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狗似乎也察覺出不妙的氣氛, 狂吠起來。
“你媳婦出事!”
憋半天了,四狗終於說出了話,“快去看看吧, 們在樹林裡發現的, 會人就抬過來,傷的特別嚴重!必須馬上送去縣裡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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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張貴一愣, 飽滿的臉上滿是疑惑和驚詫, “她摔?”
在斷崖村幹活, 往年還很危險,除了動物就是險惡的地勢,不留神就掉進崖底,但近些年來, 隨著人變多,四周都開墾的差不多,那些危險動物全都跑進深山老林裡, 少有出來的。
所以一旦出事, 乎都是摔。
“不,不是摔的!”
張富也追問他, “到底咋回事!”
“也不知道啊!傷口太嚇人了,流好多血,反正不是摔出來的,先去我家把架子拿過來,村長,你先別走,會起把人送去縣城!”
話音剛落,個人就揹著張貴的媳婦出現在了門口,“快快, 接一下!”
張貴的媳婦已經昏迷了,臉色蒼白,那人把她放在院子裡,讓張貴自己看著。
四狗溜煙衝出院門,狗還在叫,大家都慌得不行。
村長站在旁邊一看,揹人的人後背已經被血浸紅!路上都是血,轉頭看向地上的人,女人的肚子被戳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那就是最大的傷口。
狗聞到血腥味,叫的更厲害。
張貴也愣在原地,看著這恐怖的畫面,動不動。
“愣著幹什麼!”
村長拍張貴的腦袋下,狠狠的,格外的用力,隨後喊道,“趕快給她把血止住!去找一下村裡的老張頭。”
斷崖村裡,姓麼的都有,但最多的還是姓張。
老張頭活得日子久,至少能處理下傷口,否則就這麼任由血流著,還沒下山人就斷氣!
等人手忙腳亂趕過來,老張頭用粗糙的處理方法把張貴媳婦破了的傷口包起來,才擦了擦臉上的汗,說,“趕快送醫院吧!太嚴重!”
四狗和張貴等人抬著架子呼啦就出了院子,原本村長也要跟著去,卻被老張頭拉住,“你可不能走!”
“怎麼?”村長沒反應過來。
“發現張貴媳婦的地方是北面的林子,孩子們回來就要走那條路,孫子現在都還沒回來,你家小壯回來沒?”
村長這才想起來,“那小兔崽子還不知道在哪爬樹打鳥……”
後背陣發涼,“你是說,這個傷口是——”
“對,趕快找人,把孩子們接回來!”
**
太陽已經掉下山脈線了。
只有淡淡的光,從夕陽落幕的地方輻射向四周。
山上風吹得林子譁啦啦響,這天吹的都是北風,還下過場小雨,天黑就是眨眼的事,但張小壯等人不害怕,夜路他們也不是沒走過,林子裡或許黑點,外面可是有月光和星星的。
況且,們從小在這裡長大,回家的路走沒有百次,也有千次了,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路上哪裡有樹,哪裡有石頭。
歇夠,群孩子才爬起來,往回慢悠悠地走。
謝雁和謝鬱走在最後。
群人剛靠近林子,就看見個黑影從裡面竄出來,口中還喊著淒厲的“救命!”。
那影子胖的輪廓和喊的聲音,張小壯都特別熟悉,不就是剛剛背叛們斷崖村的二胖子嘛!
沒想到他還躲在林子裡。
眨眼的功夫,二胖子就衝到了人群面前,“跑!快跑,有東西!林子裡有東西在追!鬼!是鬼!小鬼崖的鬼出來了!”
“麼亂七八糟的。”
“這個叛徒又想幹麼?”
“胡說八道,媽說從建國以來就再也沒有鬼這種東西了。”
“老師說,這都是封建迷信!”
孩子們只覺得奇怪。
但謝雁卻停下下來,“安靜點。”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出口,其他孩子也聽,沒別的原因,雁姐個子雖然不高,但打架的時候太颯。
四周安靜下來,她仔細聽了聽,遠處的黑暗裡真的有閃而過的呼吸聲,格外的沉重,像是野獸一般,還有聲很難聽清的古怪叫聲。
緊跟著,灌叢那邊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咚咚咚,草太深,看不見那東西的模樣,但謝雁感受到了威脅。
她想起那天在木房看見門被撞到的痕跡,這裡的確可能有東西。
謝雁環顧四周,們所在的地方還是小鬼崖的範圍,離吊橋還有定距離,遠處有塊巨大的石塊露出草叢。
但四周的雜草和灌叢長得太茂密,們只能看見晃動的草叢,卻難以分辨到底是風吹動的,還是真的有東西在遠處竄來。
突然,風裡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像是一個男人從喉嚨和胸膛裡發出的般沉重而又怪異,在即將入夜的山裡,這聲音讓所有孩子都害怕到了極點。
謝鬱朝著聲音的方向第一時間看過去,“有眼睛!”
