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皇位，選擇了他？”姜藥聞言一愣。

雖說前世今生本非一人，虞嫃是虞嫃，女帝是女帝，可姜藥不知為何，還是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哈哈，藥兒,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虞嫃見狀樂了，笑的滿眸星光，似乎很為姜藥的情緒變化感到高興。

“我吃醋？”姜藥感到有點狗血。“呃，怎麼可能？”

虞嫃靠的更近，香氣襲人。她靠在姜藥的肩膀上，側目斜顧，波光盈盈的星眸滿是動人心魄的笑意。

“藥兒, 為師也不瞞你。那個他其實就是你的前世啊。前世今生都有緣分, 我厲害吧？”

什麼？那個他就是我的前世？

姜藥忍不住有些惘然。

自己的前世，真的和虞嫃的前世……這不是再續前緣麼？多大的因果，會再續前緣？

姜藥不禁有些激動起來，心緒如潮。

“嫃兒，咱們的前世，真的是一對道侶？”姜藥兀自不敢相信的問道。

碧落玄機說，因為前世愧對自己的髮妻，所以在髮妻寂滅後，也選擇寂滅，將假死甦醒的機會，留給了碧落玄機。

那麼，虞嫃的前世，和自己前世，以及前世的髮妻之間，難道是三角關係？

或者虞嫃的前世，就是自己前世的髮妻？

虞嫃在姜藥肩膀上抬起來, 指著天上的圓月，語氣輕柔而又堅定：

“明月可鑑, 咱們都是因果仙。前世我們的確就是道侶。呃，你的前世叫…”

虞嫃說到這裡，忽然打住話頭，不再說了。她的神色，變得為難起來。

“我前世叫什麼？”姜藥忍不住問道。

碧落玄機不告訴自己，虞嫃似乎也不想告訴自己。

“唉，藥兒。”虞嫃露出一個安撫的表情，拉住姜藥的手摸摸，“現在告訴你真的沒好處，我怕會影響你的道心。”

“因果仙轉世和紅塵仙一樣，只有入道之後，才能覺醒前世記憶。你還沒有突破到渡劫，也就是沒有入道。”

“沒有入道的人，道心最容易受創。等你修煉到武聖，覺醒前世記憶，自然會想起前世之事。”

她的說辭和碧落玄機一樣。

我不告訴你，我是為你好啊。

姜藥有招嗎？

姜藥很是無語，“嫃兒, 你也沒有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虞嫃望著月亮, 目光迷離，“是有人告訴我的。當然，我前世之事，不會影響我今生的道心，所以那人願意告訴我。”

“實話告訴你，我前世叫崔懿，是一個女帝。李唐王朝不止一位女帝，可她們都姓李，以皇太女的身份繼位，可我前世不同。”

“我前世崔懿是以皇后的身份繼位，其中的難度，你可以想象…”

“元燈見過你。他告訴我，你的前世就是崔懿的道侶。崔懿為了他，放棄了皇位，流放虛空海。唉，這也太巧了。”

“哈，藥兒，你的前世能讓我的前世放棄皇位…”

姜藥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像被告知，莫名其妙的欠下了鉅額債務。

“嫃兒，你不告訴我真相，我也不知前世做了啥，可那不管我的事啊。呃，前世今生，本非一人。”

虞嫃似笑非笑，目光玩味，“藥兒，你怕什麼呢？怕前世對不起我？呵呵…”

姜藥有點心中發毛，趕緊岔開話題說道：

“我有個疑問，不吐不快。你既然是皇后…不對，崔懿既然是皇后，那肯定是嫁給了皇帝…然後為了某人就…呃，這是不是…”

虞嫃“咭”的一笑，“是什麼？是皇后背叛了皇帝？用你的話說，叫戴綠帽？出軌？”

姜藥摸著阿九的蛇冠，只能“呵呵”，卻無話可說。

虞嫃有點惱火的一把奪過阿九，“當然不是。因為，你就是皇帝，你姓李…”

什麼？！

姜藥忍不住大吃一驚。

我特麼的，我特麼前世就是皇帝？我前世姓李？

“算了，還是透露一點給你。”虞嫃看到姜藥驚愕的樣子，怕他胡思亂想，不得不斟酌這透露一點。

“你前世叫李遂，本是李唐庶支宗室，和當時的皇帝，已經血脈疏遠。原本絕對沒有繼位的可能。”

