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吵嚷得厲害。
站在幕後的鍾浩昌朝楊活比了一個大拇指,讚道:“真牛!”然後端著一副陰沉的臉色,大步走到了舞臺中央,叫道:“都別嚷嚷了,九蝶九燈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人高叫道:“可我們並不想選他!”
鍾浩昌道:“請你們尊重自己的內心,尊重我們的歌王大賽;歌手是有國家的,可是音樂卻是無國別之分的,好的歌聲能感天動地,而我們難道比天地還大嗎?今天,請諸位暫且拋開與音樂無關的事物,遵從自己心靈的選擇,這才是對音樂真正的敬畏!”
臺下的觀眾默不作聲。
楊活悄聲道:“鍾司長真會說話。”
秦青笑道:“廢話,不會說話能當上司長?反正就是空話、套話,把你繞迷糊了,乖乖聽從他的意見就是了。”
鍾司長懾服了眾人,就立即安排頒獎。
因為是特別獎項,也沒有獎盃、獎章之類,只有一張由歌王大賽評委會簽名的獎狀,上面寫著一行字,大意是因楊活在白話歌領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白話歌藝前無來者,故經評委會一致決定,給予頒發“白話歌王”獎,以資鼓勵。等等。
秦青擔任頒獎人,把這張獎狀頒給了楊活。
鍾司長低聲道:“只有一紙獎文,楊歌王可不要嫌棄。”
楊活道:“豈敢豈敢,這紙可比金子貴重呢!”轉身過來,把獎狀高高舉起向著全場觀眾瞻仰了一番,然後收到納囊之中。
眼見頒獎完畢,幽國的觀眾們就像吞了一隻蒼蠅,心裡難受得要死。這個結果是他們選出來的,只能自己承受,可是他們還可以詛罵賽制。
“媽的,狗屁歌王大賽!胡球亂搞,沒有法則!”
“豈有此理,竟然讓一個沒比賽的人得了一個歌王獎,要說沒黑幕,誰信!”
“這是誰定的政策?”
“哪有什麼方針政策,還不是他們自己評委們說了算!”
坐在前排正中的新晉歌王崔連,聽著眾人的哄罵,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憤怒的岩漿,四下奔突,再也壓制不住,突然他站了起來,高聲質問司長:
“司長大人,你,你……怎麼這樣?咱們早就說好的……現在卻這樣搞,豈不失信於人?完全沒有一絲的契約精神!今後誰還能與交易?”
崔連氣急之下,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頓時把鍾浩昌氣得臉色發白,當下就厲聲喝斥道:“崔連!你胡說什麼?!誰和你有交易?又有什麼契約?我現在就跟全場人說清楚,我當時確實說過,以你之前的賽制水平,拿到冠軍十拿九穩,你現在不是拿到了嗎?這有甚說的!”
“可是,現在風頭全在他的身上,我這個冠軍有何意義?”
鍾浩昌冷笑道:“哈哈,這能怪我嗎?人家的歌藝就是比你強,強得還不是一星半點!你要怪,只怪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了天才!你還得感謝人家沒參加比賽,不然你能冠軍?”
崔連臉色發青,怒道:“你,你收了錢,不辦……”
“閉嘴!”鍾浩昌怒吼一聲,紅廳震動,“我收你錢了?那是賽制獻金,自願捐獻,多少隨心,幾乎每一個選手都有捐,豈至你一個?再說,錢是捐給賽委會,和我有半分錢關係?”
楊活聽到這裡,轉頭望向秦青。
秦青聳聳肩,道:“這還用說嗎,世間事不都是如此,公平交易,互惠互利;你開的小珠寶店,不是連樂聖們都利用上了?”
楊活頓時無語。
那崔連顯然腦子迷糊了,仍然不依不饒,叫道:“你還收……”他的話中斷了,旁邊一位老者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邊勸說著什麼。
鍾司長見狀,立即轉身道:“現在,有請我們的白話歌王,給頒獎會的圓滿結束再獻上一曲!有請歌王楊活!”
楊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道程式,微微一怔,向臺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尋思要唱什麼歌。
後面的秦青心道,鍾浩昌這老家夥心思轉得真是神速,還有什麼能比楊活的歌聲更能控制全場的?只要楊活一張嘴,這些人就全都支起了耳朵聽,連個屁都顧不上放!
楊活走上舞臺,臺下的喧鬧聲一下子低了下去。
兩個衛兵在鍾司長的授意下,悄不作聲地到了崔連的身前,“禮貌”地請他到“旁邊一敘”。崔連死皮賴臉不走,當著眾人的面,衛兵也不好動強,只好立在一旁。
崔連安靜了下來。
當他看到楊活的目光看過來時,左手指圈了個圈,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往指圈裡來回出入這是一種汙辱性手勢,相當於“x你娘”這種國罵。因為生動形象,汙辱性極強!
