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大靖太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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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申時。

雁門關首戰,雲霄攻城。

以姚懿為首的十餘守將悉數戰死。

最終以四千甲士陣亡的代價,讓六千雲霄鐵騎命喪於城關之上,令其止步於雁門關外。

為洩心頭之恨,雲霄大將朱大全派人將姚懿等人屍首盜下城樓,當眾拖地凌辱,肆意踐踏,並以戰馬將其等碾成肉泥,以逼迫剩餘將士開啟城門。

戰後,關內將士悄悄出關收斂屍身,僅得幾筐爛肉。

當晚,雁門關哀嚎一片,聲如鬼梟。

----

酉時。

雁門關外西北十里,鐵騎縱橫,甲士林立。

“報!雲霄首戰敗退,雁門關尚在。”

斥候傳訊,丁仲因松了口氣後,朝前方夏侯淳言道:“守住了。”

旁側姚崇攥緊韁繩的手指微微一鬆,緊緊抿住嘴唇澀聲道:“戰事如何?”

斥候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卻未曾開口。

夏侯淳轉頭,“說吧。”

斥候深吸口氣後,抱拳回道:“回殿下,此戰雁門關以戰死四千的代價,拼掉了雲霄戰死六千鐵騎,除了兩位必須固守城關的參軍外,包括守將姚懿在內的十餘守將悉數戰死。”

四周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人馬俱息。

噗通一聲。

姚崇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身側驚呼一片。

夏侯淳抿了抿嘴唇,顫了顫後,沙啞言道:“掐醒他,扶他上馬。”

四周軍醫官一番手忙腳亂後,將姚崇救醒。

醒後第一句話便是:“我要報仇!”

夏侯淳沉默少許後,轉頭吩咐了一句:“傳令下去,立刻急行軍,火速趕往雁門關。”

王瑾看了看天色,夕陽滑落,夜色將傾,猶豫言道:“殿下,夜間不便行軍,倘若雲霄於半道設伏,我等恐有覆滅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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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淳抬頭,頭也不回地道:“雲霄今夜的目標是雁門關,不是我們。”

語氣一頓,他淡聲道:“若是真來伏擊咱們,那就太好了。”

王瑾聞言愕然,旋即拜服。

如夏侯淳所言,倘若雲霄果真前來伏擊援軍,那雁門關自然就安全了。

他們死了不要緊,雁門關不容有失。

沁州軍與晉州軍輕騎本就沒有多少輜重糧草,急行軍速度極快。

半個時辰之後,那座坐落在山脊之上的瑰麗雄關便映入眼簾。

遠遠看去,城樓上的燈火如夜晚中的燭光,一閃一閃,宛若驚濤駭浪中的一盞燈塔,照亮著急行軍的人。

“殿下小心,地上滑!”

夏侯淳耳畔響起哨官的沉喝聲。

他下意識低頭,拿著火把將地上照亮。

只見在火把照耀下,一灘灘猩紅血跡如同碎星般散落在大地。

夜風襲來,將火把的吹拂的飄搖不定。

也將夏侯淳等人的臉頰照耀得陰晴不定。

眾人緘默不語。

這哪裡是地上滑,分明是血跡灑遍了方圓十里。

不時還能看到零星的屍塊與碎肉,或藏於路邊,亦或者散落在草叢,

更有死不瞑目的東靖將士肢體不全的倒在血窪中,死前還死死抱著一位雲霄輕騎。

漸漸,隨著不斷靠近雁門關,有高呼聲、喊殺聲傳來。

雲霄,在攻城!!

夏侯淳眼神一寒,霍然轉頭,“丁都督、華校尉、王參將,你們即刻率領本部人馬從左右翼掩殺過去,務必要將攻城的雲霄鐵騎狙殺於此!”

丁仲因、華元化與王瑾肅容抱拳:“喏!”

身後傳來急促馬蹄聲,夏侯謨、李晉二人各率親兵數十來到身前,夏侯謨不悅地道:“怎麼停下?”

夏侯淳冷冷地看了一眼對方,也不說話。

李晉抬眼看了看雁門關方向,臉色微變,沉聲道:“雲霄在夜襲雁門關!”

