熱油就隱約成型,等糊餅結實一點,陶睿便將餅子鏟起來,翻個,不一兒就烙好。
他每次舀量剛剛好,糊子不薄不厚,口最好,雞蛋和蔥花香氣引得陶睿饞。
他可總算分家,以後就能己做飯吃。就原主沒怎麼做過,他不想露餡,就只能從最簡單飯菜做起。
前後十幾分鍾時間,陶睿就烙好五張糊子。又在鍋裡添一點點油,用蔥花嗆鍋,添水燒開。趁燒水工夫,他跑去陶家留地裡摘一點菠菜,洗乾淨之後水也滾,他便打進去個雞蛋,又將洗好菠菜放進去,再撒點鹽,一小鍋菠菜蛋花湯就做好。
這時候梁玉馨也起來洗漱,見他做好飯,笑道:“真香,這麼多天沒吃過一頓好呢。”
陶睿聞言也笑起來,“在國營飯店吃紅燒肉還不好?”
“那怎麼一樣?”梁玉馨拿碗筷,看看沒人,跑過去親陶睿一下,笑嘻嘻地,“這你做,有家味道。你做飯最好吃!”
陶睿拉著她坐下,給她夾糊子,“多吃點,長長肉。”
人吃一口糊子,再喝一口蛋花湯,時舒服地眯起眼,看到對方樣子又笑起來。他們有點慶幸穿越到這裡,雖然缺衣少食,但比起別地域要好一些,也不最艱苦年代。
不然穿到那啃樹根吃觀音土地方,陶睿就算廚藝再好也做不出好吃啊。好在流年選地方,他們還沒那麼苦。人把流年好好表揚一頓。
吃過飯陶睿就要去工,隊裡靠工分來分糧食,怎麼也要賺工分。梁玉馨就留在家裡休息,他們剛新婚,新娘當然多休息比較好。這時候梁玉馨就謝起陶家幾個哥嫂,他們真大好人啊,她一進門就分家,她留在家裡啥不用幹,正好把新買小人書看完。
陶睿扛著鋤頭工,還不忘早和二老說話,把多做一張糊子和一大碗蛋花湯放進籃子裡,蓋布擋土,拎著去地裡。
大夥兒看見他,立馬有人打趣道:“陶睿,你可遲到啊,不昨晚太高興,今天起晚?”
陶睿爽朗一笑,“啊,我們家可終分家,我以後就頂立門戶一家之主,能不高興嗎?”
眾人一愣,他們打趣他帶葷話,萬萬沒想到得這麼個回答。
終分家?
所以他早就盼著分家?
有個和他不對付男人哼笑一聲,邊幹活邊說:“有些人己啥樣心裡沒數,真以為門戶那麼好頂呢?沒見過貪吃偷懶能過好日子。”
陶睿也不生氣,反而說:“這就不用你操心,那好東西不進己兜裡誰樂意受累啊?現在可不一樣,我掙我,我現在渾身勁兒。”
“爹,娘!”陶睿快步走過去,喊一聲,“你倆咋跑那麼快呢?我分家第一頓開火,給你倆做點吃咋?別捨不得,小輩孝敬你們你們就得享受,要不然把小輩慣壞,以後想不起孝敬人呢。
來,知道你們吃飯,沒多做,嚐嚐我手藝咋樣。”
陶睿把鋤頭扔地,掀開籃子布就給他倆拿筷子。那香味兒一下子就出來,這年頭誰捨得做糊子啊?那家裡有人病或過年吃點好捨得弄一點,這陶睿然敗家!
陶睿不理別人視線,見二老吃,一臉嘚瑟地等表揚。
二老本來不想誇他,但吃一口,發現這糊子做得還真好吃!他倆也沒多想,只當己好久沒吃過精,但不咋做飯小兒子沒禍害糧食就很厲害,人高興地笑起來。
宋靈芝欣喜地說:“好吃,娘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糊子,老五弄得真不錯。”
陶貴也點頭讚許,“確實不錯,不過做飯還人厲害,你往後讓你媳婦弄,別瞎糧食。”
陶睿不答應不反對地說:“以後再說吧,我愛吃好吃,看我倆誰做飯好吃就誰做。天天幹活兒這麼累,吃飯再吃不香有啥意思?”