楊活一下惱了!
“好好,這是你找虐!”
他來到了舞臺中央,一言不發把琴具擺好,雙手猛地一揮,頓時一片強大的震動波席捲全場!每一個都覺得氣息一滯,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無法思考!
這是楊活的憤怒,這是他憤怒之下的強力一擊!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音符,卻包含著他的五分靈力!五分是多少?長江之水天際來,疑是銀河落九天!
楊活的樂鼎之中有兩條樂江,五分靈力就是一條樂江;這條樂江的規模雖然比不上長江那麼浩蕩寬長,但在氣勢和力量上卻絲毫不輸!
特別是前排中央的崔連,更是直接感受到了這種強力衝擊前面的兩個衛兵被聲浪轟倒,前向仆倒,摔在崔連的身上;而崔連卻噴出一口血霧!
別人以為是衛兵撞的,其實是被音符聲浪衝擊到了。
在這一刻,崔連才真切地認識到自己與楊活的差距,其中隔著千山萬水!他在這種強大的力量面前,脆弱的如同狂風中的落葉!楊活在他眼中就像一頭巨象,而他只是一隻螞蟻!
他掏出絲帕,擦淨了嘴角的血。他的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兩名衛兵低頭,慌忙地道歉,而他似乎聽而不聞。他這時候只想回家,可雙腿卻軟癱如泥。
舞臺上。
楊活狂亂揮弦,奏出了一段崎嶇而怪異的音樂前奏,宛如一萬條鐵絲在空中亂舞;隨即,強有力的節奏,從亂絲中清晰出來;然後楊活的怒吼響起。
“粉飾著太平的盛世!”
“粉飾著盛世的太平!”
“粉飾著明白的勾當!”
“粉飾著明擺的勾當!”
“賣吧要靠手段!”
“賣吧要靠良心!”
“賣吧用你的熱忱!”
“賣吧像個真正的表子!”
觀眾們目瞪口呆,全部傻眼!就連最有經驗的歌者,最有定力的長老,也不例外!他們從沒聽過如此直接、如此粗魯的表達!這簡直比街頭的潑婦罵街也強不了多少!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雜亂而怪異的配樂,竟然與他沙啞而粗暴的吼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你完全不覺得突兀,在你反應過來之前,歌曲已經過半!
“賣吧靠你一貫的方針!”
“賣吧靠你英明的政策!”
“賣吧利慾薰心的法則!”
“賣吧曖昧的相互勾引!”
“賣吧滿足你的虛榮!”
“賣吧滿足你的胃口!”
在最初的傻眼之後,觀眾們迅速適應了這種曲風;現在,他們注意到了歌詞。賣吧……方針?賣吧……政策?賣吧……虛榮!賣吧……胃口?
咦,這歌莫非是在罵大賽評委會?剛才新晉歌王提到了與司長的交易呢。不過,虛榮……又像是罵之前反對他的選手?
此時,那些反對過楊活的人,全部心虛地聯想到了自己,這一句句歌詞就像一個個巴掌,狠狠地抽打在他們的臉上!而觀眾們猜疑的目光,更加劇巴掌的力度。集漢長老、傅嚴、姜逸,包括司長鍾浩昌,全都是面紅耳赤,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崔連的臉色由白轉青,如果不是剛吐了血,此時肯定又要吐血出來。媽的,這歌詞太狠了!這是什麼世道,這樣罵人就沒人管嗎?
“粉飾著貪婪和無恥!”
“粉飾著無恥和貪婪!”
“粉飾著公正和假相!”
“粉飾著假想和公正!”
觀眾們漸漸感同身受,從這粗暴的歌曲當中,獲得了一種發洩的快感,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跟著節奏搖擺起來,有的甚至叫喊起來,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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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司長實在忍不住了,悄然給楊活發了傳音。
“楊歌王,你這歌詞……不會是針對我們評委會吧?”他問得很客氣。現在歌王獎也頒了,楊活要是翻臉,最丟人的只會是他。
“嗯,只是一首歌罷了,司長不要想那麼多。再說,就算我是在罵評委會,而評委會卻頒了歌王給我,這豈不是反證了評委會的大度與公正?”
“咦?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鍾浩昌眼珠轉了轉,嘴角露出笑容。
“賣吧要靠手段!”
“賣吧要用良心!”
“賣吧要用你的熱忱!”
“賣吧像個真正的表子!”
歌詞非常淺顯易懂,重複了幾遍後,幾乎每個人都記住了旋律,還有個別詞句,特別是最後一句“賣吧,像個真正的表子!”每次都是全場一起怒吼!
在這種發洩式的怒吼之中,全場的普通觀眾與樂道修煉者達到了某種奇異的和諧統一,每個人都表情猙獰、心中喜悅,將生活中遇到一切窩囊和委屈,全部付之一吼!
“賣吧!”
“像個真正的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