夏侯謨皺眉,看了一眼沁州軍逐漸脫離此地,向兩翼進發,他不悅地問道:“連敵人有多少都沒搞清就盲目進攻,你就不怕我們這幾千人都覆滅在地?若是中了埋伏怎麼辦?”

李晉握住腰間佩刀,沉聲道:“兩位殿下,軍情如火,耽誤不得!”

夏侯淳目光掃過李晉後,落在夏侯謨臉上,一字一句地道:“雁門關守將姚懿在白天攻城時已然戰死,四千將士埋骨這雁門關外,現在敵人正在攻城,你覺得我們該如何?”

如同針刺的目光落在夏侯謨臉上,他呼吸一滯,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屍骨與紅墨屍血後,他瞳孔一縮,如觸燙般向後退了幾步。

待看見周圍異樣目光後,夏侯謨臉色漲紅。

夏侯淳置若罔聞,冷哼道:“你記住,便是我等都死了,雁門關都不能,明白了嗎?”

鏘。

夏侯淳手中霜天槍向下一揮,話語冰冷刺骨,“再讓我聽見這種動搖軍心,我當場殺你祭旗!”

聽到這擲地有聲的話語,眾人心頭一震。

夏侯謨默然。

李晉看著火把下夏侯淳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孔,熠熠生輝。

夏侯淳冷目掃來,“晉州軍隨本宮正面狙殺雲霄敵寇,能不能上?”

李晉胸有激憤之氣,狠狠拍了拍挺起的胸膛,低吼道:“願與太子同在。”

身後五千輕騎漸漸靠攏,默默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同袍屍骨與血跡後,他們緩緩抽出腰間佩刀,無聲無息的向夏侯淳靠攏。

抬了抬頭,看著火把下的那個握槍身影,他們抿嘴不言。

軍心似鐵。

夏侯淳回頭看了一眼,臉色一緩,猛地揚起手中長槍。

唰!!

他們舉起了手中戰刀。

鋒刃似雪,刀光凜凜。

夏侯淳提韁勒馬,猛地竄出。

五里。

敵人斥候悉數拔除,雲霄警覺。

喊殺聲近了,哀嚎聲、怒吼聲、咒罵聲以及人喊馬嘶聲紛至沓來。

“敵襲!!!”

雲霄後營響起一陣急促刺耳的警笛聲。

夏侯淳一馬當先,舉槍怒吼道:“殺敵!!”

五千輕騎齊齊舉刀,高呼道:“殺敵!!”

呼哧一聲。

長矛破空而至。

夏侯淳猛地揮槍斬下,長矛直接砸斷。

“殺!!”

一聲厲喝聲猝然在耳畔炸響。

他率先衝入敵營,長槍一挑。

縱馬飛躍馬拒時,順手將其挑翻。

咻咻咻。

數十支利箭刁鑽的掠來,夏侯淳輕巧閃身躲避。

袖袍一卷,套住這些利箭,將其裹挾後,反射回去,帶起一陣吃痛悶哼聲。

不過很可惜,那些弓箭手的死在襲營鉅變中只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未曾掀起太多波瀾。

轟隆聲貫徹耳邊,呼嘯聲從身側掠過。

數十道輕騎悍然衝入雲霄後營,如同割麥子般串起一道道血花。

俄而,左右兩翼大亂,喧譁聲大作。

整個雲霄後營開始騷亂起來,有人驚呼大叫,有人倉惶奔走,也有人匆匆忙忙的翻身上馬,意圖拔刀砍殺。

夏侯淳騎馬行走在營地間,看見後,抬手就是一箭,將其射殺於馬下。

身側不斷有雲霄輕騎被斬殺,頓時燒殺大作,所有營帳陷入混亂之中。

後營屬於輜重,輕騎不多,但也不容小覷。

他目光凝重,看向前方緊挨雁門關的戰場上,那裡的戰爭如火如荼,竟然絲毫沒有停下的徵兆。

他心中一沉,看來那位未曾蒙面的雲霄主將是個狠角色,不惜犧牲掉整個後營,也要將雁門關拿下。

他深吸口氣,正要說話。

忽然,耳畔傳來一道異樣風聲。

夏侯淳霍然轉身,緊接著腰身一痛。

竟有一人藏身屍體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他致命一擊。

“找死!!”夏侯淳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巴掌,將其拍飛。

但其幾個縱身,便要逃之夭夭。

咻!

