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突如其來的漠然讓謝瑕心頭一緊, 還不等追問到底發生麼,一偏頭,就看到謝珩與放在桌子上的那半頁紙。
他伸手拿起那半頁紙, 一眼就看出是日記的一部分,上面幾行字並不多,匆匆一掃就知道寫些麼。
他只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止了,像被一雙手緊緊攫住, 讓他喘不過氣來——這半頁日記是怎麼回事?
那本日記不是已經被他鎖進抽屜裡……
等一下。
這上面的內容是他沒見過的,所以這頁紙是“漏網之魚”, 之前不知道掉在了麼地方, 一直沒被他發現嗎?
謝瑕倒抽一口冷氣, 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之前確實沒檢查過日記是不是真的完整, 原主並不會每天都寫日記, 間隔時長時短,他根本沒辦法判斷出中間是否缺一張。
他攥著日記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心跳加速, 好像全身血液都衝向頭頂, 他臉頰燒得滾燙, 指尖卻是冰涼的。
為什麼偏偏是這張?
為什麼偏偏這張日記被謝珩與看到了?
還有上次,日記裡針對謝瑾的篇幅恰好掉到了謝瑾腳下, 這些真的都是巧合嗎?
難道劇情真的會自我修正, 無論他把劇情扭轉成麼樣子,都會發生一些事, 強行將它們扭回到應有的軌跡上去?
他或許,根本沒有逃出為他設定好的劇本?
忽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浮上心頭,他似乎在這一刻體驗到了原主的絕望, 前所未有地跟他感同身受起來。
他渾身發麻,努力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行。
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無論如,一定不能讓謝珩與黑化。
謝瑕這麼想著,把那半張日記鎖進抽屜裡,轉頭就要去找謝珩與,剛離開臥室,卻見謝珩與已經拉著行李箱在玄關換鞋,而謝瑾剛好下班從面回來:“去哪兒?”
“回學校。”
謝瑾疑惑道:“現在?不是明天才報道?”
謝珩與頭也不回地往走:“先把東西放過去。”
“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
謝瑾莫名其妙:“哪次開學也沒見你這麼積極。”
他說著進屋關門,一扭頭,就看到謝瑕正戳在前面,不禁眉頭一皺:“怎麼?臉色怎麼這麼差?”
“啊,沒……沒事。”謝瑕匆忙別開視線,生怕被他看出什麼破綻,“我去喂貓了。”
他說著快步回到自己房間,深吸一口氣——不行,他現在不能追出去,否則一定會被謝瑾發現的。
謝珩與剛剛麼都沒跟父親說,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如果被謝瑾知道他想殺謝珩與……
謝瑕打個寒顫,不太敢去想如果原著劇情真的發生,一切會變成麼樣子。他迅速掏出手機給謝珩與發消息:【我們可能有些誤會,你到了學校之後,跟我通個電話吧?】
他訊息發出去,對方遲遲沒有回覆,他攥著手機等又等,一直等到心都有點涼,依然沒有得到迴音。
他考著“謝珩與開車到學校要多長時間”“不直接打電話”“現在給他打電話會不會影響他開車”,就聽到外面傳來謝瑾的聲音:
“珩與,你到學校……出車禍了?”
謝瑕一聽見“車禍”字,腦子裡轟地一炸,他猛地拉開房間門,因為太用力,門撞在門吸上發出“咚”的一響。
謝瑾被這邊的聲音驚動,向他看來,還在繼續通著電話:“是你追尾人家還是人家追尾你?哦……那你賠點錢私吧,真是的,開車小心點啊。嗯,知道,一會兒我讓司機把你車開去修。”
謝瑕聽著他的語氣,衝到頭頂的血液漸漸回落——只是追尾?
見謝瑾掛電話,他迫不及待地詢問道:“珩與他沒事嗎?”
“沒事,他把人家車追尾了,撞得有點嚴重,得修。這小子也不知道想什麼呢,剛才讓司機送他他不肯,非自己開車,還能出事。”
謝瑕聽到這裡,緊緊地抿住唇。
是因為撞車,才沒有回他的訊息嗎?
謝珩與的車技應該不算差,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車禍,讓他怎麼都沒辦法不往那半張日記上聯想。
他越想心裡越緊張,再也顧不上會被謝瑾察覺,換了衣服就往跑:“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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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謝瑾沒反應過來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再想去追已經來不及,只得站在門口大喊,“讓司機送你!”
謝珩與坐在車裡,剛剛結束通話電話,就見從前車上下來兩個人,是一男一女,看起來都四十來歲,男的膘肥體健,女的濃妝豔抹,男的話不說衝到他車前,照著他的車頭就來了一腳,破口大罵道:“傻x,開車不長眼啊!”
謝珩與唇角抿直——剛剛他因為心不在焉,沒留神追尾前面的車,發出“砰”一聲巨響,應該撞得不輕。
他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看到前車車尾都被他撞得凹陷下去,自己的車也顯然傷得不輕。
前車司機用力踹了幾下他的車頭,見他下來,立刻衝上前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光頭在陽光下泛出油光:“傻x,會開車嗎!不會開車別他媽的出來丟人!”
女的站在旁邊,陰陽怪氣地附和:“這麼年輕,還是個學生吧?你有沒有駕照啊?這都能撞車,哪個駕校給你畢業的?”
謝珩與沒搭理他們的謾罵嘲諷,只垂眼看看男人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那指甲蓋裡黑乎乎的,摳在他衣服上,印下一點痕跡。
他心很不好,神色近乎漠然,眼中透出一點懶於掩飾的厭惡,冷聲道:“放開。”
男人一聽這話,又大呼小叫起來:“放開?你這孫子是想跑路是吧!”