旁邊聞著香味人酸溜溜地說:“哪有男人進灶房?”
陶睿挑挑眉,“那國營飯店大廚就男人,人家靠這手藝一個月賺好幾十呢。你閒多進城裡看看吧。”
這啥話?這不罵人井底之蛙嗎?偏偏陶睿說在理,也沒明說不好聽,不好反駁。那人閉嘴背過身去幹活兒,又對陶睿不給人子性子有深一層解,可真一句話不肯吃虧。
陶睿又端出蛋花湯給二老喝,“慢點吃,別噎著,喝點湯潤潤。”
“哎呦老陶啊,你家老五這貼心勁兒,你可真有福氣啊。”
“陶嫂子,你說你咋養兒子?咋養得這麼好呢?做好東西還知道帶來孝敬你們,真好。”
周圍人樂呵呵地誇陶睿孝順,誇二老有福氣,喜得二老滿臉笑容,心裡美滋滋。陶家其他人臉色就不好看。
這次分家,老大老二老三搶著要爹孃,沒想到二老惱他們,最後決定哪家也不跟,老口單過,說要等到老得不能下地幹活兒再跟著兒子養老。他們幾家誰也沒佔便宜。尤其老大一家,他們孩子大,還想著有二老幫襯,壓力小一些,誰知道怎麼說沒用,二老就要單過。
今早吃飯,幾房分開做,只做己那份,吃得也算不錯。畢竟手握糧食後第一頓飯,不覺地想吃點好。但也就粥稠點,湯濃點,餅子大點,別就沒,哪像陶睿又白又雞蛋。
最煩二老也己做飯,他們誰也沒想著給二老送啥。現在陶睿來這麼一出,旁邊已經有人悄悄問他們給沒給二老送吃。
這叫他們咋說?陶睿咋這麼能給人找事兒呢!
陶南走過來,拿著個小本子說:“老五你遲到,扣1個工分,快點開始幹活兒吧。”
陶睿笑道:“不用扣,我幹活兒比別人快,不信你看著。”
話音未落,他就利索地幹起活兒來。之前大隊長親口誇讚過陶睿幹活兒好,但沒幾個人看見過,畢竟他真懶,總能看見他歇著。這兒他勁頭十足地幹起來,周圍人誰沒他幹得快,十分鐘後這差距就凸顯出來。
陶睿不但幹活兒快,還幹得好,丁點毛病沒有。雖說壯勞力幹一天活兒10工分,但也有個別特能幹給12工分。陶睿現在就能列入“特能幹”那一批!
陶南看一兒,皺起眉,心裡有不好預。
然,幾天時間,就有不少人說陶家幾個兄弟佔陶睿便宜,怪不得陶睿原來偷懶呢,他己一張嘴,吃飽不餓,掙來糧食和錢用不完,全養侄子侄。將心比心,換成他們也不痛快啊。
看看陶睿這幾天幹活兒痛快勁兒,每天能掙12個工分,還真像他說,掙多少己,當然有勁兒。
這一下子就把陶家幾兄弟架在火烤,誰讓他們原來沒少說陶睿壞話呢?不管薛金花她們三個妯娌,還陶東他們三兄弟,和外人提起陶睿時候一言難盡表,帶著嫌棄帶著無奈樣子。薛金花還曾說過老五佔便宜沒夠,就偷懶。
現在看看,大夥兒啥明白,這幾個哥嫂真不東西!
三家人還沒享受到分家喜悅呢,就被這些閒話氣得睡不著覺。王雪梅想找人解釋來著,但別人就算樂呵呵地應和,心裡也還覺得他們不地道。
他們說以前陶睿怎樣怎樣,大家覺得他們佔陶睿便宜;他們說陶睿結婚花多少多少,大家覺得陶睿屋子太小吃大虧;他們說陶睿在家最愛挑事兒,大家覺得陶睿難得一見大孝子。
簡直說不通,幾個人氣得要命,咋就這樣?
三家肯定不能忍,壓幾天壓不住火,這天下工看陶睿和梁玉馨說說笑笑地回家,他們就沉下臉。
陶西最沉不住氣,質問道:“老五你故意對不對?你就想禍害我們名聲,叫別人對我們指指點點,不?”