其頭頂一記光影墜落,砸在其頭頂。

悶哼一聲,便頹然倒地,死於騎兵馬蹄之下。

天心手持天心令飄然而落,看了看那身著盔甲的甲士,沉聲道:“是刺客。”

夏侯淳嘴裡迸出幾個字:“蜉蝣!!”

他冷笑一聲,“這還真是老朋友了。”

她瞥了一眼夏侯淳腰間,皺眉道:“蜉蝣可是殺手組織,你何時上了他們榜單了?”

“在太康就有了。”夏侯淳答了一句,潦草纏繞了一番腰部,用法力封住傷口後,便提槍再次衝鋒。

四周喊殺聲不斷,“阿彌陀佛。”

識蟬來到夏侯淳身側,目光一抬,凝視著某個大帳,緩緩言道:“小心了,有個老對手來了。”

夏侯淳心頭一麻,低聲道:“高手?”

識蟬目光凝重:“是北方的薩滿。”

“薩滿?”

識蟬沉聲道:“俗稱喇叭,信奉昊天教。”

他語氣一頓,凜聲道:“他們自稱是天宮使者,可干預俗世政權更迭。”

“貧僧懷疑,這次兵寇雁門關的幕後之人,怕是與天宮脫不了干係。”

夏侯淳心頭一沉。

天宮。

倘若說站在東靖國頭頂上的是巍巍道門的話,那麼操縱雲霄國、視其皇帝為傀儡的幕後黑手則是那個自詡‘天宮之城’的龐然大物。

但近百年來,這個曾與道門、佛門分庭抗禮的存在,早已銷聲匿跡。

而今,竟重現人間。

識蟬虛納一聲佛號,暗自嘀咕幾句,別人不知,他可是聽方丈曾經嘮叨過,這個天宮的人都挺虛偽的,明明是座鬼府,卻硬要取個冠冕堂皇的名字-天宮,搞得別人還以為是神仙居住之地呢。

天心眯眼,“殺不殺?”

識蟬低眉順眼。

夏侯淳目光漠然,輕輕吐一句:“別說只是區區薩滿,便是天宮真傳在此,殺了我大靖將士,照樣需要付出代價!”

呼!

夏侯淳提槍一晃,目光銳利,殺伐果斷,“我來殺這個薩滿,你們快去馳援雁門關。”

天心皺眉地看了他一眼:“你行嗎?”

劍吟激盪,郭融劍氣縱掠,直接鎮殺十餘雲霄甲士。

識蟬淡聲道:“放心,這裡有我。”

夏侯淳擺了擺手,“和尚你也去馳援雁門關,那裡才是最重要的。”

天心深深地看了眼夏侯淳後,扔下一句:“保重。”

江湖兒女,從來都絲毫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

識蟬緊隨其後。

陣營之外,夏侯謨漠然而立,嘴角噙笑,似有譏諷之色翹起,“愚蠢。”

他自言自語地道:“連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都不懂,遲早要被人玩死。”

他與夏侯淳不同,夏侯淳自言北上抵禦賊寇,而他則是上來鍍金的,以為日後世襲罔替晉王爵作鋪墊。

當然,若有機會將夏侯淳坑死在此,那自然最好了。

但他渾然不知,身側李晉看向與雲霄薩滿逐殺之中的夏侯淳,目光一閃。

他瞥了一眼夏侯謨,目光冷淡。

貪生怕死自然沒錯,可貴為一將之主,若是無膽鼠輩,無疑是累死千軍。

所以,這位晉王世子沒資格得到他李晉的效忠。

郭融策馬來到夏侯淳身側,看了眼雲霄主帳,目光凝重,沉聲道:“此人實力當有半步真人之力,你先為我晾陣。”

夏侯淳舞了舞霜天槍,笑道:“郭師傅,咱倆還是一起上吧。”

嗡地一聲。

主帳內猝然響起一道絃音。

郭融變色,低喝道:“是射鵰者!”

