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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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半信半疑,兩位大哥,那可是西湖九龍之一的龍二,老厲害了,不好弄,你們倆有把握吧,別吹大氣過嘴癮不計後果,說說咋對付那條老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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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中住鬼跟山魈對望了一眼,賊兮兮地笑道,安少有所不知,我和我二弟山魈,一個是樹妖,一個是山精,在西湖周邊也算是老人了,方圓八百裡的花草樹木,都得賣我們兄弟個面子,只要我哥倆放出一句話,莫有不從的。山魈也嘿嘿的得意笑道,不錯,我和大哥釋出一個聯合命令,要求周圍所有花妖樹怪一同發力,以根系吸走西湖的水源,行使“釜底抽薪”不怕那個龍二老滑頭不出面給安少賠禮道歉。我一拍大腿,太棒了,那就以我的嗩吶聲為訊號,嗩吶聲一響,你們和小夥伴們一起發力吸水,嗩吶聲不停,你們就別收手,一切挺我號令,弄他!

等不到天明,樹中住鬼和山魈向西湖四周所有的同類放出了風聲,那成千上萬的花草樹木倒也賞臉給面,積極的配合,就等我嗩吶聲起一聲令下玩一票大的,齊心合力給平時飛揚跋扈的西湖九龍兄弟一點顏色教訓,教他們好好做龍。

新任禁軍大統領聞滄海聽聞西湖出了這等奇事,趕忙帶著跟班出來檢視,聽我要召龍祈雨,感動壞了,小野啊,那就有勞你了,臨安城的百姓活路,可都靠你了!

我信心百倍的登上斷橋,從拉桿密碼箱裡找出以前在老家跟我老爹安東野去各家死人的白事喪事接白活賺零花錢用的工具嗩吶,站在高處扭頭晃腚的吹奏了起來。

嗩吶聲一起,西湖周圍的花草樹木一同發力,根部莖須齊齊吸食地下水源,待到天亮,西湖水位降了一大截,湖底的水族翻滾呼號,慌作一團。

二龍王當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心裡追悔不及,急忙找來八個結拜兄弟商量對策。

嗩吶聲聲,西湖九條大龍,各拽一條鐵鎖鏈,連結一口石棺騰空而起,隨之甘霖普降。這次我得好好折騰這些言而無信的傢伙,嗩吶聲聲不歇,連著折騰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才放過九龍,停止吹嗩吶,空中異響大作,龍二化身為那獨目白胡子老公,落在我腳前,安少,老朽錯了,收了您的神通吧!

我回頭望橋下人群裡的聞滄海大佬,聞滄海欣喜若狂,小野,雨水差不多夠用了,可以收了!我轉過身,龍二啊,這次本少放過你一馬,你若再調皮,本少給你吹上個三天三夜,直接把你吹走你信不?

龍二唯唯諾諾,再三賠禮道歉,這才隱退湖底。

賑災善後的事情,就交給聞滄海大佬去處理了,我急忙趕去臨安書院,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查詢闢水奴的資料,爭取早點幫助樹中住鬼和山魈解決掉這個各大麻煩,他們哥倆給力幫我擺平九龍,我也不能掉鏈子啊,龍可以言而無信,我不能虎頭蛇尾不是。

臨安書院現在的管事人,是我的好基友葉知秋,到那查資料,就跟回自己家一樣方便自由,大媳婦彭嚶嚶怕我辛苦,也開著農用拖拉機趕過來,協助我一起翻閱卷宗典籍,希望能儘早的瞭解到這個闢水奴的底細。

從傍黑天,我們小夫妻兩個一直翻閱檢索到黎明,把十多份相關資料放在一起,終於綜合彙總出一個大概情況。

原來,靖康之難,本朝建都之初,北方經歷多次宋金戰亂,兵連禍結下,不復盛世氣象,哀鴻遍野;江南之地卻受影響甚微,依舊繁華如故,本朝建都之初,八方商旅,天下名流,競相湧入臨安,試圖重溫業已消失在北方汴梁的金粉舊夢。

那時的臨安城,舉目所見,舟車輻輳,市肆連雲,有一日,新任的年輕宰相秦檜微服私訪,見市場商品琳琅間,還有好多海外奴隸正在被販賣。

封建社會的官宦之家,蓄養僕役奴婢那是習以為常的事兒,沒有啥大驚小怪的。那些奴隸之中,有無力償還地租的佃戶,有破產逃稅的小手工業者,還有戰爭俘獲的戰俘,也有犯罪者被連坐的親屬女眷,林林總總,不一而同。

但是臨安,尤其像眼前一眼就能分辨出的海外異域奴隸,還是不怎麼常見的,秦檜不由得留上了意,背著手,湊過去觀瞧。

那人口販子馬上注意到了秦檜,他走南串北閱歷豐富,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穿著平民服色、但氣質不俗的青年人,一定是個大人物,立即開始舌綻蓮花推薦他販賣的貨物奴隸們。他拉出一個眉目清秀、微微哮喘的小孩子,裸著上身,約莫十幾歲的樣子,向秦檜口沫飛濺的介紹起來,一看先生這副風範氣度,就知道您不是尋常人,定時非富即貴,人中龍鳳,小人行遍五湖四海,契丹、女真、大理、党項,都經商遊歷了個遍,也從沒見過如先生您這般脫俗出塵的瀟灑不凡人物啊!

