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哥之後, 東菱在床上有些坐立不安,時不時看看手機,又或者按按太陽穴。
她無比希望此刻腦海裡能傳來021熟悉的油膩欠揍的聲音,好叫她心安一些。
可和過去一週沒什麼區別的是, 腦海裡依舊安安靜靜, 彷彿她從沒什麼系統綁架寄生過。
這種想法有些恐怖, 東菱阻止了自繼續這樣發散思維,她還不想把自往精神病的向延伸。
東菱心裡有些不安, 她在護工的幫助坐在了輪椅上, 實她的腿沒有受到重壓, 只是臟器受損以及腿暫時無力,需要藉助工具。
她去了二十六樓, 在病房門口解開了指紋鎖,推著輪椅來到了聞寒的病床前。
她在出事的第二天在聞寒媽媽來看她的時候就已經問過了聞寒的情況, 聞寒沒有因為系統陷入沉睡而產生任何身體異樣, 這是東菱覺得十分慶幸的事情。
聞寒依舊如同以往,依舊有呼吸心跳, 可依舊沒醒。
他已經這樣躺了一了,還要多久呢?
“你快醒吧,這樣一切不管是好是壞,都能有一個結。”
東菱神放空,表情帶著苦澀之意。
不安定的因素不是懸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而是橫亙在她心尖的軟刀。
說來也怪, 在繫結系統的初期東菱沒怎麼抱怨過,可在這些天,她卻總是時不時的會後悔,如那天沒有來看聞寒就好了。
早知如此絆人心, 何如當初莫相識。
然而事情不會那麼戲劇化,聞寒沒有睜開和東菱say hello,東菱待了一會兒,回了自的病房。
yuki給她來了電話,她原以為是說事情辦妥了,卻沒想到還有些變化。
“你的意思是她的面神經有些問題?”
“是的東總,對並沒有告知這一點,我在觀察中發現了異樣,在剛剛讓她展示了一,她的面表情受限,儘管樣貌和能力比較出色,但這一點讓她的商業價值大打折扣。在我的追問,對表示這不是病的原因,他們已經去醫院檢查過,這一點他們努力之也沒能改變,您的意願是?”
yuki當然知道現在要簽約的這位和老闆的舊情人得比較像,但不該問的沒有問,單從商業價值去考慮這件事。
東菱聽完yuki的話,想起來她最開始遇見鍾鍾的時候,鍾鍾就是因為表情管在老師教育,如一個愛豆沒辦法露出太過豐富的表情,那麼她的職業生涯必定有限制,演戲就更不用說了,這條路直接封死,除非她專門演三無女。
不過她簽約鍾鍾並不是為了她的商業價值,而是她的不確定。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和對談談,把價格壓一,但人一定要籤進來。”
“好的。”
東菱掛了電話,對著手機有些出神。
她又想到了宋明芷,不知道她現在如何,她可以問左真可以問餘霜微,可她不敢問,怕宋明芷知道了,招惹她煩。
午yuki就把人帶來了東菱面前,少女穿著寬大的t恤和超短褲,素面朝天,看起來格外青春靚麗,只是那張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像安靜的人偶。
“東總好。”
鍾鍾知道這是自新老闆,有些拘謹的問好。
東菱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看著她,曾經覺得她和宋明芷有幾分相似,當她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發現她和宋明芷一點也不像。
神情不像覺不像,不過五官有點相似,她懷疑她和宋明芷有某種血緣關係,東菱有些發散思維地想難道她是宋明芷爸媽在外邊的私生?
鍾鍾覺到了東菱的打量,一動不動的任由老闆打量,在看了老闆一以後移開了神,避免老闆覺得冒犯。
她在來之前就看過東總的臉,真人比照片好看。
“為什麼進這個圈?”
鍾鍾忽地聽見東菱問話,老老實實地答:“賺錢。”
“你知道你的表情會讓你的職業受限吧?”
鍾鍾點頭,語氣抱歉地說:“我有印象以來就這樣了,我控制不了。”
東菱確定她控制不了自的表情了,因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鍾鍾的表情依舊十分淡然,要不是語氣能聽出來變化,不聽她說什麼,真的很難覺到她的抱歉。
“你現在還在唸書嗎?”
