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壞事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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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天酒量還行, 安祿山的各種詢問完全由令狐傷擋下——其實也不多, 令狐傷替他回答三次之後,似有所覺的安祿山就不再詢問了,轉而讓美麗動人的陪酒妖姬為他倒酒, 開始說一些風花雪月的享樂之事。

他說話風趣妙語如珠,無論是域外的風光還是京中不為人知的隱情——再簡單的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 都如傳奇故事一樣格外的有趣。

而葉星天雖對風花雪月不甚了解,但也絕不是一竅不通,最重要的是他心情極好, 那當然是玩什麼都很開心。

他沒辦法不高興。

一方面是因為安將軍確實是個有趣的人,尤其是可能是因為在“家裡”面對的都是自己的子侄後輩的緣故, 他半點找不到外面流傳的凶神惡煞的惡名,如慈父般親切友好。

只要不是懷抱惡意而來, 很容易就會被他哄的眉開眼笑忘記煩惱, 進而生出親近之心。

而另一方面,有著李曉玉相思成疾的前車之鑑,當從令狐傷口中得知安慶緒對葉甜甜同樣情根深種後, 葉星天就成了驚弓之鳥。

風聲鶴唳, 慫的不行。

不過現在看看實際是個什麼情況呢?

——安慶緒就坐在他的對面,左手攬著妖媚入骨的胡姬,右手抱著巧笑嫣然的漢女,一臉桀驁難馴的盯著令狐傷想要找茬。

完全看不出來為情所困的樣子。

葉星天覺得,以“葉甜甜”的美貌可能確實容易讓人產生獵/豔的心思,但像之前令狐叔叔說的那種念念不忘的“鍾情”什麼的……大概就有些故意誇大恐嚇自己了。

這心病一去, 怎麼可能不快樂?

葉星天心情好,那就什麼都好,若是樂意了嘴甜的閻王爺都能鬨笑了,放得開,玩兒起來特別捧場,觥籌交錯笙歌豔舞,無論是葉星天本人還是安祿山,都玩的十分盡興,堪稱賓主盡歡。

——從入席直到散場,安祿山一直笑哈哈樂個不停。

直讓瞭解雙方深層身份的令狐傷忍不住懷疑,這座上坐著的,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等到他帶著葉星天回去的時候,安祿山已經拉上了小手用姨媽般慈愛的口吻喊“賢侄”“乖乖”了。甚至還想再認個乾兒子,被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的令狐傷強行制止了。

雖說安慶緒又藉此逮著機會懟了他一波,但無論如何,令狐傷也不想義兄與那喜怒無常敵我難辨的血影魔君走的太近。

對於一個不高興隨時可能掀桌子捅刀的極道魔尊來說,達成合作什麼的可以,義子就太近、也太難以防範了。

……

葉星天帶著安伯伯所準備的厚重的見面禮回去了,一起回去的還有安祿山的第六子安慶則。

他與葉星天的年齡不相上下,這會兒身上帶著一個父親交付的任務——好好招待田家弟弟,帶他去瀏覽長安風光。

而等到他們離去之後,令狐傷再一次來到安祿山面前。

胖子總是比一般人更容易出汗,這是生理現象,並不因地位而改變。安大人之前玩兒的有多開心,一身臭汗就有多難受。

令狐傷過來的時候,他正泡在溫水池裡沐浴,此時,那圓胖的臉上親切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反倒有一些令人膽寒的陰沉。

他親切友善的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位樂呵呵的彌勒佛,但當他的笑容消失陰沉下來的時候,卻是滿臉橫肉豺狼般的兇狠。

也只有在這時,似乎才能讓人恍惚意識到,原來他那群樣貌上透著兇悍匪氣的兒子們,真的是親生的。

令狐傷當然沒有進浴池,他神色漠然的站在輕紗縹緲的湯池外,聽著裡面的水聲,然後聽到安祿山陰沉沉的聲音,“那個小子,究竟是誰?”

安祿山出身微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全靠自己的能耐。宴會上,令狐傷頻頻作梗阻礙他向‘田行野’問話的行為,他當然全都看在眼裡。

他太瞭解自己的兄弟了,那絕不是一個多話熱心的人,不讓別人替他作口舌代言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替人答話?