剛才,看見雙閃而過的眼睛。
真的是鬼?
不相信,可眼前發生的事情在是太恐怖。
“到底是什麼東西!”
張小壯抓著二胖子的衣服問。
“,沒看清,打個滾,滾下去了,站起來就跑,根本沒敢往回看,林子裡太黑,只有雙眼睛,肯定不是人的眼睛!”二胖子嚇得渾身發抖。
謝雁卻立刻道,“都往石頭上去,別站在草叢裡!”
那東西馬上就衝過來了,們看不清,只能看見個黑影越來越近,如果站在草叢低處,恐怕十分危險。
所有人照著她的話朝著大石頭跑過去,很快爬上石頭,看向四周。
天黑,看不清那東西的樣子,只能聽見四周偶爾想起的怪異響聲,還有灌叢唰唰的響。
砰!
麼東西撞在了石塊上,那古怪的哼叫聲驟然響起,這塊大石足有四五個成年人環抱那麼大,可即便如此,也晃下。
這晃動,讓離得最近二胖子尖叫出聲。
跌坐在大石頭上,隨手摸,就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朝著哼叫的來源處狠狠砸了過去!
“昂!!!!”
聲更加憤怒的叫聲響起。
謝雁看見二胖子的動作,卻來不及阻止,們躲在石頭上,保持安靜,只要這東西轉圈離開就好,可二胖子如果激怒對方,那麼就很難說,它會不會衝上來。
果然,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
黑影發出一連串的憤怒哼叫聲,隨後往後快速移動,遠離了石塊。
“是不是要走了?”
“想回去……我害怕……”
黑影停在了遠處,隨後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黑夜裡的雕像,就在石頭上的人猶豫的時候,它朝著石塊,再次衝了過來。
這次的速度更快,哼叫聲也更恐怖!
“怎麼辦?”
“它要衝上來了,快跑吧!”
“對,不能坐在這兒等死……快跑!”
“不能跑!”
謝雁果斷喊住他們,順手拉住了個想往下跳的孩子。
“張二胖是運氣好,但運氣保不們的命!們根本跑不過它,如果被這東西追上咬死,就是死路一條。”
大概是她用了“咬死”這個詞,時間,想跑的人都不敢動了。
可留在這裡,誰知道它能不能爬上來,這石頭的坡度並不大,剛才這東西撞下,現在換了個方向,還會助跑,簡直比人都聰明!
衝上來了,們一樣會有危險!
謝雁抬頭看眼遠處某個地方,“記住,千萬別亂跑,別喊,也別激怒它!千萬別跳下來,小鬱,如果你想要活著,就千萬別下石頭!”
然而,說完這段話,她竟自己跳下石頭!
“姐!”
沒人知道她要幹什麼,謝雁落地後,迅速在地上搬到一塊巴掌大的時候,瞄準黑影的移動軌跡,狠狠砸了過去!
前塊石頭剛剛砸中黑影,讓它停下來,另一塊石頭又砸了過去,連好幾塊石頭精準命中,黑影憤怒到了極點,瞬間改變方向,朝著謝雁衝了過去。
謝雁沒有任何猶豫,大喊,“別跳下石頭。”
隨後,朝著另一個方向跑過去,瞬間消失在茂盛的灌叢裡!
而那喘著氣,野獸一般的黑影,也追了上去!
謝鬱渾身顫抖,謝雁這是自己引開黑影,要救們,可是她剛才說過,們跑不過那東西!
“別去!”
張小壯拉住他,“會死的!”
謝鬱想反抗,但張小壯的力氣太大,“你忘謝雁說,們跳下去就會死嗎!”
其實,也有私心。
雖然是小孩子,但大家都不傻,知道謝雁是犧牲自己救大家,如果們現在跳下去,說不定會把怪東西再引回來,那就白費!
可聽著怪物的聲音越來越遠,張小壯也害怕起來,四周的陰風從林子裡刮出來,太陽完全就掉入了山後,天空佈滿了雲,點月光沒落下來。
這個恐怖的黑夜,因為剛才發生的切,變得駭人起來。
“怎麼辦……”
“,好害怕。”
“救命,救命!”
有人小聲哭起來,張小壯立刻呵斥,“別出聲!”
壓死了聲音,“別把東西引回來了!”