“高中畢業了就沒有再讀了。”
鍾鍾仍然是那副表情,眸烏黑,像是不透光的玉石,讓人看不見她的內心想法。
東菱沒有很詫異,說道:“那就歌手路線吧,yuki,讓白鷺去帶她,注重聲樂管面,他的一切按照公司的條例來,先訓練著。”
yuki點頭,表示明白了。
“對了,你要是聽見什麼風言風語,不必放在心上,我對你沒想法,“東菱這句話是對鍾鍾說的,然後看向yuki說,“yuki你注意點,別讓人嚼舌根,尤是關明芷的。”
東菱就把話撂在這裡,說的很直白。
她知道鍾鍾這張和宋明芷有七分相似的臉一定會惹一些人的非議,甚至會往不好的向靠,但她希望能稍微控制一。
她實想過秘密培養鍾鍾,但是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那就更曖昧了。
東菱心裡十分煩擾,如她能知道鍾鍾到底在原文裡發揮什麼樣的用就好了,也不至像現在這樣不知從何手。
yuki心裡有些不解,既然不想要宋明芷產生誤會,那麼為什麼還要一直注意並且籤這個女孩,不過老闆的事也不是秘書能干涉的,老闆怎麼說她怎麼做就是。
鍾鍾跟著yuki離開了,帶去見她新的經紀人。
左真正好在公司裡看成員檔案,宋明芷一旦解約,說明她手裡就要空來,她先挑選看看有沒有好苗,以便以後接手。
她正好和yuki打了照面,在看著yuki旁邊帶著無框鏡的女孩時,表情有瞬間的微妙和古怪。
哪怕這人戴上了鏡為遮掩,但為光毒辣的老經紀以及和宋明芷相處時間比較的人,她一看出來這姑娘的外貌和誰比較相似。
“林秘,這是……新藝人?”
yuki本名姓林,她聞言點了點頭。她為了不讓人注意鍾鍾還特地給鍾鍾買了鏡戴上,不過想來是瞞不過左真,介這是老闆情人的經紀人,她讓鍾鍾進辦公室,對著左真解釋了一番。
“老闆對她沒想法,只是看著她的樣貌避免別的公司拿去打擂臺,所以先簽了進來。”
yuki這話倒是沒假,隨著宋明芷的紅,造夢機器把鍾鍾原定的價格翻了幾番,她這張臉就能貼著宋明芷捆綁引流,註定有一種奇特體質。
左真點點頭,心裡卻有自的想法。
要是沒有宋明芷意願解約在前,她肯定就信了,而今……也不知道這就是老闆的新歡,還是老闆找的替代品。
左真回片場的時候,看著宋明芷的神都帶上了隱秘的同情。
宋明芷敏地捕捉到了她的神,覺到有些異樣,微微挑眉,表示了疑惑。
左真別開了視線,什麼也沒說。
九月的豔陽依舊有些曬人的毒辣,東菱待在病房裡,手裡捧著本書。
日暮合之時,她收到了yuki的進度彙報。
鍾鍾現在白鷺帶著,已經找了聲樂老師,打算往歌手的向培養。
訓練這種事情最需要時間,東菱把這件事擱置在了一旁,低頭用知識填滿腦袋。
她不想讓腦袋放空,一旦空閒來,她會忍不住想宋明芷。
那天情況太突然,宋明芷的太決然,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說對不起,然而時候也沒法補上,那太像某種徹底斷絕的訊號。
可看書也難逃思念,著實讓人苦悶。
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習慣了對宋明芷說早安晚安,習慣了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和故事分享給她,以至在看到什麼好的文章話語,都意識的想要告訴她。
東菱一點點地刪掉了對話方塊裡的文字,看著停止八天前的對話微微神。
坐在酒店房間裡的宋明芷看著對話方塊上面出現又消失的‘正在輸入中’,臉色陰晴不定。
對話方塊裡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出現,那不斷出現消失的文字也再沒有蹤影。
宋明芷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有些氣悶地切換了頁面。