陶睿打水,和梁玉馨一起洗手洗臉,隨口回道:“你們要有理,早就找人說理去,我能故意幹啥?別人指指點點,純粹因為你們總說我壞話,己因,己吞這個苦吧。以後少在外頭瞎說就得。”
一番話懟得三家閉嘴,就因為這樣氣,好像一切他們找一樣。
梁玉馨低頭笑笑,覺這幾個哥嫂挺有意思,沒一個能反省,有點不好就要怪別人,反正己啥錯沒有,有也不承認。陶睿給他們算清楚賬,從來沒佔過他們便宜,他們還不依不饒,反而覺得己丟子。那落得這樣名聲也活該。
幾個孩子爭執,陶貴和宋靈芝沒摻和,人在屋裡等一兒,見他們不吵,出來準備做晚飯。
陶睿剛生火燒水呢,在地裡幹完活兒一身汗、一身土,得趕快洗個澡,舒爽。他見宋靈芝要做飯,忙說:“娘,你別忙,今天跟我一塊兒吃,待兒我做好叫你。”
宋靈芝一愣,“啊?不用,我這就做。”
“娘,你去歇歇吧,我要殺雞呢,今晚燉雞肉。娘你還有酒沒?我和我爹喝盅。”陶睿擼起袖子,找把刀就準確去抓雞。
宋靈芝一臉震驚地攔住他,急得拍他一下,“殺雞幹啥?天天下蛋呢!不年不節哪有殺雞?你知道把一隻雞養好多不容易?新養不下蛋呢,你幹啥呀?”
陶睿把宋靈芝拉到一邊,小聲說:“娘,你看看我媳婦,她原來在家吃多少苦呢?十幾年遭罪虧身子,不給她好好補補能行嗎?你還想不想要小孫子?”
宋靈芝臉色一變,“這……倒也對。誒?不,你啥意思?你媳婦兒不能生?”
陶睿白她一眼,“媽你想啥呢?我說想要個白白胖胖大兒子,肯定要把當娘養好。你想想你地想要好收成,不也得塊好地嗎?要不長莊稼也不好啊。”
這話宋靈芝聽明白,一想,可不就這麼個道理嗎!看看薛金花膀大腰圓,她倆兒子一個比一個壯實,看那李招娣,弱不禁風,生個閨跟小貓似。
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這麼個理兒,還老五你聰明,那你快去,不用你,我來,你哪幹這個。”
陶睿忙攔住她,笑說:“娘你快歇著吧,我看你弄多少回,我早。我這麼聰明,啥學不啊?你就等著吧,我雖然疼媳婦,但我也疼爹孃啊,哪能讓娘受累給我媳婦弄飯呢?我來,你就等著吃兒子做飯吧。”
一番話把宋靈芝哄得眉開眼笑,樂呵呵地找陶貴說去。其他三房看見,在悄悄地打眉眼官司,小聲嘀咕,猜測陶睿和宋靈芝說啥。緊接著他們就見陶睿抓分到雞,直接抹脖子。
他們納悶,不知道為啥要吃好,但剛鬧得有點不愉快,誰也不樂意和陶睿說話,連帶對二老有點埋怨。明知道他們鬧矛盾,二老還對老五樂呵呵,這不明白著偏向老五嗎?
其他三房悶不吭聲地做飯,己吃己,沒問二老一聲。
老口看見心裡也不痛快。宋靈芝氣道:“看看,幾個白眼狼,分家就忘爹孃,水不給一口。還老五口子孝順,天天給咱倆吃雞蛋,還讓咱倆跟著吃雞肉。我往後還就要偏心!偏著老五準沒錯!”
陶貴坐在院子裡小板凳,手裡搓著麻繩,笑道:“想偏就偏。咱分家,兜裡咱倆,愛咋偏咋偏。”
“對!他們不覺得分家己能過好日子嗎?那就讓他們己過去。”宋靈芝舒展開眉眼,說得痛快。
她也實在被幾個孩子怨氣樣給氣壞,她沒對他們咋地呢,他們還怨起她來。真白眼狼!