夏侯淳身側王師立橫刀一斬,啪嗒一聲。

火光激射,一支箭矢被斬斷,掉落身前。

“殿下,此人交給卑職!”

話音未落,夏侯淳身側便竄出一匹鍵馬,王師立張弓搭箭,咻咻幾聲,你來我往,搞得熱火朝天,他竟與雲霄主帳內的射鵰者對射起來。

呼哧一聲,梵音破空而至,竟是音波化形。

“當!”

只見夏侯淳身前一枚令牌滴溜溜旋轉,天心飄然而落,側顏一展,淡然道:“這裡交給我。”

他臉色一緩,毫不猶豫地勒馬穿過雲霄後營,直奔雁門關而去。

天心瞥向某個陰暗方向,眸子一沉,冷哂:“米粒之珠,也敢大放光華?”

她手中天心令迸出,如同隕石降落般,疾速砸在左側方位的某個小營帳上。

琴音乍響。

音波盪漾,如同實質的波紋,將天心令阻攔在半空。

令牌如同一塊落入湖面的石頭,四周不斷盪漾出圓形漣漪。

正僵持中,一記法杖自中央大營破帳而出,朝著夏侯淳後背衝殺而去。

識蟬不悅,對方這是根本未曾將他放在眼裡啊。

毫不猶豫地飛出缽盂,橫亙在法杖之前,如同一堵大山,將其阻攔在此。

砰!

營帳炸開,一道身披猩紅袈裟的禿頭和尚掠至空中。

識蟬臉色抽搐,自言自語地道:“你攔截他我忍了,可你偽裝成我佛門弟子,太不把小爺放在眼裡了吧,罷了,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魔衛道了。”

說完,嘭地一聲。

和尚竟原地彈射而起,佛裳之下,一串檀木念珠飛出,紅繩在空中斷裂,佛光湛然的念珠橫成一列,如同滾滾鐵球般,貫穿了倆人之間的十丈距離,發出來淒厲的破空聲,直奔其面門。

那人如同鷹隼目光銳利一閃,輕嘿一聲,“喪家之犬居然會來了。”

話音方落,其人詭異袈裟猛地一抖,一道道圓片飛騰而起。

金燦燦的圓片,大若銅錢,如同陀螺般在空中疾速旋轉,隨著那人冷笑一指。

圓片瞬間匯聚,拼湊成一張金燦曲面鐵卷,向識蟬方向彎曲,意欲將念珠彈回。

砰砰砰。

果然,念珠悍然撞擊在圓片卷面上,如同響起了珠玉落盤的清脆聲音。

嗡嗡。

似有琵琶聲響起。

識蟬眼神一跳,“不好!”

音波掃過飛行的念珠,其等輕輕一顫,停滯了瞬息後,便在空中猝然炸裂。

識蟬勃然,“妖道,爾敢!”

他踏空而行,袖筒長長一甩。

那人猝不及防,當即遭受重創,頹然倒飛,撞翻了數個輜重大帳。

識蟬眯眼,正欲離開,耳畔傳來一道秘音:“首座願以佛骨換來方丈支援。”

他腳步一頓,眉頭深深皺起。

他臉上升起凝重,似有陰晴不定。

那人口中的首座,正是浮空寺菩提院前任首座。

傳聞那位曾與方丈爭奪主持大位,落敗後叛出寺廟,並盜走佛骨外逃,數十年蹤跡全無,下落不明。

而今看來,他竟落腳雲霄之上了。

識蟬低眉順眼,沉默良久,他面無表情地道:“你們想要什麼?”

那人癱坐在地,咳血倚靠,含血咧嘴一笑:“中原。”

識蟬臉色一沉,甩袖振空,義正言辭地道:“我佛慈悲,亦不容邪魔歪道橫行於世。”

他長袍一甩,便將那人打入地底,生死不知。

自始自終,夏侯淳都未曾回頭,駕馬而去。

四周輕騎隨行,橫穿整個後營。

遠遠看去,城樓上火光四射,炮火連天。

下方黑暗中不斷有輕騎賓士而去,冒著箭雨扔下一袋土後,復又縱掠而回。

夏侯淳瞳孔一縮,他們竟想堆土成坡,讓雲霄輕騎爬上城牆。

他心中一寒,渾身汗毛豎起,難怪他們敢以騎兵攻城。

“殺啊!”“攻上城樓者,賞千戶!”