她像是陷入了程式的閉迴圈,智剖析告訴她應該抽離,可失敗的情不是可以一鍵清除的檔案,而是不斷自執行傳送彈窗讓機陷入紊亂的病毒。
東菱最好永遠也別來找她別挽留她,她就可以和她徹底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可宋明芷每每這麼想,心緒又會浮動。
宋明芷閉了閉,空調的度數調低了一些,開啟了和王不離的訊息框,最後的訊息是在天前。
王不離告訴她東菱的恢復情況,而她當時看見東菱就心口疼。
——不用告訴我她怎麼樣,與我無關。
王不離大概是意會了她的意思,沒有問原因,只是發了句‘好的’。
宋明芷想著東菱那天帶著病氣的臉,最終還是沒有問。
反正肯定生龍活虎,小沒良心的。
…………
老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東菱住了半個月就想出院,她爸媽非是攔著不讓,還想讓她在醫院多養兩個月。
“媽,真的沒那麼誇張,醫生都說了我可以出院了,我在家裡休養也一樣,你也不用醫院家裡來回跑了。”
劉卓韻不放心地說:“好吧,只是你在家裡哪裡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找醫生。”
“好,知道啦。”
“那我和你爸先回家,我給你燉了老母雞湯,你回去就能喝。”
東菱摸了摸肚上軟綿綿的肉,點頭說好。
出院東菱不用準備什麼,但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
她進隔壁病房的時候,玄渡似乎正在寫什麼,看見東菱來了,急忙收了起來。
“等會應該有警察來詢問你相關的問題,提前恭喜你改造自,雖然不知道你要判多久,但希望你出來的時候已經改過自新。”
東菱對玄渡寫什麼不興趣,她只是來告訴她結局。
她早已經把玄渡看緊,不會讓她有逃避制裁的可能。
“謝謝你的臨別贈言,不過能讓我再養兩天嗎,就兩天,讓我再做做心準備……喂,不用那麼看著我,我可不打算跑,再說了我能跑哪兒去,我爸現在可不是市了。”
玄渡攤手,甚至有心情說笑。
這覺挺古怪,東菱看慣了她歇斯底里的樣,她這幅模樣還真不太習慣。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警察在門口看著,你這是二十五樓,我可沒插翅膀。”
“行。”
東菱點頭,打算稍後和警官們說一聲,讓他們看緊點。
玄渡擺手:“還真是一點面都不給,你快吧,就不打擾你談情說愛了。”
東菱十分莫名:“什麼談情說愛?”
“你出院了那誰不來接你?”
玄渡有些詫異地說,畢竟那誰對東菱的那股勁兒,她看了都渾身雞皮疙瘩起來。
東菱臉一黑,玄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們分手了?”
玄渡抓住了東菱的反應,十分意外。
“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和宋明芷都沒有正式戀愛,何來分手。
“好可惜,我還以為你們會過得很好。”
“你是玄渡嗎?你魂穿了?”
東菱這是真有些覺得見鬼了,玄渡的嘴裡能說出這種人話,真是奇怪。
玄渡抱著胳膊道:“怎麼?祝福你還不愛聽?那你們儘快分手吧,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我給你放個禮炮。”
東菱還沒說話她又自言自語似的說:“不過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畢竟她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東菱本想,聞言又忍不住說:“她看起來很喜歡我嗎?”
