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聖馬洛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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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爾頓上城區的最高之處,聳立著一座完全由白色大理石和硃紅牆壁堆砌而成的大型城堡,它位於查爾頓貴族區的最高之處,潔白不染塵埃。巨大的黑色鐵門上裝飾著一朵巨大的烈雷菊的黃金標誌,那是賽德里斯的皇族泰蘭德家的標誌。

少年從高大的白色駿馬上輕巧地跳下,望了一眼這處處顯示著高貴華美的建築,眼神冷清而無謂。

“終於到了,這無趣的聖馬洛學院。”他自言自語道,語氣中滿是不屑。

很快,鐵門被徐徐地開啟了。兩個披甲的守衛士兵前來幫忙安頓少年的馬匹,他們面色沉穩道:“洛法少爺,歡迎你來到聖馬洛。”

蓋烏斯點了點頭,緩步走進了鐵門。

是啊,他是洛法,查爾頓的洛法家族,這個皇城裡的貴族們有哪一個敢不認識他呢?他的腦海裡,這個貴族學院的所有結構被迅速回想了一遍。

順著記憶,他嫻熟地走向了整個學院最大也最古老的建築,卡洛之堡。

“瞧瞧,瞧瞧,此等傳奇的畫作,有如真神在世,萬靈屈服!”修克將軍的孫子、尊貴的查理侯爵家族長子安東尼將自己面前的畫板上的油畫取下,自顧自得地高談闊論道。

他的語氣讚歎而隨意,把穿著褐色虎皮靴的腳翹著,坐在自己那張厚實的原木長椅上,神色倨傲,頭髮像是太陽一樣耀眼的金黃。

“讓我看看。”一旁的尤克爾忍不住了,他絲毫不顧自己面前畫板上只是寥寥幾筆的畫紙,站到了安東尼的旁邊去。“不錯!真不愧是賽德里斯修克將軍的孫子,這幅戰神雷瑟瑞的油畫,真是傳神!就像真神再世!”

這下周圍數人都按耐不住了。要知道,這尤克爾的家族向來是以藝術家聞名的,他從小就學會了繪畫、豎琴和歌唱,是不少查爾頓少女的心之念想。能夠得到他在畫作上的讚美,真的可謂是有些洋洋得意的。

安東尼畫板上的畫紙裡,身披銀鎧的男神怒目圓睜,目露精光,他佇立於極高的山峰之間,天上天下的閃電圍繞在了他的身邊。那是雷瑟瑞,是弗曼提爾大陸上的戰神!他手持兩把戰斧,雷霆閃電就是他的護駕隨從。

“真的!是雷瑟瑞天神!天吶,戰神賜佑!”一名學員在看見安東尼的畫作之後,忍不住地驚呼。他是安東尼的捧場小弟曼斯,父親查爾頓的一位議會大臣,家族有多位伯爵成員。

“不愧是安東尼,原來你真的是收到過雷瑟瑞眷顧的戰士!”另一名小弟普託斯更是誇張地直接跪倒在了畫的面前,再三叩拜。

這兩個人常年跟隨安東尼左右,是他的左膀右臂。

受盡這不分虛實歌頌的安東尼有些飄飄然了,他閉著眼,神氣十足享受著讚譽,真的像是打了勝仗,凱旋後的大將軍。

“這便是戰神雷瑟瑞嗎?真是驍勇善戰,讓人敬仰呢。”穿著拖地綠色絲綢長裙的曼妙女孩看著畫作,臉上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是的,我親愛的席安娜小姐,如你所見,我自幼就深受神啟,如今終於將戰神雷瑟瑞的雷霆萬鈞之勢刻畫了萬分之一出來,看這美妙的光芒,那是偉大戰神的審判之力啊!”安東尼眯著眼,透過那綠如翡翠的長裙,看到了少女若隱若現的胴體,臉上掛著微笑。

“雄偉燦爛,安東尼,原來你早就見過了雷瑟瑞天神本身了。”穿著白裙的安潔蘿拉也評價道。她是聖馬洛學院的交際花,相傳,她曾經同時保持著與五個男生之間的親密往來,和她相處過的貴族男生以數十位計數。

安東尼的笑容越發得強烈了。他的笑容變得怪異起來,輕佻地回應道:“美麗的安潔蘿拉,我可以向你保證,見過雷瑟瑞本尊的安東尼將軍我又不輸給他的雄偉。而美麗的你也像天神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樣,燦爛璀璨!”

似乎是懂了安東尼的意思,安潔蘿拉不但沒有臉紅,反而用一種極為誘惑的語氣說:“我倒是不介意來檢驗一下你的雄偉。”

“是安東尼畫的嗎?真是偉大的作品啊。”人群當中有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吹噓道,似乎是為了融入話題。

“是啊,能夠用這麼短的時間畫出這樣讓人感動的作品,真不愧是修克將軍的孫子!”不知是誰回應道。

“真的了不起!”

“.......”

