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長，我的愉快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在製衣車間工作沒幾天，我還沒享受夠珠圍翠繞、依紅偎綠的溫柔鄉幸福生活，皮侍郎的調令就來了。
那是第四天的午飯後休息時間，我看到那個宋院士抱著一本《三字經》，趁著大家午休的空隙，正給一些文盲女囚教知識學文化掃盲呢，我就湊乎了過去，一把親密無間的摟過宋別離，把他強行駕到了車間的角落處。
宋別離好像誤會了我什麼，臉色清白不定的捂住菊花：“安少，我是讀書人，可不好這一口啊！你還是好別人吧！”
我額頭冒出黑線：“你想多了，我的大院士，我是有些疑問想問你，剛才那人多嘰嘰喳喳的不方便，你這思想咋這麼髒髒呢，還文化人呢！”
宋別離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你有啥問題你就問吧，五歲以下的智力問答我絕對沒問題，你在禿鷲手底下救過我一次，我也給你通風報信過禿鷲浴場埋伏攻擊你的訊息，咱兩這也算是革命友情萬古長青了吧，別客氣，儘管問，六歲以上的智力題就別問了哈，我夠嗆能答上來。”
我拍拍對方肩膀：“兩個問題，你聽好了，第一個，這個禿鷲死鬼，到底是什麼來頭？天牢官方好像都很忌憚他啊！”
宋別離瞅瞅左右沒什麼人，小心的回答：“你說那個被你送走的天牢老大禿鷲啊，這個人啊，可不是一般人，據說他進來之前，曾經在火離歌的軍隊裡當過兵，還是個排長，火離歌很倚重他，戰場上殺人無數，後來跟著火離歌一起叛亂失敗，就一塊兒住進來了，我還聽說啊，這個禿鷲跟傳說中天牢暗中最厲害的鬼獸患牢鬼，攀上了關係，那個患牢鬼對他挺照顧的，大概是物以類聚、臭味相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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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聽說過“患牢鬼”這種妖鬼的名字，以前我爹安東野教得課本裡沒學過啊，我不禁就問：“患牢鬼是個什麼鬼？？”
宋別離背書：“具體我也不知道，我曾經查詢過古籍，上面只記載了，患牢鬼乃是監獄的愁緒怨氣鬱結而產生的鬼怪，身長數丈，形狀像牛。有一次我聽禿鷲喝多了跟手下百里驚鴻他們吹牛筆，說他老大患牢鬼的大哥大，是當朝國師萬妖王，我估計是他亂說的，萬妖王乃朝廷棟樑、當世奇人，怎麼可能養這種妖鬼……”
我一擺手：“不，這很有可能，之前我們皇城司調查的幾宗妖獸詭案，都和萬妖王或多或少有聯絡，尤其害死關飛渡大將軍滿門的幾個狼妖，聞滄海大佬直接證明她們都曾做過萬妖王的侍妾性奴，我懷疑天牢之前猝死的三個貪腐大員的死亡，也應該跟萬妖王黑暗集團有關……”
宋別離微微吃驚：“您是說前外交大臣金縷衣、前禮部侍郎白枕書、前戶部尚書硃砂淚那三位大佬？”
我觀察著他的面色：“之前我們有夥計檢查過三位大佬的屍體，金大人的屍體被兇手掏去了肺子，白大人缺了心臟，而朱流砂大人則不見了腎，按照五行五臟的響應原理，木屬肝，火屬心，土屬脾，金屬肺，水屬腎，金縷衣名字裡含有金元素沒了肺，白枕書名字裡帶頭木字少了肝，朱流砂姓名裡有水，便遺失了腎，這絕對不是巧合……而要修煉成‘穢土煉形’邪術的首要條件，就是要服食五個五行體質之人相應的臟器，再配以食用至親至今的親人之肉為藥引子，便可大功告成……”
宋別離越聽越奇怪：“安少您的意思……患牢鬼下一步要獵殺的目標……會師名字裡帶火和土元素的人物……會是誰呢……”
我腦海裡突然閃過兩個名字，脫口而出：“火離歌和陸北城！”
宋別離擊掌：“對對對，一個火，一個土，齊活了……”
我抑制住發現新線索後的興奮和激動，迫使自己儘量冷靜下來：“小宋，來，你給我詳細講一下，那三位大佬被害時候的情形，這也是我想問你的第二個問題。”
這個時候，羅淺歌等女囚，都陸陸續續在女牢子的驅趕下，陸陸續續的回到了流水線趕工幹活，倒是沒人來叫我。