突然發生的車禍阻礙交通,後方傳來不滿的鳴笛聲,鳴笛聲此起彼伏,依然掩蓋不住男人的粗聲嘶吼:“賠錢!我告訴你,不賠錢別想走!我這新車被你撞成這樣,修好至少兩萬!”
“……兩萬?”謝珩與瞄一眼對方被撞壞的車尾,冷笑道,“你這破車,修車撐死兩千,訛我兩萬,覺得自己也配?”
對方一聽他說“破車”,登時怒不可遏:“說我的車破?你的車是他媽麼好……”
他一句話沒說完,終於留意到對方的車標,臉色就是一變,語氣也跟著轉了一個彎:“兩千……兩千也不少。”
謝珩與輕輕一扯嘴角,伸手從車裡拿出手機,一解開螢幕,就看到謝瑕他發的訊息。
他指尖一頓,沒去回覆,只把訊息提示划走了,半句話也不想跟男人多說,掃碼轉錢:“多的錢拿去自己買口籠頭,別整天衝著別人亂咬亂吠,影響市容。”
他說完,直接回到車裡,倒車轉向,駛離現場。
後視鏡裡男人還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蹦躂,活像一頭被氣到尥蹶子的驢,他不想傷自己的眼,剛想移開視線,卻意外看到有輛車追上來,尾隨在他後面。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家車的其中一輛,這個距離他只能看到司機,看不到後排是否有人。
直覺告訴他,謝瑕可能在車裡。
謝珩與微微皺起眉,猛踩油門,車子瞬間提速,飛快地竄出去。
謝瑕從家裡出來,被司機載著趕到現場時,正碰上謝珩與上車離開。
他本來以為謝珩與沒看到他,想打個電話讓他停車,誰料這小子突然加速,前面那車嗖的一下,差點消失在視線中。
司機奉少的命令尾隨謝珩與,自然不敢跟丟,也跟著提速,邊開邊說:“他在躲著我們嗎?少,你們吵架了?”
謝瑕哪有功夫理他,這樣的車速,他也不敢再對方打電話,焦急地說:“你快想個辦法讓他停下來。”
“這怎麼停,不我撞他一下?”
“……?”
先不說撞一下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謝家這些豪車,是拿來給你們撞著玩的嗎!
在市區裡飆車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謝瑕也不知道他們被多少個超速攝像頭拍到了,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忽然看到謝珩與拐進一條小路,終於在路邊停車。
司機生怕他再跑,趕緊把車停在了對方前面,剛一停穩,謝瑕就急不可耐地下車:“謝珩與!”
謝珩與從車裡出來,身上被之前那男人攥皺的衣已經不翼而飛,只穿一件黑色的運動背心,胳膊露在外面,流暢而優美的肌肉線條也跟著展露無遺。
他輕抬眼皮,自下而上地掃了謝瑕一眼:“怎麼,這種時候想起來擔心我?是擔心車禍我的命,還是擔心——車禍不我的命?”
他字裡行間充斥著不加掩飾的諷刺,謝瑕被他一噎,只覺得那語氣冷極,竟讓他有些退縮,他強行穩定住自己的緒:“你……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加冷靜。”謝珩與注視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幾乎要看到他靈魂深處去,“鬧了半天,小叔買安眠藥,既不是想用來助眠,也不是想要自殺,而是給我準備的一份大禮。”
他說著,忽然伸手扣住對方的脖子,一把將他按在車門上,唇邊噙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冷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雖然不知道小叔又為什麼沒在酒會上動手,現在想來,你突然對我們表現出善意,突然變得對我關照有加,根本不是什麼想讓我們放鬆警惕方便自殺,而是讓我們放鬆警惕,方便殺我吧?”
謝瑕被他按在車上,整個人動彈不得,他瞳孔微微地擴大,只感覺自己完全被籠罩在對方投下的陰影中。他感到謝珩與身上傳來撲面而來的侵略感,那股時常縈繞在他身邊的氣息陡然昇華,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對方的手就扣在他頸間,掌心的溫度透過緊貼的皮膚傳來,謝珩與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繃起,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將他脆弱的脖頸扯斷。
“讓我來猜猜,”謝珩與身體前傾,更加湊近他,溫熱的呼吸幾乎打到對方耳畔,“用安眠藥把我藥暈後,小叔打算怎麼處置我?用刀似乎有些血腥——你這麼恨我,應該會選擇掐死吧?小叔這麼一點力氣,掐死我恐怕會耗費不少時間,時間越長,就越能讓你洩憤,看著我一點點死在你手裡,對你而言是一種享受,是嗎?”
謝瑕瘋狂想說不,可緊張之下居然開不口,想要搖頭,又被他控制而動彈不得。他慌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在對方手中暴露無遺,手指不受控制地摳著車門——謝珩與,會殺他嗎?
因為太過緊張,他眼眶微微地泛紅,這點紅色落在謝珩與眼中,忽然讓他動作一停,不知為麼,他竟有些心軟,更多還沒出口的冷嘲熱諷就這樣斷在了嘴邊。
他垂下眼,指尖抵在對方喉結上,謝瑕因為緊張而不自覺地吞嚥唾沫,被他這麼一抵,頓時感到壓迫般的阻力。
謝珩與忽然低下頭,覆住對方的唇,用牙齒用力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
謝瑕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嘴唇一痛,謝珩與和他一觸即分:“小叔記住,這是我的報復,麼時候小叔找到了能令我滿意的解釋,再來找我吧。”
說罷將他輕輕推到一邊,拉開車門啟動了車,揚長而去。
謝瑕驚魂未定地愣在原地,感覺嘴唇上有點熱,伸手蹭了蹭,蹭下一點血跡來。
謝珩與……咬了他?
不,這應該算是……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