他在宴會上忍而不發,不過是相信這多年的兄弟,不會輕易背叛自己——即使真的背叛,也不可能用這麼顯而易見的愚蠢方式。

果然,宴席一散,他就過來解釋了。

令狐傷並沒有隱瞞他,漠然說:“惡人谷新任十惡之一,血影魔君葉星天。”

裡面水花波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會兒,他聽到安祿山驚奇的說,“當年名劍大會的少年榜第一,引發楓華谷大破紅衣教的那個?”

令狐傷點頭,“是的。”

安祿山古怪的道,“……他到這兒來幹什麼?不是說去南詔了嗎?”

令狐傷說,“據說與人打賭輸了,抓鬮抓到了你,於是按照賭約來暗中保護你一段時間。”

安祿山大驚失色,“可別!趕緊想個法子把他送走!

那小子有點兒邪性,走哪兒禍害到哪兒,誰沾上他誰倒黴。如今咱們大事在即,正是需要謹慎小心的時候,可別惹那活太歲。”

安祿山自身也會一些武功,當然能看出那個跟著令狐傷過來的年輕人武藝極好,原還想收在自己手下做個助力,一聽到底是誰瞬間就死了心。

——並且只想遠遠的送走,巴不得永生不見!

令狐傷:“……”

令狐傷的心情頓時有些微妙。

他的大哥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有野心,有能力,有行動——理所當然的膽大包天。令狐傷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還有直接認慫的人。

多麼不可思議啊!

即使厲害如張九齡李林甫,大哥也是說幹就幹說刺殺就刺殺,從來就沒慫過誰。

令狐傷為他的態度驚疑,有些不確定的說,“大哥似乎……有些忌憚他?不過是個江湖少年罷了……”

安祿山頓時就呵呵了,一副‘你還太年輕’的口吻說:“公平來論你大哥就沒怕過誰,哪怕是天皇老子,也有信心鬥上一斗。

可老天是個偏心眼兒,就像有些人出生就是皇天貴胄衣食無憂,而有些人卻命如草芥一樣,有些人有些事兒……是單憑人力很難改變的。

葉星天就是那個被上天過於偏袒的人。”

令狐傷:“?”

安祿山來了談性,索性挑白了說,“如今的血影魔君在白道中無處容身,可黑道該更怕見著他。

——紅衣教在中原武林偷偷摸摸發展了幾十年,不顯山不露水,悄無聲息的控制了中原不知多少人,一直沒有引起中原武林的注意與警惕。他在楓華谷路過一趟,紅衣教舉世皆敵,位於中原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

怒翻天宮傲縱橫長江一帶也有幾十年了,硬生生在瞿塘峽做了土皇帝,現在呢?別說十二連環塢了,前朝餘孽都讓他一起給禍害了。

還有那天一教,南詔——哪個他沒摻合?哪個沒倒黴?他雖說是黑道上的,但論起‘除惡’,十個八個豪俠摞在一起也比不過他!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身上邪性著呢,這種天意上的事情,實在難以捉摸。”

楓華谷大破紅衣教,是以浩氣盟牽頭,武林諸派響應,天策神策兩府代表朝廷出動——那一役不少年輕人大放異彩,自此成名於江湖。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小葉公子。

名震天下的是浩氣盟,出力的是武林群豪與兩府將士,作為被困在紅衣教等待被解救的人質(其實已經自己跑出來了),小葉公子只是一個引爆中原、將紅衣教炸的粉身碎骨的引火線。

基本只有一個參與權,最多就是當人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說誰誰誰被抓了,然後大家因此發現紅衣教有問題……

天一教同樣如此。

牽頭的是天策府李承恩,響應的是中原各派,殺死烏蒙貴的也是中原豪傑——在大破燭龍殿之前,葉星天就提前跑了。

當人們講述燭龍殿一役中原豪傑們是如何英雄了得的時候,基本跟他沒關係。

——最多老調重調說一說他的輕功。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談資可說了。

再後,中原武林報復南詔國王。

這回,葉星天連引火線都不是了。

——引的大家過去的□□是血眼龍王蕭殺,帶頭的是浩氣盟主謝淵與惡人谷主王遺風,最出風頭的是段家牧場。

至於葉星天……不過跟著王遺風跑腿的小馬仔不值一提,更羞恥的是,成了刺殺隊伍裡唯一被敵人俘虜的倒黴蛋。

加入黑道後,參與了那麼多大事件,唯一真正讓他一戰成名的,其實只有以少克多、為了跟死對頭浩氣盟幹架先炮灰了力量是自己十數倍的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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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一戰揚名揚的其實主要是他是何等的陰險狡詐……放在攻城略地的兵士計謀中其實挺棒的,但對於武林高手們來說……多少有那麼一點畫風不合。

總之,雖然葉星天參與、甚至直接引發的大事件不少,但在事件中引人注目出風頭卻基本都不是他,常人很難察覺到他在這些事件中的重要性。

……可安祿山是一般人嗎?