“但不知李遂用了什麼逆天手段，他竟然入宮當了儲君。李唐儲君，雖然是看資質和修為以及人品，並不立嫡立長，可只會挑選三代之內的血親，不會選擇遠支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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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遂能以遠支宗室進宮當儲君，固然是他本人手段厲害，但崔懿也起了很大作用。他入宮之前，崔懿就是他的髮妻。”

姜藥開始明白了，他想不到是這樣。

虞嫃語氣感慨，“終於，在夫妻兩人的努力下，李遂如願以償的入宮為儲，直到坐上了大唐皇位。稱帝前一千年，他可謂一代明君，將大唐推向了極盛。”

“那段時間，他威望極高。可他繼位千年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不知發了什麼瘋，竟然暗自尊奉前隋魔帝，修煉前隋楊氏的魔功，重用魔族，還讓魔族掌握禁軍，甚至改國號為隋…”

“這種種倒行逆施暴露之後，激怒了李唐宗室，激怒了滿朝大臣和地方州牧，他們聯合起來反對李遂，要求他退位，誅滅魔族自證清白。”

“於是，內戰開始。”

“可笑的是，忠於大唐皇帝李遂的將領，是魔族大將。而反對皇帝的人，則是人族重臣。”

“李遂雖然遭受天下反對，可他真的很強大，加上謀劃已久，竟然擋住了反對者的大軍。”

“李遂乾脆徹底撕破臉，改國號為隋，改年號為大業。但他的確是李氏血脈。”

“隋軍和唐軍打的天翻地覆，到處生靈塗炭。原本強大無比的大唐王朝，陷入了空前的危機之中。”

“一時間，鹿死誰手不得而知，魔族很可能翻盤。”

“可正在內戰越打越激烈的時候，長安皇宮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崔懿突然發動政變，囚禁了剛剛改稱隋帝的李遂，控制了一群重臣，逼迫李遂恢復唐制，恢復國號為唐。”

“之後，崔懿親自出面，安撫反對李遂的勢力，兩軍休戰。”

“不久之後，雙方再次合流，內戰結束，天下再次一統。而此時的朝廷大權，已經落到皇后崔懿手中。”

“至於皇帝李遂，已經形同傀儡。可是天下人始終不放心，生怕李遂再次掌權。”

“又是幾百年過去，皇后崔懿徹底掌握了天下大權。於是，崔懿乾脆改國號為周，自己稱帝了。”

“雖然也有很多人反對，可是崔懿只是稱帝改國號，其他方面都沒有改變，就是李氏，也仍然是皇族身份。”

“所以反抗勢力有限，很快就被鎮壓，崔懿坐穩了大周皇位。”

“好了藥兒，我不能再說了，真的不能再說了，到此為止吧。”

姜藥聽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

虞嫃看到他的樣子，趕緊說道：“藥兒你不要再問了，總之崔懿沒有對不起李遂。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這些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我知道的也很限。”

“好吧，我不問了。”姜藥苦笑，“想不到我前世叫李遂。李遂，原來是李隋的意思。”

看來，第一世玄明魔帝對大隋的感情極深。哪怕第二世好不容易成了李唐皇帝，仍然要冒險恢復大隋，以至於最後失敗。

這種執念，太強大了。

何苦啊。

姜藥嘆了口氣，“這些你可以不說。但還有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我想知道。”

“你先問問看，我可以不回答。”虞嫃摸著阿九說道。

“就是，後來的李唐皇帝，是李遂和崔懿的後代麼？”姜藥問。

他已經知道，師弟李洛和崔秀寧的前世，是李唐末代帝后。

若是李遂之後的唐帝，是李遂的後代，那麼李洛…

姜藥感到很狗血。

虞嫃搖頭，“這個我可以回答你，不是。李遂和崔懿之子，沒有繼承皇位。”

姜藥暗自松了口氣，還好。

“好啦藥哥，我們好不容易相聚，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又是聚少離多，不要說這些了。”

她站起來拍拍手，“我想去那個古寺遺址看看，你陪我去。”

說完，她祭出槃鳳珠，“走，坐我的槃鳳珠！”