有雲霄都尉爆喝督戰。

攻城號角開始吹響,漆黑如墨的夜晚,黑壓壓的雲霄輕騎如同潮水般湧去,彷彿要將這座磐石般的城池完全覆蓋在內。

“不好!”

雁門關要失守了。

夏侯淳變色,飛馳在馬背上他用霜天槍挑起一個火把,高聲大喝:

“大靖太子在此,犯我城關者死!!”

身側死死緊跟著夏侯淳的李晉眼神一亮,長刀高舉,爆喝道:

“大靖太子在此,犯我城關者死!”

“大靖太子在此,犯我城關者死!”

呼喊聲漸漸整齊劃一,不斷有輕騎聚攏而來,如同百流成河,匯聚入海。

不過半刻鐘功夫,夏侯淳的身側竟已有三千輕騎伴隨!

.......

這時,終於有雲霄輕騎攻上城樓,防線開始潰敗。

噗嗤。

有將士被輕騎一槍捅殺,他滿臉痛苦,面色扭曲,嘶吼道:“殺賊!!”

大吼一聲後,他扣住長槍,狠狠一拽。

整個人被長槍貫穿,胸腹血腸直接被捅至後背。

但那騎士也被拉下馬來。

那雁門關將士手起刀落,便將其斬於馬下。

做完這一切,便栽倒在地,靠在城牆上,釋然瞑目。

而類似的一幕,這個城關比比皆是,除了當場梟首的外,但凡還有一口氣在,都回拉人墊背。

雁門關守軍之瘋狂,戰況之慘烈,讓雲霄將官都頭皮發麻。

“報!將軍,我方有敵軍來援。”

呼喊聲傳來,雲霄輕騎中,哨官焦急奏報。

前方雁門關上,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兄弟們堅持住啊,太子殿下來救咱們了!!”

“太子來救我們了!!”

雲霄輕騎方面,諸位參軍齊齊看向為首之人:“將軍!”

朱大全一臉漠然,頭也不回地道:“中軍禦敵,左右壓上!”

有人面色遲疑,忍不住勸道:“將軍,我方後營遇襲,輜重盡失,若再不撤退,恐怕軍心不穩吶。”

朱大全霍然轉頭:“陣前抗命,動搖軍心,當斬!”

鏘!

朱大全猛地抽刀,朝著那位偏將猛地一斬。

噗地一聲。

其人一臉愕然,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分為二。

當他收刀入鞘,屍體方才啪嗒墜落在地,五臟撒落一地。

他冷冷回頭:“開弓沒有回頭箭,雁門關不破,誓不歸還。”

“再敢言退,定斬不饒!”

眾人臉色陡然一肅,心中一凜,齊齊抱拳:“喏!”

朱大全大手一揮,“全軍壓上,攻城!”

全面攻城號角吹響了。

“將軍,後面,後面,殺上來了!”有哨官驚慌失措的大叫道。

朱大權霍然抽刀,直接將那哨官斬首。

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樓,他面目猙獰,厲聲道:“繼續攻城!”

這時,後方馬蹄聲陣陣。

一裡外,整齊劃一的晉州騎軍高舉火把,仰天大喊:“大靖太子在此,犯我城關者死!!”

雲霄攻城氣勢一沮,整個中軍自後向前開始慌亂。

忽然調轉馬頭,讓其中軍陣列有些混亂不堪。

朱大全拔刀亂砍,厲聲爆喝道:“頂住!給老子頂住!”

就在這時,左翼有火光衝天,丁仲因搖刀怒吼:“大靖朔州軍在此,殺賊!!”

聲音滾滾,傳遍四方。

王瑾領著兩千沁州騎軍,奔騰而至,氣勢驚人,宛若滔滔洪流,滾滾而來。

只見他勒韁馳馬,持槍高喊:“大靖鐵騎在此,雲霄賊寇哪裡走!”