那必須不是!

他膽大心細做事謹慎,自數年前在名劍大會上意識到江湖人的威脅,就一直沒放鬆過對中原武林的監控,近年來最鼎鼎有名的“大破紅衣教”、“小葉公子叛逃”、“十惡易主”、“黑白之決”、“白帝之戰”、“血龍出淵”——等等等等,一系列重要事件,安祿山都有密切關注。

更別說,……他本人還曾是小葉公子的迷弟。

是的,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他確實曾是小葉公子的迷弟。

沒人說密謀造反野心勃勃的同時不能順便粉個偶像追星……反派也是有人權的!

更何況他只是在個人感情上粉了個愛豆,又沒耽誤正事或者徇私……該幹啥照樣幹啥,完全沒有因為曾經的小葉公子如今的血影魔君曾是他的‘愛豆’就另眼相待——他是理智粉,不對,是黑粉!

原因其實很簡單。人類生來便嚮往飛鳥,數年前的名劍大會,安祿山見識到了中原武林的力量的同時,也有幸旁觀了少年組的比試。他親眼目睹了葉星天的輕功。

那個少年沒有翅膀,卻能像鳥兒一樣在天際自由飛翔。

哪怕安祿山野心勃勃的內心充斥著最冷血的陰謀詭計,在那一刻,也不禁如滿懷純真夢想的少年人一般,生出幾分渴望飛上雲霄的羨慕與神往。

他羨慕著小葉公子獨步天下的輕功,憧憬著他飛天的能力,於是便成了對方的隱形迷弟,對他比常人下意識多了那麼幾分關注。

出於迷弟對愛豆訊息的天然敏感,在大事件爆發的時候,安祿山成功的跳過眾多火爆的頭條率先關注到被埋沒到角落裡的葉星天……

一次,兩次,三次……

漸漸的,安祿山就萬分詭異的發現一個可怕的規律——葉星天他真tm.是個壞事狂魔啊!!!尼瑪有毒吧??

自此之後,小葉公子依舊會飛,愛豆的形象卻已經幻滅了。

如今,葉星天前來保護他,安祿山的反應卻是#忽然警覺!#,總覺得紅衣教天一教,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前車之鑑,當真是一點都不高興。

如今他的大計只差臨門一腳,這要是因為那煞星到此地一遊而功虧一簣,他肯定要瘋。為安全起見,安祿山覺得應該讓那家夥離得遠遠兒的!

所以——

“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他既然是以探望你的名義過來的,那麼在咱們自立之前,你先把他解決掉!”

令狐傷道:“你想要殺掉他嗎?”

安祿山:“……”

安祿山頓了頓,說:“那倒不必。

想要殺掉他絕非易事,更何況,他若是死在咱們的手裡,回頭我跟無名也無法交代。

他與隱元會的關係非比尋常,如今咱們與隱元會合作密切,若是因為他而與隱元會反目,實在得不償失。”

他皺了皺眉,感覺到了頭疼與為難。

他一直覺得隱元會的無名應該是自己的盟友,但在葉星天的事情上,他卻完全無法看透無名究竟想要幹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安祿山只羨慕葉星天可以自由飛翔的大輕功,至於其他的——敬謝不敏!

在安祿山眼裡,葉星天就是一個大寫的攪屎棍子,一個相當玄學的人,誰沾著誰倒黴,誰碰見誰惹公憤,引爆誰誰就成武林公敵。

尤其針對想幹壞事的反派。

(在這方面,需要特別佩服下無名。

難怪那麼多boss,阿薩辛翻船了,宮傲翻船了,烏蒙貴翻船了,甚至安祿山李倓也翻船了,然而95級的無名和伊瑪目依舊到處浪的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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