鍋裡水燒好後,陶睿舀些水在屋裡浴桶裡,拉窗簾關門讓梁玉馨快速洗一下。
然後他就用熱水燙雞毛,開始處理那只雞。
等他把材料備好,梁玉馨也洗完,他己也進屋洗一下,換身乾淨衣服,舒舒服服地開始做紅燒雞塊。
陶貴和宋靈芝對兒子做飯還挺好奇,見他開始就走過去看。陶貴還問:“你這跟誰學啊?”
陶睿隨口回道:“以前吃喜宴時候看人家做。”
陶貴點點頭。吃喜宴一般請村裡特做菜人掌勺,那做出來確實和他們平時不一樣。沒想到小兒子這麼機靈,還知道偷師。
宋靈芝看他往菜裡放油鹽調料那麼多,忍不住肉疼,“放這些幹啥呀?有點就行。”
陶睿笑笑,“娘,你就等著吃吧,操啥心?”
宋靈芝嘀咕,“我還不怕你大手大腳瞎禍害,以後沒好日子過?”
“那怕啥?不還有爹孃呢嗎?我這麼孝順,爹孃肯定也不不管我。”
“就你臉皮厚!也不知道你像誰。”宋靈芝笑罵一句,心倒挺好。轉頭一看,梁玉馨雖然不做飯,但打水在洗衣裳呢,把他們小口衣裳洗得乾乾淨淨,幹活兒也挺利索,心裡更滿意。
晚飯在陶睿屋裡炕吃,窗簾一拉,門一關,四個人就圍著炕桌盤腿坐著,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香噴噴雞肉,白嫩嫩米飯,宋靈芝心疼之後又高興得不行,“過年也沒吃這麼好呢。”
她直接夾個雞腿給梁玉馨,關切道:“馨馨多吃肉,你以前受苦,養胖點,身體好。”
梁玉馨笑起來,也投桃報李地給她夾個雞腿,“娘,你也吃,你和爹以前管著一大家子事,多辛苦啊,現在好不容易輕鬆,就該好好補補,享受享受。”
陶睿聞言就將雞翅根夾給陶貴,見二老要夾出來,立馬攔住,“跟你倆說多少回,小輩孝敬要享受,不然把小輩慣壞。放心吧,我日子肯定越過越好,啥也不用你們操心,快吃,我這幾天做飯就為練手藝呢,怕把肉做壞,現在我覺著手藝不錯,我在這方天生就比別人強。”
宋靈芝瞪他一眼,“淨吹牛。”但咬口雞肉之後,她就知道小兒子在這方還真比別人強。陶睿其實只顯露三分廚藝,那也比村裡人做飯好吃,宋靈芝和陶貴嘗過誇。
他們想想陶睿田得不錯,去投機倒把也很順利,拍個照片能拍出花樣來,現在做飯又學得快,頓時覺得,他們這個兒子不得啊,怕生下來就天,這些年叫他們給耽誤!
陶貴喝點酒之後,還惋惜得要命,說當初要押著陶睿繼續讀書,說不定能拿到什麼推薦名額去讀大學呢,再不濟也能像老四一樣去鎮當工人。
陶睿忙說:“有本事幹啥出息,我不去當工人呢,我就在你倆跟前,孝敬你們。”
“好!好兒子。”陶貴有點喝多,笑著拍拍陶睿肩膀,但看得出他真高興,臉滿滿驕傲。他們這些年因為老四沒少丟臉,不少人笑話他們白養個兒子,去鎮給孟家當倒插門婿。現在好,整個大隊誰不知道他家老五孝順?他們這苦盡甘來,大福氣!
他們這屋歡聲笑語,之前做菜香味兒也滿院子飄,三家哥嫂臉色很難看,吃著己做飯有點咽不下去。
為啥啊?為啥陶睿就吃吃喝喝比他們過得好啊?還又把二老哄去,他們叫孩子去要吃,陶睿居然教唆他們殺雞吃,氣得他們又把孩子訓一頓,這兒憋氣憋得胸口悶。
但陶睿殺分走那只雞,他們也沒法說。就像陶睿說,想吃他們也殺雞唄,又不沒有。
他們心裡恨恨地罵陶睿不過日子,殺僅有雞,再把那八十塊錢花光,往後肯定窮光蛋。可就算這麼想,他們也沒一個痛快,以後怎麼樣那以後事,他們此時此刻痛快不起來啊。
薛金花恨恨地罵一句,“就瞎嘚瑟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啥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