如洪鐘大呂般,雄渾粗獷聲更是讓不少雲霄輕騎變色。

夜色籠罩,看不清東靖究竟來了多少援軍,攻了半天的城的雲霄輕騎心神俱疲,在這前方攻城不利,後方又被偷襲的雙重打擊下,終於有人開始崩潰。

他們不少人都只是荒原上的牧羊戶,被強行抓來南寇中原,若是一直高歌猛進,維持勝利則罷,可若接連遭遇失敗,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軍心,立刻便會被雨打風吹去。

右翼華元化朗聲大笑:“西涼華元化在此,雲霄賊子哪裡走!!”

一聽連西涼軍都來了,雲霄參將們齊齊變色。

終於,

該死的,姓徐的不守信用,居然也摻合進來了。

“將軍,撤吧!”

“將軍,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將軍!”

朱大全銅珠般的牛眼充滿血絲,若再繼續攻城,城池雖然拿下了,可那東靖援軍也會跟上。

屆時,兩軍殊死搏鬥,勝負仍然未知。

而且己發將士攻城半日,早已精疲力竭,而東靖軍隊戰力本就不弱,再加上出其不意,已讓雲霄陣營方寸大亂,故而綜合之下,彼等竟能以一擋十。

也就是說,若繼續堅持下去,他兩萬鐵騎很有可能會葬身於此。

最終,朱大全仰天咆哮,發出一道不甘的狂吼後,方才恨恨大手一揮:

“撤!”

雲霄撤了。

當雁門關將士看著井然有序撤退的雲霄輕騎,他們一臉茫然。

隨即眼中激動萬分,喜極而泣,他們高聲大喊,發出勝利的歡呼。

“撤了!他們撤了!”

“撤了,我們將雲霄賊寇擋在了關外。”

有人噗通一聲,累得癱軟在地。

他渾然不知,身上背後的猙獰豁口正汩汩的流血,一覺睡到了鬼門關。

還有人號啕大哭,捧著陶罐哭訴道:“將軍,你看,賊寇撤了,我們把賊寇打退了。”

半刻鐘後,丁仲因、華元化以及王瑾等率軍抵達雁門關下,並開始掃蕩城外殘餘賊寇,警戒四方。

辰時,晨曦時分。

一身血袍的夏侯淳勒馬行至雁門關下,看著城牆上斑駁的刀槍箭痕。

快要封頂的土坡上,留下了無數馬蹄印與馬糞。

斜坡下方,屍首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斷肢殘軀比比皆是。

隨著暖陽普照大地,被猩紅鮮血染紅的大地上,一片赤紅,宛若血海汪洋。

短短一日內,雲霄與大靖倆方共有萬人葬身在這雁門關外。

戰況之慘烈,雙方廝殺之瘋狂,令人毛骨悚然。

咔咔咔。

城門大開,僥倖生還的守將周瀛獨臂出迎,只見他盔甲抖動,鏗鏘作響。

蒼桑疲憊的粗糙面孔上,一臉鐵血無情,堅毅果決的外表之下,滿是忠肝利膽,他單膝跪下,嘶聲道:“卑職周瀛參見太子!”

夏侯淳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扶住他的獨臂,一臉複雜與愧疚。

良久,他聲音沙啞,澀聲道:“本宮,來晚了啊。”

周瀛抬頭,眼角溼潤,他目中含淚,咧嘴笑道:“當兵吃糧,本就是為了報效君王,戰死沙場也是我等宿命,殿下不必內疚。”

他語氣一頓,誠懇言道:“何況若非殿下援救及時,雁門關早已失守。”

隨即見他便退後一步,一臉誠摯:“卑職代雁門關所有將士,拜謝太子救命之恩。”

說完,他便朝著夏侯淳俯身一拜。

夏侯淳怔怔然,再次將他扶起後,拍了拍對方後,輕聲道:

“我大靖有諸位在守邊,可長治久安也。”

----

四月,壬午,辰時。

雲霄鐵騎攻打雁門關失利,折戟關外,在丟下六千具屍體後,灰溜溜向東逃竄而去。

同日,幽州刺史姬禪殺東燕巡察使何笥、囚東燕軍大都督沈翎,並裹挾兵民十萬,以‘誅奸臣、清君側’名義起兵叛亂。

於三日內,攻陷薊州、幽州、媯州全境。

事傳太康後,中樞震動,東靖朝野譁然一片。

靖帝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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