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悠是個矜持的女孩子, 那天之後,她一次也沒有給聞澤發過訊息。
不過她悄悄在星網上搜尋了他的照片和影片,沒人的時候隨便看上幾眼, 幫助哥哥多瞭解一下這個盟友、合夥人。
她發現, 討厭鬼聞澤在公眾面前, 還挺人模狗樣。
無論穿著繁複華貴的禮服還是帝國軍的黑制服, 他總是一副很冷淡很經的樣子,溫和, 卻和鏡保持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他看起來比生活成熟得多, 是一位非常可靠的皇儲。
在鏡面前, 皇室相親相愛, 完沒有半點齟齬的痕跡。
“在看聞澤的影片?”
林思明的聲音身後傳來。
雲悠悠用掩耳盜鈴的速度關閉光屏, 臉不紅心不跳地轉過, 彎起了眼睛:“哥哥回來啦!”
趁林思明把外套掛到門後的功夫,她握起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哥哥, ”她果斷轉移話題, “你最近回家的時間一點都不規律。”
“啊, 最近實驗比較多。”
聽到實驗二字, 雲悠悠的心裡不禁輕輕一個咯噔。她知道哥哥和凱瑟琳現在研究的那些藥,是為了進一步加深他和星魂的融合。
哥哥沒有把希望然寄託在聞澤的身上,他在做兩手準備。
最近哥哥和那個“師妹”聊天更加頻繁了, 對方在哥哥身上看到了價值, 開始很不要臉地榨取哥哥的休息時間, 總是讓他幫她搞研究。
比如今天,哥哥準備熬夜工作。
“哥哥!”雲悠悠抗議,“你的螢幕光線,還有敲鍵盤的聲音吵到我了, 這兩天我都睡不好!”
林思明沉吟:“這樣啊……”
“嗯嗯!”
“那我戴感光眼鏡開無光模式,用虛擬鍵盤無聲輸入。”
雲悠悠:“……”
看著她噎了一口空氣的臉,林思明不禁彎了眼睛,走上前把她的發揉成一團亂糟糟。
“知道你關心我,以後不那遲了。”
“嗯嗯!”
“聞澤的動員演講在下週,依我對他的瞭解,他會選擇學校廣場。”他狡黠地眨了眨右眼,“需要哥哥給你挑一身新衣服嗎?”
雲悠悠若無事地把眼睛轉開:“不用!我還沒想好去不去呢。”
他壓下意:“那你慢慢想。”
這回看她還有沒有精力盯他的睡覺時間。
動員演講這天,林思明提前把雲悠悠帶進廣場後方的實驗樓,佔領了視野最好的五樓實驗室後方的小陽臺。
陽臺邊緣是一圈不透明護欄,角落裡擺放著幾盆早死亡多年的植,土壤被曬成了灰白色,佈滿龜裂縫隙,直立著乾枯發黑的植屍體。
地面和護欄上都是灰。
林思明看出了她的疑惑,著解釋道:“資金不足,這些實驗室很久沒用過了,要裝置都集在地下實驗室。”
她順著話繼續聊這座實驗樓,說了一大堆毫無營養的廢話,目的就是不要讓哥哥覺得自己過於關注斜下方的廣場。
廣場經佈置成了會場,肅穆的帝國徽章背景立在了講臺後方,氣氛凝莊嚴,和影片裡面一模一樣。
討厭鬼聞澤也會像影片裡面那樣拒人千裡嗎?
警戒區之外陸陸續續湧滿了圍觀的人群,聲勢浩大,宛如追星。
一條條彩色投影拉開,上面密佈著愛心氣泡和表白語句。
綠林公眾不知道蟲族向著這裡遷移,也不知道聞澤這一次發動戰爭是為了截擊蟲族,保衛綠林。
如今的聞澤沒有直接與整個帝國層叫板的力量,他只能選擇折的辦——在遙遠的小行星帶攔下蟲族,不暴露帝國放棄綠林這件事情。
所以公眾沒有把聞澤當作救世英雄,而是當成了顏值明星。
“總有一天,聞澤和哥哥可以把自己的理想昭告天下。”雲悠悠有一點激動,也有一點心酸。
林思明沉默了一會,溫柔地起來:“會的。”
他的光腦通訊軟體震了一下,低取出來一看,是一個名叫“今天也要更努力才行”的id發來了訊息——【師兄,聽說太子殿下在學校公開演講誒,能幫我要一個簽名嗎?[可愛表情包]】
“小師妹?”雲悠悠幽幽地睨著他,表情像一個剛剛河裡爬出來的小女鬼。
“不理她。”林思明摁熄光腦,收進衣兜。
下方忽然爆發滾沸的喧聲。
雲悠悠下意識地望向立劍星空徽章光幕下方的講臺。
只見一道身穿純黑帝國軍制服的身影走到了最心,站定。
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還是被他狠狠帥了一下。
他和影片照片一樣,是那副冷淡溫和的氣質,站在那裡,讓人忍不住屏息凝神。
遠遠近近的歡呼聲被按下了暫停,每一道視線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我也好想要簽名哦……”雲悠悠盯著那道氣場驚人的身影,低低地嘀咕,“一定可以換很多星幣,買好吃的。”
林思明:“……”
就在這時,被萬眾注目的聞澤忽然抬,把視線投向斜上方。
雲悠悠精準無誤地接收到了來自皇太子的注視。
“!!!”