聽著那些自己並不太熟悉的聲音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維自己的畫作,安東尼並沒有顯得更加高興。他心裡,一直期待的那個聲音竟然遲遲沒有出現。這讓他下意識地望向了那個人的方向。

她穿著一身酒紅色的考究中性禮裝,極長的黑色鹿皮靴裹著纖細修長的小腿,傲人的雙峰前擺著潔白的領襯,如瀑布般的白金色長髮自然披在肩上,端坐在自己的方形木椅上。

此時,她輕抿嘴唇,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自己面前的畫作,旁若無人地享受著自己勾勒出來的人物。

她帶著一種美,一種令人窒息的美,就像絢爛的冰晶裡包著火焰。

人們驚歎她的美麗,卻始終望而卻步。她是冷漠,她是熱烈,她是梅莉紗阿法利亞!

“嘿,梅莉紗。你不想見一見雷瑟瑞本尊嗎?”安東尼吞了一口唾液,感覺到了自己莫名的緊張。是的,緊張。

從小便被貫徹了要強和力量的安東尼什麼都要求尊貴,不論是吃的喝的,還是用的。

就連女友也必須是名門望族,雖然他女友頗多,卻永遠都是食不知味,沒有任何一位真正讓他感覺到喜愛。一切的原因,都是面前的這位少女。

見到梅莉紗的第一眼起,安東尼就知道這個女孩是自己最想要得到的尊貴。

不僅是因為她那顯赫的家族,她那如天神墜入人間的美貌,更是因為那種不近人情的蔑視還有絕對毋庸質疑的武力。

梅莉紗是一名大騎士!此刻在安東尼周圍的沒有一個是大騎士級別的同齡人,就連他自己本人也不過是個高階見習騎士罷了。

而梅莉紗的美貌和武力是並存的!從她回到阿法利亞家族的那天起,她日日練劍,從不停歇,她把自己磨礪得像劍一樣鋒利,那從妄圖沾染她美貌的人聞劍而止。

少女並沒有聽見安東尼的話似的,依舊全神貫注地畫著自己的畫,而她畫紙上的人也隨著不斷的勾勒邊框和填充顏色,變得清楚明亮起來。

安東尼不悅地望向梅莉紗的畫紙,對於少女的無視,他既心感無力又無從說起,這種卑微感和挫敗感從他見到梅莉紗第一面起就開始不斷的累計,隨著時間越發得厚重起來。

“梅莉紗,請問,你在畫什麼啊?”安東尼細聲細氣地問道,在眼前的少女面前,他哪有剛才那樣的威風凜凜,簡直就像砂礫一樣卑微。

梅莉紗仍然不回答,她換了一支黑色的油筆,開始修改人物的臉型。

無可奈何的安東尼只能靜靜地看著少女沉默著畫著自己的畫,全神貫注。

他又開始回憶起了第一次和梅莉紗打招呼時的記憶。

那時候他似乎只有八九歲,在一次宴會上撞到了她。他本以為對方很快就會給他道歉,但是他錯了,他撞上的是梅莉紗,阿法利亞家的梅莉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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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女孩理都沒有理睬安東尼,快速和他擦肩而過後,來到了另外一個男孩身邊,熱切地和他打聲招呼,居然還吻了吻對方的面頰。

那一次開始,安東尼就將這毒刺一樣的記憶牢牢地記住了。他發下毒誓,要讓梅莉紗臣服於他安東尼,要讓那個男孩受盡痛苦的對待,吃盡苦頭。

“等等,這個人到底是?”望著梅莉紗的畫上已經完工七七八八的畫,他忽然感覺畫上的那張臉自己是再熟悉不過了,“難道說,這畫的是?”

不容安東尼多想,梅莉紗就取出了丹紫色的油筆,用力點亮了畫上的雙眸,而後露出了一絲淺笑。

在目睹這幅畫作完畢的時候,安東尼感覺自己的心態再一次的崩潰了。這麼多年來,自己因為梅莉紗和這個人崩潰了一次又一次,本以為自己早就把那個人踩在了自己的腳下,本以為梅莉紗早已對自己另眼相看。

就在今天,安東尼又一次驚覺原來自己就是個是失敗者,幾年前是,今天依舊是。

“終於完成了。”梅莉紗收好了畫筆,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心血之作,松了一口氣。

安東尼神色猙獰地望著畫上的人物,消瘦而修長的身材,一頭純黑如墨的頭髮,高挺的鼻子,平靜的面色上赫然生著一雙紫色的雙瞳,那種魔鬼一樣的眼睛真的看得他發怵和發自內心的憎恨。

“蓋烏斯洛法!”安東尼用低沉怨恨的聲音咆哮道。這個人,讓他恨之入骨。

“喲?你是在叫我嗎?”

不知何時,畫廳的門口,出現了一名高挑的少年。他一身黑色的獵裝,眼神冷漠地看著安東尼,那雙紫色的眼睛像是鎖定了目標一樣,一動也不動。

“你叫安東尼,是吧?”蓋烏斯穿過人群來到了安東尼的面前,眯起雙眼笑道,“真是很久不見呢?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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