“是吧,尤在你家門口那次,她看我的神裡充滿了威脅,”玄渡回憶了一,十分不高興地撇嘴,“真是討厭比我還裝的了,一個小明星憑什麼這麼有底氣。”
“是你的確不做人。”
東菱也沒想到,她最能心平氣和地一起談論宋明芷的人,居然是玄渡。
她是真心希望玄渡可以在監獄裡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
東菱要離開前,玄渡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沒事,就是想叫叫。”
玄渡對著東菱擺了擺手,東菱嘟囔了一句‘毛病’,壓了心裡微妙短促的異樣。
東菱出院後,陳商商拉著要給她辦什麼康復派對出院派對,朋友們太熱情,東菱不好推拒,也就答應了。
只是人家喝酒,她喝牛奶和汁。
聚會地點是老地,董諾的派對專用地之一。
大家現實上來關切了東菱一番,一會兒東菱身邊就堆滿了禮物。
有人帶的是自烤的小餅乾和小蛋糕,讓東菱現拆一起吃。
這是小聚會,大家吃吃東西聊聊天,少不了說些八卦。
八卦免不了說最勁爆的分,目前最勁爆的當然是陳霏的事。
陳商商怕東菱不適,想拉著東菱開。
“我去上個衛生間。”
東菱可是知道陳商商對吃瓜的熱衷,按住了陳商商的手,自起身離開。
她沒去衛生間,而是去了二樓,坐在了吊椅上,望著窗外的樹發呆。
一閃而過的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東菱跳吊椅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想了想拿出了手機,透過鏡頭放大看清楚了那是一隻貓。
那應該是鄰居家養的黑貓,皮毛油光水滑,它從院裡爬到了樹上,現在正蹲在枝椏間搖晃著尾巴,看起來頗為自在的模樣。
鄰居家很快有人出來,看樣是在找貓,那只貓在樹上面對呼喚巍然不動,靜靜地看著人找它。
真是蔫壞,東菱心想,嘴角忍不住上揚。
可很快這笑意就僵住了,她忍不住放大,螢幕上的影像已經有些模糊,但儘管模糊,她也能看出那穿著淡色衣衫的人是誰。
宋明芷不應該正在片場拍戲嗎,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小院裡的人並沒有察覺到遠處有人正在注視著她們,王不離大聲地喊著家裡不孝的名字,看著宋明芷表情十分無奈。
“老宋,你先上樓等我吧,它估計又躲著哪個地貓著了,它總喜歡這樣,我去拿吃的找它。”
宋明芷是專門為王不離的事情回來的,紫星娛樂的發展不太樂觀,王不離想把手上的股份拋售出去並且想要用這筆錢進行投資,宋明芷便回來幫她看看。
實不用專門回來一趟的,只是……宋明芷垂眸,摒棄腦海裡紛雜的想法。
她到了二樓,沒進書房,去了陽臺。
她記得她認識東菱的最初,在這個陽臺上看見過東菱在對面的房裡。
宋明芷視線看過去,和那邊落地窗上的人影遙遙相望。
房屋之間的距離不足以讓她們看清彼此的臉,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們誰也沒離開。
東菱剛剛咽去的甜味汁莫名發苦,手掌撐在落地窗前,有些失魂落魄。
宋明芷看著那道身影想,小騙想來是恢復了,不然也不會出院,還來朋友家玩。
東菱很想現在就樓敲響隔壁的門,但她不能。
見面了該說些什麼呢,她心裡沒有答案。
陳商商拍了拍東菱的肩膀說:“菱菱,你在這兒看什麼呢,上廁所上這麼時間,大家都以為你掉去了。”
東菱陳商商的動嚇一跳,緩了會兒神。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
“沒事,”東菱的視線重新放回了窗戶那邊,卻發現對面陽臺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她意識地尋覓,“人呢?”
陳商商覺她狀態有些不對,也朝著外邊張望,問道:“什麼人?”
東菱含糊地解釋道:“剛剛有一隻貓爬到了樹上,現在不見了。”
陳商商也沒懷疑,拉著東菱樓了。
東菱想投入到朋友之中,用愉悅來麻痺自的失落,可是好奇怪,每當覺得有些高興的時候,她還是會想起宋明芷。
她又拿出了手機,在輸入框裡敲文字,她沒有發出去的勇氣,又逐一按了刪除。
九月十號那天,早上了場小雨。
路面上有些溼潤,透著一股特有的泥土澆灌後的清新味道。
兩天時間到了,玄渡該進去了,東菱來見她最後一面,畢竟她不會再去探望她。
車行到半路,東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負責盯著玄渡的人說玄渡的病房有人來探望,是個坐著輪椅的病人,警察讓她進去了,但是警察沒跟著進去,而是守在了門口。
那人除了何蝶生沒別的可能,也難為何蝶生拖著自病秧秧的身體還要過來。
何蝶生的體質本就不好,又不像她有系統護航,所以十分兇險,在出了急救室之後,又進了幾次手術室,可以說玄渡差一點就真的殺掉她了。
“開快點。”
東菱催促了一,何蝶生和玄渡見面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東菱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皮跳的有些快,莫名的心悸讓她進醫院之後快步朝著住院。
有什麼東西如同斷線風箏般在不遠處墜落,大片的血漬在地上蔓延開,人的頭顱如同碎裂的西瓜,迸濺出腦漿。
周圍立刻響起了尖叫,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東菱一動不動地站著,渾身發冷。
她終知道了那種違和從何而來,玄渡早就打算好了!