其他的孩子也不敢哭了,們坐在冰冷的石塊上,聽著四周的風聲,呼啦呼啦的,偶爾出現的聲音,誰也不知道謝雁和怪東西去哪裡,誰也不知道聽見的聲音,到底發生麼。
不知道過多久,久到大家已經手腳冰冷,聽不見任何聲音,山風忽然就大了起來,其他孩子抱在一起,動不敢動。
“二胖!”
“小壯!”
“狗蛋!!”
遠處傳來了喊聲。
“是我爸!”張小壯興奮地站起來。
很快,遠處舉著火把的人就從林子裡鑽了出來,除了張富以外,還有個村裡的其他男人女人,都是出來找孩子的,手裡拿著菜刀和農具,隨時準備和遇到的東西拼死幹一場。
“人在這兒!”有人喊聲,朝著孩子們跑來。
有火,有熱光,還有熟悉的父母。
早就瀕臨崩潰的孩子們立刻大哭起來。
“你這個小兔崽子!”
張富巴掌拍到張小壯的腦袋上,急聲,“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你們還在這兒不回家?!”
張小壯被打蒙,其他孩子也只是抱著父母哭。
只有謝鬱跑到村長面前,大聲喊,“村長,,姐姐不見!”
“麼?”
“們被怪物逼到石頭上的,那個鬼東西本來要衝上來,是,是謝雁引開……”張小壯臉色慘白,“她,她不會死吧?”
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陌生的。
尤其是這群十二歲的小孩,從沒和死亡離得那麼近。
張富聽就著急了,追問,“人去哪了?”
謝鬱指著個方向,“帶你們去!”
如果不是姐姐跳下石頭之前,叮囑了們好遍別下來,又被張小壯攔住,早就追上去了。
指的方向,是小鬼崖的方向。
張富環顧四周,舉著火把,“你們在這兒等等,來幾個男的和去找人!”
領著頭,謝鬱跑的快,然而,沒往前走幾步,前面就慢慢踉蹌著走來一個黑影。
張富等人本能地握住手裡的武器,直到火光照亮那個從灌叢裡走來的女孩。
她個子不高,瘦得厲害,只手扶著另一只手臂,臉上和手上都有擦傷,衣服也被劃破了,走路拐拐的。
看見謝鬱,她微微一笑,“沒事。”
謝鬱立刻衝到她面前,眼睛發紅,落著淚,但見到她身上沒有別的傷口,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張貴愣著看向這個瘦弱的小女孩,“那,那東西呢?”
謝雁回頭一看,再轉過頭來,吐出兩個字。
“死了。”
死了?!
**
按照謝雁說的地點,眾人從山路繞下去,走到小鬼崖的崖底,果然見到了具龐大的屍體。
這是一隻體型很大,獠牙恐怖的山豬,足有兩個成年人的體重,頭砸在碎石上,身下片血跡,是從高處掉落下來摔死的。
謝雁引開它之後,深知自己的體力和山豬比不,便找了個地方,全力奔跑,引得它埋頭衝撞自己,而在最後一刻,就在她到了懸崖邊的時候,在往旁邊一滾,落下個斜坡。
而體型龐大的山豬,則直直地撞上對面的峭崖,隨後落入了死亡的深淵!
謝雁在滾翻躲避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在地上受到點傷害,但比起被野豬活活咬死來說,已經很好了。
張富和其他人一起把山豬的屍體拖回村子裡,這麼體壯又兇殘的山豬,們已經很久沒見到過。
但好在現在這個隱患沒,否則之後必然人心惶惶,孩子們都不敢上學了。
宋翠蓮採藥回來,村裡子個人都沒有!
她正納悶,在家裡等許久,終於忍不住要出去找孩子,卻在門口遇到了回來的姐弟兩,還有村長張富。
“宋姨,你這孩子,可是救村人的命啊!”
如果沒有謝雁,任何個孩子受傷,都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張富從兒子口中得知了謝雁做的事情,還有她為大家在小鬼崖修橋,心裡越發佩服這個孩子,既聰明又大膽,十二歲的孩子能殺死一隻這麼可怕的山豬,說出去也是奇聞!若不是親眼見到,也不會相信。
宋翠蓮知道山豬的事情,陣後怕,替兩個孩子處理身上的傷口,自然也沒有往打架方面想,以為都是在山豬口中死裡逃生落下的傷口,也省的姐弟兩在編謊話。
這之後,再也沒傳出山豬傷人的事情,那只山豬只是偶然出現在斷崖村。
劉超回去之後聽說謝雁個人殺死幾百斤的山豬後,再也不敢招惹她,似乎在他的眼裡,謝雁成比妖怪還可怕的妖怪!
唯一被山豬咬傷的張會計媳婦,被送去縣城後生死未卜,也是在三天後,宋翠蓮才從同村人口中得知張會計媳婦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