宋別離想了一會兒：“金大人是死在天字號牢房的，這個人文化高，骨子裡有股都市人的傲氣，輕易不跟別人說話，鶴立獨行，是他那一群貪官小團體裡的智囊，黃金大腦，靈魂人物，有一次我去給他們上愛國主義主題思想教育課，上廁所的時候，聽他們幾個躲在隔壁女廁所裡，商量挖地道逃獄啥的，我是正面人物，不能知情不報啊，就把這事兒，跟皮侍郎打小報告了，第二天，金縷衣就被天牢送進了單間，讓他面壁思過寫檢查，可誰曾想，看守單間的獄卒半夜拉粑粑起來，就看見這個金大人實在密不透風的密室裡了，肺子還被像野獸啥的給掏走啦，血赤糊拉的，老噁心了現場當時……”
我沉吟了一句：“密室殺人……”
宋別離目光驚恐：
“據隔壁一個失眠的犯人事後講，他在金大人被害那一晚，好似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他牢房窗前走過，好像這巨大的黑影，還長有一雙奇怪的獸角，嘴裡咀嚼著什麼東西……
不過，金大人可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沒過兩天，白大人和朱大人，同樣死在了天字號牢房的單間，同樣是有值夜班的獄卒或者小解的囚徒，發現當晚出事的時間段，天字號牢房左近，有過巨大的獸角黑影出沒，所不一樣的是，白大人被摘了肝兒，朱大人給切走了腰子……”
我追問：“那三位大佬是在同一間單間裡遇害的嘛？”
宋別離不確定的說：“應該是……反正天字號你儘可能的離遠一點就對了，我還告訴你，禿鷲的老長官火離歌現在就在天字號服刑，你才做了他的部下，心裡正火著呢，他身邊可都是跟他一起造反的驕兵悍將勞改犯，你可要當點，這些日子……”
話沒講完，就見那個高冠儒服、五官呆板的老學究孟相逢，滿臉怒氣的，老遠喝罵自己的學生：“小宋，為師找你半天了，都找不到，又躲在這裡偷懶，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臨安書院’才是帝國學術正統，你以後少跟安小野這種不學無術、專靠小把戲欺世盜名的神棍二流子來往，聽到沒？再跟他學壞了，耽誤了你的大好錦繡前程，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當初我就不應該把你撿回來，就該讓你跟那些流浪貓狗一樣，凍死、餓死在雪地裡，也免得今日給我這個當老師的丟人現眼，六歲以上的加減法就不會啦？還不滾去玄字號，替我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去！”
我特麼？
當場沒把我氣得背過氣去，你說你一個老棺材瓤子了，一條腿都邁進棺材了，說話咋就沒個把門的呢，你教訓徒弟，你就教訓徒弟唄，刮了我幹尼瑪個泡啊！老東西，我招你惹你了啊？！
還別說，這老烏龜王八蛋，一大把年紀了，平時看起來奄奄一息說話直喘氣隨時沒命的一副衰樣兒，罵起徒弟來，可是一套一套的一點都不知道累，說到激動處，中間還顫顫巍巍過來砸了宋別離兩柺杖。
可憐的小宋同志，胳膊都給師父打青了，也沒敢還口一下，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賠不是：“師父我錯了，師父我錯了，我馬上去，馬上去……”
師徒兩個吵吵罵罵走遠，我不由得想起了葉知秋，同樣是孟相逢那個老古董、老頑固的學生，阿秋就比這個小宋有剛多了，大領導彭魚宴兇他一句，他有十句在那等著。
我擺手招呼過來葛優躺在獄卒休息椅子上，眯縫著眼睛享受女獄卒捶腿、剝香蕉待遇的小蘿莉：“查出來了，應該是患牢鬼……”
小蘿莉被香蕉噎的只翻白眼：“媽媽桑啊，是那個恐怖的傢伙！大叔，這裡很危險，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現在就分行李，我回我的流沙河，你回你的高老莊……”
我拍打著小蘿莉的後背：“你慢點吃，沒扔跟你搶……你才是豬八戒呢！前面那幾隻妖獸，也沒見過你這麼害怕啊！患牢鬼很難搞嗎？”
龍喵喵噎出眼淚了：“你不走，我走，那家夥太難鬥了，打死我也不留下！”
我冷冷的說：“加你兩包辣條。”
小蘿莉秒速坐回：“可以留下。”
我正要批評這個貪吃喵兩句，小蘿莉朝我背後笑嘻嘻的賣了個萌：“皮校長你來了啊！”
我唬著臉：“別打馬虎眼，我還沒說你呢，啥皮校長，皮長山啊，就是皮閻羅那龜孫兒來了我也不怕，長得跟腎虧胃下垂癆病鬼似的，你給我坐好，嘰咕什麼眼睛……”
然後就聽身後響起皮侍郎陰惻惻的森笑聲：“哦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