姜藥笑著伸出手，抓住虞嫃的手。

虞嫃激發槃鳳珠，下一瞬，兩人就消失在紅葉山。

這槃鳳珠是虞嫃的秘密之一，界域穿梭法寶。

此寶不需要願力，也不能像雙魚玉佩那樣儲存願力，複製某些寶物。

但是槃鳳珠的激發速度極快，比雙魚玉佩更適合逃命。而且，還是一件厲害的空間法寶，還是生命空間。

很快，兩人就出現在梵山深處的古寺遺址。

冷月之下，廢墟荒涼。但兩人卻感到有點親切。

雖然已經是二月，可是梵山深處仍然很冷，寒風如咽，看上去似乎要下雪。

“果然，梵山的春天還是這麼冷。”虞嫃望著天空，神色靜美無暇。

兩人輕車熟路般，就找到當年住過的那個廢殿。

“二十年了，藥兒，我們終於來到這裡了。”虞嫃很是高興，“我在這裡住了三年，吃了三年蜂蜜！”

她指指一個位置，“就在那，我觸發了時光古陣。”

“我在這更久！”一個清稚陰冷的聲音說道，卻是一個編著七個小髻的小丫頭，阿九。

原來，阿九變成了人身。

“咦，阿九，你這人身還真不錯。”虞嫃第一次看見阿九化形。

“我去找東西吃。”阿九說道，“遺址外面的山中，有很多高階毒域，對我很有用。”

她說完身子一晃，就進入茫茫山林。

梵山中極其危險，但她是七級大妖，對梵山又比較熟悉，應該可以自保了。

……

“我當年就是在那裡發現你的。一個嬰兒，光著身子在地上爬呀爬。”

“我去！媽蛋！你還提這個！”

“怎麼不能提？還尿了我一身，哈哈！”

“姜藥！”

“行行行，我不說了…”

廢殿之內，姜藥和虞嫃坐在當年的石榻上，一邊看著外面的月亮，一邊閒聊著當初的事情。

石榻是姜藥當年親自砌起來的，如今已經長滿了苔蘚。

那時，虞嫃太小，還是個凡體。而遺址中的毒蟲毒蛇很多，為了保護小孩子，姜藥總是抱著她睡。

整整三年之後，姜藥才有機會帶著虞嫃離開，到了青閥。

“藥哥，外面下雪了。”虞嫃忽然指著外面。

姜藥回頭，果然看到鵝毛般的大雪飄然落下。

少年粲然一笑，“梵山的雪就是大，而且還有雪籟之音，還能看見月亮。”

果然，隨著大雪落下，一種美妙的天籟傳來，帶著一種聖潔清幽的意蘊。

一般來說，雪夜無月。可如此大雪，一輪大月仍然高懸夜空，顯得很是不同。

虞嫃望著共存今夜的明月白雪，“我記得第一年的冬天，天特別冷。我凍得受不了，你做了一個，一個…”

“是炕。”姜藥笑道。

“對，坑。”虞嫃想起來了，“那三年，除了修煉，你給我講了很多故事，你說的話，很多我的都沒聽過。”

“從來沒有人講那麼多神奇的故事給我聽，也就是你。”

“那年，外面的野蜜蜂幾乎凍死了，幸好蜂王沒凍死，我就靠吃蜂蜜啊。”

“你冒著大雪，找到了蜂王，帶回了大殿，幫它度過寒冬。果然，第二年開春，那蜂王又產了很多蜜蜂，我又有蜂蜜吃了。”

“我算是吃了它三年的蜜。藥哥，你說那蜂王還在麼？”

姜藥搖頭，“這麼多年了，應該早死了，哪裡還會存在？那不過是只凡蜂王，壽命最多五六年。”

他的神識散發出去，忽然神色一怔。

虞嫃卻是笑起來，“我發現它了，還沒死！”

說話間，她的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一棵大樹下。

這身法速度，就是姜藥都吃了一驚。

“藥哥你看，它在裡面呢？它的壽命有二十多年了！”虞嫃很是高興。

姜藥神色一探，果然斷定就是那只凡蜂王。

竟然還活著。

哪怕只是蜂，姜藥也大感欣慰。

虞嫃還是嬰兒時，只能吃凡食，靈食不能碰。而這凡蜂產的蜜，就成為她在這裡的唯一食物來源。

那時，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抱著虞嫃來割野蜂蜜。

此時，那只蜂王正靜止不動，看上去快要死了。

真界的凡蜂，壽命也比地球上長。可作為一隻凡蜂王，能活二十多年，已經到了極限。

“我不許你死。”虞嫃說道，她的手一動，那只快要僵死的蜂王，就出現在她手裡。

下一瞬，那蜂王就煥發出勃勃生機。

姜藥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有點感慨。

一個如此重感情的人，真的就是別人口中的嫃辣子麼？

或許，她的柔軟一面只有自己能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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