她根本也是個瘋!
什麼平靜什麼看似認命她都是裝的,她這種人怎麼可能甘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別說一恐怕一天她都忍不了,對她來說她已經一敗塗地,活著不過是苟延殘喘。
東菱低頭乾嘔,不願再回頭看血肉模糊的場面,那讓人驚懼又噁心,彷彿血液混合物濺射在了人的皮膚上,帶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讓人唇齒生寒。
警察很快便樓處了,在面對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解釋道:“這是畏罪自殺的嫌犯。”
東菱冷著臉上了樓,心底有些空蕩。
她推開了病房的大門,看著背對著她貼在窗前的女人,那背影細瘦,像一把尖刀。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嗎?”
東菱不是想質問,可她的語氣卻不可避免的帶上了情緒。
東菱不想插手她們之間的事,但也不想她們牽扯到人命,所以她除了借給玄渡錢以外,只是在玄渡失蹤的時候進行了打聽。
雖然那個錢都不是她借出去的,是宋明芷給的。
“讓她去坐牢付出應有的代價不好嗎,哪怕是你把她關起來,你為什麼還要那樣對她?”
即使東菱知道玄渡不會安分的坐牢,知道她早就有了死亡的打算。
背對著她的何蝶生沒有答話,她看著窗外,撐著身體往外望,似乎要做第二只風箏。
東菱把她拉了回來,對上了她的臉。
何蝶生消瘦了許久,顴骨吐出,因為極力壓抑著情緒而五官微微扭曲。
她的裡佈滿了紅血絲,像是從地底爬上來的厲鬼。
她的牙齒咯吱響,面神經不自然地抽搐。
東菱意識鬆開了手,望著前狼狽痛苦的女人。
“她找人給我傳信,說我不來見不到她最後一面。”
“我來了,我挽留她,我威脅她,我哀求她,她很滿意,她覺得自沒輸。”
“她說,何蝶生,你怎麼不去死啊,然後跳了去。”
“如這房間裡有任何她可以當做工具的東西,可能她會拉著我一起地獄。”
何蝶生的神漠然麻木,讓人有種身處密不透風的環境裡的窒息。
“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何蝶生望著東菱,卻又好像只是在望著虛空的一點,自說自話道,“不知不覺就這樣了。”
“想看她恐懼看她崩潰看她求饒,看她除了依賴我無處可逃,有時候我真的很厭惡她很恨她,恨不得親手掐死她,她一點也不招人喜歡,可當她真的尋死的時候……”
“你有過那種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可用盡一切也抓不住的覺嗎?”
“我還來不及和她說,她才是輸家,我贏了,一直贏的都是我。”
何蝶生的臉色慘白,和牆上刷的慘白的油漆一般無二,她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一邊說著一邊笑。
她忽地抓緊了胸前的衣服,似乎在忍著劇痛,最後倒了去。
東菱叫了一聲,冷看著她送進急診。
她樓的時候,地上已經沒了倒著的人,清潔工在反覆刷洗著血跡,試圖讓死亡的痕跡徹底消弭。
旁邊似乎還有人在議論當時的情形,東菱從他們之間穿過,像一抹遊魂。
她並不為玄渡的死而到痛苦和難過,只是覺得有一點空蕩蕩的,有些情緒無可憑依。
她腳步輕飄飄地回了家,傭人說有人給她寄了信,已經放在了她房間的桌上。
東菱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房間。
她去了琴房,拿出了一直陪著自的夥伴。
音符帶著悲天憫人的溫柔,透著霧雨綿綿的嘆息。
東菱以前鮮少會思考人活著的意義,因為她那時少,對任何事物都抱有嚮往之心,最後遇上了自的樂夥伴,快樂的上學。
她出生順風順水,很少有得不到什麼東西的時候,她明白自擁有的,因此總有幾分悲憫在,是在遇見玄渡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她沒有後悔過自伸出的援手,即使她後來險些遭遇不幸。
東菱沒有怨恨過玄渡,不是因為盲目的心軟和善良,只是因為傷害未遂,以及她同情玄渡,甚至帶有一種幸福對不幸的憐憫和俯視。
人沒法選擇最初的命運,但是可以選擇她面對生活的式,玄渡的式東菱不認可不贊同,所以她們斷交。
然而這一切真的塵埃落定,哪怕早有預,也難免空茫。
東菱拉了兩個小時的曲,直到難言的疲憊湧上心頭,叫身體也失去支撐的力氣。
東菱去了浴室,溫熱的水讓她的手腳似乎回暖,她躺在浴缸裡,不由自地拿起了手機。
她習慣地對著對話方塊敲今天的言語,有些斷續,大概是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
【明芷,我很少去想人活著是為了什麼,答案太多,也許只有少數清醒的人才能明白,追尋不到答案的人只會重複迷茫,我不是清醒的人,所以我選擇不想。
玄渡以前總是問我,她為什麼要出生,那時候我回答不了她,現在她死了,我還是給不出答案。
我閉上,血在我面前濺開,像是一幀一幀的影像,我不喜歡。如你在我身邊,當時我可能會抓著你的手不放吧。
你那裡的天氣怎麼樣,有沒有雨或者降溫呢?