秦檜表示對方的幾句話挺受用,那人口販子也不算戴高帽子,說的也是事實,別說年輕時候的秦檜,就算現在年過半百的老秦檜,風度翩翩,腰板挺拔,那也是個大帥哥啊!沒辦法,自古以來,大奸大惡之輩,通常長得都人模狗樣的。

看到金主挺高興,人販子趁機滿臉堆笑的推銷自己的產品,用手一拍小奴隸後腦勺,這個小家夥,是海外出產的,水性好,能在水底閉氣呆在三天三夜,人也機靈勤快,就是有點哮喘的小毛病,不叫個事兒,絕對配得上像先生您這般身份的大人物使用驅使,不是我吹啊,這小家夥在南海一帶,那是個採珠高手,睜眼入水,如履平地,老膩害了!

秦檜經不住這人販子一驚一乍,口若懸河,心裡合計,身邊有個會潛水的奴僕,或許將來倒真有用處。再一問價錢,價格還算合理,便出錢買下了。

人口販子一迭聲的連贊秦檜眼光高明,慧眼識珠,興高采烈的繼續叫賣他手裡其他的奴隸。

秦檜買了這小孩子,奴隨主姓,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秦扶疏”,小孩子叩謝新主人,相當歡喜,說自己跟著人販子吃不飽、睡不好,動輒便遭到打罵羞辱,境遇比牲口市場的牲口還遠遠不及,今日終於遇到了好人,一定好生效力,盡心服侍。秦檜也挺高興,當即領著秦扶疏,在西湖之上遊覽賞景。

當時西湖之底,盤踞著九條惡龍,打著天帝的招牌,肆意作惡,但凡發現有富人大官乘船水上遊玩,便擺起龍尾興風作浪,掀翻遊船,殺人越貨,可惡之尤。

秦檜對此早有耳聞,船隻每走一段,便讓新買的小廝下水尋寶。這西湖水底,這些年來,被惡龍作祟,不知葬送了多少船隻遊客,湖底金銀器物儲錢罐不計無數,秦扶疏每次下水再上傳來,總能撈回一些值錢的好玩應兒,秦檜高興壞了,想不到自己沒花多少本錢,居然買了個能發橫財的好下人,對秦扶疏那是相當的滿意。

到了湖心牡丹亭附近,秦檜突然響起一件事來,他從金人那裡剛剛回到臨安不久,就聽說過一件事,新朝有一位功勳大臣,是跟誰當今皇上一起泥馬渡江的老人,當時建國初年,衣冠南遷臨安,政局不穩,這位功勳大將匡扶皇室,協助張巨巨連平幾場兵變內亂,統領禁軍,被譽為國之柱石,與我老岳父彭魚宴起名並重,堪稱新朝左右兩大門神。待時局穩定後,該功勳大臣貪圖享樂,去京畿四處民間蒐羅金銀器用,乘船渡水,到這牡丹亭左近已是夜晚,見湖水深不可測,便吩咐點燃犀角照鳴。犀角通靈,能照到肉眼不可見之物。犀角燃起,便見水下暗影流動,功勳大臣與手下狗腿子從舟上往水下下看去,竟全是碩大奇長的黑龍往來竄遊,徐徐自舟底而過,突然,那九頭巨龍仰臉向上看去,臉色慘白,功勳大臣大驚險些落水,多虧手下人手快一把扯住腰帶。當天晚上,功勳大臣便夢到那九條怪龍前來夢中索命,功勳大臣大叫醒來,回到京城不到三日便暴斃而亡。

秦檜早就隨這件開國舊事有所耳聞,今天既然到了牡丹亭這個地方,手裡又有秦扶疏這樣的潛水奇才,焉能不好奇心動,打算探究一下,這片水域底下,到底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便吩咐秦扶疏下水撈寶。

主人的命令不敢違逆,秦扶疏面帶難色的下了水,時間不打就冒頭上了船,面帶深深的恐懼之色,連聲說,這水底下都是道行高深的惡龍,只有九條之多,我一個人打不過九個,主人,安全第一,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吧!

秦檜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反正已經得了這麼多意外之財,見好就收吧,別沒來由搭上一條狗命去,就不值得了。想到這,便即吩咐船家,轉頭回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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