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就像是一個沉重的輪子，起初的時候想要推動它很難，可一旦它滾動起來就無可阻擋了。哪怕明知道前面是懸崖又如何，此時已經沒人能阻止它的墜落，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在一邊徒呼奈何。

“會長，您的身體不要緊吧？”角川政榮看會長大人精神萎靡，還以為是最近涵國這邊的事情讓他操勞過度心力憔悴，於是說話時連大氣都不敢喘。這邊的事情嚴格來說都是因為他辦事不力導致的，所以一直賠著小心。

林田海確實操勞過度，但跟角川政榮想的是兩碼事，他是昨天被折騰慘了。

在外面喝了點酒之後，回到酒店之後已經是凌晨一點，權國家非要幫他普及基督教的宗教故事：什麼是奇蹟，死而復生就是奇蹟。林田海爭辯那是復活節不是聖誕節，但這女人依然堅持著先殺了他的弟弟，然後又給他的弟弟做心肺復甦，先用口後用手，救活之後站起來又殺掉，倒下去又救起來。如此反覆了七次之後，他弟弟終於在第八次徹底倒下了，跟滑鐵盧戰役中的拿破崙一樣。

“你呀，就是缺人個在身後拿鞭子的，不趕一下就不肯動彈，這次的事情不是做得停漂亮的？”林田海沒有接腔聊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看齊了面前這份調查報告，都是關於綜合編成頻道與各大經紀公司在《PC101》這節目裡聯合造假愚弄觀眾的證據，“我看就是態度問題。”

雖然之前已經跟孫京植談過，進行了一些利益交換，但事情是一碼歸一碼，在節目製作上出的問題當然還是要透過節目本身報復回來。這份調查報告裡的內容十分詳盡，除了相關人員的口供錄音之外，還有多方的賬目往來已經紙質檔案證據，哪怕拿到法院去也足以給相關責任人定罪了。在某些國家可能沒什麼，但在涵國這可是嚴重的商業欺詐行為，構成刑事犯罪的。

“您說得是。”尼本的社會就是這樣，但凡上司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哪怕明擺著錯的也是對的，《半澤直美》為什麼收視率爆棚引發國民觀劇狂潮？那是因為劇中都是大家心中希望發生，但在現實生活中絕對不會發生的橋段。角川政榮雖然被安排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卻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全程看著自己的皮鞋。

“我能理解，你現在年紀不小了，想著安安穩穩地混到退休也無可厚非，但公司還在上升期，還不到一味求穩求安全的階段。我是個顧念舊情的人，不然也不會讓你負責林映畫的幾個電視劇專案撿現成的，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失望。”林映畫乃至全部的娛樂相關產業，都只是“林帝國”偌大版圖中的一小部分? 綁在一起也未必有FR京豐線的私鐵值錢，但這卻是外界瞭解林興業的視窗，林田海一直都很重視。

“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會長的年紀比他兒子也大不了幾歲，但角川政榮這話卻說得一點都沒有違和感? 如果此時林田海讓他土下座，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當場跪下去。

這就要提一下資本國家的退休金制度了? 大型企業和小型企業不同，會在職工退休之後先一次給一筆豐厚的“榮耀退休金”，來感謝員工長久以來對公司做的貢獻? 當然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公司需要做賬避稅。然後公司還會透過基金方式將員工的退休金拿來做投資? 其好處是可以抵一部分稅。因為公司一旦倒了? 這筆錢就都不存在了，所以這才會出現很多尼本員工甚至願意付出生命來維護公司的案例。

由於林興業家大業大資產驚人? 角川政榮如果以林映畫社長的身份平安退休，那麼他將直接實現財務自由，比現在還要富有。反正再往上爬也沒戲? 目前的職位已經到頂了，所以才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種心態之下，他對手裡的專案能有多上心？被人耍也就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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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田海是想把角川政榮當作馬骨，告訴後來者一個道理：哪怕你們沒有能力? 只要肯聽話就能成為人上人。但這老東西做人做事都太油滑? 也就是還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不然乾脆找個由頭給清出去也不算什麼。

“話怎麼說都行，關鍵還是要看行動，這份材料你拿去南部地檢，找找關係讓權鐵雄首席檢察官負責。”把東西交給不是未來老丈人的未來老丈人，林田海其實只需要打個電話就行了，但他不可能親自出面對付幾個小嘍囉，兵對兵將對將，還是角川政榮出面處理更合適一些，正好也藉此宣傳一下林映畫和託尼斯事務所不是阿貓阿狗可以輕侮的。

證據確鑿之下，都省了檢方調查的功夫，只需要走訪一下相關人員確定證據的真偽，就可以指導警方抓捕責任人了。這等於白送上門的一樁功勞，角川政榮也知道權檢察官的女兒就是會長在這裡的姘……愛人，自以為明白地領命出去了。

“安排回東京的飛機吧，明天一早就走。”林田海把渡邊小池叫進來之後吩咐道。

“明白。”會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該問的事情就別瞎關心，這是渡邊小池從張自強身上學來的寶貴經驗，說讓他安排飛機立馬就去安排了，一點都沒多嘴，反正該他做的事情會長肯定都會提前安排好的。

“你不用回去，這幾天辛苦一下，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做完。”數字通信時代，林田海也不用學諸葛孔明那樣留下三隻錦囊了，一封簡訊就能解決問題，“挑撥離間，無事生非，這樣的事情你最在行，應該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酒店套房的電視上，KBS1臺正在播放新聞，首爾市長樸完淳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抱著一托盤蜂窩煤正在給貧困老人送溫暖，道具白胡子上沾滿了黑色的煤灰卻一點都不影響他光輝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