今天也有點想你。】
輸入豎線不斷跳動著,東菱按了刪除鍵,看著字元飛快地消失。
另一個城市裡,有人看著提醒消失,在心裡說了晚安。
東菱臨睡前看見了梳妝檯上放著的白色信封,正面寫著【東菱收】。
東菱拆開,裡面是一張紙加一張銀行卡。
紙的正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五個字——本金加利息。
東菱看著卡片,輕聲嘆氣。
紙張的背面似乎還有字,東菱翻轉了過去,看見了一行小字。
【如你看見了,有空的話替我去拜拜佛吧,沒空不去也行。】
東菱想這人死了都在耍心,玄渡明知道她看見了是不會不管的。
第二日,東菱看著玄渡葬,何蝶生沒有為她舉辦葬禮,也沒有為她釋出訃告。
好似她還活著,只是消失了。
何蝶生手裡有個很小的瓶,裡面裝著玄渡的骨灰。
她推著輪椅了,沒有說一句話。
她的身影消瘦,像只裹纏著罪孽的蝶。
東菱去了附近比較知名香火比較旺盛的廟裡,替玄渡拜了拜佛,按照宗教論,希望她償還了她的因之後,能享有正常人的一生。
寺廟裡的大樹上紅綢飄飄,東菱駐足望了一會兒,驟然聽見了不遠處的傳來的聲音。
“東總?”
東菱回望,看見了戴著鏡的鍾鍾。
“你怎麼在這兒?”
“我阿媽生前信佛,今天沒有訓練計劃,所以我來拜佛。”
東菱點頭,沒有再問話,沿著階梯樓。
鍾鍾跟在她身邊,同樣沉默。
快到山腳時,鍾鍾憋了一路開口說道:“東總,白鷺姐說我需要起個藝名,但是我拿不定意,她說我可以來問問您。”
經紀人叫她問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正好碰見了就問了。
東菱隨口道:“世界緣法,啐啄同機,你要是不覺得難聽,那就叫鍾啐啄吧。”
鍾鍾實誠道:“乍一聽挺晦澀挺難聽的,但是一想想又覺得挺好聽的,謝謝東總。”
是這名兒就這麼定了。
東菱在山腳就和鍾鍾分道揚鑣,沒有半點要送人的意思。
東菱受傷初愈不久,今天上山活動了一番,回來就有些有氣無力,天色尚早就昏昏欲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yuki的連環電話吵醒的,本來有些不虞,但是聽見yuki說的內容就清醒了。
實內容也不是多勁爆,只是昨天有人拍到了她和鍾鍾一起叢山腳離開,但偏偏他千不該萬不該,打的標題是“宋明芷與老闆同遊,這所寺廟聽說姻緣籤很靈?”
東菱看見時爆粗口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把這個拍照以及編輯內容的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不少營銷號還跟風轉,打算吃cp熱度。
“熱度壓了嗎?”
