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明把星空車停進花園旁邊的空地時, 心有所感,抬頭望向窗臺。
只見孩正趴在視窗衝著自己咧嘴笑。
“傻子。”他鎖車,走進別墅。
守在樓梯口, 裝模作樣故意不往他的手上看, 而是像只跟屁蟲一樣攆在他的身後, 沒話找話。
“哥哥, 我夢見自己變成一只好好的氣泡,飄在無邊無際的宇宙空, 感覺好舒服啊!”
“哥哥哥哥, 我還夢見一口氣吃了五個煎蛋——你麼時候請客嘛?”
“哥……”
他停在閣門口, 轉頭看著, 無奈地嘆氣:“好了好了, 融合液放在我左邊衣兜裡面, 沒喝。”
雲悠悠表情一僵,眼睛左右轉了轉, 露出傻乎乎的訕笑。
進入閣, 他取出一支淺棕色的試劑, 對著陽光看。
雲悠悠小心地蹭到他的身後, 抬頭望去——只見融合液在陽光下折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芒,就像鑽石般璀璨。
“服下它,融合程序將不可逆轉。”他做了個手勢, “就像雪崩那樣, 一直往下滑, 墜落到底為止。”
“哥哥……”
“但我能夠獲得超能力。”他晃了晃管中的液,“絕對催眠洗腦、控制周圍磁力、製造超強幅射、修改星幣餘額。”
雲悠悠:“……”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最後那個,聽起來好有誘惑力哦。
“不,哥哥!”堅地拒絕, “我選擇不吃煎蛋!”
林思明笑彎了眼睛:“傻瓜。”
笑了一會兒,眼神逐漸變得認真:“哥哥,聞澤會勝利的,等等他好嗎?”
他微笑頷首,正要說話,光腦傳來追魂奪命一樣的視訊提示音。
凱瑟琳。
依舊用電子音。迄今為止,雲悠悠對本人完全沒有任何概念,只知道是一個穿著占星袍,永遠不露正臉的電子音巫婆。
“好孩子,藥劑服了麼?”電子音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虛偽。
林思明非常淡地撒謊:“服了。”
如果他說沒有,一會逼迫他現在就在面前服下藥劑——他不自找麻煩。
“是——嘛——”電子音拖得長,“那為麼你的眼睛沒有發出漂亮的紫色螢光?噢,在藥劑中新增這樣的小玩意,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驚喜呢,雖然你已二十五歲,但還是要葆有童心才行啊。”
林思明瞳仁收縮。
幾秒鐘之後,他淡然回覆:“我今年二十三,媽媽。”
電子音陡然嚴厲:“二十三也不該撒謊!明明沒服藥,為麼要騙我!”
雲悠悠屏住了呼吸,手指緊緊揪住裙邊,擔憂地看著林思明。
“我說今身不適,你只會覺得矯情。”林思明微垂著頭,提起一隻腳,用腳尖輕輕點敲地板,“所以沒必要。”
“恐怕另有原因吧。”電子音尖銳冷漠地說道,“每一次通訊,你總是使用固的角度——怎麼,床上藏著麼不能讓你母親看見的內容嗎。一位可愛的小美人?有機的還是無機的?”
“沒有。”林思明臉不變色心不跳。
電子音冷笑聲:“這年多來,看著你一比一眉目舒展,我身為母親真是又喜又愁哪。不過玩物喪智終究不美,你那位最擅長追蹤緝殺的叔叔正好有空,我決讓他們走一趟綠林,消除亂你心神的元素——不管你把藏在哪裡都沒有用的哦。”
林思明垂在身側的手指陡然握緊!
“您誤會了,不是那樣。”他放軟了態度,“請給我一週時,我需要處理一點私人事務。”
“一週就夠了麼?”
“夠了。”
“噢——”電子音把調子拖得極長,“一週就有救兵了嗎,一週時,原本不夠解決正面戰鬥才是。看來你的好朋友打算冒險做個動作?哎呀我來猜一猜,難道他打算親身上陣,吸引三方蟲群的火力麼。真是很棒棒,兒子成材,父母一會非常驕傲的,應該恭喜那位一聲。”
林思明的瞳仁再度收縮:“你不要亂來。”
“在你眼中,我哪不是在亂來?”對面冷笑著掛掉了通訊。
光屏熄滅的同時,林思明額角迸出青筋,幾個箭步跨到了雲悠悠邊上,疾聲說:“快,聯絡聞澤!”
雲悠悠雖然對政-治-鬥-爭一無所知,但也知道事態嚴。
飛快地傳送影片申請。
顫抖的指尖堪堪戳在圖示邊緣。
【系統:對方狀態離線】
“遲了。”林思明盯著提示訊息,瞳仁一點一點放鬆,“他已開始了……”
他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從懷中掏出了那塊星空懷錶。
繁星的形狀聚得有些詭異。
他盯著它,盯了很久。
“我在排除阻礙。”他用空洞木然的聲音說道,“我知道聞澤會阻止這件事,所以下意識地洩露了關他的要資訊。我的潛意識這樣告訴我——如果聞澤連這點小麻煩都解決不好,又何談其他。”
雲悠悠感到渾身發冷。
這就是融合星魂的後果嗎?
難以象徹底融合之後,哥哥會變成麼樣子。
“哥哥,先有麼辦法可以通知聞澤啊。”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林思明摁著陽穴,眼睛裡一縷一縷浮出血絲。
最終只是搖頭:“沒有任何辦法。現在能追上他的,也許只有黑彈了。”
“哥哥!”雲悠悠聲抗議。
他偏頭看,扯出笑容:“別擔心,有許可權傷害他的人,唯有他的至親。”
雲悠悠並沒有感覺到安慰。
凱瑟琳也是哥哥的至親,可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命。
“別擔心。”他虛弱地起身,“禍害遺千年。聞澤不會出事的。”
他一連說了次“別擔心”,恰好證明了他十分擔心。
在林思明離開閣之前,雲悠悠及時追上去叫住了他。
“哥哥!”
