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鏡，第一條，開始！”

場記打板之後，快速退場。

小鎮的的石橋小亭，兩岸外圍圍了一圈兒人，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正在拍電影，好奇地來看一看。

喬飛航熟練地坐在監視器前，看著涼亭那邊二人的表演。

兩架無人機嗡嗡響著，正在進行航拍。

孟飛抱著小亭子的一根柱子，抬頭看著天空：“王鶯鶯，為什麼天空那麼高？”

外婆坐在小亭子的石板凳上，抬頭望天，隨口說道：“你看到那些雲沒有？”

“它們啊，全部都是天空的翅膀。”

宋金梅臉上帶著笑意。

她的聲音漸漸悠遠。

無人機發出嗡嗡聲響，飛快拉遠，整個小鎮都在這一刻出現在了鏡頭之中。

喬飛航對此還算滿意。

不過也就只是一個全域性鏡頭而已，表演繼續。

宋金梅扭頭看向下面潺潺流水，攝影師很自然地給了一個鏡頭。喬飛航表示，可以給你加雞腿。

“咔！這條過了。”

喬飛航叫停。

劇組輾轉到小鎮上的小賣部，孟飛支了一張小板凳，捧著一捧瓜子，一邊吃一邊對著裡面忙碌的人說：“感覺有人在想我。”

宋金梅吃力地將一箱啤酒搬進屋子，回道：“想有什麼用？不給錢就是王八蛋！”

孟飛猛地翻了一個白眼。

又磕了兩顆瓜子，將瓜子皮隨意吐出來，男孩想了想問道：“王鶯鶯，今天我們上課，老師說故鄉很美好，什麼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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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啊……”

宋金梅停下，沉吟片刻，說道：“故鄉就是雲邊鎮啊。祖祖輩輩都在這裡，葬在這裡，所以就成了故鄉。”

孟飛似懂非懂地點頭。

過了片刻，磕完一捧瓜子的孟飛，忽然說道：“王鶯鶯，我有一個夢想。”

宋金梅看著他：“嗯，你說。”

問完，給小賣部的貨架上補貨。補完貨物之後，拿出捲菸點燃，往嘴裡一放。

小男孩看著外婆吸菸，皺了皺眉：“你別抽菸，別打麻將了，把剩下來的錢都給我用來實現夢想吧！”

外婆吐出一口雲霧，質疑道：“你才四年級，能有什麼夢想？”

小男孩斬釘截鐵：“考取清華北大，遠離王鶯鶯，去大城市生活！”

宋金梅臉上的表情一怔，她平靜地將捲菸拿開，掐滅，扔進了垃圾桶。

小男孩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將理由說得更加具有說服力。

而他很快，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宋金梅抄起了雞毛撣子。

孟飛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宋金梅在後面喊：“有本事別跑！”

“咔！”

監視器前，傳來喬飛航的聲音：“這條過了。”

“下一場……”

學校。

教室裡，孟飛給暑假補課班來的女同學程霜寫了一封情書，夾在了她的語文課本裡。不動聲色又和自己的朋友聊起天。

第二天，就被班主任擰起耳朵拖到辦公室：“我漂亮嗎？”

孟飛搖頭道：“不漂亮。”

辦公室內頓時鬨堂大笑。

劉十三暗罵老師小心眼，不就是情書裡面說了一句你沒有程霜漂亮嗎？但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雖然程霜本就是西施，不需要在情人眼裡。

教數學的於老師湊了過來：“那我呢？”

……

……

校長辦公室。

金校長倒了一杯茶，孟飛很自然地舉起喝了一口。

金校長很震驚：“這是我給自己倒的。”

孟飛吹開茶葉，喝了一口，臉上的肉全部擠到一塊兒：“苦不拉嘰的，難喝死了！有錢人都喝橘子水，那個好喝。甜！”

“十三啊，你情書寫得不行。”

“屁嘞！”

孟飛鄙夷一眼金校長：“圖書館的書我都看完了，你憑什麼質疑我的文學素養？”

金校長丟過來一本《人間詞話》。

孟飛翻開一看。

好傢伙！

文言文嘞。

金校長道：“過個幾天，我考你。”

孟飛來一手據理力爭道：“校長，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天下大同，你是不是封建殘餘？”

金校長笑眯眯看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頭髮：“好好學，好好看，你要是讀不懂……”

“我就弄死你！滾！”

下午放學。

劉十三在校門口攔住了程霜：“你為什麼把我給你的情書給班主任？”

程霜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轉，如實說道：“班主任是我小姨。”

孟飛露出震驚的表情：“怎麼你以前都沒有和我說過？”

程霜道：“我們以前又不熟。”

“我請你吃糖，我們就熟了。”

孟飛說。

“好啊！”

程霜伸出雙手：“糖呢？”

孟飛苦笑：“我身上沒有！”

“喔。”

程霜失望的收回手掌，看了看那邊的馬路。

孟飛，也就是劉十三。他看了看好看的程霜，說：“那我帶你去小賣部拿。”

說完，立刻補充了一句：“我有腳踏車。我帶你！”

“好啊。”程霜笑著說。

劉十三帶著程霜，在小馬路上騎著腳踏車。腳踏車的後座上，程霜抓著劉十三的衣衫。

喬飛航的監視器畫面裡，陳程橙抓住了孟飛的衣服。

女孩問道：“你為什麼騎著女式單車？”

“我媽留給我的。”

“那你的爸媽呢？”

“離婚了。”男孩如實說道。

女孩皺著眉，輕聲說：“原來……你是孤兒。”

吱！

男孩一個急剎車，女孩整個人撲到男孩的的背上。

男孩說：“我不是孤兒！我爸媽活得好好的！”

女孩自顧自說：“太可憐了，等你長大了，到魔都找我，我罩著你。”

男孩氣急敗壞：“我說了我不是孤兒！你在胡說，我就要打你了！”

女孩忽然把臉貼到他的背上：“你不捨得打我，你喜歡我。”

“不過……你再喜歡也沒有用，因為我就要死了。”

男孩更加氣了：“什麼，你是不是沒有睡醒啊？”

女孩不管他，自顧自說：“我生了很重的病，會死的那種，我是偷偷從魔都溜過來找小姨的，小姨說這裡的空氣好。”

“我可能明天就會死，我媽哭著說的，老爸抱著她，我躲在門口偷聽。”

沉默了片刻，女孩繼續說道：“所以你不要喜歡我。”

男孩沒有回應，只是自顧自地有些悲傷。

他忽然就哭了起來。

女孩眼眶紅紅的問：“你幹嘛要哭？”

“怕死！”

女孩也哭起來：“我也怕！”

男孩抽泣：“我一定請你吃一頓大餐，真正的大餐！”

說著，蹬起腳踏車。

過了片刻，背後的抽泣聲小了起來，女孩擦擦眼淚：“你人還不錯，如果我能夠活下來，就做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