“壓了,糊一點的就讓他們都刪了,粉絲比較多的,刪了估計情況還會反彈,所以就先擱置了。”
“就這樣吧。”
東菱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這算什麼事。
她讓yuki給她訂了機票,去了盥洗室洗漱。
網路上,送終姐姐們看見標題那是樂的不行,但是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甜到送終:啊這……小聲說這不是宋姐吧,雖然說是有點像啦,但是明顯紀就小很多的樣,風格也根本不像。
蘭芷多芳草:我們姐在千里之外拍戲呢,昨天還和探班的粉絲互動了,這……
請為我送終:想開點,可能是東總和小姨同遊呢。
宋明芷今早去劇組,發現有些人看她的神好像不太對勁,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又好像什麼情況也沒有。
她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但回想了一不覺得自有做什麼奇怪的事,便如常上妝溫習劇本。
左真看著宋明芷的樣就知道她應該是沒看微博,暫時還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好,能晚一點知道就晚一點知道吧。
這時候左真看見濮星淳大大咧咧地跑了過來,心道一聲不好。
不然,濮星淳揶揄地看著宋明芷問:“宋姐,你怎麼玩的分身術,教教!”
宋明芷面露困惑:“什麼分身術?”
“還跟我裝呢,我保證不洩密,狗仔都拍到你和東總昨天一起在寺廟出現了,聽說那個寺廟求姻緣特別靈,我也想和我寶寶一起去。”
最後一句濮星淳是壓低聲音說的,可宋明芷卻沒心思聽。
“拍到了我和東總?”
宋明芷在‘我’字上加了重音,濮星淳覺到有點不對勁,還是點了點頭。
宋明芷找小譚要了自的手機,搜尋了相關話題。
有些模糊的照片上,東菱戴著墨鏡,身邊的人也戴著鏡,乍一看的確和她很相像。
可宋明芷知道,這不是她。
宋明芷氣的冷笑了一聲,這算什麼,耍她嗎?
編了那麼一大堆話,就是為了騙她?
那她真是謝謝了,宋明芷覺得可笑,她活了二十九歲,一個小五六歲的小姑娘耍得團團轉。
宋明芷有些怒急攻心,她看著濮星淳有些嚇到的表情,斂了表情。
“想知道嗎?你可以去問東總。”
宋明芷語氣有些譏諷,她沒了拍攝狀態,找了餘霜微告假。
餘霜微不太高興地說:“你要是現在入不了戲我可以等你� �但你要請一天,都得等你了。”
宋明芷沒有多費口舌,當著餘霜微面撥通了一個電話,道:“跟餘霜微說演要請假一天。”
餘霜微有些莫名,而後發現自電話響了,那正是最大投資商京州的雲明影業的投資人的來電。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餘霜微接了電話,結束通話時只能看見宋明芷的背影,她動了動嘴唇,最後舉起了大喇叭:“道具人呢,今天先拍別的!”
宋明芷換了衣服卸妝,打算今天就去把解約的事情談了。
她不想再失去最後的體面,在分開這段時間裡反覆想著東菱的她簡直像個愚弄的傻瓜,她不過是對一時興起的獵物和用來消遣的玩物,她倒不如一開始就和她明碼標價,也省的她會錯意,痴心妄想,自多情。
房門人敲響,宋明芷冷著臉開門,看著站在自面前有些惴惴不安的人,臉色更加難看。
“你還敢來找我,這次又想說什麼騙我?”
“明芷,我沒有騙你……我……”
東菱人拉進了房裡,抵在了牆上。
“你沒有騙我,那那個人是誰?”
“這麼快就找到了家,還是說你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臉這樣的皮囊?”
“我討厭愚弄,東菱,你把我當什麼?”
宋明芷一字一句的質詢,充滿了難堪。
東菱的後腦磕到了堅硬的牆壁,裡因為疼痛浮了層淚水,她忍著不讓淚掉來,看著宋明芷解釋:“我沒有愚弄你。”
“她不是家,我不喜歡她,我和她沒關係,我也不是就喜歡這樣的臉和這樣的皮囊。”
“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總在想,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一個不可能的人,要我愛上又飽受不可得的痛苦。”
“我試圖做很多事情去分散注意力,可是好奇怪,每當情緒波動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你。我重溫了好幾遍我們沒來得及一起看的電影,還好你送的那只倉鼠一直陪著我。”
“玄渡死了,她的血在我面前濺開,我沒有很難過,因為這是她的選擇,可是如那個時候你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會拉緊你的手告訴你我有點害怕。”
東菱的淚珠滾落,在宋明芷的失望與質問裡全面潰敗。
“如我是一把小提琴,你對我而言,是那把唯一能拉響我的琴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