她剛屏住呼吸,就看見聞澤懶懶揚起左手,衝著她輕輕一揮。
她的心臟忽然就蕩到了半空。
在下面的人潮看過來之前,雲悠悠用最快的速度轉過身,猛地蹲到了護欄下面。
回落的心臟在胸腔有一搭沒一搭地撞擊,接下來聞澤說了什,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只知道,他經說話的時候聲音好聽極了,一字一句都像是帶著沉的電流,能夠左右心跳。
他抬手打招呼的樣子始終在腦海揮之不去。
這是一個極微小的秘密,但是把它揣在身上,身體卻像是輕飄飄的氣泡,一個勁往上浮,摁都摁不住。
“要不要擠上去討個簽名?”林思明雙手插兜,眼睛裡盛滿意。
雲悠悠:“……我才不要!”
“那就回家了?待會散場之後航道會很擠。”
“嗯嗯!”
她走得飛快,林思明需要加大步伐才能跟上她。
一晃眼,就是大半年。
聞澤偶爾發來精彩戰鬥的影片,雲悠悠總會很禮貌地回覆兩個字——收到。
除此之外,他們沒有更多的交流。
她越來越頻繁地看他的影片和照片,對他越來越熟悉,也越來越陌生。
越是這樣,她越是沒有辦和真實的聞澤接觸。
她知道他非常繁忙。
影片裡可以看出,小行星帶的戰爭越來越激烈了。
綠林公眾對遠方的危機和守護毫不知情,他們的生活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依舊貧窮而熱鬧。
在這樣的氣氛,林思明的研一結束了。
這位學霸拿到了最獎學金,他撥出一筆款項,購買了一罐鹹香鮮美的小銀魚罐。
雲悠悠做出了嚴格的長期規劃——每人每頓用兩條小魚搭配營養液食用,這樣的話,未來半個月內兩個人都可以享受美味的晚餐。
林思明有點好:“你自己吃吧。”
畢竟是林德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前什山珍海味沒吃膩?
雲悠悠鄭事地搖:“哥哥,這你就不懂了,有人搶著吃,東西才會變得特別美味!”
林思明成功被說服。
每人兩條小銀魚,嚼得滿屋子都是酥脆的鹹香。
銀魚紀元第五天,一位不速之客造訪了郊區小別墅。
看到聞澤的第一眼,雲悠悠完沒有反應過來。
最近看多了他的照片和影片,乍然見到本人,她的腦袋變得一片茫然,就像盯著一個字看太久會不認識它一樣。
他像回家一樣推門走進來時,她一隻手拿著營養液,另一只手舉著小銀魚罐遞給林思明。
“什味道。”聞澤嫌棄地伸出手,奪走了她手的罐,放在鼻子下看了看,“這能吃?”
一邊嫌棄,一邊抬起了小小瓶的罐,像喝水一樣往嘴裡倒。
雲悠悠後知後覺回過神時,經來不及阻止。
眨眼間,瓶子裡只剩下最後一條小銀魚,可憐兮兮地粘在瓶底。手一抖,最後一條也沒了。
雲悠悠:“我的魚!”
聞澤大口進食的樣子優雅而可惡,吃完之後,他取出一塊黑絲帕擦拭嘴角,然後皺眉:“劣質食品,有什好吃的。”
雲悠悠:“……”
這是她一條一條數著吃、預備吃上半個月的小銀魚!
好氣啊!
濾鏡灰飛煙滅。
她再也不看他的照片和影片了!最討厭的人就是聞澤!
“沒事沒事。”林思明著打圓場,“有人搶著吃更美味嘛。”
雲悠悠:“……”
更加心酸委屈了。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這個陰影,只要看到小銀魚,一定就會想起聞澤這張最可惡的臉。
聞澤走近一步,躬下腰,把臉湊到她的面前。
“怎回事,”他似非地說,“不是常對著我的id傻樂,聞澤哥來看你,竟然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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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悠悠:“????”
什、什啊……他怎知道,哦不,她什時候對著他的id傻樂了!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思明。
“啊。”林思明斯文地摸了摸鼻子,“是這樣,帝后與儲君擁有該死的特權,只要雙方同時開啟聊天框,他就可以察看你的實時狀況——這也算是不可欺君的某種體現吧。”
雲悠悠:“……”
所以她對著聊天框發呆的傻樣都被他看去了?
心還存著最後一絲僥倖。
“我、我也沒給你發過什訊息呀。”她的心臟就像被一根細線吊在了懸崖上面,即將面臨最終處決,“你沒事不可能點開我的聊天框吧?”
“沒事就會看一看。”聞澤懶洋洋往床一倚,“誰叫胖星星過於可愛?”
雲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