“嗯?”
“不要喝藥,我請求你。”
林思明看著眼眶裡打轉的淚花和紅紅的鼻尖,忍不住走上前,抱了抱瘦削孱弱的身,輕輕拍拍的背。
“我相信聞澤會回來的。我們一起等他。”他說。
“嗯嗯!”悄悄把眼淚全部擦到了他的襯衣上。
到了晚上,雲悠悠失眠得厲害,忍不住找出聞澤的影片一遍遍地看。
看他的絕世神顏,看他的沉穩風光。
掉眼淚,又覺得這樣很不吉利,是咬唇憋著,憋得整顆心臟又悶又潮。
帝國徽章始終處離線狀態。
接下來的幾,林思明請假待在家中,以防凱瑟琳派人過來調查這座別墅,對雲悠悠出手。
他搬回一箱營養液,個人就像蝸牛一樣縮在家裡。
別墅彷彿變成了一艘順流而下的小船,命運的洪流挾裹著他們,奔向前方的斷崖瀑布。
星網上歌舞昇平,沒有任何關小行星帶的訊息,聞澤也一直沒有音訊。這樣的境況,讓雲悠悠感覺自己瞎了、聾了,困在方寸之,呼吸移動都十分困難。
知道林思明承受著更的壓力,是故意挑出一堆狗血愛情片,投放在他的計算機螢幕上,拉著他一起觀看。
“這個反派為麼這麼惡毒!”
“又是一模一樣的陷害!男主是被豬調包了腦子嗎!不然怎麼永遠相信壞蛋不相信好人!”
嘀嘀咕咕的吐槽持續了整整。
從第三開始,變得一驚一乍,動不動就像兔子一樣豎起耳朵,然後閃電般撈起自己的光腦,檢視訊息管理器。
“我明明聽到‘叮’了啊……怎麼會沒有……”
開始厭煩影片中過吵鬧的聲音,男主和配每次喊叫都會令心煩意亂,暴躁不安。
林思明擔憂地看著:“不看就別看了。”
“看啊!我只是討厭這個笨蛋男主,還有這個壞蛋……”聲音逐漸變得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他抬起手,輕輕撫的頭髮,一下一下,就像在給炸毛的小花貓順毛。
換了一部影片之後,幻聽的症狀並沒有得到緩解。
只要影片聲音稍,就會以為自己錯過了聊資訊。
就這麼渾渾噩噩度過了。
第五,挑選了一部比較深奧的探尋人生意義的文藝片。
影片中的門鈴被“叮咚”按響的同時,再次觸電一樣望向自己的光腦——
眼睛一點一點睜圓,心臟開始在胸腔中瘋狂亂跳。
看見黑色的帝國徽章正在閃爍。
“哥!哥哥!聞、聞澤!”
顫抖的手指連點了好幾下,都沒能點開那個跳動的頭像。
急得狠掐自己的手指。
“阿悠!”林思明摁住逞兇的手,“你緊張了。”
“聞澤,是聞澤!”看向資訊欄,目光忽然凝滯。
那裡安安靜靜,麼也沒有。
林思明嘆息著點開了頭像,讓看那一行停留在“晚安”上面的聊記錄。
沒有新訊息。
繼幻聽之後,又出現了幻視症狀。
這幾根本無法安心入睡,夜裡總是不斷驚醒,的身已快要崩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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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休息。”林思明沉下臉,“我給你做催眠吧。”
拼命搖頭:“我能分清的,剛才只是眼花了。”
睡眠會讓更加焦慮。
接下來的時,小心地掩飾自己的幻症,每次聽到、看到來了訊息,總會偷偷用餘光打量林思明,看他有沒有動靜。
一次一次……都是失望。
不敢深聞澤到底出了麼事情,只能祈禱奇蹟。
到了第六晚上,再也提不起力氣去更換新的影片,林思明也沉默地垂著頭,一言不發。
明,凱瑟琳就要驗收“成果”。
如果無法給出令滿意的答案,那麼就會自己製造一個滿意的答案。
月光均勻地灑在個人的身上。
“哥哥,認識你很開心。”揪著裙子,輕聲地說,“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無我在哪裡,都會永遠祝福你。”
“我不會讓你出事。”他說,“放心,不敢賭我的命。”
的聲音更低:“我不怕。哥哥,如果男朋友在那裡,那我更不會怕。”
“聞澤不會出事的,他……”
話說到一半,忽然打斷。
“砰!”
閣的木門被人猛地推開,亂風兜頭卷進來。
雲悠悠心頭驚跳,回眸望向凱瑟琳派來的殺手——
目光忽然頓住。
不是殺手,看到了奇蹟降臨。
推開木門的那只手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聞澤的臉色白得像鬼,唇色極淡,黑髮溼得很透,一雙眼睛鎖住。
高挺拔的身軀壓在門框上,喘聲沉,聲線沙啞帶笑:“好久不見,朋友。”
雲悠悠呆呆地轉頭,看了林思明一眼。
的幻覺又升級了嗎?這回都看到真人了。
“看西蒙幹麼。”聞澤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撓著心尖,有種難以形容的性感,“跟我回星河花園,答應你的事,每一件我都會做到。”
頓了下,“順便把星河花園轉到你的名下。”
雲悠悠:“……”
現在完全可以肯,自己的幻症已病入膏肓,沒治了。